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野樱甚至来不及取下墨镜,就被靠在门口抽电子烟的一道身影吓得五雷轰顶。
没记错的话,宫城小姐是一名女性:红色长卷发,妆容绮丽似古朴神秘的紫色蝴蝶,喜欢穿流苏长裙的柔美女人。就算要迎接客人,也应该是这样一位女性站在这里,而非触目所及、一身休闲打扮也出众的男子。
春野樱忍不住后退半步,仔细核对门牌号和雏田发来的地址。确认无误后,她立即转身,拔腿就要走。
“绫濑小姐。”
身后传来一道久违的男声,念的是她电话预约时胡诌的假名,还是七年前那种对谁都爱答不理的语气。闻声,春野樱就像一只被掐住后勃颈的猫,浑身动弹不得,所剩无几的力气都用来原地旋身,干巴巴地说出一句:“干嘛。”
“是你预约的两点钟吧?”
“......是。”
“那就进来。”男人不再多言,收起电子烟,不顾身后满脸黑线的女人,一头扎进工作室。
春野樱想叫出那个名字。然则话甫一到嘴边,就变成不上不下的一根鱼刺,迟缓地割着喉咙。已经坐下的那人下巴微抬,眸光静静地流转,像只精明的隼鹰。
她咽下那个名字,艰难地吐出另一句话:“宫城小姐不在吗?”
“她家人突然生病,情况不太乐观,临时托我过来帮忙。”
哦。春野樱回。
“你的草图我已经收到了,想纹在哪里?”
春野樱迟迟未动,她的临时纹身师也不见催促的意思,两人大眼瞪小眼。她又觉得尴尬了。好一会儿,樱抬起手臂,朝左心下一点:“这里。”
他两腿交叠抵向前方,双手抱胸,上身后仰,一副轻松自怡的情态:“这里......具体是哪里?”
她忽然恼了,七年前与他分手时的一幕幕闪过,从他嘴里吐出的每一句讥言恶语此刻穿越万水千山,再一次回响于她耳畔。春野樱掏出手机,直接拨通了经纪人的电话。
“喂?井野猪,能不能帮我看看最近的纹身工作室,宫城小姐临时有事......【鹰晓】是吗?地址我能找到——”
“【鹰晓】是我的工作室。”
一直冷眼旁观的他出言打断,甚至好整以暇地笑了。春野樱抓住手机的手指力道又添了几分,恨不得把这机子当做某人捏碎。她对此人若无其事的态度感到恶心,胃部的不适趁机溜了出来,让她既想吐的同时,又恨,恨到最后,又觉得自己这样子十分可怜。春野樱收整了一下情绪,二十八岁的她已经学会了处变不惊,她终于正视他的双眼,看见一个未被岁月辜负的年轻男人。还是从前那般耀眼精致的容颜,干净得读不出情绪的眉眼,少年时刺猬一样的短发长了,遮住部分面颊,又让他多了些神秘感。该死的神秘感,春野樱讨厌这种被大片大片的空白攥紧心脏的钝痛,讨厌他到现在为止的一举一动。如果放在过去,春野樱会慌张地扑过去问他发生了什么,怎么这样跟我说话。但现在她没有这个资格也不屑于拥有这个资格。假如他愿意好好说句话,像个真正的成年人那样将好久不见讲出口,或者似她那般,哪怕只是愣怔一刻、一秒,春野樱都会原谅他。甚至,绝望地再次爱上他。
凭春野樱对他的了解,他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会如她想象中那样行事;准确而言,是春野樱百分之九十的灵魂希望他那样做。但他偏偏选择了那百分之十,这样更好,那就由我自己来充当想象中的他好了。春野樱深吸一口气,坐入与他相对的懒人沙发,唇角挂上讥诮的微笑:
“佐助君,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原本已经开始低头绘图的佐助闻声,笔尖竟然一顿,他显然没想到最先将彼此的名字叫出口的会是她。不过也只顿了一下,马上,佐助就从容地继续绘下去。
“樱,好久不见。”
晚了。春野樱仰头,面无表情又愁绪万千,迟了就是迟了,哪怕此刻他道出一百句真挚的对不起,也已经没用了。
但佐助并不像樱构想的那般深思熟虑,他自然地用她真正的名字唤她,而后很快制作好正式图,招手叫春野樱来看。
“稍微改了点,这样行吗?”
