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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2章 12

玉衡吞进嘴里的肉,弱弱反驳,“可是,我饿了。”

鸡腿吃完,他找了个地方丢掉,又坐回去。嘴上的油都没擦,凑过去亲离仑的唇,很快离开,不是下毒了吗,也毒死你。玉衡恶狠狠想道。

离仑躲开,舌头舔嘴唇,“脏死了。”

玉衡默默在心里诅咒了他一万八千回,面上露出好看的笑,乖巧地抓他的袖子摇。

离仑定定看着他,底线是打破以后就能一而再再而三降低的,一开始对他没一点好脸色,后来愿意抱他,再后来也愿意让他亲。

被囚禁的八年,没有任何其他活物,只有小家伙日复一日跑来玩儿,这家伙跟朱厌一个德行,死皮赖脸,噼里啪啦能说好多话,

还喜欢抱着自己撒娇,关键是越长越好看,跟吉祥物似的。

玉衡抿唇,最怕他这样看自己,不知道有什么坏主意,而且他根本不想放自己离开的样子,莫名其妙被抓过来,决定讨好他一点,让自己以后的日子有盼头些。

“离仑大人……”玉衡一头扎进他怀里,闻到浓浓树木清香,抬头亲亲他的脖子,轻声细语,“离开大荒以后,我一直好想你,都吃不下睡不着。”

谎话张口就来,玉衡脸不红心不跳,他那日特地跪拜了几遍,希望再也不要看见这个像鬼一样的离仑。

离仑低头,手勾起他鬓角一缕头发,“是吗?我看你倒是玩得很开心。”

玉衡身体僵硬,一定是离仑让他的死叶子全世界到处飞。

他急中生智,嘴唇贴在他脖颈皮肤上,用很委屈的声音说,“你不相信我吗,那只是骗他们的,我最喜欢你。”

热乎乎的气息有时飘到耳朵,听见那低低含着无措的少年音诉说爱意,离仑心里变得很柔软。

玉衡开始没有规律啄吻他,从脖颈到耳朵,最后全身后退一些,试探性咬上那红红的唇,本一触而离,看离仑仍没有半点反应,他慢慢顶开牙关舌尖探入。

离仑颦眉,他不排斥对方做这些,甚至还很喜欢,这样的……还是第一次。

软舌在口腔温柔缠绵了几下,玉衡退出去,吧唧亲在他唇角,睁着漂亮的眼睛说,“不要生气了好吗。”

离仑终于有点反应,吞咽口中甜蜜的唾液,回味似的抿唇舔舐,语气还是嫌弃之意,“谁教你的。”

玉衡眨巴眼,“看书学会的。”

离仑面上阴郁,啧道,“我不是说不许你看那些人类乱七八糟的东西吗?”

自从八年前赵远舟离开大荒,离仑被封印在这里,自然而然管控起他的所有,包括学习法术,话本什么的更是碰都不让碰。

要是不听话就会用他的藤蔓打他屁股,还会生气,反正难伺候就是了。一受委屈就跑去人参老头那一阵哭。

玉衡嗫嚅,赵远舟怎么还不来救他,真是受够这个死树了,啊啊啊啊!

“知道啦。”玉衡讨好似般过去亲他的唇,双手撑在他肩膀处,黏黏糊糊亲了几下。

离仑呵出笑,目光放在那张红唇上,“有谁亲过你吗?”

谁?!他指的自然是赵远舟。

玉衡摇头,说出来不是找打吗。

突然,离仑用力吻上来,粗暴地在口腔辗转扫荡,好似有很大的怒气,在惩罚一般。玉衡惊到,随后认真回应他,手指攥住他肩膀处的衣服,心里欲哭无泪。

他为什么要亲离仑,他应该知道这个死树是单细胞生物,根本没有脑子。

事到如今只能自食其果,玉衡安抚口中的掠夺者,等到平息心中的怨怼,两人唇舌缓慢地交融、缠绕。离仑也尝到甜头,两根藤蔓从背后伸出,把玉衡按向自己。

这个吻太新奇而有意思,离仑身后的藤蔓越来越多,将两人包裹在一个圆形的世界里,周围立刻变暗,玉衡微微睁开眼,顿了顿,手抚摸旁边它们粗壮的身体。

每碰一次,唇舌就会被吻得重一点。

这是机关吗?

玉衡惊呆。

不过怎么感觉好热,离仑不是木头吗,被火烧似的。

昏暗视线中少年眼睛水光粼粼,阖着眼用舌尖承受搅弄,然后霸道地开始吮吸,离仑从始至终注视着,看那充满**的脸愈加漂亮。

吻得久了,离仑也慢慢合上眼,手指搭在玉衡的下颌,开始享受起来。

等缠绵的吻结束,玉衡张着唇,脸上擦了胭脂似的,他低头,自己腰上也被缠满了藤蔓,四周藤蔓开始往回缩,很快,视线再度清晰明亮。

离仑喘气,盯着他的唇,目光阴鸷,“如果你敢跟别的人这样,我会让他碎尸万段。”

玉衡脸埋在他怀里,完全没有听见说什么,脸绯红一片,“离仑。”

他叫他的名字总是像泥螺,头顶的男人笑笑,低头,“离、仑。”

玉衡脸又红了,干嘛每次都纠正这个,他以后再也不叫离仑的名字了。

“外面好玩吗?”离仑看他,玉衡眼珠一动,吻上去,然后在他耳边轻轻说

“不好玩,外面的人没有你好看,没有你聪明,没有你身材好,反正都比不上你,在我心里你最厉害。”

