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们带走一个正道领袖,抛下一个大雷,然后来也匆匆去也如风,充分让野生的江湖人们感受了一下来自正规军的震撼。
之后是非楼的辩论彻底歪了楼,少数聪明点的江湖人嗅到了山雨欲来的气息。
大厅里也没了站出来扛事的人,就连青城掌门童林也不敢再冒头,他还有一个门派要养活,干什么之前得好好想想。
乱哄哄的议论声好像几百只鸭子嘎嘎乱叫,陆昭明嘴角露出讥诮的笑容,转身跟着将军离开了。
身为苦主,他得把戏唱全了,没兴趣听这群乌合之众的愚蠢论调。
今日之后,江湖上慕容炎不再是焦点,当红炸子鸡变成了曾带头追杀他的林不忧,当真是风水轮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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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府官邸,慕容炎脸上易容未去,无精打采地靠在窗边看着天空发呆。
陆昭明一边和自己下棋,一边悠然品着知府大人提供的好茶,闲闲开口:“想不通,还是替这江湖不甘。”
慕容炎惆怅地长叹一声:“我早听说过是非楼是由董太师创建,却从没意识到这是朝廷对江湖把控的开端。”
“不错嘛,你比那些没脑子的江湖人强多了。”
慕容炎苦笑:“刚刚想明白而已,又能聪明到哪去?”
陆昭明轻哼一声:“你信不信江湖中人大多数都只认为林不忧太倒霉了,惹上大儒弟子。”
慕容炎站直了身子,诧异道:“不会吧,朝廷的野心已经这么明显了。”
“根深蒂固的观念没那么容易改变,他们已经习惯了无视朝廷,鄙视朝廷,忘记了自己身处的江湖是哪一国的江湖,所以我才说你聪明。”
“那能想出这层意思并加以利用的兄长岂非更与众不同。”
陆昭明随手挥乱了棋局,晃了晃手指:“第一,我本来就聪明,第二,我不是江湖人。”
慕容炎还有点不信,去了几给个江湖人汇聚的酒楼客栈,听他们的议论,果然除了斥责林不忧两面派,说他倒霉惹了不该惹的人外,并没有人意识到朝廷插手江湖的不妥,都道孤例而已。
他顿时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寂寞和对江湖人深深地无语,活该你们被算计,没救了,都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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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府大人早就领会了朝廷的意思,鸣凤山庄灭门案证据齐全,审的快判的也快,不过十日结果就出来了——秋后问斩。
同时知府还发下海捕文书,通缉正义山庄参与灭门的其他门人,并派官兵迅速查封正义山庄产业,没收非法所得,补偿受害者家属,雷厉风行一条龙服务到家。
陆昭明有幸分得了一百两银子,而后李云飞这个身份被他扔进垃圾堆,彻底绝迹江湖。
辞别知府,走在大街上,慕容炎看着贴满大街小巷的画影图形道:“靠着官府的力量这些犯人怕是逮不到。”
陆昭明不在意地笑笑:“现在逮不到不代表以后也逮不到。”
慕容炎:“你又要做什么?”
“我不会做什么。朝廷这把火还有的烧,应该有人就要坐不住了。”
如果朝廷没有后续动作,这事也就过去了,现在偌大的正义山庄说没就没了,江湖人充分看到了朝廷的爪牙之利,该有“觉醒”的了。
事实上正义山庄破灭的长尾效应远不止如此。
江湖人快意恩仇,但他们头脑简单,又不像官府断案那般详细查探,常常会弄出些冤假错案,受害的百姓自是不少。
在官府暗中的宣传下,老百姓们知道了林不忧被审判的事,之后无数受过江湖人难的老百姓都被煽动起来往各地衙门递了状纸。
有那大案要案的嫌犯,官府就挂出了悬赏令,一些中底层没什么财力的江湖人开始自觉当起了赏金猎人,替官府追拿逃犯,还别说,成果喜人——江湖人也是要吃饭的,多现实的事。
从此,朝廷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姿态介入了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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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悠悠时间就过去了半年,系统忽然惊讶道:【咦,慕容炎的气运竟然不再流失了。】
陆昭明:【这有什么难理解的,如今江湖上人人自危,整个江湖都快变成百姓们口诛笔伐的对象了,小小慕容炎早就过气了。】
【还能这样,不过气运光不流失可不行,得回来了才算完成任务。】
陆昭明自有打算,这一天他等的机会终于到了,应众多武林同仁之请,少林将于二月初一在少室山举行武林大会,共同商讨应对近期江湖乱象维护武林和平以及无极功一事。
慕容炎知道消息有点受宠若惊,他的事何德何能能和朝廷江湖关系的论题相提并论。同时也不解,在无极功之事上少林一直保持沉默,这回却要拿出来说,不会是也动心了吧。
“想什么呢,动动你的脑袋瓜子。少林是武林门派,同时也是佛教领袖。”
慕容炎得了提点,渐渐想通了关窍:少林是怕只说第一件事让朝廷误会他们要集结武林力量对抗朝廷,所以和无极功并列讨论,是想向朝廷表明他们这次机会主要焦点只在武林。
