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受雷霄指导长大的塔利亚不会像蝙蝠侠一样心慈手软，在她的认知里，就算就昔日的同僚，在为了不同的目标而走上不同的道路的那一刻，他们就该是不死不休的敌人。
而对敌人，绝不能手下留情。
塔利亚的短刀从敌人的咽喉处收回——她知道这个人，对他也有点印象，曾经和自己合作过几次，是个聪明又省心的伙伴。
但是他既然选择了自己的父亲，就唯有死路一条。
她没再看一眼死去的同僚，只顾着盯着自己的父亲，像狼看着自己的猎物，绿色的眼睛在夜里生出荧荧的幽光，充斥着无法遏制的野心。
“父亲。”
塔利亚说：“你错了，那个女人根本不可信赖！”
她说得一点也不留情面，言语像尖刀一样刺向她的父亲。
许是无法容忍女儿对自己的质疑，雷霄的嘴角抽搐几下，面色青白交加，眉毛呈倒八状。他深吸一口气，怒火抑制不住地浮现在脸上：“塔利亚！”
父亲呼唤着女儿的名字，却没有半点温柔的爱意，只余对下位者敢挑战自己的地位的愤怒与不敢置信。
“事到如今，您还不肯承认吗？”
作为雷霄从小培养的副手，塔利亚对父亲的行事做风了如指掌——自从刺客联盟在他的带领下像台设计完善的机器开始自动运行后，联盟的首领若非要事，一向在基地中心深居简出。
他从容惯了，少数的几次失态却尽与那个女人有关。
【啪嗒。】
像有人踩着泥泞，从中庭深处走来。
声音非常小，连根针掉到地上去动静都比它大，传到雷霄耳中却像惊雷一样炸开，他顿时顾不上恼怒，沉下心侧过耳，凝神索取这些动静。
【啪嗒——】
又一声。
声音越来越近了。
它就像在宣告一种命运，一种无法拒绝、无法逃避的既定命运，在一步一步地向他追来。
人类直面死亡的恐惧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过度的惶恐连着冰凉的气息顺着神经未稍纠缠上来，控制不了的情绪摄住全部心神，两条腿像灌进沉重的水泥，雷霄被生生钉在原地。
恍惚中，成名已久的恶魔首领似乎又回到了发现自己的鬂角染上斑白的那一天，因种族寿命限制带来的无力与不甘在消失已久后，再次卷土重来。
难道——
自己就不该去拥有理智的头脑和年轻的体魄，去实现那些尚未实现的伟大理想吗？
他的女儿仍在步步紧逼：“父——”
那种一直以来撑着他的气突然间泄去，中年男人的肩向下塌去，雷霄张了张口：“我……”
“打扰一下，”镶着蕾丝花边的手套搭上男人的肩，无名的女人低敛眉目，无声无息出现在他身后，“先生。”
多年来的肌肉记忆让他迅速反应过来，一个手刃反劈向女人，对方却早在攻击到来之前收回胳膊，不急不慢后退几步，恰好让雷霄的反击落了空。
她两只手搭在一起，自然地垂在腹部：“时间不多了，先生们，我们该先撤退了。”
女人语气平淡，神色平静，她的表现和语里刻不容缓的内容截然相反，难免令人生疑。
顶着中年男人质疑的眼神，伊甸指向门后的通道，几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一点黑影正慢吞吞地从拐角的墙后顶出。
黑影看上去像是石油，也是种黑乎乎又呈黏性状的液体。它贴着墙缝流出一条细细的线，从右边爬出，在众人的注视下，像老奶奶一样慢悠悠地向着左边的岔口流去。
但……
似乎是感觉到了门口那群站在一起的生命体，黑影刹住了向前的脚步，一条细长的液体停在空荡荡的走廊中央，缓缓地从地上立了起来，像蛇一样抬起着它圆润的头部，在空中左右摇摆了一会后，黑影像终于确定了方位，摇晃不定的脑袋咻的一下对准了门口的方向。
下一秒，一直行动迟缓的它就像重返青春了一般，从地上弹射而起，身体在空中挥成残影，朝着门口迅速扑过来！
雷霄的瞳孔缩成针尖：“是……”
后面那个她字还没吐出来，穿着黑衣的女人就一把揪住雷霄的领子，把人往远处带，语气急促：“快走！”
她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却能毫不废力的拖动一个成年男人。更令塔利亚稀奇的是，她的父亲面目狰狞一瞬，明显是为这种冒犯的行为感到不悦，他瞪着女人，却没去反抗，而是任由她拎着自己向远处狂奔。
塔利亚把刀插回腰间，在向仍然对峙的手下急急抛下一句“撤”后，她拔腿跟上两人，追到女人的身边，她知道女人的称号是苦痛，于是问：“怎么回事，苦痛？！”
苦痛斜了她一眼，没回话，反倒是趴在她颈边的一只动物回答了塔利亚的问题。
这只长得像猫、却长了太多只眼睛的动物甩了甩它柔软的尾巴，年轻女孩的声音从动物的尖牙中冒出：“那是黑河。”
“它是死亡的造物，没有灵魂，也没有固定下来的身体，就是个完全失败的存在嘛。”
三角形的猫耳向后飞去，悲伤不习惯地用爪子挠了下自己耳上夹着的耳夹，那是蝙蝠侠无法忍受她的塑料英语，强行按在她的耳朵上的翻译器。
“黑河盘踞在死亡踏足过的土地上，无法成型的怨恨让它会自发吞噬任何生命。”
白猫吐出布满倒刺的舌头，舔起了毛：“死亡把它弄到这儿来，看来是真的不想遵守一点规则了呢。”
“哦，”它停下了舔毛的动作，眼珠在猫脸上咕噜噜地转着，冲着队伍末端遥遥喊道，“小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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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终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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