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死气之炎的某种变种。
听到“死气”二字的沢田纲吉脸色一凛,侧身躲过三叉戟的尖刺和烈火,皱着眉抬起头,看向那个占据了大半个主殿的伪神,以及坐在伪神膝上的六道骸。这个似曾相识的画面让他不禁回想起上次的大战,XANXUS浑身滚烫的“愤怒之炎”、那个试图占据彭格列系统的邪恶计划,这一切都和六道骸的境遇如此相像,相像到让人不寒而栗。
可他的身体里为什么会有“死气之炎”的变种?如果说,作为前继承人XANXUS的“愤怒之炎”与彭格列组织的“死气之炎”还有那么一丝紧密的联系,那么,与彭格列组织毫无关系的六道骸又是从何得知并获得与“死气之炎”相关的“变种”?
源源不断的疑问塞满了沢田纲吉的大脑,在再一次用火焰挡住三叉戟的攻击后,他果断向后退了几步,找到一大块因刚刚的乱斗而损坏的碎石,躲在后面,为自己营造一个安全且思考答案的环境。
如果把时间线往前推一些,狱寺隼人曾和自己说过,艾斯托拉涅欧家族似乎并不如兰奇亚所说的那么光彩,它暗中制造违禁药物,进行人体实验。
而就在之前,兰奇亚说过,六道骸之所以被收养,是因为他的身上“有病”,但过去那么多年,一个正规的医院如何会把一个有病的孩子疗愈成这种奇怪的异类?
这一切都巧合得可怕,如此,他是否就可以提出一个假设,即这个“变种”并不是六道骸主动想要纳入囊中的战利品,而是他被迫接受并无法甩脱的恶果呢?
正当这个令人战栗的设想从沢田纲吉的大脑里蹦出时,巨大的三叉戟刺穿了用于遮蔽的碎石,沢田纲吉心下一惊,下意识地费力蹲下,堪堪略过头上破坏力极强的三叉戟。在尘雾和碎石之间,六道骸身边的淡蓝色雾气和花香慢慢地蔓延着,形成一道瘴气,挡住了沢田纲吉观察的视线。
“怎么?彭格列大名鼎鼎的十代目就只会狼狈地四处逃窜吗?”六道骸居高临下地看着在断壁残垣之间跌跌撞撞的沢田纲吉,神情里尽是嘲讽。他抬了抬手,身后波旬的眼睛随即迸发出更为强烈的红光,它机械地扭动着头部,在浓雾锁定着沢田纲吉所在的位置。当它的目光与沢田纲吉的身影交汇的那一刻,它将手里的三叉戟更加用力地掷出,尖刺精准地扎过沢田纲吉的肩膀,直直捅入他身后的巨石里,黏糊的血肉就这么和覆满尘埃的石块相融合,分不清彼此的区别。
受伤的沢田纲吉不受控制地向下滑去,他竭尽全力克制着嘴里的痛呼,慢慢地握着三叉戟的把柄,将其从自己的伤口里拔出。血液随着拔出的动作而迸溅出来,他也勉强站起身来,弓身躲在瓦砾的后面,思索该如何破除目前所面对的困境。
“波旬,你似乎把那只小猫给惹得浑身炸毛了。”六道骸戏谑的声音沉沉地从雾气后传来,与此同时,那些蛇虫像是闻到了沢田纲吉身上浓重的血腥味,迅速朝沢田纲吉躲避的方向蜿蜒而来,“记住,别把他玩死了,我还需要他的身体,活着的。”
巨大的恶鬼发出一声兴奋的吼叫,三叉戟应声飞起,回到它的手里,它接近狂热地在雾气中寻找着沢田纲吉的踪迹,企图再次将手中的三叉戟狠狠刺下,享受屠戮肉身的异样快感。
