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里德尔
“汤姆”。
“里德尔”。
“怪胎”。
多讽刺。
只拥有一个名字的人却被他人冠以不同的称谓,对于汤姆·里德尔来说,他不记得有谁亲昵地称呼过他汤姆,也许孤儿院的助产士曾经这么叫过他吧,又或者是他那位素未谋面的母亲。
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在他还不曾被当面叫过怪胎的时候,他也曾经在科尔夫人呼唤自己的姓氏时,心存幻想,憧憬自己有一天可以像隔壁房间的迪伦一样被亲生父亲带走。
可是,随着他认清这里的规则,他已经学会将仅剩的希冀掩埋在心底。当汤姆·里德尔第一次感知并且运用自己的能力时,他得到了第三个名字:怪胎。当然,他不会允许这些人在自己面前放肆,于是他趁着出游的机会将带头之人倒吊在一个隐秘的山洞。
那两个总是带头欺负他的孩子眼泪鼻涕流了一地,他冷冷地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地看着,最后,在他们的脸快要变成酱紫色时,汤姆·里德尔放过了他们,只带走他们挣扎时落在地上的失色的口琴——那是去年冬天一位好心的资助人送给丹尼斯·毕肖普的。
“嘶——嘶——他们带着一个女人过来了”一条深褐色小蛇从草丛中弹出,缠绕住汤姆·里德尔的手腕,抬起头吐舌。
“辛苦你了,多丽丝,记得藏好。”他用食指抚摸小蛇冰凉滑腻的鳞片,用嘶嘶蛇语回应说。
名为多丽丝的小蛇向前爬行几下,很快就消失在汤姆·里德尔的衣袖中。
那天傍晚回程数人时,科尔夫人才发现艾米·本森和丹尼斯·毕肖普消失不见了,她急忙带着同行的一位护工在满是杂草的山坡上寻找,最后在一块巨大的黑色玄武岩背后,找到了瑟瑟发抖的两人。汤姆·里德尔当时就站在围观的孩子群中,他举起右手向抖成筛子的两人示意,于是,艾米闭上了即将张开的嘴巴、丹尼斯低下了毛茸茸的脑袋,他们都不敢再说话了。
“咔哒”包厢的门被推开了。
汤姆·里德尔从窗外相似的风景中回过神来,扭头看向陌生的来客,他的嘴角扬起一抹礼貌、生疏的微笑:“你好”。
“你是一个人吗,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伊丽莎白阖上包厢的门,转身对着她一直在寻找的男孩说。
“当然不,请坐”他以一种彬彬有礼的口气回答,不着痕迹地打量来人。在视线触及伊丽莎白的面容时,他放在腿上的双手忽然攥紧袍子,黑白分明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我叫伊丽莎白”伊丽莎白伸手挽了挽耳边掉落的碎发,坐在男孩的对面,克制地说。
“我叫里德尔”里德尔的嘴角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向伊丽莎白递出放在长桌下的右手。
伊丽莎白点了点头,仿佛没发现他的异常,一边握手一边说:“你也是新生吧,我过来的时候,听到高年级的学生说,新生都要换上长袍呢”。
“没错”里德尔迟疑了一下,说道,“需要我回避吗”。他的语气很随便,但他的目光却好奇地打量伊丽莎白的麻瓜装束。
“不需要,只需要麻烦你闭上眼睛”伊丽莎白从上衣口袋中取出自己的魔杖,冲他挥动了一下。
里德尔注视了伊丽莎白一会,漫不经心地闭上了眼睛。
没有听到预料中的衣物摩擦声,只有女孩念动咒语的声音,在一阵炫光过后,里德尔缓慢睁开了双眼。
“这是我姨妈教我的咒语,速速换衣”,伊丽莎白一边整理巫师的尖帽子一边愉快地说,随手将魔杖放在两人面前的桌子上。
“是花楸木的魔杖吗”里德尔看着面前深棕色的魔杖,轻声慢语地说。
“你怎么知道的”伊丽莎白前倾身体,靠近里德尔,好奇地问。
“我尝试过”他挪开了视线,从口袋中掏出一根灰白色的魔杖,在即将把它放到那根深棕色的魔杖旁边时短暂迟疑了一瞬,但最终还是若无其事地将它们并排摆在一起。
“奥利凡德先生和我说过,魔杖会挑选主人,所以每个人只能拥有认同自己的魔杖”,伊利莎白凑近了观察,紧紧盯着不同纹路与质地的两根魔杖,然后抬头看着里德尔的黑亮的眼睛认真说,“可是如果魔杖的主人不排斥使用者,那么其他人也可以使用专属于别人的魔杖”。
伊丽莎白和里德尔彼此凝视着,然后两人错开了目光,里德尔拿起自己的魔杖,在修长的手指间来回玩弄。“重新介绍一下,我叫汤姆·里德尔”,他说话时,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伊丽莎白的脸。
“伊丽莎白·艾佛利”,伊丽莎白露出进入包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她微微的红了脸,愉悦地说,“你可以叫我莉兹”。
在他们互相试探时,火车已经驶出伦敦,此刻,正飞驰在牛羊遍地的田野间。
伊丽莎白率先收回视线,望向窗外掠过的田野和草地,沉默片刻,开口问道:“你的家人也是巫师吗?”
