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不思用力拖拽着门把手,好让手里冰凉的金属能给他一点安全感。
几乎是踏出门的下一刻,他就像被狠狠敲了一棍似的从这诡异的吸引力中摆脱出来了。
也许还要归功于门后糟糕的空气和此起彼伏的鸣笛声,它们几乎要在他的脑海里跳踢踏舞。
空气里的颗粒物骚扰着他的鼻腔,阿不思拼命忍耐着喉咙的痒意,用右手牢牢地拽着门把手。
这扇门正在以前所未有的力量闭合,仿若对手是一位已经绝迹的巨人,而他还有一个常年不上润滑油的机械关节作为队友。
门外漂浮着白色的雾霾,属于工业革命的造物不断入侵这间狭小的屋子,门内的世界里逐渐染上了相似的雾气,并不断变得浓厚,像是一张从房顶垂下的厚重丝绸。
阿不思已经没有时间却在乎其他人可能投注的奇怪目光,起码刚刚大致一瞥后他发现这里可不是沃土原、霍格莫德或者其他什么鬼地方。
他迅速用左手以一种古怪的姿势掏出钥匙,企图用门钥匙挂上把手离开,却看到这扇最初的门上根本没有钥匙孔,而且还在逐渐消失!
注意到他的烦躁,街道上的飞虫不断盘旋着靠近他。
在越来越重的拉力作用下,阿不思不得不松开已经泛红的手掌。过度用力带来的疲惫和眩晕一阵阵让他头痛。
也许用飞路粉回去也算不错,他无奈地安慰自己。
阿不思舒展酸痛的双臂,狠狠呼吸了一口,接着发出几声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工业革命带来不断在伦敦上空汇聚的烟雾让一个乐队的铁匠正在他稚嫩的胸腔里拉风箱。他甚至忍不住怀疑自己来到了地狱,这里的雾霾也许就是惩罚恶人的硫磺。
他给自己施展了一个无杖魔法,是闭耳塞听的变形,这是他在遇到粪石时研究的新魔咒。不得不说,在这些古怪的领域他的天赋一向很不错。
这里奇怪极了。
不,是他的打扮奇怪极了。
突兀出现在小巷子里的阿不思并没有被来往的路人注意到,也许他该揣测或庆幸那扇门上提前布下了忽略咒,但他已经没有心神去考虑这点。
要知道,在决定潜入沃土原之前,他花了一周时间观察麻瓜,确认自己的打扮最为符合他们的习惯和风格。
而现在街上所有人都古怪地穿着他没见过的衣服!
有些事情隐约脱离了他的掌控,也许他应该先找一处巫师村落打听一下,阿不思用力捏紧袖子里的魔杖。
他有些拘谨解松开大衣的排扣,企图消解自己穿着上的怪异,但依旧迟疑是钻进巷子里还是直接脱下衣服来融入路人。
在了解现状前忽略咒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嘿,你是霍格沃茨的小巫师吗?”
一个矮矮胖胖的女人主动从身后叫住他。
她穿着剪裁合适的紫色长袍,上面用银色丝线勾勒着边缘,看上去好脾气极了。接着她自言自语,“……也许不是霍格沃茨,我可没见过你。”
在这种情况下能突然听到巫师界相关的名词让阿不思放松了许多,更何况这个陌生女士提到的是所有人的母校——霍格沃茨。
阿不思转动思绪,冷静地点头,捏紧从袖子中滑下的魔杖,低声说道:“是的,夫人。”
摩金夫人走近了几步。
作为备受好评巫师袍服装的裁缝,她自然熟悉巫师所了解的麻瓜服装还停留在上个世纪,但遇到在大夏天依旧全套打扮的年轻小巫师她依旧忍不住和蔼地笑出声来:“你是和父母走散了吗?”
阿不思停顿一下,还是用左手礼貌地将帽子取下,拿在身前:“是的,女士。请问这里是哪里……现在是哪一年?”