目前,自己还尚不了解六道骸的全部情报,如果贸然使用大范围的X-BURNER,不仅会伤害到狱寺他们,还会波及附近无辜的群众。沢田纲吉抬脚躲避着蛇虫的啮咬,皱着眉,用尽浑身气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蛇虫、那个叫“波旬”的恶鬼、莲花,如六道骸刚刚所说,这些是最险恶的“人间道”,而这个招数,和之前的附身和转盘一样,都隶属于他的绝招“六道轮回”之内。如果招数之间存在共性,那么“人间道”应该就能和之前的花招一样,被“超直感”一眼识破。
言妄显著真,真妄同二妄。
既然是幻术,那么,沢田纲吉,放松下来。沢田纲吉深吸了一口气,朝地下的蛇虫定睛看去,果然,在困惑和慌张从他的脑海中拂袖而去后,他的超直感发出了嘹亮的警报。在他的眼里,诡异的莲花和蛇虫全都消失不见,化作淡蓝色的雾气匆忙逃窜。他心下了然地扭头看向那个看似可怖的恶鬼,发现其同样由飘渺的雾气组成,只不过,有什么东西在恶鬼的左胸处闪烁,散发着血红色的光芒。
这是什么?心脏,还是什么要害?沢田纲吉眯起眼,却发现那处血红像是眼睛一般,睁开了让人胆寒的瞳孔,露出数字五的字样,和他隔着雾气相望。一瞬间,在沢田纲吉的脑海中,六道骸的那只异瞳与这只眼睛重合,似乎在告诉他什么答案。
这或许是突破重围的契机,既然如此,那就来试试看吧。沢田纲吉闭上眼,熊熊的烈火在他的额头和拳套上燃起,他看向在他脚边匍匐的蛇虫,单手向前,控制火焰燃烧的幅度,朝远处的地面喷射火焰。那些莲花和蛇虫一接触到“死气之炎”的威力,便无力地凋零和死去,一时间,原本拥挤的地面变得空旷,连带着雾气都变淡了许多。
“哦?你不打算玩躲猫猫了吗,沢田纲吉?”稀薄的雾气中,六道骸玩味地和冷着脸的沢田纲吉对视,而他身后的波旬再次抬起三叉戟,准备朝沢田纲吉刺来,“终于改变主意,打算用你的死气之炎了吗,正合我意。”
“停手吧,六道骸。如果你执意如此,我只能采取暴力的措施,让你重返正途。”沢田纲吉退后一步,大团的火焰在他的双手上聚集。
“那得看你有多大的本事。如果你只会嘴上功夫的话,最后也只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六道骸嗤笑一声,将三叉戟调转,三根极长的刺猛地扎入恶鬼的皮肉之下,恶鬼发出一声嚎叫,目眦欲裂地盯着沢田纲吉,狠狠举起了手中的三叉戟。
在三叉戟如暴雨般落下时,拳套上的火焰喷射而出,沢田纲吉开始向碎石较多的方向移动。那道橘金色的身影在瓦砾的间隙之间高速穿梭,一时间,原本处于优势地位的三叉戟也乱了阵脚,盲目地向下戳刺,却连火焰的边缘都没有伤到分毫。而沢田纲吉借助碎石和墙壁形成的良好跳台,纵身一跃,稳稳地踏上跳台,接着,火焰更加剧烈地燃烧,助推他直直朝波旬的方向而去。
见沢田纲吉目标明确,六道骸洋洋自得的神色难得冷了下去,他拔出三叉戟,淡蓝色的雾气在他周围聚集,逐渐凝聚成毒蛇和藤蔓的实体。正当毒蛇张开血盆大口而藤蔓蓄势待发,准备缠上沢田纲吉时,沢田纲吉反身躲过,与此同时,他的双手反向交叠,中间露出的缺口开始填充起巨大的能量。
“死气的零地点突破·改——!”
