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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火车似乎减慢了速度,逐步靠近一座没有任何人工开采痕迹的密林。

“再过五分钟列车就要到达霍格沃兹了,请将你们的行李留在车上,我们会替你们送到学校去的。”这声音在列车上回荡。

伊丽莎白开始感到手心出汗,她注意到里德尔的身体也绷得很紧。他们把随身东西塞进口袋,就随着过道上的人流朝前拥去。不过,由于他们坐在F包厢的原因,他们始终是在大部队的末尾打转。

列车放缓速度,最后终于停下。学生们推推搡搡,纷纷挤向车门,下到一个又黑又小的站台上。里德尔和伊丽莎白算是最后离开的几个学生,在他们即将走下列车时,有东西拽住伊丽莎白的长袍。她回头看去,发现是一件墨绿色、天鹅绒质地的巫师袍——它攀附长袍的一角,缠绕出麻花结的形状。扭曲翻转的外袍露出小范围的刺绣,伊丽莎白小心翼翼地取下,将它抖展,结果看到一个华丽繁复的徽章——荆棘状的纹饰紧紧裹挟一弯已经被勒到变形的满月,它流出的血液化作凸起的水滴状雕纹,滋养出一朵盛放的鸢尾——她联想到之前闯进他们包厢的里希特,想来这就是他口中的族徽。

列车下方传来接站教师的催促声,伊丽莎白赶忙将袍子塞进安德烈提前施过空间延展咒的小包里,小跑几步,追上里德尔的脚步。

夜里的寒气使她打了个寒战。接着一抹光亮在学生们头顶晃动着,伊丽莎白借着光点的余晕成功发现离自己两步远的里德尔,她快步走到他的身边,拽了拽他的衣袖。

“再有下次,我不会等你”,里德尔向伊丽莎白站的方向稍微侧头,压低声音,毫不客气地说,“如果你想我们成为‘朋友’,那你就要学会跟随——就像多丽丝一样。”

伊丽莎白感到难以置信,随即一种愤怒的情绪涌上心头——这个家伙居然把丢下人离开称为“等待”,甚至要她像一条小蛇一样摇头晃脑地跟在他身后,她正打算说些什么,站在最前方的接站教师开口了。

“好了,孩子们——一年级新生们,过来这边!接下来,跟紧我!新生们注意脚下!”乌泱泱的人群随之躁动起来。接站教师是一位高个子宽肩膀、满头白发、精神矍铄的男巫,他已经在霍格沃兹任古代如尼文教授一职逾二十年。每年新生都会由一位教授负责接站,去年是魔咒学教授杰拉尔德·罗夫里格斯,今年恰好轮到埃德蒙德·唐教授。新生们听到呼唤,磕磕绊绊地,跟随唐教授沿着一条狭窄陡峭的小路走下坡去。

小路两旁一片漆黑,偶尔有猫头鹰的叫声传出。伊丽莎白只能放下争辩的打算,紧跟在里德尔的后面,连滑带溜地走过这段路。

不知经过多少崎岖路口以后,狭窄的小路尽头突然展开一片黑色的湖泊。湖对岸高高的山坡上耸立着一座巍峨的城堡,城堡上塔尖林立,一扇扇窗口在星空下闪烁。直面这场景,沉寂的人群发出短促的惊呼,就连伊丽莎白也跟着众人喊出嘹亮的“噢——”,可是里德尔还是安静的模样,只有紧握的手掌泄露出主人一点情绪。

“每条船上只能坐四个人!”唐教授指着泊在岸边的一队小船大声说。里德尔和伊丽莎白上了小船,后面跟着另外两个新生,分别坐在船尾和船中间,其中一个名叫伊瑞斯的女孩紧挨着伊丽莎白,身体止不住颤抖。

