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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死神的呼唤

穿和服的建议最初是由加莉提出来的。

自父亲死后她在京都长大,见惯名胜古迹,旅行途中一直提不起什么兴趣,但对和服却不一样。据本人所说,是父亲在她六岁生日那年答应以后会给她买一套和服,漂漂亮亮去京都参加祭典,虽然后来无法兑现承诺,却给由加莉留了一个念想:京都,祭典,和服。

和服的钱——当然桐条家出的。就当作是给死去员工发的绩效,具体业绩是中止死神降临,让世界晚十年毁灭。

彼时由加莉与美鹤已经和解,穿着和服高高兴兴地拉着队员们在京都乱逛。有个熟悉路线的人当导游的好处是不必盲头苍蝇一样到处查攻略,坏处则是行程太满,顺平一直在嚎起太早了没精神,由加莉说不如请你保重身体吧?晚上早点睡就不会这样了。

顺平评价:“这样一想由加莉亲真的很京都人呢…”绫时问为什么。

“因为京都人说话喜欢阴阳怪气吗?”真田明彦说出了最刻板印象的话。

由加莉叹气:“真的是,你们说这样的话是会被京都人嫌弃的。”

美鹤:“别和他计较。他修学旅行忘记带蛋白粉,可能是脑子缺了点什么。”

“这样一看桐条学姐也很京都人呢……”

“顺平你给我适可而止——”

大家换上崭新的和服,走在京都的麻石路上,总有种时空交错的恍惚感。顺平被历史老师小野附身,忽然间买了一个武士头盔形状的面罩,斜盖在脑袋上,嘴里念着什么发光发热吧,我的武士道精神——绫时也来蹭了一套和服,他挑的是室町制,外金内紫,看起来雍容典雅,姿态比起武士更像是贵公子。

而顺平和结城理都是最简单的江户款,披羽织穿绔裤,腰间别着把刀就能充当流浪武士。

“Leader意外地很合适嘛。”由加莉夸赞。

风花符合:“是啊,有时候战斗时也会使用单手剑,这一想,Leader果然很适合武士的角色呢。”

顺平挥手:“我呢,我呢,没人夸夸我吗?”

真田明彦说:“你是穿了和服。”

绫时:“是啊,起码你也是穿了和服的。”

“这哪里是夸赞了啊!”

结城理一身整齐的深色羽织袴,发尾略长,看起来没寻常武士那么干脆利落。他稍微拨弄自己的头发,脑子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干脆扎起来吧。

他问女队员讨要发绳。可惜由加莉和风花都是短发,Aegis根本没有扎头发的意识,而美鹤今天发饰精致复杂,没有能够拆卸给他使用的简易发绳。只能暂时保留原样。大家在烏丸四條逛,店铺来来去去都是那些,他有些心不在焉,女生们路上遇见抹茶甜品店,说要尝尝,他盯着京都宇治的招牌出神,脑子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黑川凛好像不喜欢抹茶的味道。

她很挑食。非常挑食。以至于让荒垣也头痛的地步。

风花买了个全绿色的冰激凌,抹茶味的雪糕,抹茶味的华夫筒,看起来很清爽。结城理也要了一个,他有一点收藏的爱好,收藏贩卖机的特色饮料,想要尝试每一样未曾见过的食物……说不定有些能加SP呢?这是个很朴素的愿望。

冰激凌吃完了,到了一家卖纪念品的店。和温泉旅馆一楼不一样的是,这些纪念品更加精致,数量也更加丰富。福钱,稀有御守,丹麦吐司,他在店里漫无目的的挑选,低头看向混进特产区的舶来品,视线边缘有一道黑色的影子掠过。

他忽然间心神一震,带着一种莫名希冀看过去,是一个陌生的女性游客。头发又长又黑,垂下来的弧度很熟悉。但也只是熟悉,不是她。

希望过后,失落感涌上心头。

理拿出手机,没有新短信的提醒,打开聊天框,最新的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两个小时前的我出发了。她似乎很忙,忙得连消息都没空回。她今天有什么计划呢?会跟谁一起出去呢?不会已经完全把他抛在脑后了吧?

他站在吐司面前沉思,顺平从身后搭上他的肩膀,大大咧咧:“糕点吃腻了想吃点面包吗,理爷~”

结城理还在对着手机发呆。

“什么嘛,手机有什么好看,让我看看?”