随着一声怒喝,沢田纲吉的身前爆发出刺眼的光芒,霎那间,原本凶神恶煞的毒蛇和藤蔓们都化作坚厚的严冰,定在原地无法动弹。而面上毫无表情的沢田纲吉瞥了六道骸一眼,继续朝波旬左胸处的瞳孔进发。
“你看出来了吗,彭格列。”六道骸气急败坏地扯出一个笑,而他身后的波旬也露出了一口尖牙,它再次举起三叉戟,但这次不同于之前的直接攻击,在它的身后突然出现了无数个三叉戟的幻影,大量的尖刺对准沢田纲吉,以遮蔽天地的海啸之势而来。但沢田纲吉并没有表现出畏惧的神色,他伸出手,火焰再次燃起,连带着周围的热气化作狂风,在他的身后大声嘶吼着。
“X-BURNER!”顷刻,剧烈的火舌在他的双手之间爆发出来,不可阻挡地吞噬面前所有的黑暗。数量可观的三叉戟在一瞬间之内,便全部被火焰烧成灰烬,而在恶鬼措手不及之时,沢田纲吉冷着的面庞已近在咫尺。他用力朝试图阖上眼帘的血红眼珠挥出一拳,眼珠因为这一重击,控制不住地向外流出鲜血,而波旬也痛苦地向天怒号,遭受重创的它还想继续攻击沢田纲吉,可抓住时机的沢田纲吉已不想再给他第二次机会。于是,趁波旬抬起手、袒露出自身弱点时,他再次向眼珠用力一击,这次,瞳孔向内破碎,流下散发着莲花香气的鲜血和组织,像是在流下悲悯的眼泪。它慢慢地合上,连带着波旬也发出濒死的悲鸣,化作淡蓝色的雾气,慢慢随着残风散去。
局势逆转,沢田纲吉落在稍高一些的碎石上,低头看着因为遭受重创而半跪下来的六道骸。六道骸捂着胸口,一口浓稠的鲜血从他的嘴里喷出,染红了他眼前的石头。他不甘心地仰头看着沢田纲吉,却只捕捉到沢田纲吉在阳光照射中,投下的一道黑色剪影。
“结束了,六道骸。”沢田纲吉上前一步,火焰渐渐消失的他垂着眼,看着被自己打败的败寇。他没有表现出胜利的喜悦,就只是平静地注视着六道骸,“现在该轮到你来说明这一切了吧?你为什么要夺取我的身体,又为何需要‘彭格列’系统来助力你建立一个全新的世界体系?”
长久的沉默,六道骸抿着唇,随后,苍凉的笑声在他们二人之间回旋,当他笑够后,他嘶哑地开口道,“就算我说了,你能够理解吗?别傻了,沢田纲吉,偌大的苦痛是没有办法通过贫瘠的语言来传递的,你从海底死而复生,你应该最清楚。”
“我确实清楚痛苦的滋味。所以,我认为,我有办法、也有这个立场去了解你身上所承载的内情。”沢田纲吉不为所动,“我需要你的坦诚。”
六道骸垂下了被鲜血浸染的碎发,又恢复了沉默。他那颗诡异的眼珠此刻不受控制地乱转着数字,而目视一切的沢田纲吉皱起眉来,似乎若有所思。
“你不愿意说吗?那不妨听听我的想法吧。”沢田纲吉费力地蹲下身,直视六道骸的双眼,“你刚刚说了,你的一切得益于‘死气的力量’,但你又非常排斥这种力量的存在。这是否可以说明,你本身是被迫接受所谓的‘死气’的?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
六道骸摆出一副负隅顽抗的模样,但沢田纲吉没有给他任何转圜的余地,继续说出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兰奇亚曾经和我说过,你曾经因为疾病而进入你们的家族医院进行疗养,可如今看来,却毫无成效,反而愈加严重。而我知道,你们家族曾经因为人体实验而遭人清算过……”
“你知道了?”六道骸状似惊讶地抬起头,眼睛里带了点希冀的色彩,“曼托瓦市郊区医院的事情,我所处的深渊,你都知道了?”
