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外的草地结了雪霜，自国际报纸流传以来，为师生带来的担忧只多不减，只能说幸好肇事者没做出什么动乱来，迄今为止都很安分，否则校方已经考虑好暑假学生的留校申请了。
想着，赖安在天文图纸上画上几处标记，和他一小组的照常是他的室友，罗杰和爱德蒙。
也许是圣诞节的缘故，在快下课的十几分钟内，辛尼斯塔教授心血来潮讲述了关于哈雷彗星首次在人们的第一次预言的时间里出现的事件。
“麻瓜的天文学兼数学家哈雷观测前预报它的回归，从而证明了一些彗星归属于太阳系的事实……”
罗杰草草记录着笔记，精神萎靡，嘴里嘟囔着：“我眼睛要看花了，梅林啊，这么多星星不都一个样吗？”
“才没有！”爱德蒙精神状态与他恰恰相反，声音一度引起了教授的侧目，赖安把他学生里颇显突兀的头给按了下去。
爱德蒙突然亢奋的情绪这才消减了一些，他碎碎念念地不满道：“每颗星星都有它独有的价值，你根本不懂它的美！！”
“……也就只有你这家伙爱星如命了。”罗杰吐槽，接着凑过去看了眼赖安做记号的地方写下日期。
很快的，晚日的课程结束。此节课和格兰芬多上，赖安有在余光中见到塞蒂斯想过来却又不敢，结合最近的传闻看样子应该是要来问格林德沃的事。
自从国际报纸下来，礼堂已经见不到邓布利多的身影了。
没等赖安转头找他，他就已经离开去往格兰芬多的长桌坐下用餐，看样子已经放弃了询问。
“……”
其实他也没想把事情弄得那么糟的。
赖安有些苦恼。
罗杰看出了赖安的心不在焉，以往他一向会吃得很开心，现在勺子都快递到嘴角了还没缓过神来。
他注视了半会儿，问：“你们吵架了吗？”
“？和谁？”
“他。”罗杰指了指背对着他们的塞蒂斯。
“这个啊……”赖安回想，“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只是很正常的交谈反问而已，和往常一样，怎么他又走了呢？”他像是在自言自语，轻嚼着食物，看似有在反思。
罗杰深感怀疑：“你确定？”
爱德蒙凑过来，抬了抬自己的方框眼镜，仔细瞧了瞧赖安，倒是稀奇：“奇了怪了，你居然也会和人吵架？”
“……不算吵架，应该？”赖安困惑着，一来二去的也有些不太确定。
“那为什么他不来找你，我看分院那会儿你俩在我旁边不相处的挺好的吗？”爱德蒙问。
赖安眨眨眼：“其实那会儿我们才刚认识没多久。”
罗杰和爱德蒙相对视一眼，看着赖安的眼神变得奇怪。
“那不就说明你们挺合得来的吗？以我的观察来看，他想找你好久了，你不在的时候天天往这里望，我说他找谁呢……”爱德蒙说，咬了一口的馅饼也不吃了，支撑着脑袋戳戳赖安的脸颊，“天天就知道刻石头……刻石头的，也不知道找人道歉。喏，他走了，你最好跟上去。”
罗杰望着塞蒂斯和人道别的背影，觉得不行，手臂碰了碰赖安的肩膀，低声道：“我劝你最好现在就去，他看上去精神状态不太好，从那会儿到现在可一直都是。”
两人一唱一和，自开学以来除了他们赖安身边存在联系的也就只有塞蒂斯了，谁让赖安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有时他在哪就连他们也一无所知。
如果宿舍不是三人间，而是单间的话，恐怕他估计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来往。
赖安无奈站起身来，低头嘱咐了一声：“记得我的草药课笔记。”
他上次缺的一节草药课还没补回来。
“缺不了你的，臭刻石头的。”罗杰和爱德蒙异口同声骂道。
赖安举双手投降，随即看了眼背影的方向跟了上去，在楼梯间喊：“塞蒂斯。”
塞蒂斯看上去很是意外，狐疑地观察了附近，问：“你来找我？”
他指了指自己。
“我想这里没有第二个叫塞蒂斯的人。”赖安摊摊手，少见地对眼下的状况感到些无措，他斟酌了下语句，“我听人说你一直在找我。”
不说还好一说不得了，听到这儿塞蒂斯脸色宛如被打翻的调料盘，青一阵白一阵，欲言又止看上去憋坏了。
“……”
他好像搞砸了。
“不是，我是想说，”赖安试图挽回，“我很抱歉。”
“对不起。”
他听到对方说。
两个人一上一下面面相觑，都可以清楚地看到对方硕大的问号摆在脸上。
“不是你道什么歉？”塞蒂斯一脸匪夷所思。
赖安眨眨眼，疑惑：“难道不是我吓到你了吗？”
塞蒂斯沉默，这倒也有。
“那你为什么道歉，最终的原因不是在于我吗？”赖安思索。
塞蒂斯抿抿唇，干脆闭上眼一股脑的全部说出：“大概是我把你想成里德尔那类人了，这可不能怪我，毕竟一上来就攻击他人，还当做正常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吧？！”