在春野樱的草图基础上,佐助简化了一些细节,寥寥几根线便勾勒出一条绘声绘色的戏水红尾鱼。春野樱不合时宜地想起读书时代,她同鸣人和佐助坐一排,鸣人一天到晚都在埋头画小人,画完一个就送出去一个,佐助跟她拿到的最多。春野樱不怎么稀罕鸣人送来的殷勤,反倒对佐助的草稿本情有独钟。她趁午休两个男孩未归,悄悄翻过他的本子,被映入眼帘的一张歪七八扭的小人图逗乐了。门门都能拿满分的佐助君并不擅长绘画,这被春野樱当做倾慕对象同自己的小秘密。
不知道这小子后来找谁取了经,现在的画技竟然如此炉火纯青。春野樱腹诽,面上仍旧波澜不惊。是啊,比起这个,更让人意外的应该是十年后那个宇智波佐助竟然成为了一名纹身师吧。
“没问题。”
“那躺下吧,把衣服撩起来。”
真叫人烦躁的对话,春野樱侧头,与正好也看过来的他打了个照面。两人此时距离近到能看清对方在灯光照射下蝴蝶翅膀一样扇动的睫毛,春野樱不着声色地挪了挪,没忍住,抱怨从嘴边溜了出来:“烦死了,我明明想要一名女纹身师啊。”
“......你也可以选择改天再来,无所谓。”
春野樱再次被佐助的态度惹火了,已经躺下的她决定在这张工作床上躺到死。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情景,他们为一些明明不值一提的事情置气,最后往往是春野樱先败下阵来,看在男友是自己好不容易追来的份上,打碎石头也往肚子里咽。换一个人就没这特殊待遇,譬如漩涡鸣人,要是他碍着樱的道,铁定得挨一顿揍。佐井就曾开玩笑说春野樱把厚此薄彼这一套钻研得透透的,她说那是鸣人该死,刚认识没几天就满嘴黄色段子,嘴上念着喜欢她又怎样?没礼貌的男人都该下地狱。这段对话后来变成同学会茶余饭后的固定谈资,早就不执着于樱的鸣人作为揶揄对象,也只会嘿嘿傻笑一声,哀求长大了的春野樱给他留点面子。那会儿春野樱还没有踏入娱乐圈,成天抱着摄影机子研究,比少女时要沉默不少。她看都懒得看,垂眸反唇:你活该。
樱的差别对待自然具备充足的理由。佐助虽然不常给人好脸色看,但也不会将色情玩笑挂在嘴边。高考前春野樱几乎从未生过佐助的气,高考后因为名义上成为了情侣,她对他多了几分期待,正是这些冒芽的期待害惨她——春野樱开始渴求更多。有一些宇智波佐助给了,有一些却怎么也不肯交给她。明明他对朋友仗义,对兄长敬重,对其他女性更算得上彬彬有礼,唯独对她春野樱,像是块死活不肯开口的石头。偶尔开嘴,吐的尽是些刺人的话,听得春野樱半夜暗自垂泪。
