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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汤姆从来没想过,自己在魔法界也能找到自己熟悉的领域。

直到他来到了翻倒巷。

这里有不输于他出生的那个时代的混乱和肮脏。

从踏入翻倒巷的那一刻开始,汤姆就闻到了他所熟悉的味道。闭着眼他都能想到肯定有一个烂醉如泥的父亲在殴打他的妻子,妻子睁大青肿的眼,看到被水泡烂的木头上长出一簇白色的蘑菇,一个用麻布裹住脚心的孩子跑上了阁楼,带着嘴角的伤痕将泥巴投向街角新来的流浪汉,流浪汉面目浮肿,一动不动,眼神阴沉,刚刚给了那个男孩一拳。街道上的女孩子趁机抢走了流浪汉最后一块面包,却被老鼠叼走,她疯了一样争抢,手上多出了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上面还糊上了老鼠充满细菌的唾液。

这里集结着这方世界所有的烂人。而烂人充斥了他先前的生活,再熟悉不过。

汤姆随意扫了扫身侧的街道,几个身影迅速躲入黑暗潜伏不动,右边的一个和汤姆差不多大的孩子有一头肮脏的金发,瘦骨嶙峋。他没来得及收回目光,于是汤姆看到了一双像蛇一样凶狠而阴森的眼神。

汤姆简直想笑。

果然是熟悉的感觉,随时跟踪侵入自己“领地”的外来人,藏在暗处评估着,被发现了依旧坦然自若,仅仅是稍稍收回目光。一旦发现合适的目标,就立刻露出锋利的爪牙将外来者吞噬殆尽。

这一套汤姆熟练极了,他当然知道怎样扫掉这些尾巴,他只要解决一个,其他人就会明哲保身以最大速度离开。但是这些翻倒巷的原住民肯定有自保手段,而搞不好汤姆会因此露底。

说到底,他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他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哈利。哈利带着汤姆从一个壁炉进入翻倒巷后,给自己和汤姆戴上了巫师袍巨大的兜帽,遮住了半张脸。接着又施加了几个魔法,像是保护咒。准备的异常谨慎。但是现在又像是故意躲开自己,总是走在自己的前面。好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和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但汤姆没有说什么,看起来乖巧的跟在后面。他没有兴趣也没有这个闲心探寻救世主的心理。

救世主先生此刻正忙着寻找魔杖店,随着他们向翻倒巷深处走,街道越来越窄,光线越来越暗。随着住宅的减少人也越来越少,那些偷窥者到底没有动手。哈利这个成年巫师的存在是一方面原因,他们径直走向了翻倒巷居民也不轻易涉足的深处是另一方面原因。最后只有汤姆和哈利一前一后走在仅容两人并肩行走的商铺间。

翻倒巷深处的商铺的玻璃窗上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里面一片黑暗,像是都停止营业了。只有两三家店铺紧闭的大门前挂着发出冷白光芒的煤油灯。

“荧光闪烁。”哈利轻声说。

他的魔杖尖端冒出一团蓝色的光,照亮了周围一小块地方。他举起魔杖移向街道两边破破烂烂的商店招牌,细细的辨认着。

“吸血鬼材料(新鲜人血)……半人马灵魂专卖……黑魔法禁咒书摊……死亡巫师之家……”

“找到了。”

“这是……”汤姆踮起脚想看清店铺的招牌,哈利却先一步移开了魔杖。

“这家商店主卖炼金产物。还是留有一两根魔杖的。”

哈利拢了拢袖子,熄灭了魔杖,在再度笼罩过来的黑暗中推开了店门。

“快进来。”哈利撑着们,却不进店,侧过身,低头看向汤姆。

是让他先进的意思?汤姆向里面望了望,什么都看不清。

“你不进去。”

“嗯,只有你进去。”

“你在外面等我?”

“我在外面等你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你不出来……”

“一个小时后我出不来?”

哈利笑了笑。

“那我就离开。第二天的报纸头条就是‘重新覆灭的黑魔王’。”

汤姆抿了抿嘴:“这是那个魔法部的意思,还是你的。”

“是我的。”

“我假设,我亲爱的教授是为了我好?”

哈利俯下身,在汤姆的耳边近乎无声的说:“是为了你,汤姆。这家店交易用的不是金加隆……是别的。如果你能成功买到你需要的……再遇到今天这样在身后偷偷摸摸的人,你就能把他们赶走了。”

在霍格沃茨我也不用总是担心你满身都是高年级施加的恶咒,特别是那些亲人死在大战中的,容易失去理智的,坚信里德尔和伏地魔没有区别的,刚刚升入高年级掌握了攻击性的魔法的……孩子们。

汤姆不知道哈利又想了什么,只是意识到今天的偷窥者教授也注意到了。

汤姆突然想到纳吉尼的话。

“魔法部本来的意思是什么。”

“他们是想让我给你到魔法部直接领齐上学用品,但我总觉得那些学习物资……”哈利眉毛皱了皱,显得有些烦躁:“总之,他们把你交给我,我没必要事事听他们的。我现在对你负责了……你要自己穿过的门我不帮你,但我可以把你领到门前。”

汤姆没有什么好问的了,他只是跨过了店门的门槛。

只是汤姆面无表情,心里却感受到了一种,

一种荒唐至极的被信任的感觉。

这样没有前兆,随随便便就给予的信任,这样没有规律,轻而易举交付的关心。

怎么看都是傻子才会做出来的吧。

……如果是几年后的汤姆,就会无比肯定的说:

“不要怀疑,格兰芬多的蠢狮子就是这个样子的!”

但现在汤姆已经没有心思想别的了。随着身后的门缓缓合拢,好像打开了封印。先前汤姆在门口说话时也一成不变的黑暗突然像是活了过来,好似野兽张开了双眸,巨蛇盘曲着吐息,冰冷的危险气息直达骨髓。

像是正在粘稠蠕动的东西,能随时致人于死地。

汤姆僵立在那里。

“哧——”

突然,身后传来划火柴的声音。

什么!

汤姆迅速转过身,发现身后刚刚还是门的地方变成了一堵墙,而一个有着酒红色齐耳短发的女孩子正一动不动且悄无声息地站在墙前,手拿火柴,几乎贴上来一样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汤姆谨慎的退后半步,防止火苗烧到自己的鼻子。

他再度瞥了一眼女孩子身后被火柴照到的地方,确实是砖头垒成的墙壁,砖缝中还有陈年生的苔藓,似乎汤姆半分钟前走过的门根本不存在一样。

他又看了看这个有着蓝绿色眼睛的漂亮女孩子,火柴的光芒在她的眼睛里跳动着。

“洛勒莱?”

女孩原本没有表情的脸在汤姆开口后瞬间挂上了大大的,甜美的笑容,像是突然被激活的娃娃一样,生动起来。自然而然地接上话。

“你也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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