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前。
她与韦恩的第一次见面可以说是她的算计，也可以说是偶然。
那天她早早来到会场，四下寻找陌生的名流面孔，可她找了很久都没能找到，直到路过几个聚在一起交谈的贵妇人时她才得知韦恩今天迟到了。
她不喜欢宴会的气氛，却只能耐着性子待在这里，离人群远远的。
虽然她没什么名气，但相貌却异常拔尖，偶尔会有穿着体面的男人给她塞房卡，偶尔也会有女人过来询问她今天的裙子来自哪个品牌。
她一一应付过去，耐心值虽迅速消耗，却也在她的忍受范围之内。
直到她看见阿尔贝托·法尔科内。
法尔科内家族在哥谭的生意很广，医药、生物、房产等等，是哥谭有名有姓的大家族。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些合法产业不过是他们庞大黑暗帝国的伪装。
他们相识于一场药店开业晚会，没错，这又是摩里斯给她接的烂活。
总之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入了阿尔贝托·法尔科内的法眼，从那天开始他就一直追着她不放，阴沉沉地从各个角落盯着她，不跟她交谈，却会打电话给摩里斯表示自己愿意花重金邀请姜莱陪他吃饭。
姜莱不喜欢他，觉得他整个人阴森森的，像是从来没有晒过太阳一样，浑身上下都是湿冷的霉味。
但她知道法尔科内不是她能惹得起的，所以她之后会在参加晚会之前打听好阿尔贝托是否在场，尽量躲着他走。
这个方法没有起效多久，因为摩里斯把她的消息卖给了阿尔贝托。虽然他从来不承认，但姜莱觉得他只是不承认“卖”而已，说不定是他自己送出去的，这样可以赚点人情。
这次她不出意外地又见到了阿尔贝托·法尔科内，心情瞬间down到谷底。她立刻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去侍应生托盘里拿了杯酒，自然地转身离开。
阿尔贝托就在她身后默默跟随，她能感受到那股带着潮气的目光牢牢锁住她的背，这让她感到非常不适，却怎么甩都甩不掉。
如果他不姓法尔科内多好，这样她就能重重给他两耳光然后让他哪凉快哪呆着去。
可没办法，他就是投了个好胎，而她也理智尚存，所以她选择朝一个看起来体面又绅士的男人撞过去，手中酒杯倾倒，酒液淋上那身宝蓝色的名贵西装。
她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微微提高声音，“哦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您没有受伤吧？”
这是个笨办法，但很有用，阿尔贝托停止了继续接近的脚步，隔着人群向这里观望。
姜莱心中暗暗松口气，像他这样阴冷又懦弱的男人肯定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人发生争执，如果她跟面前的男人多相处一会，说不定他自己就会知难而退。
她露出歉意的微笑想与面前这位倒霉男士寒暄一下，男人刚好回身，如海洋般深邃又剔透的蓝眼睛略带惊讶地望向她。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男人蔚蓝的眼睛一闪，似是快速打量了她一眼，之后露出一个玩世不恭的微笑。
“完全没有，小姐。”他对姜莱眨眨眼睛，“我刚好感觉有点热，这杯酒来的正是时候。”
他把西装外套脱来随意挂在肘间，由于脱的及时，内里的白衬衫尚未被波及。
很英俊，说话也好听，就是肢体和表情略显浮夸，她隐约感受到一股刻意制造的浪漫氛围。
要不是她现在有事，陪他玩玩也不是不可以，她还挺喜欢这种略带青涩的风流气，自信又不自大，圆滑中莫名带着清爽。
她还记得自己此行的目的，在心里暗叹可惜，刚想简单说两句敷衍过去，之前与男人交谈的几人中有一个男人意味深长道：“看来今天注定是一个难忘之夜，布鲁斯。”
布鲁斯？
姜莱重新打量起面前的男人，瞬间觉得他的英俊程度大打折扣，整个人都碍眼起来。
但与之相反的是她立刻切换成手足无措的样子，语气中的歉意更加真挚，“真抱歉，我弄脏了您的衣服……您要是不介意，我可以清理干净后再送还给您。”
布鲁斯还没说话，反而是人群中有人笑了出来。
“真令人羡慕，如果是这样的美人，就算把我泡进酒桶我也乐意。”
“死心吧，没有美人会愿意拿着酒杯穿越一整个宴会厅就为了撞到你身上。”
“哈哈哈哈！”
姜莱没有理会他们略带讽意的调侃，她确实做得有点过——毕竟在意外相撞的情况下自己滴酒不沾而把酒液完全倾洒在别人的衣服上的情况并不多见。
问题不大，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更不在乎布鲁斯的想法，只要他能识趣点陪她演好这场戏就行。
不过布鲁斯的反应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他发出一声更为响亮的笑声，仿佛听到了个绝妙的笑话。