理用手别开他的脸:“太近了。”

绫时也凑过去,好奇地问:“在看什么呢?……是Mixi啊,哇好多聊天记录,怎么都是你这边在发啊?”

结城理脑袋明显蹦出了一个感叹号外加愤怒的井字。

他瞪了一眼绫时,收起手机,用两只手别开他们凑过来的脑袋。顺平早已习惯被拒绝,只是搞不明白怎么有人会在京都假日中一脸魂不守舍?

就算他不回答,答案也不难猜。

望月绫时新买了一把烫金工艺绢扇,以扇掩嘴,笑得既温和又一针见血:“大概是相思病犯了吧。”

*

因为和服繁重,不适合出游,午餐过后大家就换回正常衣服,计划前往金阁寺。下午两点,正值日光最好的时间,今天天气依旧晴朗,游人如织,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都希望能够一睹被誉为日本最美寺庙的风采。

在买票进园途中他们听见里面传来喧哗声,不知道是治安事件还是意外,听说是有游客意外落水。由加莉说还好现在没下雪,如果是下雪的天气,掉进湖里面会冷死人的。顺平倒很好奇人是怎么掉下去的。

“总而言之,”桐条美鹤用八张入园门票结束了讨论,“进去就知道了。走吧。”

入园,两边都是修建得当的矮松,一条蜿蜒的小道直通金阁寺。穿过拥挤的旅客,眼前是一片开阔的池塘,在池塘背后、路的尽头就是贴满金箔顶立凤凰的金阁寺。

确实如同传闻一般,同时有着金碧辉煌与古朴典雅的美。

在园区逛了一圈后,有人提议要不要和金阁寺合影一张留念?大家当然都赞同。

顺平在前面调试相机,好不容易,拍出来一张完美的合照——所有人都入镜,笑容完美,身后的金阁寺也很清晰——除了池塘边上似乎多了道鬼魂般的重影。难道说,这不会是……

岳羽由加莉露出难以置信的惊吓表情:“这不会是那个火烧金阁寺的林承贤的鬼魂吧?!”

真田明彦:“火烧金阁寺是什么?”

伊织顺平:“林承贤是谁?”

桐条美鹤叹气:“多看点书还是有必要的。”

“先等等。”风花眼尖地发现,“那两位是不是,黑川老师和鸟海老师?”

结城理立刻回头望去。在不远处确实有两个穿振袖的人影坐在远离景点的偏僻亭子边上,一个黄白一个黑金,看不起脸和腿,远远望过去确实像是飘在半空中的女鬼和女鬼的影子。

他们决定走过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结城理走在前面,一阵风从湖心吹拂过来,带着水的气息和冷意,然后他听见了有人在打喷嚏,还有人在说话,比风还要冷的声音。还没确定正脸他就知道这是他要找的人。

“……烧死我的大火也能烧毁金阁寺。”其中一个人影冷幽幽地说,“淹死我的湖水也能淹没金阁寺。”

三岛由纪夫的金阁寺。

是穿着湿漉漉黑金振袖,神色萎靡不振,鸦发还有缠有一片矮松树落叶的黑川凛。

“这种时候就别说冷笑话了黑川老师。”同样一身湿的鸟海老师表情痛苦,“今天,昨晚,就是一场灾难。不,来京都就是一场灾难。都是,都是江烦田的错,都是这个世界的错——”

“你现在想要毁灭世界已经为时已晚了。”

“老师!你们怎么了!”风花明显被吓了一大跳,冲上去,摸出手帕,试图给她们两个擦干净身上冷冰冰的水。随即由加莉和美鹤、Aegis也上前帮忙。

黑川老师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还活着,她们先去救鸟海老师。

她眼睛低垂,望着金阁寺的方向发呆,似乎还没从那片冰冷刺骨的湖水中彻底清醒。结城理一步一步向她走去,他的接近令她仿佛从睡梦中苏醒,眼神聚焦,神色僵硬。她知道他来了。

结城理站定在她面前,半蹲下身,在她半干不湿的头发中挑出来一片落叶。

她身上也带有一股恍如冻霜般的冷意。他握住她的手,是想象中冰块的触感。许多年后,他再次来到金阁寺,最先回忆起的就是湿发的女人和她身上透骨的严寒。他用力握住她的手,脱下制服外套,盖在她后背,轻声喊:“姐姐。”