他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恋人,二十八岁的春野樱再次宣判。她忘掉了许多陈年旧事,唯独跟他相关的一幕幕宛如铁印般烙在她心口,结成怎样扣都扣不掉的痂。夏天一到,还会生脓,脓水沿着眼角坠落,砸到无人在意的角落,发出无人在意的哀鸣。她躺着,顺从而麻木地撩起衣角,露出柔嫩的肌肤,再往上,便是缀满白色蕾丝边的内衣下缘。春野破罐子破摔地想,无所谓了,既然你说无所谓,那就彻彻底底做个陌生人好了。
“就是这里。”
宇智波佐助会听见春野樱用枯木一样的声音指引他望向伊甸园,他会看到一具充满女性气息的躯体,半边腰腹暴露在外,被白炽灯炙烤得透亮。他会看到内衣包裹住的胸乳下缘,理所当然地拱出一道精巧的曲线。他暌违多年再于人海中觅得的前女友,她的手指稳稳地指向腰上胸下的那一大片肌肤,眼睫轻轻扇动着,好像随时都会逃走的一只小鹿。可春野樱的目光又是如此无望,如果佐助打算在这里杀死她,她都不会挣扎一下。
她的视线始终钉死在佐助身上。佐助君拿起了拓印纸,佐助君举起了穿刺枪,佐助君凝视着她向他展示的那片□□,开口,轻声道:“原来你这里有块胎记。”
春野樱不知道要如何回复这句话,索性咬紧嘴唇。不受控地,她思考起“原来”这个副词的含义。春野樱左乳下侧有一道胎记这件事,只有最好的朋友山中井野知道。现在,她的纹身师宇智波佐助也知道了。
可春野樱原本就打算告诉他这件事的。从她初次爱上一个男人开始,从她知晓亲吻为何物开始,从她的朋友一个个找到所谓的另一半开始。对他而言这本来不该是个秘密,反倒该是一把趁手的武器,刀柄握在佐助手里,刀尖对准春野樱的心窝。
宇智波佐助开始帮她纹身,纤长的手指拿起拓印纸,冰凉的纸张和冰凉的指尖一同在她最为敏感的身体上游走,她伸长脖子,忽然坠下一滴泪来。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到颧骨,再染湿了发梢,最后跌进耳廓,发痒,她只得以颤抖来止痒。
他的温度自指尖传来,像是暗夜中一团微弱的篝火。她的精神被尽数敛去,拜倒在他的体温之下,春野樱鄙视自己,又无能为力,于是借哭泣来宣泄情绪。其实她也弄不明白自己在哭什么,想了一大圈,她将根因归于遗忘。是的,就在方才,春野樱发现自己竟然想不起来七年前与佐助分手的原因了。
“别动,樱。”专注于工作的佐助皱眉,“我弄疼你了吗?”
“不、不......”春野樱拼命摇头,她今日没有化妆,墨镜放在桌上,此刻的她一张素脸,碧眼通红,完全看不见一点T台上光芒四射的模特的影子。宇智波佐助总算将视线移到她脸上,春野樱自觉难堪,猛地抬起胳膊遮住脸。脸一遮,哭得就更恼火了,她满嘴胡言乱语,不是、没错......自相矛盾的词语一个个蹦出来。佐助伸手抓住了她的小臂。樱,他唤她的名字,不要哭了,你想说什么?