“如果我的推测和所掌握的证据没有出错的话。”沢田纲吉露出一个微笑,他向六道骸友好地伸出手,“我不妄求能完全理解你之前的处境,但我会尝试。所以,现在,你能——”
出乎他的意料,六道骸也伸出了手,紧紧回握住沢田纲吉还留有余温的手,但随即,他用力一扯,还未反应过来的沢田纲吉猛地跌过去。六道骸挟制住了他的双手,恶意地从后逼近沢田纲吉的耳廓。
“该说不说,你从前被彭格列九代目还有那个杀手养得很好,现在也几乎被那群觊觎你的部下给宠坏了。”黑色的、暗沉的死气发出高温,将沢田纲吉的面容烫得扭曲,“你的天真只会让你丢了性命!你在弱肉强食的里世界里摸爬滚打,居然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六道骸,你……”沢田纲吉试图把被禁锢的手腕抽出,但六道骸的力气越来越大,死气变种的力量也越来越强悍。他只能被动感受着六道骸的体温和死气的能量逼近着他。
“知道为什么,我先要派我的部下与你交战,再默许你将波旬消灭吗?”六道骸吐出的气息拍打在沢田纲吉的耳上,将那一片敏感的肌肤染成绯红色。从远处看,他们像是一对热恋的情侣,耳鬓厮磨,亲密无间,但只有沢田纲吉自己知道,此时的六道骸是真的起了一丝杀心,“因为我需要你激发出你的最大潜力,好让我彻底占据你的身体。果然如我所料,你使出了你所有的气力来对付我,现在的你已经累到无暇顾及我了吧?那就好好地去休息吧——”
话音落下,他一脚踹向沢田纲吉还在流血的腹部,巨大的力量让沢田纲吉飞出数十米远,而在他即将降落的身后,一股淡蓝色的雾气弥漫开来,逐渐组成一个和六道骸形似的人体,它的手上举着锋利的三叉戟,那三根刺就这么对准沢田纲吉的后背,准备随时捅穿沢田纲吉的皮肉。
眼看危险逼近眼皮底下,沢田纲吉却突然将双手放到身后,随后,巨大的火焰燃起,烧向身后虚假的人影。当人影发出凄厉的喊叫,化作灰烬消失时,沢田纲吉借助火焰的推力,朝六道骸直奔而来,而六道骸惊异地瞪大了眼睛,忙将三叉戟挡在身前,浓重的雾气和猛烈的火焰相撞,一时间,两者相较的力量将周围的一切都震得粉碎,而风暴中心的两人所施加的力道愈发强大。
“六道骸!”沢田纲吉蹙着眉,他拳套上的火焰慢慢地在这场持久战里占了上风,可他却没有办法为自己的优势而露出一个笑意。因为此时,他清楚地看到六道骸的那颗血红眼珠开始流下鲜血,与此同时,一股股阴沉的火焰向眼眶外冒去,化作雾气,消散在半空之中,“你的眼睛已经在流血了!够了,停手!”
“流血,哈哈哈哈哈,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沢田纲吉。”六道骸咧出一个猖狂的笑,他稍微收了些力气,趁还处于全力的沢田纲吉因为没有支撑而向前倒去时,他将三叉戟调转,尖利的刺划过沢田纲吉的脸,留下了三道深深的血痕,“这只怪物一样的眼睛,不管是流泪,还是流血,都已经和我无关了。你知道吗,我的最后一滴泪和血就是我原本的那颗眼球,自从它落下后,我便已经失去流泪和流血的机会了——”
“什么?”还不等沢田纲吉反应,三叉戟再次朝他刺来,他下意识地用手攥住尖刺,汩汩的鲜血顺着他的掌心,朝西装里流去。不得已,他只能松开握着三叉戟的手,准备应对六道骸的下一轮攻击。
“多说也无益,我只告诉你一句话,沢田纲吉,在这场战役里,该输的人是你。”六道骸脸颊上的黑色花纹越来越深,他背对着阳光,高举起三叉戟,“现在,让一切都终结吧!”
