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累啊。
——我发出一声喟叹，缓缓的把自己整个人窝进柔软的沙发里。
“所以，你是怎么和艾伦解释的？”克格勒从懒人沙发上猛地一个起身，有些好奇地问我。
哦，差点忘了这个——解释。
当然不是我偷偷把车开出去这件事暴露了，而是现在——我们的家中成功多出了一名新的家庭成员——迪克·格雷森。
可怜的男孩儿，他亲眼目睹自己的父母在眼前坠落。
在没有经历这件事以前，提起空中飞人表演，他也许会想到自由，会想到父亲和母亲，会想到爱，会感到骄傲。
我一直坚信，亲人的死亡并不像他们的葬礼那样是纯黑色的，是一层淡淡的，灰色的阴霾，我不希望一个幼小的孩子永远活在这样的阴影下。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我耸耸肩，“我以为他不会同意的，都在想好怎么偷偷安置迪克了。”
“不错的名字，”克格勒随口答了句，忽然挑了挑眉，提出了新的想法，“也许他就是知道你会这么做，所以才干脆跳过这个流程的。”
“怎么会？我以为我不像那么固执的人。”
“你在某些方面上意外地坚持，我相信不止我一个人能看得出这点。”克格勒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我去一趟厨房。”
“快去快回——你饿了？”我好奇地问他，一般来说在下午的时间点他不会很饿，作息规律到我曾经以这个来嘲讽他。
“你口渴了对吧？”他一只手叉在腰上问我，“冰箱里还有苹果醋，我想你会爱喝这个的。”
“哦是的！这你也能看得出来？”我之前可不怎么买它。
老实讲，我以前的确真心实意地认为苹果醋就是调味品，就没想过买，这真让现在的我痛心疾首。
“我就是看得出来。”
“好吧。”我捏了捏鼻子，在懒人沙发的后面拖出一个巨大的箱子，开始挑选要玩些什么游戏。
“这个难度小没意思，这个难度太大我老卡关，这个要剧情有剧情要颜值有剧情，这个除了人物的脸剧情就是一坨史……”我一边嘟囔着一边翻找。
“迪克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我是不是该挑一个三人游戏？”说完我又迅速摇摇头，“哦不不不不，我应该想想他的，他应当没那个心情。”
“也许我应该把游戏什么的先放在后头……”我小声说着，顺手接过了克格勒递来的苹果醋。
“无-糖-苹-果-醋，”我把瓶子拎在眼前好奇地看过去，“这是什么新品种？”
“你尝尝就是了。”
我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眼睛不由得一亮。
“太棒了，就是这个苹果味儿！也许我该让迪克来尝尝！”
“他未必喜欢这个，”克格勒摸了摸下巴，“我有一种直觉，这孩子应该偏好一些口味奇特的东西。”
“说不准的啦。”
——
“孩子，你总是能让我惊喜。”
艾伦露出一个不同于平时在宴会上会露出的笑容，比起平时笑容中的甜蜜，这时的他给我的感觉更多是一种隐隐的压迫。
——对于我的自作主张，他有些不高兴，我只能这样解读。
我并不陌生他的态度，只捏了捏鼻子，“艾伦，…听我说，迪克是个好孩子。”
此时是在书房，先前我不敢直接把迪克的事情同艾伦讲，只能小心翼翼地旁侧敲击。
事实证明这没什么用，我还是直接被叫来了这里，而克格勒——也许是因为他不招孩子待见，自己也不大喜欢孩子，所以逃过一劫。
当然，他现在也没空——他正在写布置的作业，不仅要写自己的，还要模仿笔迹帮我也写上一份，谁让他是我的助手呢？。
艾伦坐在书房的桌前，而我站在他旁边，默默地盯着他的发旋，他半晌没说话，我就低下头开始发散思维。
现在的情况，就像是唯唯诺诺的下属正在因为工作失误被她的上司教训？
想到这儿，我就忍不住开始憋笑了。
“我以为今天只是无比平常的一天，”他叹了口气，无奈地盯着我憋不住笑容的脸。
或许他猜出了我在想些什么，不过老实说，我脑子里那些奇怪的想法他大概也并不想猜到。
他诡异地停顿了一下。
“而你，我的孩子，却把别人家的孩子带回来了。”
他谨慎地使用了“带”的字眼——我猜他更想说拐。
我沉默了一下，“别人家？”我抬起眼皮看着他泛着灰意的蓝眼，“他没有家了，艾伦。”
艾伦笑容一滞，像是想起了什么事，随后，他看向我的眼睛，语气中多了几分不明的意味，“你说的迪克，他是……”
“迪克·格雷森，来自哈利马戏团——飞翔的格雷森家族，而格雷森夫妇在今天不幸地出了意外……这就是他们留下的孩子。”我即答。
“这样啊，我同意了。”他沉吟片刻，就利落地敲定了，“我会叫我的助理办理相关的文件”
“什么？”
我猛地一抬头，有些茫然，不敢相信他就这么突兀而又轻易地同意了，毕竟我以为自己可能磨破嘴皮子都无法说动他。
他可是个固执己见的人，更不喜欢别人越过他的决定做事。
“——我会成为他的监护人，”他笑起来，无声中透出包容，“我想，即使我不同意，你也会按照你所计划好的那样去做的。对吗？”
他意有所指，而我不欲应答。
——
是不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也许，指针还需要再往前拨动。
在格雷森夫妇坠亡后不久，一场“总结大会”正在马戏团中悄悄开展，而我正好在追踪这一切。
“发生了那样的‘意外’，”一个男人站在马戏团团长哈利的房间中，一手撑着桌子，看似惋惜地说，语气中却暗含着得意，加重了“意外”的读音，“真是太不幸了，哈利。”
“是啊，”他身旁的那个男人一唱一和，“但要是你乖乖付了自己应该付的费用，这样令人心痛的‘意外’根本就不会发生了。”