“痛......你弄得我很痛、特别特别痛。”她还是竭力保持冷淡的嗓音,但抑制不住的哭腔撕裂了她的伪装,“没错,你弄疼我了。我痛了很久,但那又怎样?纹身不就是会痛的吗?你又何必多此一问,就算知道了你又能——”
“樱,”佐助的手松了松,不过始终抓着,不肯放,“对不起。”
春野樱先一怔,而后愤怒排山倒海。
“对不起?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宇智波佐助不再回话了,那对从前叫春野樱痴迷的眼睛此刻竟然溢满哀伤。他弓身坐在转椅上,宽大的T恤领口晃出一片阴影,他瞧着年轻又疲惫。
“樱,当时我说的那些话——”
“我都忘了。”
春野樱抢白,她已经明白了佐助的意思,又打心底里排斥他说出口。其实春野樱远比大多数人都了解他,只是他们分开的时间太长,佐助忘记了,樱本人也毫无印象。于是这次打断变成一场揭示伏笔的壮举。春野樱用蛮横地态度宣告,我回想起多年前于一个恍惚的午后埋下的伏笔了,但这一切可以与你有关,自然也可以与你无关。
她这种聪明的方式显得十分可恶,春野樱像是终于出了一口恶气般得意洋洋地俯视他。她找回了一些身为职业模特业余演员的气场,颐指气使:请继续吧,我的大纹身师。
宇智波佐助终于有所反应了,只是并非春野樱想象中的闷闷不乐,他竟然没忍住蹿出了笑声,高高扬起一边眉毛。也多亏这声忍俊不禁,盘踞在高处的憋闷散去不少。春野樱心里居然也跟着笑了起来,虽然没持续多久。
纹还是得纹下去。痛感始终如影随形,为了好受一些,春野樱决定说点话转移注意。
“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春野樱干巴巴地问。
宇智波佐助还真是有问必答:“几年前。”
“具体几年前?你这回得跟没回似的。”
“如果我说七年前你就满意了吗。”佐助抬眼轻描淡写地扫了她一眼,盯得樱直喘气,身子跟着抖起来,又惹来佐助不满的一声啧,“别动。”
她换了个姿势,没去计较佐助那句七年前几分是真心几分是逢场作戏。只是心底湿漉漉的,捎带着她的声音也跟着凉下去:“佐助君,怎么想着做纹身师?你以前画画挺丑的诶。”
“机缘巧合。你呢,怎么进娱乐圈了,以前也没听你说过。”
“我说过你就会记住吗。”春野樱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呛前男友的机会,学他的语气堵回去。
宇智波佐助手下的动作并未停止,身体力行演示了什么叫做纹身师的专业素养,明明已经被春野樱怼得需要深呼吸才能平复心情。
然而他接下来的一席发言,叫需要深呼吸才能稳定心神的人变成了春野樱。
“你说过,你喜欢樱桃番茄,夏天馋嘴吃冰淇淋经常腹痛。奶茶大部分时候五分糖,心情不好就点全糖,”佐助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也说过,你不喜欢烟味,想在二十五岁之前去京都度假。”
春野樱大脑一片空白,只能瞪大双眼,目光像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将宇智波佐助一刀钉死。
“我记住了的,樱。”佐助低垂着双眸,白皙的肌肤在白炽灯下几欲透明,碎发遮住了半张脸。“我当时能做的,也只有记住。”
*
宇智波佐助选择沉默下去,这显然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他赖以谋生的手连带着小臂都出现了颤抖的征兆,尽管微弱,对接下来的工作却堪称地狱。伟大的纹身师终于停下了动作,模特小姐没有忽略这个破绽。
“什么叫能做的只有记住。”
春野樱问。
比起七年前,现在的她更具攻击性,也更美丽夺目。佐助还必须承认,离开他后的她看上去自在极了,除了初见时她下意识流露的惊诧和拘谨,佐助无法从春野樱脸上找到一丝与他有关的痕迹。是好事也是坏事:好在他们二人中至少有一人真正获得了幸福,坏在佐助意识到自己似乎还在乎她。