“都上船了吗?”唐教授喊道,他自己乘一条船,盘坐在船头,招呼小船前进。

一队小船即刻划过波平如镜的湖面向前驶去。大家都沉默无语,凝视着高入云的巨大城堡。当他们临近城堡所在的悬崖时,那城堡仿佛耸立在他们头顶上空。

“低头!”当第一批小船驶近峭壁时,唐教授大喊道。大家都低下头去,小船载着他们穿过覆盖着山崖正面的常春藤帐幔,来到隐秘的开阔入口。他们沿着一条漆黑的隧道似乎来到了城堡地下,最后到达了一个类似地下码头的地方,然后又攀上一片碎石和小鹅卵石的地面。唐教授带着学生们纷纷下船。里德尔坐在那条小船的船头,率先跳下船去,他站在碎石滩上方不远的地方,和其他学生一起等待其他人的到来。伊丽莎白正打算扶着船边翻下去,却听见一阵细微的哭声——那个叫伊瑞斯的姑娘似乎非常害怕黑夜,她紧闭着眼睛,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伊丽莎白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等在上方的里德尔,发现对方的视线没有落在这里以后松了口气,准备牵住她的手,扶她下船。

“别害怕,我扶你下去。”她把手递给那个姑娘。

“呜——谢谢你。”

“我是伊瑞斯·索福克。真是抱歉,我第一次来这里,第一次在黑漆漆的湖面上划船,第一次接触魔法......噢,在那只巨大的猫头鹰飞进我家以前,我都不知道我的父亲是巫师.....”

“没关系,你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勇敢了。看,教授在等我们呢。”

两个人谨慎避过尖锐的石块,赶在最后一队小船到达之前回到了队伍之中。

重新融入人群以后,伊瑞斯明显放松许多,她终于破涕为笑,主动问起伊丽莎白的名字。

“谢谢你,亲爱的。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伊丽莎白——伊丽莎白·艾佛利。”

“我们学校见。”伊瑞斯张开双臂和伊丽莎白相拥,之后,她便去找她的朋友了。

“她是谁?”里德尔出现在伊丽莎白身后,漫不经心地问道。他隐晦地打量了一下伊瑞斯——那女孩柔顺的金发和腼腆的神情、以及手腕处镶嵌有月光石的手镯,都显示对方至少来自一个富有幸福的家庭。

“和我们坐一条船的女孩。汤姆,我想我们应该——”

“孩子们,都到齐了吗?”唐教授开始呼唤各位新生。伊丽莎白只能将未说完的话再次咽回肚子里。里德尔深深看了她一眼,却也没有追问,只说:“我们走吧。”

“注意脚下!继续跟着我!”教授再次行动起来。之后他们在教授魔杖尖端亮光的指引下爬上山岩的一道缝隙,最后终于到达了城堡阴影下的一处平坦潮湿的草地。

众人攀上一段石阶,聚在一扇巨大的橡木门前。

唐举起魔杖朝大门的方向挥动几下,大门立时洞开。门厅很大,仿佛能容纳象群在里面奔跑。石墙周围都是熊熊燃烧的火把。天花板高得几乎看不到顶。正面是一段豪华的大理石楼梯,直通楼上。

学生们跟随唐教授沿石铺地板走去。右边门里传来几百人嗡嗡的说话声,学校其他班级的同学早就已经到了。唐教授领着他们穿过门厅、经过一道双扇门,在这扇门前,教授要求大家排成单行,在没有任何人指挥的情况下,队列自动形成了。伊丽莎白排在里德尔的前面,她回头和他互相对视一秒,然后稍微整理了下衣袍,跟着前方的队伍进入豪华的礼堂。

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神奇美妙的地方。新生们依次进入,瞬间吸引了周围其他年级同学的目光——他们围坐在四张长条桌子旁。桌子上摆着熠熠闪光的金盘和高脚酒杯,上方飘荡着成千上万只燃烧的蜡烛。有幽灵突然闪现,穿过新生队伍,引起不小的惊呼,他们闪着银光,和新生们一起站上礼堂前方的高台——高台正面对着高年级学生,后方则是教师们的席位,彼此之间既不接近也不疏远。伊丽莎白站在后排,恰好躲开了高年级学生的视线。为了转移注意力、缓解自己的紧张,她仰起头,想看看这里的天花板是不是和自己卧室的一样,果然看见天鹅绒般漆黑的天花板上闪烁着点点星光。

“和书上记载的一样,这里的布局和构造,还有压根分不清是不是露天的天花板”

她听见新生小声讨论的声音。

唐教授往他们面前轻轻放了一个四脚凳,其余人连忙收回心神,集中注意力观察教授接下来的举动。他往凳子上放了一顶尖顶巫师帽,上面打着补丁,边缘磨出毛线,给人感觉脏兮兮的。可是现在整个礼堂的人都在盯着这顶破破烂烂的帽子,没人取笑或者说话。没一会,帽子扭动起来,裂开一条宽宽的缝,仿佛一张嘴巴——它开始唱歌:

你们也许觉得我不算漂亮,

但千万不要以貌取人,

如果你们能找到比我更漂亮的帽子,

我可以把自己吃掉。

你们可以让你们的圆顶礼帽乌黑油亮,

让你们的高顶丝帽光滑挺括,

我可是霍格沃茨的分院帽,

自然比你们的帽子高超出众。

你们头脑里隐藏的任何念头,

都躲不过分院帽的金睛火眼,

戴上它试一下吧,我会告诉你们,

你们应该分到哪一所学院。

你也许属于格兰芬多,

那里有埋藏在心底的勇敢,

他们的胆识、气魄和侠义,

使格兰芬多出类拔萃;

你也许属于赫奇帕奇,

那里的人正直忠诚,

赫奇帕奇的学子们坚忍诚实,

不畏惧艰辛的劳动;

如果你头脑精明,

或许会进智慧的老拉文克劳,

那些睿智博学的人,

总会在那里遇见他们的同道;

也许你会进斯莱特林,

在这里交上真诚的朋友,

但那些狡诈阴险之辈会不惜一切手段,

去达到他们的目的。

来戴上我吧!不必害怕!

千万不要惊慌失措!

在我的手里(尽管我连一只手也没有)

你绝对安全

因为我是一顶会思想的魔帽!

帽子唱完歌后,全场掌声雷动。帽子向四张餐桌一一鞠躬行礼,随后就静止不动了。

这时,唐教授向前走了几步,手里拿着一张羊皮纸。他发出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礼堂:“接下来,我念到谁的名字,谁就上前来,坐到凳子上去,然后戴上分院帽,等待分院结果。”

“德罗斯·里希特!”

“第一个居然是他”伊丽莎白踮起脚去看,却只看到被帽子遮掩的后脑勺。她撇了撇嘴,有些失落。站在旁边里德尔也在关注那个男孩,虽然视线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两秒。

帽子在里希特头上沉思片刻,随即大喊道:“拉文克劳!”

长桌最右边瞬间爆发剧烈的掌声,里希特快步走下台阶,当他加入到他们的行列时,有几位拉文克劳的高年级生站起来和他握手。

“纳西·奥尔普!”

“赫奇帕奇!”

这次是左边第一桌的学生向奥尔普鼓掌致意,胖修士幽灵也在热情地欢迎他。

“索菲亚·伯恩斯!”

“赫奇帕奇!”分院帽再次喊道。长桌上立刻有学生冲索菲亚招手,邀请她到那边的空位就座。

“埃琳娜·韦斯莱!”

分院帽再次为拥有标志性红发的家族成员作出学院选择,只不过这次它多花费了一分钟才宣布埃琳娜被分到格兰芬多。当分院帽声音落下时,右边的第一张餐桌爆发欢呼声,伊丽莎白看见埃利亚也在为妹妹高兴,可是埃琳娜本人却表现出强颜欢笑的模样。

接着,妮芙丽亚·格林格拉斯成为今年第一位进入斯莱特林学院的新生,比尔吉德·麦克道格、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紧随其后。台上的学生越来越少,伊丽莎白几乎要直面高年级生炯炯的目光。

“伊丽莎白·艾佛利!”

唐教授大声喊出她的名字,伊丽莎白瞬间感觉整个身子僵硬在原地,在坐上去前,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一个瘦削的老人用一种慈爱的目光注视着她,并在对上她的目光以后朝她点了点头,仿佛在鼓励她坐下一般。这一幕自然被底下的学生尽收眼底。

“好吧,没什么可怕的,只要带上帽子就好了。”她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在众目睽睽之下戴上了分院帽。

“喔——你就是伊丽莎白”,伊丽莎白听到一个细微的声音,“不要在意我怎么知道的你。现在的问题是你应该去哪个学院……嗯,让我看看”。

“斯莱特林——我想去斯莱特林。”伊丽莎白尝试在脑海中与分院帽对话。

“也许你更适合赫奇帕奇——孩子,我能感受到你没有强烈的好胜心,而且渴望认同感。温暖的赫奇帕奇会很适合你。”分院帽给出选择其他学院的理由。

“我想去斯莱特林——我有想要完成的事情。”伊丽莎白眼前闪过无数画面——从伊繁的过去到伊丽莎白的现在,最后停留在一张永远不会改变笑容的照片——那是死去的罗莎。

“我要知道罗莎因何而死,我必须去斯莱特林!”

