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刀他磨过很多次了。
在绝望的时候，他就拿出这把来之不易的武器，在石块与金属交接间产生的来回音中，把犹豫和纠结全部磨进愈发锋利的白刃上。
在时间的推移下，它从生满锈痕的废刀变成光影可断的利刃，能很轻松地剔除所有的硬骨头，再均匀地把大块的肉剁成泥。这些碎肉碎骨最终会被装进一吊铁桶里，血水会在几乎要漫过桶壁的泥丁里浸泡徜徉。
他已经是第三次做这种事了，原本生疏的手法在几次的实操经验下，也逐渐熟练了起来。
……除了那些溅开来的血渍，它们还是有些难处理。
也许自己下次应该换种方法，去处理这些落单的“阻碍”……
他想着，随手将一团沾着血点的头发丢进壁炉的火堆里。
难闻的气味瞬间在火焰的噼啪响里升腾起来。
穿着白裙的“少女”轻松地拎起桶沿上的吊环，他推开门，穿过流光溢点的珠帘，绕过一段又一段的连廊。
他像无踪的幽魂一样踏过玉砖拼接成的地面，掐着时间，准确避开所有人的目光，最终，“少女”的脚步停留在一处昏沉的拐角。
深红色的野兽懒洋洋地堵在墙前，庞大的身躯几乎要填满整个走廊，长长的鬃毛和偶尔遛进的微风一起逸开。
脖颈上的锁链牢牢将它限制在这堵墙前，无事可作的野兽早已学会如何在它的主人到来之前靠偷懒挥霍时间。
它赤红色的脑袋原本正老实本分地埋在交叠的前爪下，一如既往地进行着无聊的等待。
三角形的尖耳突然支棱起来，像是听到了除风声之外的声音。
野兽的头颅刚从前爪中抬起，却在看清来人的下一秒又懈怠地趴了回去。
铁桶发出咣当一声，“女孩”把“礼物”丢在红犬的面前：“老规矩，十分钟。”
红狼伸出一只爪子，把桶扒拉过来，浓郁的血腥味充分勾起了它的食欲，绿荧荧的兽曈在眼眶里兴奋地缩成一条竖线。
——这可是神明的血肉。
野兽蓬松的尾巴从墙壁前慢悠悠地撤开，露出一道细窄的暗门。
暗门静静地站在墙上，“女孩”深吸一口气，推开了这道小门。
他走了进去，白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后幽暗的世界。
红狼不太关心他进去做什么，它迫不及待地嗅嗅食物的香味，透明的唾液接二连三地从牙关里掉出来，硕大的吻部恨不得全部扎进小小的铁桶里。
而等它意犹未尽地舔食着碗里的残羹剩饭时，白裙的“女孩”恰好从门后走出。
他看起来更沉默了，细眉紧紧地锁着，唇角控制不住地向下垂去。
“女孩”掩上暗门，他低着头，一语不发，匆匆提起空桶，离开这片偏僻的拐角。
……
磨了这么久的短刀还是刺向了自己。
金属划落喉咙的时候，他久违地感受到了自由，压抑的灵魂在即将死亡的躯壳里挣扎着，要从这具精心刻画出的假象里抽身离去。
艳丽的红色在脖颈上的伤口里像花朵一样绽开，冰冷的感觉从分开的皮肉里呼啸着灌进。
他没去捂住自己的伤口，而是放任伤势的加深。在模糊的意识里，他想，他要——
要——
思绪戛然而止。
世界晕开波纹，清晰又灰败的天空和远去的意识搅和在一起。
它们像一圈录好的磁带，在安稳地走到终点前时，却又被人强行按下录音机上的倒退键，黑色的磁带便开始飞速向后翻转起来。
一起重归于初。
等他回过神时，他已经再一次站在了生红的花丛中。
“……”
远处的女人已经兴趣盎然地向这边投来眼神。
来不及多想，身体已经自己动了起来——
——“她”漂亮，年轻，柔顺又乖巧地垂下眼角，主动上前，露出笑容：“大人，我是……”
“她”想起过去曾听闻过的一些故事，在日出之地、遥远的东方，人们学会用一个美丽的字眼将那种情感流露出来。
白发紫瞳的无名少女弯腰行礼：“——我是蝴蝶的神明，我的名字是……”
“艾。”
————————————
金毛骗子看上去有些气急败坏：“他——”
“他怎么回事，在梦里单杀我十八次？！这不是我康斯坦丁努力拯救失足的无辜少年的剧本吗，怎么变成大逃杀了？”
伊甸：“你做了什么？”
康斯坦丁：“这是由他的意识主宰的梦境，贸然出现一个陌生角色肯定不对劲啊，意识第一时间就会把我踢出去的。”
“我随便挑了个他记忆中的人的脸顶了上去，在人多的地方做出提醒——这样不符逻辑的行为肯定也不对劲啊，我就等他一个人的时候去找他，结果！”
他啧了一声：“他连一句话都不听我说，一刀下去，我顶替的角色就GG了，死去的角色就不会再出场了，我又被踢了出来。”
“关键是，”康斯坦丁看向蝙蝠侠，“我换了十八张脸，他次次都杀了我的‘角色’，他真的不是什么丧心病狂的阿卡姆新犯人吗？”
蝙蝠侠选择把这个问题抛给别人：“伊甸。”
“……不是，”伊甸说，“您如果是用这样的方法的话，我只能告诉您，只有两个人和一条畜牲没有被母亲送上这样的‘见面礼’。”
“等下，”康斯坦丁做了个手势中断她的对话，他的视线不住地溜到少年的身上，“说了半天，他到底是谁来着？”
扎坦娜只和他说了病人的身体情况：“虽然我没什么职业素养，但是我起码要知道我的‘病人’的基础信息吧？”
他有些烦闷，从风衣口袋里掏出自己的烟盒和打火机，准备再来一根。
“——来自异世的月亮，从湖中诞生的异常。”
那位坚持用面纱遮面的女士开了口，她橙黄色的眼睛在黑纱后亮得惊人，像极了蛇类冰冷残忍的眼睛。
虽然母亲不愿承认，但是……
“月亮的名字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他名——”
“——阿尔尤弥亚。”
写一点无聊的主线，明天应该能换个封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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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无聊的正剧【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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