这点“在乎”微不足道,在庞大的现实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而且没有人能讲清楚在乎的内涵,对佐助而言,仅仅是从同行口中听到她名字时一瞬的失神,以及为了验证什么似的坏心眼的捉弄、故作矜持的镇定,到最后,变成一句自如又自怜的解释。其实他压根没必要说的。再深究下去,其实他压根没必要答应同行的请求,替她接待这个客人。毕竟就连提出请求的宫城小姐自己都没想过他会一口应下,佐助给人的印象向来与热忱无关。
但他还是答应了。鬼知道为什么。
“字面意思。”佐助说,他换了一把穿刺抢,继续工作。他从春野樱如远山一般起伏的腹腔感受到她的疼痛和犹豫,她隔了好久才开口:“真搞不懂你。”
佐助笑了一下,没搭腔。
他们又坠入一段莫可名状的静谧,但尴尬并未如意料般追上来,二人好像找回了某种默契,尽管没人说话也能落得一个自娱自乐。简直就像一对相识多年的老友。哦,差点忘了,他们确实是相识多年的老友。
就在佐助快要忘记此前一闪而过的失态时,春野樱忽道:
“其实我明白。”不紧不慢、娓娓道来的一道女声,“为什么那时候的你只能记住,我应该……是明白的。但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就这么简单。
“我也明白你做不到,”春野樱扯了一扯嘴角,“你没办法在我面前剖析自己,那对你来说是件耻辱的下流事,不管从前还是现在。我说的没错吧。”
佐助有些恼了,可此时发怒就恰好印证了樱方才那通话,他选择不置可否。春野采用的修辞十分毒辣,恰好贴着失真跟写实的边缘线,看来在娱乐圈混的这七年给她带来不小的影响。不,或许她一直都是一个伶牙俐齿的姑娘,只是他们太久没联系,而断联前的相处方式也全由佐助主导。我真是一个混蛋呢,佐助淡淡地得出了这样一条结论。
春野樱很满意宇智波佐助的反应,她稍微挪了挪身子,用一种舒服自在的姿势躺着。她上身半裸,内衣下缘的蕾丝花边像蝴蝶翅膀一样翻飞,一条锦鲤从原本的胎记处游出来。佐助已经尽量减少了不必要的肢体接触,但春野樱躺在这里,活生生的春野樱就在这里。他的身体可耻地渴望再多碰碰她,虽然这一念头刚冒出个头就被自己按下去了。
简直失心疯,宇智波佐助心道。
他们不再拌嘴后,时间急速流逝,眨眼纹身师佐助就纹完了一条红鲤鱼。结束后春野樱还久久躺着未动,叫人想起引颈受戮的白天鹅。佐助用目光质询她为何凝滞,却止不住地失神,好像直到现在才真正看见春野樱。
她摆出一副难以描述的表情,绝非喜悦抑或悲伤那么简单,更像是有话难言,又几欲一吐而快。眼睛还是那样出挑,灿若一对本该盛放在天鹅绒首饰盒里的珍奇矿宝。不笑的时候,嘴角轻轻向下撇,衬得飞扬的眸光化身利剑,轻而易举便刺穿了观察者的骨颅。只是佐助印象中的樱总在笑,不设防与这样冷漠的她相视,佐助心里有点难过。
这种诡异的对峙并未持续多久,很快春野樱便回过神来。她将堆在胸口的衣摆放下,起身理了理躺乱的秀发,若有若无的香水味随着她的动作散开,气氛不知不觉间变得旖旎。佐助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她,樱当然感受到了他不加掩饰的视线,面无表情的她总算露出笑容:“你现在的表情很恶心哦。”
佐助别过头,樱的讥讽没有刺伤到他,相反,他终于从无边的混乱中清醒。趁着春野樱整理衣物的空当,他替她拿起随身包,抵住玻璃门。与昏暗氤氲的店内相比,门外简直清爽到夸张的地步。樱动作飞快,没过多久朝大门走了过来。
“走了。”
“嗯。”他又想抽烟了。门框狭窄,他斜靠在一旁,樱贴着他身侧跨出门扉,顺带拎走了自己的包,他又嗅到她身上的香水味。樱习惯性戴上墨镜,准备离开前,她思索着回头,与佐助隔着镜片对视,佐助指尖夹着一根烟,“再见。”春野樱说。
“......等等。”佐助说,身姿窈窕的女人第二次回头,墨镜下的眼神透露出主人的不耐烦,他下意识收起香烟,“你电话多少,回头我把纹身后的注意事项发你。”
樱彻底沉默了,有那么一会儿,佐助以为她准备就像这样沉默着翻一个白眼离去。春野樱报出一串数字,不管佐助记没记住,重重地强调:“我要走了。”
“好,再见。”佐助象征性地挥了挥手。他的前女友身上带着他的纹身作品走了,除了一串他七年前就背得滚熟的号码,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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