离仑挑眉,“那你还跟他出去。”

玉衡默默在心里翻白眼,人间不知道有多好玩。反正以后的事情谁也不知道,先哄他开心再说。

“不要生气了好吗?等回来,我就一直陪着你。”他用嘴唇蹭离仑的耳根,声音跟清风一样温柔,双手开始往下解系带,妖都不爱穿复杂的服饰,离仑很快露出肩宽腰窄的好身材。

“你想做什么?”离仑虽没有开窍,却隐约觉得危险而刺激。

玉衡身体后撤,抚摸上他完美的身体,眼里坦诚又天真,宛若要分享什么有趣的东西。很多年前朱厌就是这样拉他下山,买些奇怪无用的东西。

离仑看着他的脸,一阵恍惚。

“我学到一个很好玩的,想跟你玩,好吗?你不要生气了。”

离仑不以为然,只是看他动作,不阻止。玉衡知道这是同意,想去就近的房间,离仑却淡淡摇头。

玉衡想了想,“不去床上你会痛的。”

离仑不说话。

玉衡乖乖脱自己的衣服,“那就在这里玩吧。”凑过去亲他的脸。

离仑很纵容他,所以箭在弦上时才察觉不对劲,偏偏被吻得意乱情迷,一些树藤爬上墙开出了丛丛槐花,纷纷扬扬落在大厅,雪白如地毯。

槐花开了,代表他发情。

这个“游戏”他并不好受,喘得满身大汗,身上出现的树藤缠住玉衡,攀附后背,同时也开始绽放无数槐花。这些不要紧,有时太过疼痛,恨不得将玉衡踢开,面若凝脂玉的男人就会亲亲他的唇,放轻动作,“我最喜欢你啦。”

离仑轻哼一声,常年颦眉下的眼眶带泪,嘴唇都要咬破了。他算知道玉衡这个臭小子为什么要去床上,后背摩擦地板仿佛起火,伴随无烬木灼伤,皮肤上出现一根根红色的脉络。

玉衡停下,发现身下人异常,“离仑。”伸手触他的胸膛。

离仑不看他,胸膛起伏不定,“离、仑。”

这个时候还纠正自己,有毛病。玉衡恨不得把嘴巴缝起来,还是有点担心,摸那一根根红色脉络,宛若皮肤下有火窜般,“这是怎么回事,痛不痛?”

离仑觉得自己像被吊在半空,不上不下,又快乐又磨人,恼怒道,“快点玩你这什么破游戏……”

玉衡委屈地亲他,“书上说这是最最要好的两个人才可以玩这个游戏。”

离仑不屑一顾,“人都是最虚伪、恶毒的。”他现在不想说什么,“快点!”

“……怎么样,舒服吗?”

“还行。”

“……”

大厅不断长出树藤,以他们为原点蔓延开来,每根上面全是槐花,它们颤抖,掉落,直至铺满地板。

文潇有意识时,闻到一阵奇异的味道,不像好闻。还有耳畔似哭似喘,她费力从地上爬起来,面前爬着一根开满槐花的树藤,它们很绿,注入了新血液般。

花朵不断动着,槐花开始飘落。

这是离仑的树藤,发生了什么让他铁树开花了?

耳边声音听得越发不对劲,文潇抿唇,想起另种可能整个人如雷劈下,一时耳根跟火烧,恶心到她根本无法想什么,她要看看到底是谁,没准能抓住离仑的软肋。

她放轻脚步,朝声音那边而去,缓缓步上台阶,议事厅尽是树藤遍布,其中大厅中央两具雪白身体一闪而过,随即一根树藤从后面覆住她的眼眶,拖向之前的房间。

玉衡听见什么声响,有点害怕,他想回头,抱住他后背的双臂收紧,无声催促和安抚。离仑头搁在他肩膀上,有几分疲惫,槐花落了几轮,地上是厚厚一层花瓣。

天空中花瓣也络绎不绝飘落。

“……是有人吗?”

“别想那么多。”

“你玩得开心吗?”玉衡放松,整个人是满足后的慵懒,吻他出了细汗的脸,动作轻柔,时而叼着唇**研磨。

两人再度躺在花瓣上,玉衡俯身,捻了片花瓣放在他脸上,年少他的记忆里,离仑多数都是温和清冷,囚禁八年,身上戾气太重,面上也美艳至极。

身下的离仑面无表情,“不开心。”

玉衡歪头俯视他,像是问真的吗。

他心中原本不满的,腹部鼓鼓涨涨,浑身都被玩了遍,玩,他觉得不贴切,每当意识到一点什么,对上玉衡的眼睛就显得荒谬,充满爱怜,好像在看什么珍宝,笑起来就更招架不住。

离仑眼里笑意一闪而过。

他推开玉衡坐起来,周围绿油油的树藤迅速收回,他扯着地上衣裳披好,拿起面前茶杯。

玉衡也觉得口渴,离仑瞥了他一眼,桌上出现一个新茶壶,他慢条斯理说,“喝那个,这个是瑶水。”

瑶水,不就是自己要找的东西吗。

他夺过离仑的杯子,“我想喝可以吗?”

玉衡上去和他温存,黏黏糊糊缠着好一阵,交换个吻才不舍地退开,玉衡偷偷倒了杯瑶水藏起来。

他眨眼背着手,脚往外面挪,恨不得冲出去,“我走啦。”

离仑示意他拿出来,半撑头,语气有点危险,“拿着干什么,想去给赵远舟?”

