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队伍最后面的是康斯坦丁，作为一个体术根本看不过去的法师，他理所应当地掉到了队尾。
他拼命支棱着自己颤颤巍巍的两条腿跟上大部队，汗珠从额头滚落，喉间发出支离破碎的喘气声，断断续续的气流交缠在不堪重负的舌齿间，同伴的背影在视野里渐渐模糊。
——直到后背攀上不详的预感，汗毛在神经电流的刺激下悉数起立。
持续的剧烈运动让康斯坦丁的反应慢了一拍，他似有所感地回过头去，正巧看见一个影影绰绰的黑点。
它从远处飞来，像飞蝇一样晃晃悠悠地闯入。一开始，黑点只在视野边缘占了那么一小块。如果不出意外，它要不了多久，也会和飞虫一样盘旋着离去。
——空气涌入鼻腔，又被无声无息地排出。
男人下意识眨了一下眼睛。
就是这么一会儿功夫，边线的黑点在眼中逐渐放大，它从斜边侵占进整个视野中心，向着他急迅弹来！
康斯坦丁这才看清这是条鳗鱼一样的活物，体表覆盖着黑色的粘液，它眼框的位置深深地凹陷下去，泪一样的黑液不断从空空如也的眼窝里流出，这些液体顺着它扁平的头颅划下，却没有滴落到沙土上，而是攀附在黑影细长的身体上，在它滑溜溜的表皮上像蛆虫一样蠕动着，拱向它隐在墙后的尾部，看起来就像一些活的、会动的瘤子。
它向着自己高速弹来，一条浅色的线从下颌处炸开，黑影的头部像花一样绽开，打开的口部让它头部的面积立刻膨胀几倍，几乎把后面一溜条的身子遮了个干净。密集的牙齿沾着唾沫布满在每片“花瓣”上，它张着这样恐怖的口，以更恐怖的速度向他扑过来，康斯坦丁不过生理自然地眨了下眼，它就从一个小点的距离闪现到近在咫尺，血口在眼前猛地张开，被选中成为猎物的男人几乎能数清它咽喉里的褶皱，血红色的薄皮一道又一道地皱在一起，令人反胃。
心脏因为恐惧而自动慢了一拍，唾液在口中疯狂分泌，又被喉结无意识的滚动带着往胃的方向去，吞咽的声音在康斯坦丁的耳中霎时变得清晰可闻。
大名鼎鼎的骗子迟了一步才想起来动用魔法找补，离他最近的红头罩反而先他一步反应过来，一把提起他的衣领，女孩的警告声在他们耳边匆匆掠过，红头罩抬枪对准冲到眼前的怪物，他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怪物，手指扣在枪械的扳机上：“下地狱吧！”
子弹从枪□□出，却没达到预想中的效果——红头罩的准心对准了袭击而来的怪物的头，子弹从上颚穿进，却没有从它的后脑射出，只是把这些怪物的身形带着晃了一晃。
锋利的牙齿咬住子弹，怪物停在原地，它口器闭合，嚼了几下自动奔过来的猎物。
但是很快，黑河就发现这只猎物就是一团无生命体，尚不明白这是何物的黑河下意识遵循着它的造物主给它留下的最深刻的习性，无法控制的暴怒起来，闭合起来的口器又猛地弹开，发出咝咝的叫唤声，它用上比上一次更大的力道向前冲去。
红头罩啧了一声，他瞬间反应过来子弹对这物种不明的怪物毫无作用，于是当机立断决定撤退。他手上的力道没有松，揪着战五渣向后退，连撤边连打几枪用来阻碍怪物的步伐。
明白这些不是生命体的黑河弯起柔软的身体，滑溜溜的表皮让那些子弹失了准头，它吼得更急了，怒火让它再度提速，眼见即将追到那些敢挑衅自己的猎物——
——张开的口器无力地贴上沉默的沙土，透明的唾液沿着沙砾间的缝隙流进，它根本没有长眼睛的眼眶不甘的瞪向半道杀出来的程咬金。
塔利亚眼见着那只一直懒洋洋的趴在女人肩上的白猫支棱起来，它昂起自己的头，欢欣喜悦地呼唤着：“母亲！”
那位一直两耳不闻窗外事，只顾埋头奔跑的苦痛也顿下脚步，她松开手中的人类，不由自主地向队尾望去——
泛着光泽的骨尾轻轻游动，粘液从白色的薄刃上滴下，青年闻声也没侧头回应，只是背对着她点了点头，他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被自己剁成几段的黑河，手中的长刀折出寒光，斩杀敌人所留下的□□根本没能在这片过于锋利的刀面上停留多久。
这是红头罩第一次看见阿尔拿起自己的双刀，往日里这两柄刀大多数时候都乖顺的潜伏在黑色的刀鞘里，就算是不得不动手的时候，他也只是敷衍地抽出一把来应战。
——非人带上了面具，黑色的、古怪的全甲把那双翡翠一样的眼睛遮起来，看不见眼睛也看不见脸，红头罩却能明显的感觉到他此时的态度冷漠而又疏离，整个人就和他的刀一样出了鞘，紧绷绷的。
阿尔没多说什么，只是尾骨先纠缠过来，轻轻推了一下红头罩的腿，语句简短紧促：“走！”
就算是这种时候，阿尔的眼睛也没有离开过黑河，他深知死亡的造物拥有他的特许，不会轻易死去。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尸块就在地面上扭动起来，它向潮水一样化成一层薄膜覆盖在地面上向后退去，直到这时，它才有了点水的样子。
当然下一秒，从墙后探出了更多的、细长的怪物。
它们摇摇晃晃，前头纠缠在一起，后半部分黏在一起，成了一片黑色的流河，面容冷肃的女神踏着它们，一步一步的向他们走来。
火焰组成金色的羽翼，他的头发和眼睛一起燃烧起来，六翼从白日君王的身后伸展出遮天蔽日的气势，鎏金瞳的王垂下羽翼降落在贫瘠的沙土上。
象征新生的太阳张开五指，他凝视着从远处而来的、踏着黑河的女神，独属于他的火焰缠上指节。
神叹息着，轻飘飘的声音充满不容质疑的力度：“死亡——”
他如此宣判：“——你该死。”
好忙呃呃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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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终局【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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