“当然,我的父亲是一名巫师。”里德尔一边用右手指腹摩挲左手关节,一边说。
“那你呢,莉兹。”他将视线重新对准伊丽莎白,以清晰、审慎的目光深深看了她一眼,问道。
“和你相反。我的母亲是巫师,她还是从霍格沃兹毕业的呢。”伊丽莎白笑盈盈地回答。她没有回避里德尔,而是用左手支着头,整个人斜靠在桌子上抬起脸看他,又拿起魔杖在桌面上敲了敲,正要说话时,被走廊传来的咔嚓咔嚓声打断了。
此刻正是十二点半,火车上的售货员正在兜售零食。
一个笑容可掬、面带酒窝的女人推开包厢门问:“亲爱的,要不要车上的食品?”
里德尔今早和往常一样,只分得一碗粥和一条长面包,科尔夫人不会因为他要出门上学而多给他口粮——“毕竟粮食是有定数的,里德尔。那所学校一定能好好招待你”,科尔夫人一边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杜松子酒,一边对着里德尔远去的背影大声喊道。
他的手里原本有邓布利多给他的一枚金加隆——但是,自从前几天他去对角巷买过二手课本和巫师袍以后,身上只剩下十枚铜纳特了。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装钱的口袋,对售货员摇了摇头。
坐在一旁的伊丽莎白早就已经饿了,虽然希尔弗做的早饭很丰盛,但是她现在正在长身体,自然很容易感到饥饿,于是伊丽莎白拦住了打算离开的售货员,从车上买了一些坩埚蛋糕和肉干,付给她三个银西可。
包厢门再次被关闭了。伊丽莎白把买来的食品全部堆在她和里德尔面前的桌子上。接着,她拿起魔杖敲了敲桌子,侧头看向里德尔的衣袖,好奇地问:“它不出来么,我们晚上才能到霍格沃兹呢”。
里德尔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他抬起头紧紧盯着俯视他的伊丽莎白,露出警觉的神情,恶狠狠地说道:“你怎么知道的,说实话!”,最后三个字凶狠响亮,气势吓人,仿佛在下一道命令,和之前从容温和的神情截然不同。
“这太明显了,汤姆。如果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有一位特殊的朋友的话,最好把它藏好一点,而不是粗糙地塞在衣袖中——刚刚我们握手时,它的尾巴漏出来了”,伊丽莎白漫不经心地说。
里德尔的目光松弛了一些,但是,伊丽莎白却感到他更加警惕了。
“小蛇爱吃这个嘛?”伊丽莎白撕开一袋肉干,熏肉的咸香味瞬间溢满狭窄的空间。
“……它不能吃。”里德尔冷冷地说,末了,又补充一句:“蛇不能吃熟肉,它们只喜欢撕咬新鲜血肉,享受猎物临死前的挣扎”。
“这样呀,小蛇好厉害,不愧是冷血动物之王。”伊丽莎白夸赞道,顺手撕下一条肉丝,开始咀嚼。
“你不害怕它?”里德尔原本想借冷血动物的习性恐吓伊丽莎白,但是她的反应却出乎预料,或者说,从她进入这房间以后的每一个举动和每一句话都要超过里德尔的预期。他不免有些懊恼,对方毫无反应的样子反倒衬得他有些大惊小怪,甚至还让自己表露出在孤儿院时惯于展现的一面。
嘶嘶——嘶嘶——多丽丝试图从里德尔的袖口钻出,它睁着圆溜溜的豆豆眼,用分叉的舌头感知周围的一切。
“它好漂亮——我能看看它吗?”伊丽莎白兴奋地说,又将食品往里德尔的方向推了推,“这是报酬”。
里德尔看了看快要整个人趴过来的伊丽莎白,又扫了一眼异常好动的多丽丝,最终面无表情地轻声说:“万一它咬到你,你可别哭鼻子”。
说完,他松开了一直钳制多丽丝的手。获得允许的多丽丝飞一般地快速爬行到桌子上,用细细的尾巴卷住比它身子还要庞大的肉干,仿佛心满意足一般将身体整个盘旋在肉干上,就连伊丽莎白触碰它的脑袋,都没有反应。