“……我可以解释。”

她看着很心虚。这两天她就没有不心虚的时刻。

结城理顿了顿,说:“请。”

事情要从昨天晚上的教师聚会说起。虽然各科目老师之间都不熟悉并且交情不怎么样,但是从行程安排的计划里,昨天确实是有一场交流聚会。大家话不投机半句多,各吃各的,各喝各的闷酒,直到有人提出要不要打麻将。到底是寺内老师提的还是小野老师提的,已经无从考究,只知道最后的结果是鸟海老师输得泪洒当场,雀魂尽失,深夜拉着倒霉同伴一起喝苦酒,扬言不陪她喝就要告发他们的师生情,导致大家双双宿醉,一早上都没起来。

“那你们这身和服是…?”

“寺内赢了二十万,她说今天请我们来一场东京深度游。”

“那寺内老师呢?”

“路上走到一半,她Darling突然说要回东京,她抛下我们送机去了。”

风花担心地问:“那后来怎么掉进湖里面了,是发生什么意外了吗?”

黑川老师把脸埋在手心里,声音半死不活:“去问鸟海老师。”

鸟海老师则狡辩:“都是三岛由纪夫的错!”

理其实倒不在意她们是怎么掉进湖里的,又因为什么原因装扮成这样。他只是在担心她会不会冷。周边人太多,他不能表达更深入的关心,只能蹲在她面前,想要搂住她肩膀的手抬起又放下,显现出几分迫切的焦灼。

黑川凛下意识握住了他焦灼的指尖,后来也发觉到场合不对,松开手,却又被再度紧紧握住。她想开口再解释些什么,最后放弃挣扎也放弃解释,只说:“对不起。”

结城理讨厌听她道歉。

是对的也好错的也好,她都不需要向他道歉。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她的错,那又能怎么样?反正无论是好是坏他都乐意全盘收下。

鸟海老师实在被冻得受不了,因为宿醉而昏沉的脑袋也清醒起来,连忙准备打车回去旅店。拽了拽黑川凛,没拽动。鸟海老师问:“你是要冷死在这里还是要和金阁寺殉情啊?”

黑川凛:“死不了,再吹一会我衣服都干了。”

鸟海老师吃惊:“你是铁打的吗——?”

反正金阁寺都参观完了,时间也差不多。最后大家决定把鸟海老师送回温泉旅馆,浩浩荡荡一群人进来又出去,黑川凛还坐在台阶上吹风,秋天的风又冷又干,真的再吹一会衣服都要干透了。

结城理假意跟大部队走开,她竟然还在盯着金阁寺,就好像那是个什么稀罕物什。Aegis没有去送行,蹲在她隔壁,像她注视金阁寺一样注视着她。

机器少女的眼神冷漠且平静,再次问出那个问题。

“黑川老师,您是…”她开口问,“敌人吗?”

“你会相信我的回答吗?”

“请您回答。”

“我不是。”

她像是松了一口气:“那么我相信您。”

黑川凛也跟着叹气,示意Aegis 在她旁边坐下。出口处又涌进来一批游客,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仿佛重回幕府荣光。金阁寺从建立到被烧毁,其中足足隔有五百年漫长岁月,如今隔湖相望,只觉不过一瞬而已。

“今天又差点死在水里面了。”她又叹了口气,非常无奈,对着Aegis吐苦水起来,“鸟海老师一到金阁寺就开始发隔夜酒疯,中气十足地大喊这么漂亮的金阁寺当然不能烧,起码要把金箔刮下来——然后就跨过护栏直冲冲往湖里跑,我拦了她一下,竟然直接被她撞进水里面了。我在水里注视天空,那一刻,忽然记起金阁寺头顶有只凤凰,竟然头一次想游上岸,看看那只鸟长什么样。然而现在亲眼看见,也觉得不过如此。”

“……”

“无论我是想死还是想活,在宏大历史的车轮面前都完全不值一提。就好像无论我做出什么选择,时间都会一直缓慢且坚定地流逝。你会有这种感觉吗?”