玉衡拿出来,杯子中干净的液体满满,他老实摇头,“我渴了想拿回去喝。”证明般珉了一下。

“拿回去喝?”

玉衡疯狂点头,“好喝。”

离仑突然笑了笑,“我的泡澡水,好喝吗?”

玉衡石化,口不择言,“你,你是骗子,放在茶杯里怎么可能是泡澡水。”

“那我喝了吗?”

玉衡表情变得一言难尽,话也没错,他没看见离仑喝。

他有点想吐了。

忍住干呕的冲动,玉衡放下茶杯,手指扣着手指,跟他说,“那我去睡觉啦。”

“等会儿。”他上下打量玉衡,披着外衣,敞开痕迹斑驳的肌肤,手中出现个托盘,是件黑色同款衣裳,布满细细荧光。

“发式丑,衣服也丑。”

他无情点评。

刚才玩闹,头发乱糟糟怎么可能好看,玉衡在心里吐槽。

背坐他面前,一双手从后面开始解小辫子,半晌,离仑让玉衡面对自己,整理了下他胸前的黑发,笑问,“你觉得,我和赵远舟谁更厉害。”

玉衡想了瞬间,不假思索地说,“你啊。”

从小到大只有离仑最凶,他真心觉得应该他厉害。

离仑笑出声,面上一派得意,他很满意,玉衡又过来亲亲他的脸,“我去换衣服啦。”转身一溜烟儿跑了。坐在原地的他低头微笑,嘴角弯着,拿起旁边的拨浪鼓晃了晃。

一时,大厅只有清脆的咚咚声。

一扇门忽然打开,里面白泽神女文潇虚弱地晕倒在地上,他唇角是邪肆的笑。

跑到走廊的玉衡回头,看不到离仑才放松自己,他独自往外走,这是幻境无论他走到哪里都会绕回来,看来只有赵远舟打破这里。

玉衡垂头丧气,换好衣服后决定去厨房再次觅食,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上昆仑以后都没怎么吃东西,英磊也留在山神庙,玉衡觉得自己以后肯定会饿死。他哐哐跑去厨房,一个年轻的小女孩穿着绿色衣服,她头上是枝条做的冠。

小女孩是槐精。

她在做饭,旁边都是新鲜的食材。

她看玉衡的目光,笑得活泼,“小主人。”

玉衡应了应,环抱着胸,锅里是香喷喷的红烧肉,他馋得直流口水,鬼树怎么喜欢吃这个了。

他故作不在意地说,“是给你家主人做的?”

除了主人还有谁,她点头,狡黠笑出声,“小主人不会以为是给你做的吧?”

玉衡眼睛睁大,他指着自己,非常惊讶,“我,我有那么自恋吗?你这小家伙竟然这么跟我说话。”他抬起下巴,有几分轻蔑。

这个槐树精是新出生的。

“你知道,你家老大在我面前都是什么样子吗?”

小女孩捂着嘴笑,“我怎么会知道老大在小主人是什么样子。”

玉衡说得认真,“我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他什么都听我的。”

说完他心虚地看了眼后面,添了一句,“还有不可以把这些告诉你老大,不然我就参你一本。”

小女孩哇塞一声,绿色眼睛很信任的目光。

玉衡注意力全在锅里,一阵焦香出现,要糊锅的节奏,他着急指挥她,“快做饭,要烧啦。”

小女孩赶紧炒,等出锅装盘,玉衡又开始看着食材点菜,“还要麻辣鱼、爆炒蕨菜、烧鹅、老鸭汤。”

小女孩:……

她笑嘻嘻问,“这都是老大爱吃的吗?”

玉衡脸上略微不自然,坚定地说,“当然,快做吧。”

他们这些妖都不怎么吃人类的食物,就夹几筷子,浪费食物,还不如点他爱吃的。

从小到大老欺负他,现在剥削一下离仑的徒子徒孙而已,玉衡觉得算手下留情了。

他靠在门框上,开始跟她闲聊,“怎么让你这个小丫头过来做饭,以前的爷爷呢。”

小女孩做得有模有样,“不知道,老大让我玩完游戏就过来做饭。”

玩游戏?难不成做坏事,离仑老是做坏事,赵远舟把他接到人间后不让自己再跟离仑接触,说什么会影响智商。

一根粗壮的树枝从地板破土而出,随之树枝延展出个有靠背的坐台,玉衡一屁股坐下,他摸下巴,“小家伙,我跟你商量个事好不好,你怎么进来的,我想——”

小女孩突然抬头,笑得有点瘆人“小主人想逃跑吗?老大是不会同意的。”

玉衡无语摇头,“没有,你猜错了,我给你主人买身衣裳,跟个乌鸦精似的。”他打量小女孩,浑身绿油油,“蔬菜精。”

小女孩娇俏地笑起来,“小主人你真可爱。”

玉衡呵呵,“谢谢啊。”

可爱个鸡毛。

外面隐约传来什么闷哼,玉衡想去看看,小女孩叫住他,桌上已经全是美食。他摸摸肚子,猜想应该是赵远舟他们,没什么好担心的,还是吃饭重要。

他找了双筷子,拿过她手中盛满饭的碗,开始埋头吃饭,桌上食物被风卷残云扫荡。最后只有孤零零的瓷碗摇晃一圈。

“……”她张大嘴巴。

小主人简直饿死鬼投胎,怪不得老大说做多点。

玉衡百忙之中看她一眼,“看什么。”

她啧啧称奇,“小主人,这就是你们人类说的半大小子饿死老大吗?”