听到阿不思补充的问题,她忍不住笑起来,摩金夫人拉住阿不思的手——作为裁缝她总是习惯和他人肢体接触,怜爱地看了眼已经晕头转向的小巫师,笑眯眯地说道:“这里是伦敦……嗯,也许是1993年?”
这听上去一点儿也不像是玩笑。
阿不思的脸色一同苍白起来,1993年距离他所在的年份足足相隔了百年,也许在这个时间里的他已经长眠在了棺材里,而伦敦更是距离沃土原……
不,破斧酒吧和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就在伦敦。
阿不思镇定下来,伦敦绝对是最适合他接近现在巫师界的地方。
摩金夫人有些心软。
作为最常和小巫师打交道的人,她总是对这些还没有离开霍格沃茨的孩子们抱有怜爱。尤其现在那个可怕的逃犯还在麻瓜界里流窜,眼前这个晕头转向的孩子一定被吓坏了。
她没有奇怪阿不思为什么突然出现在麻瓜的巷子里,骑士公交、门钥匙、飞路粉,魔法的便利也导致留给未成年的小巫师的出行工具总是很多,也让巫师父母头疼极了。
“也许我可以先带你去破斧酒吧?”摩金夫人爱怜地摸了摸阿不思有些削瘦的脸颊,她总是拥有充足的母性,“在那里你能够借老汤姆的猫头鹰用一用……哦,老板叫汤姆,你记得他吧?”
“我记得,夫人。”
破斧酒吧从保密法颁布后就是巫师世界的入口,在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建成后这里聚集的巫师就更多了。
阿不思点点头,跟在摩金夫人身后——她已经贴心地给两人布下了忽略咒。
傍晚的查令十字街川流不息,不算友好的车辆粗鲁地在街上冲撞。阿不思和摩金夫人一同站在道路一侧等待红绿灯。紧接着冲着他的方向突然响起的鸣笛声几乎差点让他跳起来,一个男人打开车窗粗俗地朝着窗外说了句俚语,他的语速很快,阿不思没有听清,只是下意识皱起了眉。
反而摩金夫人有些嫌恶地觑了那人一眼,安抚性地拍了拍阿不思的肩膀,紧接着说道:“麻瓜就是这样……”
她转移话题:“……破斧酒吧就在前面,里面可以直接到对角巷,但我可能顾不上你。老汤姆人还算可靠,所以你就在那里等着吧……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阿不思,阿不思·邓不利多,女士。”
摩金夫人被这个名字吓了一跳,她笑了起来,眼角的纹路里闪着愉快的光芒:“你还会开玩笑,看来你好多了。”
阿不思挑眉,看来自己的名字出名极了,也许是同名同姓,但谁会给自己的孩子起这么臭名昭著的名字呢。也许自己已经滑稽地被魔法部处死,所以才会在巫师里出名。
“好了,就是这里。”
摩金夫人带着阿不思推开破斧酒吧的木门,这里位于一家麻瓜大书店和唱片店之间,看上去破旧而狭小,里面往来着许多穿着袍子的巫师。
老汤姆站在吧台后面,用看不清楚颜色的抹布反复擦拭着柜台上的玻璃杯。他身后则是一间被牢牢锁住的小房间,门上挂满了锁链。
看到摩金夫人和阿不思,他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继续擦拭杯子,这让摩金夫人有些生气地让阿不思坐在靠里的位置——对于小巫师来说,这里安全一些。
接着,她走向了老汤姆。
在一阵絮语后,摩金夫人急匆匆地走回来,她手里提着一个猫头鹰笼子,里面站着一只神采奕奕的灰林鸮,正在笼子里的横梁上来回蹦哒,这种中等身材的鸟是巫师中最常见用来送信的猫头鹰。
她递给男孩一只羽毛笔和一张羊皮纸:“好了,阿不思,我已经和老汤姆说好了,你写完信就在这里等着,注意不要乱跑。”
她似乎在和老汤姆刚刚的交谈中发现自己还有很多工作要忙,开学前的店里总是充满了小巫师,如果不是布料短缺她也不会突然离开。
摩金夫人在交待完后就匆匆穿过后面杂乱的院子进入对角巷了。
阿不思有些纠结地看向羊皮纸,但在老汤姆有一搭没一搭的注视下,他还是按照情况随意地朝戈德里克山谷、邓不利多一家的新居写了两笔,然后规规矩矩地将羊皮纸卷起来,将信绑上了猫头鹰的右脚,从窗户里放飞了它。
他一点儿也不确定现在的邓布利多一家是否还住在戈德里克山谷,他们在那里的阁楼只够几个人蜗居。
紧接着,阿不思翻开餐桌上的菜单,如果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他早就回家吃上了美味的晚餐。
虽然心里早有预设,但菜单里面的价格几乎让他瞪大了眼睛,与1893年相比,价格通货膨胀了近十倍*!