“是吗?那么,六道骸,我绝对不会让你得逞。”沢田纲吉冷着脸,朝后退了一步,在六道骸准备刺下的刹那,耀眼的火焰再次亮起。他侧身躲开三叉戟的攻击,向前伸出右手,包裹着拳套的火焰轻柔地吻在六道骸的异瞳上,在阳光的注视下折射出璀璨的光。
温暖的、明亮的、能够把一切黑暗和不堪都尽数烧毁的火焰,六道骸的眼睛慢慢地放大,沢田纲吉带着悲悯和肃穆的神情近在咫尺,在高热中变得有些扭曲。他感受到纯净的“死气之炎”在慢慢地净化他体内恣意流淌的黑气,他那只怪异眼睛的晶体正在融化,直到里面所蕴含的鬼火全部消失不见,只留下那个最原始的黑色空穴。
他的周围都是被他破坏的神像,可现在的他好像看到了他以前从未信仰过的光芒。
在六道骸还未准备彻底反击之际,沢田纲吉在手上加了一些力气,六道骸的头因为重击而沉沉坠向地上,火焰将周围的瓦砾化开,形成一个巨大的凹洞,而无法继续承受“死气之炎”的六道骸在这个凹陷中慢慢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了反抗和叫嚣的力气。
奇怪,按理来说,“死气之炎”并不会直接破坏一个人体器官的全部功能,但为什么,六道骸的那颗眼珠……沢田纲吉喘了一口气,火焰也随之消逝,他费力地蹲下身,将覆盖在六道骸脸上的手慢慢移开。比起左眼微微拱起的弧度,六道骸闭上的右眼完全是一片平整,仿佛里面完全从来没有眼球存在过的痕迹。
难道……沢田纲吉皱起眉,一个近乎恶毒的想法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可还没等他细想,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想在他的背后偷袭。
在那阵声音越来越近时,沢田纲吉猛地转身,还留着高温的拳套张开,对准了身后的人。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想要偷袭他的人却是之前被六道骸拿来做附身容器的犬和千种。
“你们是……犬和千种?”
“住手,沢田纲吉……我们绝对不会让你碰阿骸的!如果我们注定要下地狱,也一定会拉着你一起!”重伤趴在地上的犬呲着尖牙,像一只落水的狗狂吠着,“离他远一点!”
“我并没有想继续伤害他。”沢田纲吉静静地看着两个人,“我答应过库洛姆,我只需要六道骸为自己出格的行为付出一些代价,但置他于死地这种事情,我从没那么想过。但我不理解,你们明明被六道骸如此利用,为何又要效忠于他?”
“你什么都不理解,沢田纲吉。”千种的声音幽幽传来,伴随着被血液阻塞气管的呛咳声,“你怎么会明白,那个时候我们和骸大人所体会的痛苦?”
“那个时候……是指六道骸还在医院里的时候吗?”沢田纲吉踌躇了一会,终究还是把那个猜想试探性地说了出来,“你们经历了不好的事情,是吗?”
犬和千种显然没想到沢田纲吉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们沉默半晌,还是选择将真相说出来,“哼,看来你手上的情报不少啊。没错,如你所说,曼托瓦的郊区医院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一场没法醒来的噩梦,因为,我们的家族假借着收养和治疗孤儿的名义,对我们进行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
听到犬和千种的话正中自己的下怀,沢田纲吉皱起了眉,“人体实验……他们对你们做了什么?”
犬啧了一声,厌恶地扭过头,“他们会拿类似‘死气之炎’的、名为‘斗气’的东西来强行灌入你的体内,服用不用多说,有时,他们还会剖开你的肚子,用完好的器官包裹那些东西,尝试让你的身体慢慢消化它。”
事件的血腥程度让沢田纲吉的眼里都带了一些冷意,“还有吗?”
“……很多孩子在那几场人体实验中都死去了,我没法忘记,他们因为无法承受那些东西而痛苦嚎叫的模样。他们最终都死不瞑目,面容扭曲,像无人在意的杂草一样,被那些人随意用破布一卷,就扔到外面早已挖好的坑里。”说到这里,恨意和悲怆让千种的手指深深抠入肮脏的地缝里,“实验在初期完全没有成功过,但那些人还是执意继续,说什么‘第一批已经失败,第二批实验品必须得成功,不然合作方会怪罪’之类的话,便继续迫害我们。犬这副半兽的模样,还有我这个畸形的身体,都是他们种下的‘失败品’。”
“那六道骸又是怎么回事?”