“它是你的朋友吗?”伊丽莎白轻轻戳了戳小蛇的脑袋,侧过脸趴在桌子上,试图躲避窗外刺眼的阳光。
因为靠窗的原因,里德尔的半个身子都沐浴在正午的阳光下,他沉默了一会,伸出手指示意多丽丝攀爬到他的衣袍中,避开了这个话题,最后他用一种干巴巴的声音说:“它叫多丽丝,一次外出春游时,主动找到我的。”
伊丽莎白没有继续追问,经过一上午的奔波,她已经有些累了,抬眼观察了一会里德尔的表情以后,嘟囔说:“我要睡一会,这些东西你随便吃吧,就当是我给小蛇——多丽丝的礼物。”
封闭的包厢里很快响起平稳的呼吸声。里德尔如雕像一般直着背,他握着魔杖的右手紧了又紧,最后放松开来,眼神瞥到一旁的蛋糕——他确实有些饿了,可是......他皱眉仔细观察露出半张脸的伊丽莎白——她趴在自己交叉重叠的手臂上,乌黑的发丝随意散落在主人脸侧,虽然是在睡眠当中,可是她始终紧蹙着眉毛,这样一副忧愁的模样放在稚嫩的脸庞上总显得格格不入。里德尔收回了视线,看向伊丽莎白随意放在一旁的魔杖,他的眼神中闪过一瞬晦暗不清的情绪。最后,里德尔拿起一个坩埚形状的巧克力蛋糕,默默吃掉了它。
火车经过一个转弯处时,突然颠簸了一下,沉浸在梦乡中的大部分孩子都因为这猛烈地颤动缓慢苏醒过来。伊丽莎白揉揉眼睛,下意识地喊了声妈妈,她还沉浸在刚刚的梦中,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背起书包去学校上学。
这时,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茂盛田野已经变成荒芜的山地,随之而来的是一片树林、弯弯曲曲的河流和暗绿色的山丘。火车快速行进的嗡嗡声不绝于耳,伊丽莎白已经从懵懂的状态中清醒,她想起自己刚刚的梦话,脸色僵硬了一瞬。
“你在喊什么”,坐在对面的里德尔挑了挑眉,状似不经意地发问。
他看起来根本没有休息,在其他孩子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颠簸而东倒西歪时,他好整以暇地坐着,眼帘微垂。多丽丝正盘绕在他的手臂上,嘶嘶吐舌。他一下一下用手心抚摸多丽丝的头颅,一个想法一直萦绕在他的心中——他能利用自己的特别做些什么——这个念头从他明确知道魔法世界的存在以后就越发清晰,甚至在他登上前往霍格沃兹的列车以后依旧盘旋在他的脑海,让他一刻也不能休息。他闭了闭眼睛,记忆忽然回到那个雪夜,那是他在荒芜冰冷的前半生遇到的第一位朋友——暂且这么称呼她吧,他试图说服自己——虽然只是掩映在风雪中的半张脸,但是那双眸子却深深印在他的心中,以至于他偶尔的梦境里都是对方的身影,这才让他第一眼便认出她来。想到这里,里德尔抬眼看了还在神游的伊丽莎白一下,而后深深呼吸——他早就知道自己与众不同,那些本领——那些能让他人恐惧的魔法,这是他赖以生存的基础,也是这么多年他能在孤儿院坚持活着的根据。他想起科尔夫人和那些员工用古怪评价他,孩子们用怪物区别他,他忍不住哂笑,只有愚蠢的麻瓜才会把珍贵的天赋当作负累。至于伊丽莎白——他还不确定那匆匆一眼是否值得他如此对待,不过,至少目前她表现出来的样子没有证实他的选择是个错误。
伊丽莎白用余光瞟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里德尔,虽然她能从现在的气氛中大概感觉出对方应该在经历浓烈情绪的拉扯,但是她实在看不出里德尔究竟在想些什么,于是将脸彻底埋进自己的臂弯,表示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咚咚咚”,又有人敲响他们的包厢。这次打开门的是一个看起来和他们一般年纪的男孩。