赖安被声音冲击在原地，最后的话落下，一时寂静无声。
他半响才呆滞地喃喃出声：
“我该庆幸你没有把我想成混世大魔王吗？”
“闭嘴。”
绯色攀上塞蒂斯的脸颊，他理所当然地偏过头：“总之这是第一件事。”
“还有第二件事的？”
“肯定有啊，不然我单找你道歉啊。”塞蒂斯抽抽嘴角。
接着他沉下脸色，认真道：“我在二楼的一处走廊遇上了一个空白画像，你认识吗？”
意外的消息。赖安不会忘记那个送自己妹妹黛安来到这个世界的画像，也不会忘记那一天他送出的一捧鸢尾花。
“它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得很了，”塞蒂斯示意他跟上来，“我带你过去。”
他话里一顿，刚要迈步的腿停下，瞅了赖安一眼，试图通过信息差讲理：“先说好，我是看到这画可能和你有关系才来找你的，再利用世界意识恐吓我就不公道了啊。”
赖安盯着他看了会儿，就快要把塞蒂斯看得要炸毛的时候欣然同意：“好啊。那么就请您带路吧。”
塞蒂斯浑身一哆嗦，他擦了擦肩膀：“天，不要突然用敬称问候我。”
这么说着，他带着赖安穿过了旋转的楼梯，往来的学生通往这里，楼梯底部宛如黑色的隧道。
赖安曾经听说过有名学生掉下去过，又被布下的无形魔网送上来，他有心想打破他和塞蒂斯之间的寂静，但想了想，为了塞蒂斯先生的身心健康着想还是算了。
又一个拐角走出是一条“T”长廊，本该挂上世代教授画像的俩墙空落落的，只有身在几处凹槽里还未点燃的白蜡，衬得尽头的白色画像颇为夺目，两边空窗投来的斜阳仅仅触及它的边缘，不照它半分。
意外的圣洁，却又诡异。
赖安和塞蒂斯从没有白蜡照明的黑暗里走出，塞蒂斯向前，低头在相框下捣鼓了半会儿。
然后抬头，招呼赖安过来：“这里，你自己看吧。”
他让开了一段距离，表情古怪：“希望你不要太过惊讶。”
赖安来到相框处蹲身，在底摸索。
G，R，E，E，N，W……
他停下了，没有再继续。
他把目光放在白色画布上，离得近了就能从这里嗅出怪异的气味，赖安朝上看，一行古文镌刻其上。
如果他的室友在这里一定会认出这和他平常当做消遣读物的书籍一个语系。
他在塞蒂斯满眼“不是哥们，这玩意儿真跟你有关联啊”的视线里跟随着字行念出：
“秘密藏在三月底…见不着太阳的孩子…会获取新生。”
赖安没管塞蒂斯，视线重新落在画布上，伸出手来往上抹了一把，凑到鼻子边嗅了嗅。
古怪的气味来自于颠茄，那驱之不散的是…铁锈味？血？
他微皱起了眉。
问题来了，到底是谁把它带到这里的。
就在赖安扭头想去告知塞蒂斯空白画像的来历时，变化在此刻徒生，一个恍惚，周边的世界在倾刻间陷入黑夜，白蜡猝然亮起，而塞蒂斯所在的位置空荡荡的不见人影。
赖安深蓝色的眼眸轻轻地眨动了一下，他或许该庆幸自己随身携带两根魔杖吗。
思绪间，身后传来陌生的声音，声线还在变声期，沙哑却不妨碍让人联想其之后的蛊惑性。回头魔杖尖的光线刺激了赖安的眼睛，他伸手遮掩，赖安听他说：
“约翰，你怎么在这里？”
赖安看清楚了来者，十四岁上下，他一身学生装扮，斯莱特林，发色乌黑，使得在月光下的皮肤更显苍白，他就站在不远处询问着他。
看模样，他似乎对他极为熟稔。
可赖安不记得斯莱特林里有这号人，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赖安并不会怀疑自己的记忆。
也许是沉默的时间太久，也或许他发现了弊端，察觉到赖安不是他等的那个人。
他抬起了魔杖，全身戒备：“不，突然出现在这里，你是谁？我可不记得格林威治家有另一个孩子。”
“……”那人刚抬起魔杖，赖安就已抽出了自己的那一根魔杖对准了他，“我也不记得斯莱特林有你这号人。”
争端一触即发，两发咒语迅速朝对方袭来，原以为相抵，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两发咒语如穿透了空气一般，无视了对方的存在。
赖安睁大了眼，就任着咒语擦边而过。
那人也跟着愣在了原地，也只是一瞬，僵持着没动，等待自己友人的到来。可只听到友人的声音先到，一个眨眼间，外貌极其相似友人的家伙不见了。
里德尔：“……”
真是见了鬼了。
他收紧握着的魔杖，语间迟疑过问身边的友人：“约翰，你确定你家里没有另外一个孩子吗？比你小的。”
模样简直就像赖安长大版的约翰眨眨眼，他问：“你问这个干嘛？”
“……就问你有没有？”
“当然是……”约翰拐了个音，“没有啦~”