“别激动,别激动。好吧,如果你确定了,我会尊重你的意思。”

“斯莱特林!”

伊丽莎白听见分院帽高喊出一个学院的名字。

最左边的桌子开始有人带头鼓掌。当她终于在那条长桌旁找到空位时,唐教授已经喊出下一个人的名字。

“艾佛利?我妈妈的祖母曾经嫁到这个家族,所以妈妈偶尔会提及它。不过,从没听说过艾佛利家有个小女儿,”坐在伊丽莎白旁边的学生伸出手,主动问好,“亚克斯利,菲亚娜·亚克斯利。”

“伊丽莎白·艾佛利。我是最近才回到英国的。”伊丽莎白握住亚克斯利的手,谨慎地说。安德烈从没专门和她提起过亲戚家族。

闻言,亚克斯利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收回手,继续观看分院仪式了。

在开学前,安德烈曾经给过伊丽莎白一本书,那上面详细记载了英国的纯血家族,他要她至少熟悉他们的姓氏和现状,进而学会分辨他们的真实意图。

“如果他们邀请一个人参加晚宴,那一定是有所图谋的,毕竟纯血与纯血之间就是依靠利益链接,”,安德烈告诫伊丽莎白,“除非你有足够的优势,否则不要轻易相信他们对你伸出的手。”

伊丽莎白记得亚克斯利家族在所有纯血家族中属于地位相对低下的存在,既没有可以媲美马尔福家族富裕程度的财富,也不像布莱克之类的家族坚持纯血内部通婚以维持“高尚”的血统,它似乎处于一种尴尬的中间地带,有着“高贵”的纯血之名,然而这种“高贵”却给他们的家族带上枷锁——家族没有新鲜血液进入,又只能培养出平庸甚至疯癫的后嗣,他们无法像混血巫师或者麻瓜出身的巫师那样尝试其他可能带来荣誉的道路,这使得亚克斯利家族逐渐走向败落。

“汤姆·里德尔!”

礼堂里再次回响唐教授的声音,伊丽莎白从思绪中回过神。她抬眼望去,台上站着的学生所剩无几,想来就是在她思索的那段时间里,分院帽又给许多学生分好学院。

她看到里德尔主动戴上那顶会说话的帽子,宽大的帽檐遮住他苍白的脸,他一副端坐的姿态,双手平放在大腿上,整个人看上去又礼貌又规矩,和在列车上偶然展现出来的冷酷、暴戾截然不同。

分院帽在里德尔的头上待了足足两分钟,它一会闭目沉思,一会裂开一小条缝,似乎在和里德尔对话。最后,分院帽高喊出“斯莱特林”的名字。

长桌上响起礼貌的掌声,没人听说过里德尔这个姓氏,也许他们都觉得汤姆·里德尔从头到脚没有一点值得重视的特质。

当他从容地走下高台、一步一步朝后方走来时,伊丽莎白的心中突然出现一个念头——也许不是突然,而是从他们正式见面的那一刻起,她就有种直觉——一个礼貌谦虚、面容英俊、个子高挑的男孩,再加上凄惨的出身、过人的天赋,他将凭借由这些特质组成的假面赢得教授的欢心、同学的敬佩。伊丽莎白忽然感到一股寒意,同时夹杂着不易察觉的欣喜,她还记得里德尔在列车上泄露出的部分真实。

“不害怕吗?”她询问自己的内心。

“不。”她听到了自己的回答。那股让人感到战栗的寒意依旧萦绕在她的身侧,不断提醒伊丽莎白危险源越来越近,可是,当里德尔最后坐在她的身边时,她过快的心跳开始缓慢恢复平静。她偏过头,盯着里德尔的侧脸,心中的声音越发清晰:我需要他真正的友谊——不是单向的服从与领导,而是真正的、双向的友谊。

关于霍格沃兹城堡内部的描写和去城堡的那条路的场景基本是罗琳的内容。

不愧是修古典文学的罗琳......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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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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