“骸大人,他是特殊的。”千种深吸了一口气,“犬前面说过,那些人不会采用那么激进和粗暴的方式来进行实验,像直接注射这种,因为他们不想看到什么副作用。在他们‘处理’骸大人时,他们就把那些火焰注射到一个类似眼球的容器里,那种容器易于被人体吸收,当它们被吸收后,里面所包裹的物质就能够更温和地在人体中释放,从而最先影响大脑的前额叶。那些人在对骸大人进行实验时,把骸大人原本完好的右眼挖了出来,往眼眶处放入了那个容器。当时,骸大人眼里流了很多血,但他一声都没吭,直到那些火焰一样的东西在他的大脑里燃烧,我们才听到骸大人的声音,像恶鬼一样,充满恨意。”
“但骸大人是那么多次实验中,唯一一个活下来还没有表现出排斥反应的人。当时,整个实验室都沸腾了,那些人庆祝着成功,催促骸大人展现‘死气之炎’的威力,但骸大人只是微笑着,随后,自地狱爬出的恶鬼从他的身后出现,疯狂地捕猎在场的所有实验者。在此之后,骸大人向我们正式发出邀请,要我们和他一起闯出一片天地。”
“所以,你们家族不是遭到什么敌对家族的‘清算’,而是六道骸的复仇。兰奇亚知道这件事吗?”
“他就是个被所谓的‘家族荣誉’所捆绑的家伙,什么真相都不清楚,只要是家族内部给的解释,他都全盘照收!”犬呸了一声,为兰奇亚而感到耻辱,“他作为护工,虽然平日里对阿骸还有我们尽心尽责,但从来都没有真正理会过我们的遭遇。所以,骸大人利用了他,让他作为大人的部下,完成骸大人的伟大计划。”
难怪之前,六道骸的眼睛里会有类似“死气之炎”的火焰。沢田纲吉心下了然,六道骸可以抠出的、形状诡异的瞳孔不过是承载实验品的容器,年幼的六道骸无法直接承受实验品的份量,于是,实验品发生某种变异,成就了“六道轮回”和“斗气”的雾气。
不过,艾斯托拉涅欧家族到底为什么想要复刻“死气之炎”?这个目的到底有多重要,才会让这个小家族举全族之力都在所不惜?
三人的周围陷入短暂的沉默,良久,千种闭上眼,摆出早已认输的姿态,“至于我们,要杀要剐随你,沢田纲吉。我们的容身之地早就被那些人,还有你给毁掉了,现在的我们活着也毫无意义。”
“不是这样的。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同伴受害,这一直是我的容身之地,也应该是你们的归宿。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妄自菲薄,往事早已过去,最重要的是自己如何为自己和同伴换来新生。”阳光从一片狼藉的圣母教堂处照下,点亮了沢田纲吉的半边侧脸,他尝试着露出一个充满善意的笑,“现在就是获得新生活的好时候。我会联系急救队,把你们都送去医治。”
说罢,他将手点上耳机,联络上斯帕纳所在的频道,“斯帕纳,帮我联系一下夏马尔,还有附近能最快出动的急救队。云雀的号码任务已经完成,我……”
他的话音还没落下,一阵急剧的眩晕感让他眼前发花,他控制不住地喘咳起来,随即,鲜血从他的气管里呛出来。天旋地转,他闭上眼,在阳光的祝福下倒在了六道骸的身边。
TBC.
*妙得住法光如来:出自《大集大虚空藏菩萨所问经》卷七第一段,是魔王波旬幡然醒悟、修炼佛法飞升后所得的法号
*言妄显著真,真妄同二妄:出自《楞严经》,意为“一切都是假的,但只有真心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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