“……”里德尔眯着眼睛扫视了约翰笑眯眯的样子，视线最终落在他勾搭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膊，笑容和蔼，“你最好把你的手给我放下，否则我可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约翰施施然松开了手，收回了一分不正经，眼瞳在里德尔和半个画框陷入黑暗的空白画像瞧了个来回，开口，语气莫名：“所以，你在这见到了什么让你如临大敌？”
里德尔可不信约翰一向没什么真话的嘴，话里话外都反着来。
“见到了另一个你。”里德尔冷着张脸，“只能说你来的太晚了，他不见了。”
“真的假的？”约翰看似震撼，如深色天空般的眼里却毫无波澜。
里德尔撇他眼，抬腿就走：“既然你不打算说那就算了，我对你们的家族争斗没什么兴趣。”
约翰也不恼，摊摊手，目送里德尔离走的背影，他偏头望向阴影里的画框，默念了些什么，又大喊了声让里德尔停下等他，跑去。
若赖安还在此处，一定能看懂约翰的唇语。
那是隐秘的暗号，也是心之相系的证明。
“期待我们的下次会面，哥哥。”
被画像排斥回到现世的赖安头痛欲裂，捂住侧边的太阳穴，仿佛无数蜜蜂如无头苍蝇般在脑子里东打西转。
有人扶住了他，像是灯塔穿过了雾霭，他隐隐约约听清声音。
那声音慌乱：“赖安？”
是塞蒂斯。
赖安晃了晃脑袋，侧身倚靠着墙，喘息着。
“发生了什么？刚刚突然一转眼你就不见了，我正要去找教授，你又出现在这……等等。”
赖安下意识抬头望去，只感觉两股暖流从鼻腔中滑落，塞蒂斯大惊失色，发出尖锐地爆鸣声，母语一度被吓出。
“卧槽，你怎么流鼻血了，我的妈，怎么眼睛也是，老天这是给你干哪去了，为什么这连人也没有，校医院在哪啊？！！！”
“不…不用急……”赖安刚缓过神就被音波冲击，看不见事物，想让塞蒂斯的担忧消减，可惜他并未听见。
塞蒂斯半扛着他因不明魔咒软下去的身子，赖安不知道哪来的一口气为此妥协。
“校医院在摆钟庭院的楼梯往上……”
没来得及在说些什么，昏沉感吞没了他。
再次睁开眼，是校医院的天花板。
现在是夜晚，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的左侧是柜子，摆放着鲜花和食品，还有看字迹就能辨认出是谁的草药课笔记。
“你醒了，赖安。”
邓布利多从屏风后走出。
赖安动了动肢体关节，坐起：“抱歉先生，给您添麻烦了。”
邓布利多摇头，没有责怪：“没关系赖安，比起这些我更想弄明白从你身上发生了什么让你成这样，要是让你母亲知道可能还会迁怒我呢，你的眼睛可比黄金都要珍贵。”
“……”赖安低眼思索片刻，“城堡里有一处空白画像您还记得吗？”
“记忆深刻。只不过我从未见到。”
“是吗？”赖安眨动了下眼睛，“看来它不仅仅排斥我，先生。”
邓布利多双手交叉垂下，睿智的蓝眼睛在镜片后闪动，他先是沉默，随即应答：“也许，我们都会拥有点小秘密。我想我明白你要说什么了。”
“另外，我很高兴你有了一个新朋友，这对你来说很难得。”
赖安的脸上出现了短暂的茫然，反应过来露出真挚的笑容：“谢谢你，先生。”
邓布利多看看腕表，准备离开，嘴里说着：“我真该给魔法部寄一份投诉信了。”
“为什么？”赖安疑惑。
“控诉他们压榨老年人。”邓布利多回答。
接着，他伸手道别：“时间到了，再不离开庞弗雷女士就要轰我走了。再见，赖安，祝你有个好梦。”
“再见，邓布利多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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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赖安观念里其实没有与吵架类似的一概念。
本章信息量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刚刚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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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Chapter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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