黄黑的身影从高空中急速坠落,人体砸到坚硬的水泥面时发出巨大的碰撞声。
“哦……操……”
丧钟扶着自己的腰从地上爬起来,难为他一把年纪了还要被迫体验这种刺激的项目——那个无名刺客在用刀挑飞他的拳头后,趁他露出腹部的空档,一脚把他踹下了天台。
雇佣兵大致判断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情况,他起码断了四根骨头,血腥味已经堵在嗓子眼,而且身上被那小子划出的伤口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迟迟不肯愈合。
真是亏本的买卖。
斯莱德在面具下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这笔意外损失他迟早要在黑面具那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而更不幸的是,急冻人是个很没有队友爱的同伴,他枪口垂下,站在原地,向砸进战场导致中断战斗的丧钟投去疑问:“怎么回事?”
丧钟捂着腹部后退几步,和急冻人站到同一战线上,他向自己掉下来的方向扬首示意:“看那。”
急冻人的头颅跟着转向,他看见一个小小的白点从天台上探出来,似乎是发现被踢下去的敌人还有活动能力,他也跟着从楼顶上一跃而下。
丧钟所选择的狙击点是一幢高层写字楼,建筑外墙为了美观全采用玻璃覆盖,外表看上去十分光滑。
急冻人眼见着那人在没有任何着力点的情况下,选择只手持刀插入外墙,一边顺着重力的拉扯高速坠落,一边用刀刃捅进玻璃里充作缓冲,外墙沿途被破开一道长缝,玻璃碎片和他额头的白发一起飞开。
十三秒之内,这人在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情况下完美完成一次高空速降,抵达战场。
少年身型的刺客重新拉起脱落的兜帽,遮住那头过于显眼的白毛,短刀在他的手中自如翻转,他沉默着退到红头罩的身后。
局势重新恢复成二对二。
“真不好意思,”红头罩耸肩,“我也不是一个人。”
两对人对立在马路两侧,周边的行人早已跑了个光,连断断续续的风声都消失不见,这片区域成为他们的决斗场。
“事已至此,”丧钟的声音严肃下来,他弯下腰,两臂提起,右拳稍前于右拳,面甲下传来深深的吐气声,“那也没办法了。”
急冻人配合地举起低温枪。
另一侧的红头罩缓缓抬枪,落后他一个身位的刺客也无声侧刀。
激烈的战斗似乎一触即发,现在,他们只需要一声开场的信号枪——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急冻人:“……?”
他一扭头,发现同样很没有队友爱的丧钟已经迈开大腿狂奔,余下一阵白色的尾气飘在他的面前。
远方的丧钟还回头对他比了个姆指:“加油,我看好你!”
他又不是傻子,黑面具给的那点东西还不够他把命压上!
“……”急冻人的脸色又低一度。
他也不是傻子,一对二还要继续硬拼。低温枪对准地面射出光线,身穿防护服的光头被笔直的冰柱带离地面,急冻人在高处留下冷冷一瞥:“后会有期。”
眨眼的功夫,原本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敌人就跑光了,白毛收刀起身:“要追吗?”
“不用。”
红头罩看向白毛,手指下意识地摩挲了下枪柄。
那种不顾生死的疯狂……红头罩沉默一瞬,试探性地开口:“……阿尔尤弥亚?”
长着漂亮的角和尾巴的非人,在不为人知的夜晚亲昵地贴近,笑起来也让人印象深刻的……阿尔尤弥亚。
扎坦娜的话很容易理解,死亡的魔法在解开他记忆的封印。
——也许,站在自己眼前的是他呢?
然而红头罩注定失望,白毛:“突然叫我姓做什么,老板?”
浅紫的眼睛里充满真诚的不解:“挺奇怪的,真的。”
红头罩瞬间失去说话的**。
好一会儿他才不情不愿地开口:“怎么样……我是说,受伤没?”
白毛:“没,就是感觉痒痒的。”
他伸手挠了下背,皮肤下传来的细微的痒意,经久不衰,尤其是脊骨,那里简直是重灾区,像有蚂蚁钻进身体里,在那根长骨上爬来爬去。
红头罩:“身上痒就去洗澡,和我说有什么用。”
白毛放下手,很明智地选择不给掌握自己的经济命脉的人来上一刀。
只是,他张望一番:“衣衣呢?”
他那么大一个儿呢?
高个,身材窈窕,垂落的发丝间露出的面庞干净秀美,她看上去年轻单纯的要命,像兔子一样漂亮的红眼睛忧郁地盯着地面,两条纤长的腿在椅子底下委屈地叠在一起。
干枯矮小的男人往下拉拉头上礼帽的边缘,想让自己看得更体面一些,像杂草一样的头发稀稀拉拉地从礼帽下钻出,狭小的眼睛和眉毛胡乱地挤在一起。疯帽匠已经钻在这片肮脏的灌木丛里忍受该死的虫子们叮咬十分钟了,为的就是观察这位刚刚发现的猎物。
他们的相遇一定是命运的安排,就像爱丽丝和疯帽子。
这位哥谭反派有些沉醉地想。
虽然她的头发颜色是白色的,但是在这个狗屁的政治正确的年代,小美人鱼都可以是黑人鱼,会不会就有一版爱丽丝是银色皮毛的红眼小兔子,而不是金发甜心呢?