“你们这些杀人犯……”哈利团长是个有些慈祥的老头，他难掩愤怒，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但又不得不害怕地放下。
他打开了一旁的抽屉，“好吧，我会付钱的——但这只是为了不让任何人送命。”
我抿了一口咖啡，不出意外地被苦到，脸上的五官皱成一团，——我又忘记加糖了。
我熟练地逐个添加，在添加了致死量的方糖以后便心满意足地收手，又继续看克格勒传回来的监控画面。
忽然我眉头一皱，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在门外的监控画面里，门上赫然贴着一个黑黑的脑袋，正在自以为隐蔽实则光明正大的偷听。
——年轻真好啊。
我摘下耳机，悠悠走去了厕所。
“……为了我的父亲和母亲——我必须要把这件事告诉警察！”
刚赶到那儿我就听见这样一句。
他攥紧了拳头，显然把房间内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他心中的愤怒熊熊燃烧，便对着自己这样说道。
我叹了口气。
“孩子，你不能这么做。”
经过变声器变化后的声音有些失真，低沉而有力。
“什么？”他惊讶地转过身，被吓了一跳，“你……夜枭？”
他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倔强，那是我很熟悉的一个表情，“为什么？”
我看着他紧紧握住的手，又一次半蹲下身子，耐心地掰开他的手指——他不长的指甲已陷进肉里。
“你不会又要给我糖吧？”他警觉地看着我，“我不会放弃的。”
他以为我要用糖把他打发走吗？我下意识摸了摸口袋，无奈地笑了下。
“关于那两个人，你现在还不能这么做。”我没有回答他，想了想，“跟我来。”
我把他带到装着信号屏蔽器的车上，确保没有人可以听到我们对话，坐在车上，我才开始思考该怎么措辞。
尽管听到了刚才两个人的对话，但我清楚那两个人不过是浮于表面的利刃，真正刺出那一刀的另有其人。
“所以，究竟为什么？”
对于不能向警察告发杀害自己父母的凶手这件事，他显得很愤怒。
但他很快意识到，这愤怒是不应该冲向我的，他低落地垂下了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是现在还不行，警察不是有能力去解决这一切的。”
“如果连警察都做不到的话，那还有谁可以？”在还是个孩子的迪克心中，警察是秩序的象征。
格雷森夫妇将他保护得很好，给他的童年建起了一座黄金堡垒，让第一眼看见他的人就想到阳光。
我不想让这些崩塌。
“我可以。”我这么回答他，“但不能是现在，这正是我为此而来的理由——也许你也会遭受到他们的伤害，而我不能放任这一切发生。”
我没有明说“他们”是谁，任由他代入。
我看着他，发现他的眼眶逐渐泛红。
鬼使神差地，我张开双臂，“你要是想哭的话就哭吧。”
他愣了一下，慢吞吞地靠了过来。
说来也真是奇怪，高兴起来那样热烈的孩子，哭起来眼泪却是蒙蒙的细雨，轻飘飘的。
“我有一个朋友，他也在小时候就失去了父母
——这也是我走上打击罪犯这条道路的理由之一。”
听毕，他从我的怀里退出一点儿，坚定地抬起头。
“我也想要像你一样。”他眨着一双因为被眼泪润湿而显得清澈剔透的蓝眼睛，“让我和你一起吧……求你了！”
迪克·格雷森使出撒娇攻击。
我看似淡然无波没有反应，实际上已经被萌走了有一会儿了。
但这事儿可不能随便答应。
“好吧，我想你和我那个朋友会很有共同话题，孩子。
听着，你的遭遇是很不幸，但你可以拥有更好的人生，你可以不被一直困在复仇的漩涡之中。
——我可以解决这一切，而不是让你——一个孩子，来承担这些……
我的日常比你想象得艰难和危险。”
“我不害怕。”他坚定地回答我，咬着下唇，十分固执。
车内的空气慢慢沉寂下来，我们两个人默默对视着。
虽然我后面才想起来——他似乎看不见我的眼睛。
我犹豫了一下，随后直接摘下了兜帽和脸上的面具，露出了我的真容。
“我是卡米莉娅·默勒，你可以直接叫我卡米。”
我看见他屏住了呼吸，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有些茫然。
我心里偷偷笑了一下，又咳了一声，郑重地对他说:
“你愿意被——我的养父收养吗？”
“什么？”
我耐心地回答他，毕竟曾经我的养父资助过哈利马戏团，也曾来过这儿，“我的养父，是艾伦·韦恩。”
我顿了顿，又说，“我会和你一起，但前提是你需要拥有足够的能力，你得保证可以接受得了严苛的训练。”
“是的，我会的！”
看着他的样子，我心里涌上了一阵悲哀，我没能救下他的父母，或许我也是凶手之一。
我摇了摇脑袋，不不不，我不能这么想，我盯着他的眼睛，不知道是在对谁承诺。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死去了。”
——
杰克·内皮尔死了，死在我的面前。
——
打脸一般来得很快，所以不要插flag
有人帮写作业真的会很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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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Step.3 迪克·格雷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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