玉衡继续扒饭,“不知道,你们老大不让我读书,让我做个乡巴佬,说什么男子无才便是德……”

吃饱喝足后,他开始找出去的路,缉妖司门口全是浓雾,他犹豫半晌,回头发现没人,鼓足勇气冲过去。

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一望无际的浓雾。

等雾散去,一根粗壮的树藤从地上冒出来,朝他打了个招呼。

这又是离仑的哪个徒子徒孙?!

玉衡朝它勾手指,它灵气十足闪现过来,旁边细小的树藤窜出,两根树蔓比了个爱心面对他。

玉衡怔住,珉直唇,面无表情给了它们俩耳刮子。

它委屈地用头部轻轻戳玉衡的手。

玉衡不耐烦地躲开,想起什么,还是用手抚摸它,“不许去告状,知道没有。”

事到如今,还是亲自去找离仑没准能撞见赵远舟他们,他偷偷摸摸走向大厅,正巧看见对峙的几人,他看见离仑浑身都是黑雾,手都变成枯木。

怪不得……怪不得自己觉得他之前身体很热。

“你以为你赢了么?”离仑对赵远舟说,他表情甚至算得上幸灾乐祸,“白泽令已毁,锻铸白泽令的建木神树也早已枯死,最后的瑶水在我这里,没有神木,没有瑶水,你们根本无法修复白泽令。一切都是命数。赵远舟,等你体内的戾气再次失控之时,就是人间苍生一起陪葬之日。到时候,不知道你的朋友们,会选择杀了你,还是选择和你一起死。”

他忽然大笑起来,“赵远舟,誓言我没忘,同归同亡,我等你……”

漫天火光中,离仑笑容扭曲,随着断裂的声音响起,一些风卷着灰烬而来,玉衡站在那里,眼眶很红,一片槐树叶飞来拂过他的脸。

玉衡对他的感觉很复杂,讨厌?也不尽然,喜欢吗?那就更奇怪了。在离仑面前从小到大都不敢造次,知道他不喜欢自己,所以尽力讨好他。

八年前更是,没了赵远舟,没有人陪他玩儿,也没有人哄他了。被托付给人参老头,爷爷经常让他去看离仑,还让他讨喜一些,自此撒娇卖萌就成了常态。

只要不提赵远舟,玉衡也不敢。离仑多数都是疏离,偶尔调侃一下他,话很少而且慢悠悠。知道他睡觉3害怕,两人基本同吃同住,有时颜色给得多了,纵容多了,他还会蹬鼻子上脸。

“想吃肉!”年少的他不满地看向盘中那些清汤寡水,双手握住离仑一只手掌,过去亲脸,用自己最讨人喜欢的笑看他,“真的很想吃,好吗?”

离仑每到那时只是微微一笑,端起茶杯喝水,这种情况,玉衡通常会加大力度,等他放下杯子就探身去环抱脖子,边亲脖颈边闷闷说,“好不好呀。”

这招屡试不爽,次次都会成功,玉衡把这个办法自豪地告诉人参老头,对方用粗壮的胡须用力敲他的头,表情怪异,少年笑得灿烂,根本不懂什么,那个大妖同样一根筋。

人参老头说,“月宝,你是男人,怎么能像个女娃娃对离仑做出那种无礼的行为,你是男人,他也是。”

“可是他们都很开心啊。”之前的神女、以及赵远舟都挺喜欢的,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不让他这样做,什么男人和女人,亲一下又不会掉块肉。

他敷衍地应,“知道啦知道啦,你不要担心了,你不是让我讨离仑开心一点嘛。”

人参老头一口气卡在喉咙里。

“玉衡。”他听见有人叫他,回过神,赵远舟已经到面前,伸手给他擦眼泪。

眼里同样有红血丝。

他的手很冷,玉衡顿时觉得自己心也冷了,三万多年的陪伴相处都能狠下心,自己会在他心底是什么地位呢,他又痛苦自己为什么这样想,他怎么能怪赵远舟呢。

一直以来不是看在眼里吗?对方几乎无条件溺爱,他头都要炸了,靠在赵远舟怀里开始流泪,默默无声地流,弄湿胸前的衣襟。

卓翼宸握紧了云光剑,担心地看他。

赵远舟给了他们一个放心的眼神,带着玉衡走到了大厅门口台阶上坐下。

玉衡缓了缓,眼睛酸胀。

“我没事的。”

回到昆仑山山神庙,这个晚上他第一次失眠,好不容易睡会儿又做噩梦。

赵远舟边喝水边关上门,玉衡躺在简单收拾的铺盖上,穿着里衣,有什么心事。

赵远舟坐在床沿,玉衡就起身抱住他,圈着他的脖子,闷声闷气,“我刚才做梦了……”

“怎么了?”赵远舟脱下鞋袜,低头亲他的头发,坏笑,“不会梦见我死了吧?”