“下午好,各位,”他礼貌地问好,“请问你们看见过一件会走路的墨绿色的长袍吗——它可能会伺机钻进某些缝隙。对了,那上面有里希特家族的族徽。”他讲话用词谦恭,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吐字清晰,似乎被专门训练过,但是他隐隐传递给人们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似乎默认所有人都应该认识这个家族的徽章。
伊丽莎白从臂弯中抬起头来,扭头看向站在包厢门口的男孩——他穿着统一制式的霍格沃兹黑色长袍,个子在这个年纪的孩子里面算高的,乌黑的头发侧分,露出一双鸢尾色的眼睛。她和里德尔对视一眼,起身答道没有。
男孩的神色没有大的变化,只是露出遗憾的表情。
“打扰你们了,里希特向你们致以歉意”。
“会走路的长袍?你对它做了什么?”一旁沉默的里德尔突然说。
闻言,里希特似乎因为想到什么真切地笑了一下,脸颊左侧出现一个小小的梨涡,他耐心介绍说是自己刚刚在和同伴展示最近学的咒语,结果长袍被施加魔法以后不受控地逃走了。
走廊外传来低声呼唤里希特名字的声音,想来应该是那个男孩的同伴,他朝外回应一声,然后关上包厢门走开了。
房间恢复平静,二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过了一会,伊丽莎白说:“你觉得他会是哪个学院。”
“拉文克劳。”
“我也这么觉得。”
“你想去哪个学院?”里德尔将话题引到伊丽莎白身上。
“勇敢的格兰芬多、善良的赫奇帕奇、智慧的拉文克劳、精明的斯莱特林——唔,四个学院都很不错。”伊丽莎白说,她把一块坩埚蛋糕用手指戳出个洞,“格兰芬多就很好,热情似火、勇气当头,做个金红的小狮子没什么不满意的。”
里德尔一点也不相信她的话,他拿走了那块蛋糕,防止巧克力岩浆流淌满桌。
“你的母亲在哪个学院?”里德尔问。
“格兰芬多。”伊丽莎白回答,“可是谁说孩子一定要跟随父母的脚步呢——我爸爸是麻瓜,我妈妈还是和他在一起了。我姨夫还是斯莱特林的呢,还不是和格兰芬多的姨妈结婚。”
“你的父亲是麻瓜?”里德尔有些惊讶。
“对——难道你是纯血吗——纯血就是父母都是巫师而且祖祖辈辈都是巫师。”伊丽莎白说着,直起身,靠近里德尔的方向,两只眼睛认真扫视他的脸。
“不”,他快速否定,比起回答更像是自言自语,“我的母亲不是巫师。”
火车一刻不停地前进,随着晚霞消散,粉紫色的天空逐渐染上夜色。在经过又一片树林和山峦时,火车拐进一条漆黑的隧道,在黑暗完全遮掩这节包厢前,里德尔抬头对着一直在观察他的伊丽莎白说:“我想去斯莱特林”。
包厢里只剩下火车快速穿越隧道的回声,在列车即将驶出这里时,伊丽莎白回应说:“希望能在一个学院见到你。”
鸢尾色就是淡紫色,非常美丽的眼睛颜色。
里德尔应该没有ooc吧......写同人最担心的就是ooc。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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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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