陆昭明:“少林就算一直不做什么,凭借底蕴也始终是正道魁首,原本有林不忧出头,他们不想蹚浑水,但林不忧被朝廷拿掉了,半年以来江湖上因着朝廷和无极功的事彻底乱成一盘散沙,许多门派被朝廷包了饺子,许多势力灰飞烟灭,许多人忽然间就没了消息,少林再不站出来这正道魁首就不用做了,想必主持心里正在骂娘。”
慕容炎挑挑眉,笑道:“那他可骂错人了,应该骂你才对。”
半年来他们两人并为在江湖现身,江湖的所有事情却都在陆昭明的拨弄之下,整个江湖陷入前所未有的无序状态,这是何等可怕的事情。
陆昭明斜睨了慕容炎一眼,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长本事了,敢调侃起你大哥来了。走了,这样的武林盛会咱们无极功的拥有者不出面岂不扫兴。”
时间还早,两人慢悠悠上路了,这一路上江湖人闹事的比例比以前明显少了。
三日后,兄弟俩到了一条大河边上。
河上无桥,过河只能靠摆渡人的渡船。
几艘大船正在吆喝着揽客,陆昭明一见船的环境嫌弃地皱起眉头。
走在前面的慕容炎回头看陆昭明没跟上来,反而正倚坐在大柳树下,身姿悠然地曲着一条腿,举着酒壶饮酒,目光往渡口逡巡着,忙跑过来问:“怎么不走了。”
“看着那些船太伤眼。”
慕容炎知道他洁癖发作了,挠了挠头有点为难:“这边民生一般,可找不到好船,将就一下吧。”
陆昭明一点也不见着急,气定神闲地指着渡口里的小船:“别眼睛总往大船上瞄,这些小船虽然简陋,却是一些摆渡人的全部家当,自然有打扫的干净的。”
慕容炎似信非信,只觉满眼的小船每没一个像样的。
忽然,他眼睛一亮,渡口角落里停着一艘小巧的乌篷船,随着水流摇摇晃晃的,船头坐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翁,满身补丁的衣服洗得十分洁净,长满皱纹的手指甲也修得很整齐,不见一丝尘垢:“这个船总符合大哥的要求了吧。”
陆昭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点头道:“还行,就是他了。”
俩人便走过去,忽然后面传来乱糟糟的脚步声,随即三个人一阵风似的越过他们往角落里的乌篷船去了,为首一个七尺多高瘦竹竿一样的汉子扬声叫道:“老头,过河不。”
老人抬头脸色一变,哈着腰赔笑道:“三位大爷,小老儿今天早上腰抻了一下,划不得船,大爷们移步其他船吧。”
瘦竹竿旁边长得贼眉鼠眼的小个子青年尖声道:“我们找你是瞧得起你,你倒拿起乔来,今天你就是腰折了,这船也得给大爷们划过去。”
另一个圆滚滚像个土豆的汉子笑道:“诶,咱们得尊老,我说老头,你划不了船你孙女可以啊,我听说那小娘们又骚又有劲,也不一定非累着你。”
另两人顿时发出一阵心照不宣的浪笑。
老人气得脸通红站起身就要把船划离岸边。
“嘿,老东西,你不是腰抻了吗,咋的,瞧不起我们冥河三鬼。”说完三人一个箭步越到船上。
小船剧烈摇晃了几下才稳当下来,老汉却惊叫一声跌倒在船上。
“爷爷!”乌篷船内一个十二三岁秀丽的姑娘惊叫着飞奔出来。
那姑娘穿着白裙绿色衫,肩上搭着两条乌油油的辫子,带着两朵白色绒花,肤色微黑,脸蛋红扑扑的,长着一双水汪汪的杏眼,小巧的鼻子,樱桃似的小嘴,她的身材并不瘦弱,像棵挺拔的小白杨,有一种野性健康之美。
姑娘奔到老者身边,刚扶住老者,便被三人围住了。
“呦呦呦,就说嘛,这里有个带劲的小妞。”
姑娘感受到三人淫邪放肆的目光,又气又羞,怒骂道:“好生无礼,爷爷都说了今天不做生意,请你们下去。”
小个子:“不做生意你们停在这干啥。”
圆土豆:“还能干啥,小妮子想汉子了,在这招客呢。”
然后又是一阵狂笑声。
姑娘冷了脸气道:“你们再不下去我就要报官了,听闻官府最近拿了许多江湖人,望你们自重。”
冥河三鬼神色猖狂,叫嚣道:“官府,那算什么东西,大爷们可不怕他们。”
“官兵啊,大爷们截的还少吗。”
姑娘看他们果真没有惧怕之色,也慌了神。
这冥河三鬼是黄河上的水匪,算作□□势力,是专做打家劫舍买卖的。所谓□□是正邪两道之外的另一股势力,反贼、土匪、赌场等都算此类,他们中的人非为武道,单纯求财求色求享乐,受害者的多半是普通人,正邪两道都瞧不上他们,官府以前唯一会对对付的江湖人就是他们。
旁边的小船见此处骚乱都悄咪咪划开了,大船上的人也都当没看见,有那一两个江湖人可能自忖打不过也选择了冷眼旁观。
眼看瘦竹竿要上手去扯姑娘的衣服,慕容炎瞅着陆昭明道:“大哥不去管吗?”
陆昭明喝了一口酒,神色漠然:“世上祸福自招,我管的过来吗?你不会以为我救了你一次就是热血正义的所谓大侠了。”
那必然不是,慕容炎心中回到。
他紧了紧手中的长剑,那冥河三鬼身手属于三流武者,今天明显就是冲着那姑娘来的,自己以前是不怕的,如今没有内力,即使有陆昭明的训练,上去也不一定能讨到便宜。
陆昭明不耐烦催促道:“走了,这热闹也没什么好看的,鬼哭狼嚎惹人心烦,咱们换条船。”见慕容炎不动,冷笑一声,“管闲事的亏还没吃够?”
慕容炎神色挣扎,他经历四世明明心早已冷了,可离开的脚步偏偏迈不出去。
陆昭明停住脚步抱着双臂,眼神冷冰冰不带一丝情绪,就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慕容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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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倒霉的气运之子(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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