玉衡从他怀里出来,眼圈很红,嘴唇哆嗦,用手抚摸他的胸膛,“梦见你受伤了。”

赵远舟看他心疼的神情,再也忍不住倾身吻在他额头上,轻柔无比,玉衡眼睫一颗偌大的泪挂着,失神地任他动作,这个举动太过珍惜,一点一点吻过眼皮、脸颊,有什么东西仿佛要从心里破壳而出。

玉衡恍了恍神。

他听见赵远舟笑了笑,“只是梦见我受伤,就这么难过吗。”

玉衡抬眸,看着他有些闪躲温柔的眼睛。

他淡定地对视了会儿,好像想说什么,脸上一红,还是垂下视线。

玉衡退开一些,双手捧起他的脸,就当赵远舟以为他会说什么时。

玉衡慢慢低头吻在他唇上。

干燥温暖的唇贴合,被牙咬了咬。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亲脸或者其他,姑且被他认为是亲昵,而唇,赵远舟只敢往那方面想。

这段关系太复杂,而且不清不楚,做尽亲密的事情又只能冠以亲情或者……赵远舟早就忍得够久了。

玉衡含糊应了声想做缩头乌龟,赵远舟不让他躲,那层窗户纸已经摇摇欲坠,就在戳破的瞬间。

玉衡不说话,用唇碰他。

赵远舟妥协般,说,“你选就没有后悔的余地。”

玉衡看着他,凑近。

“我要亲你。”

什么后悔不后悔他根本愿意想,赵远舟从今以后就是他最重要的妖,没有其他了。他只想他能好受些,开心一些。

赵远舟一震,“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玉衡深呼口气,捂住他的唇,然后松开重重吻上去。

一吻结束,抵着对方额头,玉衡嘴唇滚烫,口中唾液苦涩,双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我知道的……你也很难过。”

赵远舟什么都说不出,像被得到大袋糖果,惊喜地砸晕脑袋。直到唇上被软舌舔舐,他看见玉衡颦眉,亲他的脸,“苦。”

双手圈住他的脖子,埋首闷声叫他,“朱厌……”

赵远舟心软的彻底,“我养过你,你介意吗。”

十多年对他们妖来说不过十多分钟,一眨眼而已。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自己不是人,所以人类那些伦理道德他也不在意。

玉衡是人。

“你介意吗?”

面前的男人摇摇头,羞涩一笑。与儿时婴儿般的脸重叠,眼里亮闪闪,像个珍珠,当年只有一岁半,正是学会走路,牙牙学语年纪,经常模仿他们说话。

也是那时,磕磕巴巴叫出他和离仑的名字。

他含着赵婉儿做的咬牙棒,四处走走玩玩,那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久久没有回来,等了会儿就见小家伙晃晃悠悠地跑回来,脸上脏兮兮,手上捧着跟脸大的桃子。

赵远舟蹲下来,接过,发现都是拇指印,好像生生扯下来的。小家伙自己拿下咬牙棒,肉嘟嘟的手指着它,“……桃!喜欢……@#-@”

他脸上很红,还有擦伤,衣服全是泥巴。睫毛上挂着晶莹泪水,往回看,可怜地比划,“呜……小妖怪他,朱厌!”配着含糊不清的话,赵远舟明白了。

有小妖怪说他是坏妖,小家伙生气,一人一妖打了一架。

“你不许别人说我的坏话?”

含泪的琥珀眼看他,点头,“对!”

把咬牙棒放回嘴里后,小手把赵远舟手中的桃推了推,催促,“……吃,桃!”

看他不说话,脑袋歪了歪,拔下咬牙棒,咬字很重凑到他面前,“吃吃。”

赵远舟咬了一口,下一秒软软的嘴唇吧唧在他脸上,非常乖巧开始笑。

就像现在一样。

窗外一个身影渐渐走近,卓翼宸抬起手欲敲门,端着托盘,碗中是清面条,表面加了鸡蛋和肉。外面响动在安静的房间很明显,玉衡侧头去看,“是谁呀?”

外面的人没有答,玉衡下床想去看看,腰上被双手环住,后背贴在温热身体,赵远舟头放在他肩膀上,正是这会儿耽误工夫,卓翼宸头饰上铃铛响了几声,说,“没事……早点睡。”

没事?他怎么了。

房间很安静,玉衡转过身坐着,和赵远舟掀开被子躺进去,耳朵放在他心跳的位置,手捏腰上的肉,脑袋也蹭,恨不得长在他身上,“刚才卓翼宸想说什么呢?”

赵远舟看了一眼门口,抚摸他脸颊,“你猜猜。”

玉衡哼哼,“我怎么知道。”

好像知道什么不告诉他。

玉衡打哈欠,已经不早了,眨眨眼进入梦乡。

他睡得不安稳,梦见离仑还有赵远舟,小时候的大荒在记忆里温馨,被神女抱在怀里拍着背,小文潇就摸他的手和脚,把自己手中花环戴在他头上,一双眼睛充满笑意。

赵远舟和离仑坐在对面喝茶,表情淡然。

第二天,玉衡蔫蔫坐起来,外头是喧哗与骚动令他皱眉,赵远舟也听到了,应该来了不速之客。头发都没编,两人简单穿戴后出去,是崇武营来了。

赵远舟被崇武营的带走关押,裴思婧则看守大狱。

缉妖司里,玉衡不停在房间踱步,人类果然狡诈,没想到他们一队人这么多奸细。他此刻恨不得杀了他们,愤怒到了临界点,他挥袖打翻桌上的茶具。

“吃点东西吧。”卓翼宸打开大门,玉衡看也不看他,他走过来,半蹲在地上,手中是盘卤肉。

玉衡眼睛红血丝遍布,抽泣,“你让我,出去。”

他已经失去离仑了,如果赵远舟再离开他,他会杀掉崇武营所有人。

卓翼宸不说话,外面都是他布置的结界,玉衡根本不能偷跑出去。两人僵持不下,玉衡突然抓住他的手,对准小臂咬下去,留下渗血的牙印。

卓翼宸始终柔和的眼神看着他。

玉衡低下头,“可是……他会有危险。”