阿不思环视了周围的巫师,喝得醉醺醺的男巫师到处都是,他们衣着朴素,而刚刚他透过院子看到的对角巷更意味着这里绝对不是黑店。这样的物价意味着如果他不动用龙皮袋中的金币,他身上带来的加隆很快就会花光。
但他总要吃晚餐的,阿不思拿起菜单向老汤姆走去,指着其中价格低廉的热可可和冷三明治:“劳驾,各来一份。”
老汤姆佝偻着腰,他已经很老了。他站在吧台后的凳子上,接过阿不思递来的四个西可,随后从黑到看不清楚手指的地方端来了一个油腻腻的托盘。
阿不思礼貌地端起餐盘道谢,并极力忍耐着不断抽搐着的肠胃,在过去他吃过比这更差的东西。他在点头致谢后端着托盘坐回原来的位置。不得不说,摩金夫人确实是个善良的好人,她为他挑选了最为合适的座位。
“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哈利波特魂不守舍地站在原地,等待着阿不思的回答。
这个年轻的男孩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满是汗水,牛仔裤破破烂烂,膝盖处还带着一点擦上后的血丝。
他腼腆地用一只手拿着一杯不含酒精的姜汁啤酒,来自精明店主的友情赠送,另一只被擦伤的手抓着沉甸甸几乎要爆开的行李箱。
也许等会他要去魔药店买上一小瓶白鲜,但绝对不会是现在。在刚刚把姑妈变成救生圈样的气球飞上天后离家出走的三年级生来说,他只想立刻马上找个足够宽敞的座位坐下。
“请便。”
阿不思只是看了他一眼,随手将托盘朝里拉了一下。
他现在的脑海里布满纷乱的思绪,缺少交流的兴趣。他将三明治捏到嘴边,有些脱水发干的白色吐司和蔫蔫的生菜已经是饿了一天后最美味的晚餐。
哈利松了口气,坐在他的旁边。闻到阿不思热可可的味道,他才后知后觉自己已经在骑士公交上付了钱,热可可却在公交跳跃的时候被斯坦洒在了他的枕头上。
“你也是霍格沃茨的学生吗?”
说完哈利就尴尬地几乎想钻进桌子下面,在八月底来到破斧酒吧的小巫师,十个里面有九个半都是霍格沃茨的学生。但周围大口饮酒或者缩在角落呼呼大睡的男巫,还有上车前看到的恐怖大狗,哈利决定继续交谈上几句给自己壮壮胆子。
"算是。”阿不思勉强扯开嘴角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算不算霍格沃茨的学生。”
“我也是!”
看到阿不思冷淡下来的目光,哈利低落下来:“我是说,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霍格沃茨的学生……老实说,我不小心违反了魔法部的规定。”
“在退学前……你也要住在这里一段时间吗?”