场中人的视线落到他的身上，他却望着姜莱的眼睛，笑容促狭，“只要你愿意，你可以随时呼唤我的名字，我会自己穿越一整个宴会厅撞到你的酒杯上。”
……这是在跟她**？这么突然？
姜莱抿抿唇，有点不好意思地回避了他的视线，没两秒又轻轻笑起来，手指点点他手臂上挂着的脏外套，“我给你重买一件吧，你喜欢酒红色吗？”
布鲁斯略微弯下腰，“这个先放一边，如果你坚持要补偿我的损失，或许我能有幸知道你的名字？”
“莱拉。”
“‘夜色芳华’吗？非常适合你的名字。”他伸出手，“布鲁斯韦恩。”
姜莱顺势握上去，盯着他的眼睛，微微用力把他拉离人群，“或许我们可以单独聊聊？”
布鲁斯眯起眼睛，笑起来时唇边细微的笑纹为他增添一股别样的魅力。
“当然。”
姜莱本意是想创造一个独处的空间，好让汉森能够拍下他们的合照，但在西方人看来，聊聊似乎还兼具某种更深层的含义，至少布鲁斯是这么认为的，因为他直接用手搂上了姜莱的腰。
姜莱笑容未变，也跟着伸手搂住他的腰。
一路上不断有人跟布鲁斯打招呼，他都笑着简短回应，有时还会拉着姜莱给别人介绍，就像一只开屏成功的花孔雀在得意地张着翅膀到处炫耀。
姜莱抽空看了眼身后，阿尔贝托的身影忽隐忽现，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那边传来的阴森气息，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
她悄悄拿出手机，给汉森发短信。
【莱拉：你在哪？】
【汉森：大门口。】
她不再浪费时间，收起手机，拉着布鲁斯就往大门方向走。
布鲁斯还在跟别人说话，被姜莱拉得一个踉跄，还坚持转头跟那人说：“回头聊，回头聊。”
姜莱抱着他的腰，笑嘻嘻地低声道：“快点吧布鲁斯，我都等不及了。”
布鲁斯笑容加大，他一把将手肘处的外套扔到路过的侍应生手中，侍应生紧张地接住衣服，托盘上的空酒杯摇晃两下后“啪”的一声碎裂在地。
布鲁斯冲他打了个响指，“口袋里的表是你的了。”
侍应生愣了一下，失落的表情飞速转变为惊喜。
姜莱勾着脑袋看了眼激动地原地打转的侍应生，忍不住笑出声，“他看你的眼神就好像已经深深爱上你了。”
布鲁斯表情搞怪地回头看了一眼，没接茬，低头凑到姜莱耳边轻声说：“我现在只在乎该爱我的人怎么想。”
耳边温热的气流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忍住了缩肩膀的冲动，抬眸问他：“谁是该爱你的人？”
布鲁斯皱起鼻子，“好吧，看来现在还不到时候，我晚点再问你。”
时间还早，宴会厅门口冷冷清清，姜莱在门前驻足，顺道拉住了想要走下台阶的布鲁斯。
姜莱：“风好大，我不想走了。”
布鲁斯表情疑惑，但他并未多说什么，把车钥匙扔给门童并嘱咐他快点把车开来。
姜莱趁这个间隙悄悄环视四周，太黑了根本看不见汉森躲在哪里，可如果不快点，等门童把车开来她就要跟布鲁斯去聊天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快步上前，装作不小心被绊倒的样子撞进布鲁斯怀中。
布鲁斯扶住她的胳膊，调笑道：“两次了，小姐，是鞋不合脚吗？”
姜莱笑眯眯道：“为什么不是我们互相吸引呢？”
“你说得对，”布鲁斯的蓝眼睛深深注视着姜莱，缓缓低头，“我们确实互相吸引。”
气氛逐渐升温，空气似乎都变得甜蜜又浓稠，就在两人嘴唇即将贴上的那一刻，刺耳的铃声响起，姜莱瞬间后退半步从手提包里拿出手机接听。
“喂？你说……但我现在没空，就不能明天……好吧，好吧，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到。”
她慌里慌张地把手机塞进包里，抱歉地看着布鲁斯，“真对不起，我的经纪人打电话给我让我去救场，非常着急。”
布鲁斯觉得荒谬，他抬高声音说：“现在？箭在弦上的现在？？”
姜莱给他一个飞吻，挥手道别，“再见布鲁斯，爱你。”
布鲁斯：“……很高兴听到你说爱我，但我说的不是这个时候。”
姜莱没再回话，自顾自跑远了。
布鲁斯看着越跑越远的姜莱，轻浮的笑容缓缓从脸上剥离。
“韦恩先生，您的车。”门童把钥匙递给他，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远处，“您要去追吗？”
布鲁斯接过它，食指一竖，钥匙就在他指尖流畅地打了个转。
“Hum，要不要呢？”
他眼神扫过门前半人高的灌木丛，那里似有镜片的反光一闪而过。
“我得好好想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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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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