被带走时,赵远舟使用不了法术,加上离仑身体消散,他心发慌。

卓翼宸伸出手,接住了一颗偌大的泪,掌心被滚烫泪水腐蚀,他合拢攥成拳。看着他为赵远舟担心痛苦,卓翼宸鼻腔仿佛也进水,半个字都说得困难,“能杀他的只有我,丞相和范大人的命令都压不住我……”

玉衡抬头,知道他不会立刻杀了赵远舟,又哭又笑,“卓翼宸……你真好。”

面上哭得可怜,尤其眉眼,现在莞尔一笑,看着人不忍。

卓翼宸控制住想为他拭泪的冲动,心紧了紧,低声道,“以后你可以留在缉妖司,我会照顾你,教你一切想学的,包括……陪你玩。”

玉衡有点犹豫,“你不会嫌我烦吗?你之前不愿意跟我玩。”

卓翼宸小心握住他的手,脸突然变红,“我,愿意的。到时你不必在意他人,我,我会说服他们。”

玉衡没太听懂,盯着他的脸,“以后我是你心里最重要的吗?”

“当然。”卓翼宸轻轻吻在玉衡的额头上。

玉衡更懵逼了,以前卓翼宸碰都不让碰,现在是决定当他最好的朋友了吗?可是只有赵远舟和离仑喜欢亲。

他思考一下,“比文潇还要重要吗?”

卓翼宸失笑,“她是我的小姑姑。”

“……那也比她重要吗?”玉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卓翼宸,你有一点奇怪,你想做什么?”

他实在想不通卓翼宸的行为。算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赵远舟,靠在他怀里,“你让我出去,我不找赵远舟,我去找神木和瑶水好不好。”

卓翼宸身体很僵硬,还没适应亲昵的行为,“不行。”

玉衡表情崩塌,起身气愤地看着他,“你刚刚还说我是你最重要的人,重要的人都不可以出去吗?”

“我……别生气,玉衡。”他不会哄人,被玉衡瞪着,推搡往外走,“走开!不想看见你了!”

哐地关上门,卓翼宸站在外面叹了口气,转身离开。里面的玉衡听到动静,打开瓷瓶把朱朱放出去,让它去看赵远舟。

憋着一肚子气,他坐在饭桌旁,大口大口把卓翼宸带的卤肉吃光。生气归生气,饭还是得吃。

吃饱喝足后,他洗漱好,趴在案桌上发呆,朱朱怎么还没回来,也不知道赵远舟怎么样了。

不过一天,丞相就被女妖吃了。别人议论纷纷说是文潇,白玖崇武营的内应也被揭晓。

司徒鸣作为他的父亲,得知他一切为了母亲,也告诉真相给他。白颜是上古神木,因白泽令的消失变成真身,成了房间的枯木。

甄枚带人包围他们,崇武营也追到此处。双方大打出手,温宗瑜下令射箭屠杀,赵远舟为了保护文潇手掌被划破,上面许多小刺,他也因此触感被封。

五感被封印,他戾气爆发朝温宗瑜出手,甄枚挡了一掌。赵远舟随后逃离了这里,玉衡慌张地把朱朱放出来,骑着它就追过去。

文潇和裴思婧被抓入崇武营,理由一个是杀害丞相,一个是放跑赵远舟。

卓翼宸大惊,“玉衡!”人影已经不见,他担心地拉着白玖追踪他们的痕迹。

森林里充满雾气,卓翼宸沉着脸,表情有些焦灼。后面的白玖害怕地发抖,他犹豫很久,开始叫他,卓翼宸也没有反应。

“……对不起,是我害了大家,谢谢你还愿意给我机会,让我跟着你……”

卓翼宸忽然问,“害怕吗?”停下脚步。

白玖本想点头,又摇头,“只要能救文姐姐,我就不怕。”

卓翼宸将发尾的坠子给他,白玖眼泪哗哗流下,抓紧后,他哽咽地问,“小卓大人……”

“嗯。”

“你,是不是喜欢玉衡哥哥。”他摸着发尾的铃铛,脑子里出现那天晚上,卓翼宸端着碗面站在房间门口,表情很不自然,脸红又羞涩,还莫名有愧疚和心疼。

表情太丰富,那是白玖没有见过的卓翼宸。

小时候他只见过他爹对娘那样。

卓翼宸猛地止步,回头惊讶地看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乱想什么。”

白玖真诚地道,“我觉得——”

突然,浓雾中出现人影,瞬移到两人面前。

玉衡站在桃源小居门前,迟迟不愿进去,脸上焦灼不安,如果待会儿赵远舟暴走把自己也杀了怎么办,他咬咬牙,算了算了,早死早超生。

把朱朱变小缠绕在手上,安慰自己,“反正还有蛇陪,也不至于太孤单。”

不对,要是自己死了,英磊肯定要和别人好。玉衡一想到那个画面,眼泪都要冒出来,决定变成厉鬼缠着他。

怀着慷慨赴死的心情推门进去,小院里平静到诡异,只有一缕香烟漂浮而来。赵远舟坐在蒲团上打坐,浑身冷汗直流,眼皮都在颤抖。

玉衡赶紧小跑过去,坐在面前,用袖子擦拭他的脸,看他隐忍痛楚,忍不住小声啜泣。

突然,赵远舟睁开猩红的眼眸。

玉衡蹭地弹开二里地,他惊惧地双手攥住旁的柱子,闪身躲在它后面。

他其实还不想早点死。

戾气爆发,赵远舟别说六亲不认,九亲都不认。

他整理一下自己的遗容遗表,

他紧闭双眼,默念,“没看见没看见。”

“你在念叨什么?”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玉衡感受到他在旁边,鼻腔一酸想哭出来,是赵远舟回来了。

他跟以前一样,扑到赵远舟怀里,眼泪掉下来,“我好想你。”

“赵远舟”歪头,脸上有些惊讶,“是吗?”

