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霍普会克制不住的觉得自己是个极其糟糕的人。
他那糟糕的原生家庭似乎在他身上打下了永久的烙印,皮肉绽开,鲜血横流——所以无论他走到哪里,事情总会越来越糟糕。
此时此刻,霍普好像再次变回了幼年那个面对父母争吵,被母亲用烟头虐待的小男孩。
他曾经梦想着拯救一切,但换来的却是父亲的出走,母亲的愈发疯癫,家庭彻底的分崩离析。
霍普叹了口气,深深地注视着舞台上的亚瑟,心底泛起一阵苦涩。
这个亚瑟,这个隐藏在亚瑟体内的人格,有着一种极致的魅力和疯狂,霍普与许多罪犯打过交道,他深知对方的本性。
“亚瑟”将犯罪视为一门独特的艺术,将暗黑视为自己的画布,将罪孽视为自己的颜料。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令人陶醉的邪恶,仿佛在那无穷黑暗之中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但是,他的亚瑟,他偶然相遇于这苦痛世间的爱人,绝不是如此卑劣的家伙。
亚瑟是柔软的,他的目光中有一种深刻的渴望,渴望被理解,被拯救。
尽管世界曾将他们推向黑暗的边缘,让他们矗立在罪孽的深渊,但此刻,霍普感到自己的心脏在跳动,仿佛一束柔和的光芒穿透了乌云。
或许,在这场宿命的对决中,他们都能找到救赎的道路,将黑暗与光明交织成一幅绚烂的画卷。
或者,他们会从悬崖坠落,身陷地狱的深渊,但无论前方是什么,霍普都会毫不犹豫地陪伴着亚瑟走下去,与他共同承受罪孽的沉沦,与他共同品味苦痛的滋味。
所以霍普慢慢的走上前,在亚瑟面前站定。他注视着对方湿润的绿眼睛,抬起自己完好无损的那只手,轻轻的捏了捏亚瑟的脸。
“你——”亚瑟开口,语气带有不知何处而来的笑意,或许另一人格仍未消退,占据着这具身体的主导权。
霍普轻声说:“别哭了,亚瑟。”
“什么?”亚瑟愣住,他就好像被人剪短丝线的木偶,神色空白的停留在了原地。
“别哭了,亚瑟。”霍普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他的目光透过爱人的身躯,看向蜷缩在这具身体内的另一个灵魂,“我都听见了,你哭的这么伤心,我会难过的。”
亚瑟怔怔的看着霍普,高大的身影在他眼前忽远忽近模糊不清。
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他没有——他没有哭,他从来没有哭。微笑、大笑、发自内心的笑,癫狂的笑,永无止尽的笑,用手指强撑起嘴角的笑——他一直都在笑。
他怎么会哭呢?怎么会有人说他在哭呢?
“嗯,别哭了。”霍普用手指温柔的擦拭着亚瑟的眼角,“我就在这里。”
亚瑟没说话,他控制不住的闭上了眼睛,急促的呼吸着,颤抖着牵起霍普鲜血淋漓的手,牵着着对方抚摸上自己的脸。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或许他只是想感受对方熟悉的温暖。
他感受着霍普指腹厚厚的茧,贯穿手心的纹路,微微弯曲变形的指节以及——仍未凝固的、温暖的血。
亚瑟感觉有炙热的岩浆从二人重叠的指缝间流出,顺着他的脸滑落,一路往下流淌渗透,用一种势不可挡的力量奔腾向他的心脏,炙热、温柔却不容置疑的涌进他的身躯。
于是冰河消融,无数寒冷的悲伤从亚瑟胸中涌出,流向四肢百骸,毫不留情的打破了虚幻的白日梦。
另一个自己嘲弄着退场,那令人迷醉的雾气消失了,世界再一次**裸的展示在亚瑟面前。
亚瑟看见自己站在破旧的舞台上,底下是被人推到的桌椅,面前是眉目温柔的爱人。他刚刚的所做的一切都清清楚楚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在渴慕已久的舞台上神色癫狂,向陌生人袒露自己最不愿为人所知的一面,被罪恶驱使不顾一切自毁的冲动——以及逼迫自己的爱人来观赏这场荒诞的悲剧。
他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他为自己感到羞耻,为自己感到可悲。
亚瑟感觉自己舌尖泛出的苦涩让他几欲呕吐,他克制不住的颤抖着,他想哭,但心脏却缩成一团无法流泪。
“别怕,我在这。”有声音在他耳边垂落。
亚瑟感到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力度大的仿佛要将他揉碎,但他却沉溺在这甜美的痛苦中。
他知道自己不值得被爱,但现在却有人正在爱着他,即使在见识过他最丑陋的一面后也依然爱着他。
这比他所有的药都管用,漂浮在半空中的灵魂终于落地。
他找回了自己。
“对不起。”亚瑟轻声嗫嚅着,感受着对方透过皮肤传递而来的温度,紧紧的抓住了霍普的衣领,“对不起。“
“没事的,没事的。”霍普轻轻的笑了一下,就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我猜你还没吃晚饭?”
亚瑟摇了摇头,他一整天都迷迷糊糊,现在才感觉到自己已经饥肠辘辘。
“我今天正好买了意大利面和一些甜甜圈。”霍普放开亚瑟,活动了一下身体, “来之前我已经做好了晚饭,现在它们正急切地等待着品尝。”
霍普侧过身,牵起亚瑟手,灯光下的蓝眼睛亮晶晶的,
“我们回家吧,亚瑟。”
作者:我是邪恶的拖更大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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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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