哦,爱丽丝,他梦寐以求的爱丽丝。
疯帽匠把自己的嘴角拉起,他自认为带上最亲切的笑容从暗处走出:“你在为什么伤心呢?”
我的小爱丽丝,他在心底悄悄补上一句。
白发女孩看见矮小丑陋的他并没有露出嫌恶的表情,她圆溜溜的红眼睛里迅速盈满透明的液体,水滴顺着她饱满的脸颊滚落。
女孩不知为何,还没开口,眼泪就滴答滴答地流了出来。
她看上去更像那种柔软的小兔子了,心中阴暗的念头促使疯帽匠伪装出一副好心人的模样,他来到女孩的身边坐下,像个善心泛滥的长辈关怀素不相识的小辈:“嘿,女孩,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我会帮你解决的。”
“虽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先生,”
女孩抬起朦胧的泪眼,抽抽嗒嗒地:“请你去死,好吗?”
疯帽匠虚伪的笑容僵在脸上,这个习惯于伤害别人的反派不敢置信地低下头去,他腹部的马甲上晕开一大片的血渍,雪白的刀刃赫然出现在中央,刀柄上的手甚至还操纵着它在疯帽匠的肚子里转了两圈。
“先生,”女孩哭哭唧唧的,“我都这么难过了,你凭什么这么开心?”
她猛地抽出匕首,然后用更大的力道捕进疯帽匠的身体里!
——那是为了让你放下戒备才笑的!
疯帽匠在心底疯狂呐喊,奈何大量失血让他头昏目眩,只能发出急促的嗬嗬声。
那个被他定义为猎物的女孩抬起满是泪痕的脸,面无表情地又给他来了一刀。
“你应该比我更难过!”
她的牙齿发出咯咯的响声,神情癫狂,看上去比他这个反派更像反派。
三刀了!
疯帽匠敢对蝙蝠侠发誓,他真的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一边凶光毕现一边眼泪横流的!
他倒在血泊中,觉得自己像变成了蒙在面团上塑料膜,而女孩正拿着牙签哧哧地扎洞,好让那些血红的“面团”从疯帽匠的身体里透气。
直到头顶掠过夜行生物的翼影,奄奄一息的哥谭反派吊起一口气,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Batman——help——!!”
最后那句他喊得声嘶力竭,震动肺腑。
蝙蝠停下脚步,凝视着这起凶案现场,陷入沉思。
……简直倒反天罡。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反派向他求救。
蝙蝠侠的身侧跳下来一个带着兜帽的小小身影,达米安穿着他那套在刺客联盟时的装扮。本来蝙蝠侠是不允许他跟着自己夜巡的,他认为塔利亚送过来的这个孩子还需要再教育,但是偷偷跟出来的达米安也确实帮上了他的忙——他们一起配合才击败了纳/粹队长。
然后就在他们赶往发生动乱的东区的路上,被一声雷鸣般的求救声留住脚步。
蝙蝠侠并没有告知他艾蒙那错综复杂的家庭关系,达米安记得她,她是今天中午在庄园里吃饭的客人,对她的印象也止步于白毛的家人。
男孩在父亲的身后观察着女孩,她好像注意到了他们的到来,手中的匕首迟疑地停下,把一张沾满血迹的脸蛋转向他们。
她甚至抽抽鼻子,抹了把眼泪,把脸擦的像个花猫。
——如果忽视她身上的血痕,与地面上已经开始口吐白沫的疯帽匠,光看女孩楚楚可怜的表情,她看上去更像一个受害者。
达米安心想。
蝙蝠侠掷出蝙蝠镖,衣衣反手举刃格档,金属碰撞擦出细碎的火花,清脆的声响让她坏事而发热的大脑逐渐冷静下来。
看着面前的黑夜骑士,衣衣突然打了个哆嗦。
她这时候倒是想起伊甸的话了——她倒是不怕这个凡人对她做什么,打一顿也好骂一顿也罢,怕就怕,
他告、家、长!
衣衣缩着脖子站起来,把身体滋血的疯帽匠让开在蝙蝠侠的面前。
蝙蝠侠迅速掏出一管肾上腺素给翻白眼的疯帽打进去,他边对女孩发出质问:“你在做什么?!”
这句话好像又刺激到了衣衣的哪根神经,她尖叫起来:“他伤害了我!”
刚缓过气的疯帽匠也激动起来,他坚决不认这个锅,扯着嗓子喊:“你放屁!”
他气得身体发抖:“我只是对她笑着说了几句话,其他什么都没做!”
“就是这个!”
在蝙蝠侠的翻译下,衣衣也跟着叫嚷起来:“他伤害了我的眼睛!我都那么伤心了,他凭什么跑到我面前笑?!”
通迅频道里的管家将完整监控发给蝙蝠侠,看完整起经过的他再度沉默下来。
疯帽匠说的是真的,他确实没做什么——或者没来的及做什么,就被连捅十九刀,差点在这片僻静的角落里隔屁。
……那么,这样就算故意伤害了。
蝙蝠侠思索着出声:“你多大了?”
衣衣:“刚满十八岁——怎么啦?”
然后她就看见眼前人点点头,掏出一副手铐铐起了她和那个笑起来格外恶心的男人。
手铐关锁的瞬间也发出清响。
蝙蝠侠说:“你被捕了,衣衣。”
衣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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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刚满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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