玉衡抱紧他,浑然不觉,头埋在他颈窝,“真的呀,很想你也很担心你。”

“赵远舟”笑得残忍,想和担心,这两个真是非常新奇的词呢,他伸手,抚摸怀里人的头发,这个身体对这个男人很有**和喜欢。

光是碰碰,心里甜滋滋。

玉衡不肯从他怀里出来,觉得眼睛肯定肿了,“干嘛。”

“赵远舟”笑出声,他脸色很快不对,赵远舟的意识出来跟他争夺身体的控制权。他重新坐回蒲团上,玉衡跟近,不多时,一滴眼泪从赵远舟眼角落下。

玉衡用手指拂过,不知道在想什么,心口疼得厉害。

他自言自语地说,“朱厌,赵远舟……我虽然,好吧,我是选择愿意跟你死的。”

天上不知什么时候下起小雨,空中雨腥味逐渐浓郁,用手指放在赵远舟鼻子下,好在还有气。

他放松下来,过去亲赵远舟的唇,“我最喜欢你的。”

他永远是玉衡心里最特殊的一个,只有他在身边才会很安心,后来,下山后,终于在书上得到解释,赵远舟像人类中的娘亲。

不敢说,因为肯定又会被爆栗

“快点醒来吧。”

夕阳的余晖照在脸上时,玉衡趴在房间案卓上,赵远舟在榻上打坐,谁也没注意到,一个身影带着两坦酒进来,他悄无声息放在桌上。

手指触过玉衡熟睡的面容,眼睛还是肿着。

然后抚着他的鬓发,轻声唤他。

“玉衡。”

玉衡动了动,手臂长时间被压着开始发麻,看见来人有点害怕,直接过去护住赵远舟,“你来干嘛,你要杀了他是吗?”

“我……我找到办法了。”卓翼宸把两根针拿出来,玉衡怀疑地看着他,这能压制戾气吗?

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玉衡一步三回头,他没法说不让卓翼宸不杀赵远舟,毕竟赵远舟杀了他父兄,可是……

这一切简直糟糕透顶。

玉衡想哭。

他站在小院里,很快,就见文潇冲进来,手中带着神木和瑶水。卓翼宸出来去对付离仑附身的白玖,听到这个消息,玉衡有些惊喜,可看着卓翼宸面无表情的脸马上笑不出来了。

离仑还活着。

他刚靠近,一根树藤飞过来,把他紧紧圈住,双眼一黑晕了过去。树藤温柔地把他放在一处干净地方靠着,临走时轻轻戳了下他的脸。

卓翼宸身体受伤,非常吃力地和他对战,因为是白玖的身体,不敢下重手。

他瞥了一眼那边昏迷的玉衡,冷声道,“你对他做了什么!”手中云光剑发出颤抖,对面离仑面上嘲讽,轻轻使力,他就喘不过气

离仑眼中阴鸷,“觊觎别人的东西可不是好习惯。”

卓翼宸很快被打趴下。

英磊已经重伤,他爬到玉衡面前,“月宝,你醒醒啊。”

玉衡耳边嗡嗡作响,他睁开眼,周围都是荒芜的平原,地上零零散散开着几朵花,远处一朵待放的牡丹摇摇晃晃,开得如火如荼。

忽然,一根细小藤蔓从地上钻出,攀附而上。

玉衡发现一根树藤圈住他的腰,亲昵地缠上胸膛,开出许多白花。

花粉飘散在空中,被吸入鼻中,玉衡身体都变软,他扒拉树藤,脸上开始变红,树藤开始退下,随风来了团槐树叶落下,变作人形。

身上柔光的离仑走过来,玉衡高兴地抱住他,“你没事就好,我好担心你。”

离仑轻轻一笑,回抱他。

玉衡看周围树藤越来越多,双手都在抖,有一种被冒犯的痛楚,“不要开了,让它们走开,我难受。”

离仑揉他的后脑勺,安抚他的焦灼。

槐花瓣到处飞扬。

玉衡被花粉勾得发情,等到那朵牡丹适应树藤,旋即把他扑在地上,鼻尖贴脸咬他的唇,这时,耳边又传来英磊的声音。

他挣扎地分开,“是不是……有人叫我。”

他想去看,后面出现许多根树藤彻底隔绝了外界所有声音,视线也暗下。

翠绿的槐树藤蔓爬满玉衡的识海,开出无数花瓣。

玉衡醒不过来,脸上越来越红,英磊着急地看向那边的卓翼宸,他躺在地上,眼睛充血,云光剑碎了,脸上都是血污。

“小卓大人……小卓大人!你醒醒啊,我再也不跟你斗嘴了……”他又爬过去把碎片全部捡起来,抱着卓翼宸。

“唔……”

离仑看了眼昏迷的玉衡,那温暖的识海开出了漫山遍野的槐花,随着中间牡丹和树藤缠绕,他浑身都感觉被淡淡的光辉笼罩,胸口灼伤的疼痛也开始缓解。

太舒服了。

他闭着眼,识海的自己仿佛泡在温泉里,浑身上下都被温暖和爱抚。

一股妖力突然击来,他被撞出很远,抬眸发现是赵远舟正脸上冰冷地看着他。

赵远舟说温宗瑜只是将他当作棋子,真正想要的是练制妖化人。离仑震怒,化作一堆树叶,见他准备扑向玉衡。

英磊飞奔而去,却只摸到一片槐树叶,“月宝!!”