在把丧气话脱口而出前,哈利及时转移话题。想到如果没有退学,自己也许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等待魔法部的宣判,他决定多聊几句先打好关系。
起码两个人一同入住的话能有些优惠,匆忙出门没有带多少加隆的的哈利想道。
“嗯。”
阿不思咀嚼着三明治,干噎的面包只能让他用气声回答。虽然目前他对未来还没有打算,但多半会在接下来一段时间住在这里。如果迟迟没有回去的办法,那他也许会做一名自由的黑巫师。
听到阿不思有些简短的回答,哈利讪笑着转移视线,毕竟就这样看着另外一个人吃饭也太奇怪了。
他看向贴在木板上的通缉令,里面正不断重复播放着小天狼星、这个在神秘人麾下还在不断兴风作浪的危险分子的恐怖瞬间,但那双阴郁又疯狂的眼睛似乎是他憔悴不堪的脸上唯一有活力的地方*,一时间他想说的话全忘了:“住在这里……要安全得多。”
阿不思将剩下的吐司块全部塞入口中,旁边的哈利眼疾手快地将放在桌子旁边的手巾递给他,这让阿不思有些尴尬地说了声:"谢谢。"
气氛冷淡下来。
被阿不思突如其来的正式吓了一跳,哈利也沉默下来,开始专心对付杯里的饮品。感受到肩膀上搭的手,他庆幸老汤姆终于把自己点的面包送来了,慌乱回头想要接过。
但来的并不是预想中在衬衫式长睡衣外套着围裙的酒吧老板汤姆,他正跟在另外一个人后面,手里端着托盘,里面放着烤面饼。
“唉,哈利……”
现任魔法部长福吉用手压住哈利想要慌忙起身的动作,一边倒茶一边将面饼塞在嘴里,甚至还有时间示意阿不思离开。
但随后他迟疑了一下,显然也觉得阿不思似乎和他认识的某个人有些相像,虽然很快这个念头就滑到了他的脑后。这让原本想要在公众面前凸显自己对于救世主的重要性的福吉改了主意,他朝汤姆招了招手:“来个单间。”
接着福吉推着哈利,跟随着汤姆的提灯走过狭窄的通道。
“我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阿不思走到吧台前。
老汤姆已经将福吉与哈利两人送到柜台深处的单间里,重新站到了他时常站着的位置,干着他时常干着的事。听到阿不思的话,后他将提灯调节了下位置:“一晚上3个加隆……”
阿不思迟疑地问道:“有便宜点的吗?”
“……最好的房间。普通的只要1加隆5个西可,如果需要简单的早餐,多加2个西可。”
“两个人有优惠吗?”
"如果你说哈利,他应当是由魔法部买单。"汤姆从耷拉下的眼皮里看了眼阿不思,说道。
……他讨厌特权和魔法部,阿不思从口袋里掏出四个加隆。
“住三个晚上。”
麦格坐在办公桌前,少有地迎着月光和烛火批改文件,对一切事务都一丝不苟的她来说,自然也会想要将开学事务安排地条理通顺。被复制的准入之书正被放在她对面的柜子上吞吐名字,等待信件第一时间飞到各个家庭中。
虽然大部份的猫头鹰已经飞到了小巫师的家里,但这样的工作总会持续到开学前的最后一秒,没有到最后一分、最后一秒,谁也不知道哪个小巫师会不会突然魔力暴动,从哑炮重新变回巫师。对期待奇迹的他们来说,再等一年往往是残忍的。
麦格教授终于落下最后一个单词,她看向准入之书新添加的姓名,以便提前熟悉自己学生。直到她看到了一个宛如恶作剧般的名字,她轻轻念道:
“阿不思、阿不思·邓布利多,13岁。”
删减了一些
(他有些后悔以前没有多向来自伦敦的小巫师打听打听这里。曾经格兰芬多有位来自伦敦的贵族,据这位子爵的孩子所说,他在行宫觐见过维多利亚女王,匍匐在地上吻过她的裙子。虽然他在见识过魔法的神奇后,之后就不再兴奋地提起这些,反而懊悔这些曾经的荣誉成了被排挤和嘲笑的借口。)
修了个bug,考据发现霍格沃茨特快应该是1835年左右建成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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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准入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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