赵远舟道,“离仑不会伤害他,现在把小卓大人带回去。”他语气肃然。

天香阁的一处房间里,槐叶散去时,离仑已经扶着玉衡坐下,让他靠在怀里,自己倒了杯酒。

傲因站在一侧,惊讶地看向昏迷的玉衡,“小主人。”

一缕绿色的光团从他脑袋里出现,飞入离仑身体里。心口灼烧感瞬间平息,离仑凝着眉,抱紧了玉衡。

看他此模样,傲因急道,“你怎么了?”

离仑几乎咬牙,“温宗瑜的毒!”

“毒?”她震惊。

玉衡晕乎乎睁开眼,他闻着熟悉的槐树味皱眉,脑袋里好像长了好多好多槐树藤,缠着也不松手,还开很多花。

头晕的花。

离仑低头,“怎么了。”

玉衡重新闭上眼睛,“累。”

好像熬了几天几夜,脑袋都迟钝了。

不对,被这个死树榨干了,还问他怎么了。玉衡想掐他的力气都没有。

休息了一夜,玉衡才睁开眼,离仑坐在案卓旁喝酒,一根树藤钻出来抚摸他的脸,离仑瞥了一眼,它瞬间消失。

玉衡怔怔盯着离仑,他的身体是白玖的,还把白玖一头铃铛拆了,现在像只黑色的小蛾子。

“你……怎么附在他身上。”玉衡走过去,很不习惯地捏他的脸,“小玖?”

离仑任他动作,挥手,桌上出现许多美食,他看玉衡,“洗漱完就来吃饭。”

玉衡去漱口洗了把脸,离仑比赵远舟还了解他,大鸡腿还有小甜品琳琅满目。他开始大快朵颐,对面的离仑轻轻珉着酒,这个身体并不适应酒,有些难受。

他看着玉衡,眼里终于盛了点笑。

“白玖会有危险吗?你什么时候从他身体里出来。”玉衡吃饱喝足后,问他。

“好吃吗?”离仑说。

玉衡慢慢点头,笑容很甜,“好吃。”

离仑莞尔,冲他招手。玉衡坐在面前,眼睛一眨一眨,他唇角勾起,“我教你这个法术好不好。”

玉衡眼睛一亮,“好呀!”

这样每天都可以吃肉了。

法术很简单,玉衡边温习边开心地问,“那是不是我以后想吃什么就可以吃到什么?”

离仑笑,“只能吃鸡腿。”

玉衡苦脸,“可是会吃腻怎么办。”

离仑继续喝酒,“在我身边,我每天教你不同的,永远不会腻。”

玉衡偷偷看他,莫名觉得十分落寞,心里愧疚地很,手指绞着手指。

离仑侧头把头抵着他的头,柔软白光出现,玉衡想起什么。

难道又要玩游戏吗?

玉衡赶紧退开,心有余悸,“不要,昨天才玩过,我好累。”

离仑拉回他,“我被温宗瑜下毒了。”

“那你哪里痛啊。”玉衡小心翼翼看他,手被他握紧,两人额头再度抵着,离仑轻道,“你可以帮我解毒,月宝。”

他很少这样温和说话,玉衡欲言又止,下意识想亲他,结果被躲开,离仑不悦地提醒,“这不是我的身体。”

不管怎么样,目前他不想玉衡亲。

以后如果这个身体真的为他所用,那做任何事都未尝不可。

玉衡表情一言难尽,能帮他解毒?玩个游戏能解毒吗?真是奇怪。

“不是不想啦,就是……会不会心理作用啊?”

这太荒谬了,什么毒能这样解。

离仑看他。

玉衡结巴,“那,那不能像昨天那样,我很累的,我是人,你是妖,身体那能一样吗。”他声音越来越小,昨天做完,感觉脑袋里都是槐花的烙印。

早知道不跟他玩这个破游戏了。

玉衡欲哭无泪。

他睁开眼,发现并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四周安静如水,更加荒芜,水旁一棵巨大但已干枯的槐树,它枝干上花开几朵。

这是离仑的识海。

玉衡上去抚摸,原本三三两两的槐花不知不觉开得更多,随风一洒,落在他头上。

“离仑,你在哪儿呀?”他叫了几声没有人应,嘀咕着,“这家伙去哪里了。”他干脆用手在浅水洼处捧了几汪水给槐树。

这树都要死了。

往返好几次,玉衡喘气看着苍天大树,他算是知道了,离仑就是让他浇水的。

突然,他听见轻笑。

找来找去,发现大树上坐着的影子。

离仑。

一根树藤破土而出,圈住腰带到上面,他们坐在粗壮树枝上,枯树忽然发芽,破出嫩叶,玉衡用手指拂过,叶瓣颤颤缩回去。

玉衡噗嗤,“这个——”他转头,离仑的脸放大,嘴唇被咬了咬,玉衡怔住低眸,离仑正学着之前自己吻他那样吻自己。

好青涩,有时还咬疼自己。

玉衡开始回吻,手脱他的衣服,含糊地说,“上面好危险。”

——

玉衡挣扎出来的瞬间,整张脸通红,面前的离仑喟叹地舔唇,眼神有些迷离和疲惫,说是累,做起来叫停都叫不住。

离仑呵笑。

玉衡自知理亏,“干嘛……”

两人拥着,气氛暧昧,唇瓣欲想靠近。

下章碎大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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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2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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