“不。我不存在寿命的限制,所以也没有对时间的恐惧。”

黑川凛侧目:“那你会过上很好的一生,Aegis。人之所以做出愚蠢的决定,大多是出于对死亡的渴望和恐惧。”

“一生?”

“就是,从出生到死亡的意思。”她语气轻松,“对你来说就是从出厂到能量耗尽、彻底关闭吧,那会是很漫长的时间。”

“对比人类的寿命,确实是这样。”

“真好啊,等我死之后,你记得给我每年给我的坟墓送花。”

结城理背靠在树后,安静听完她们之间的对话,一片棕红色的枫叶温柔地落在他肩膀,仿佛预示着命运与他擦肩而过。他模模糊糊察觉到了她的释怀,关于生命,关于意义,关于牺牲。

送走了鸟海老师下一步计划是打算送走黑川老师,尽管她本人一再强调身体没事,但起码还是需要换一套衣服。结城理若无其事地返回,和Aegis押着她回到附近的和服店更换常服,盯着她好好喝了几杯热茶,确定体温上升后才算放她一马。

在租借和服店的门口偶遇了望月绫时。他摸着下巴审视黑川老师几秒,露出浪荡子特有的爽朗笑容:“老师,你其实很适合穿和服。古典气质太nice了,很有大名公主的感觉!”

结城理和Aegis同时投去不赞同的眼神。

“谢谢。”黑川凛说,“但你最好不要把夸赞表现得和性.骚.扰一样,绫时同学。”

“好过分,老师你说话一点都不委婉——”

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京都人。”

深受打击哀嚎了几声后,绫时很快又恢复精神,亲近地搭上结城理的肩膀:“还记得昨天晚上的约定吧?晚些时候记得在鸭川等我,我先出去逛一圈。”

如果Aegis的眼睛能够射出激光,那绫时此刻已经被五马分尸了。

绫时很快就离开,Aegis无事可做,对逛京都也没什么兴趣,选择回去温泉旅馆待机。黑川凛和结城理慢吞吞走在大街上,在途径三千院的指示牌面前,凛站在原地足足两分钟,说:“好累,走不动了。”然后毫无形象地坐在路边台阶上。

结城理也在她身边坐下。

“这短短三天累得我想死。鸟海老师说得对,修学旅行简直就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她抱怨。

理屈起膝盖,把她的手拉到自己大腿上,点点头,若有所指:“有些是自作自受。”

她装作听不明白,哈哈干笑了两声,然后从怀里摸出一个带着湿意的布御守袋。

“请收下。”

“在金阁寺求的吗?”

“不,金阁寺说到底也只是片重建的废墟,被烧毁的建筑始终不太吉利,这是今天早上在伏見稻荷给你求的,请好好保管。”黑川凛故作神秘,“我还去抽了神签,你要猜猜看结果吗?”

结城理接过了御守。因为曾经连带主人一起掉进过水里,又被藏在怀中,摸起来有一种温热湿润的感觉。这是她身上的体温。

“可是姐姐不是不相信这些吗?”

“有时候我也会想要信一下。”她说,“人有所求的时候,都会这样,我也不能免俗。类似于病急乱投医?”

无神论者竟然也有许愿的一天。

理问:“你许了什么愿望?”

她露出苦笑:“饶了我吧,我说不出口的。总之结果是大吉,预示着一切顺利。”

面前走过许多形形色色的游客。身穿和服的情侣在神社里低头落下虔诚一拜,有说着外国语言的游客,戴着太阳眼镜在斑马线上拍照。结城理把御守收好,突然翻旧账:“今天早上不回我消息是因为睡过头了吗?”

“……”

“宿醉。”他点点头,“看来昨天玩得很开心,开心到把我完全忘掉了。”

“没有这种事情……”

“今天早上我也换了和服。我也想让你看看,我穿羽织的样子。”他伸手去勾她的手指,小动作里全是亲昵和依赖,“在人生中的任何时刻,只要你不在,就感觉有地方空了一块。我想要你参与我的生活,我想要你时时刻刻注视着我…姐姐。我是不是越来越贪心了?”

她愣了愣,然后提起嘴角,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许下关于永恒的承诺。

一直在外面吹风也不是办法,最后他们两人还是回到温泉旅馆,在空空荡荡的稍作大堂休息。温暖的室内,黑川老师很快就被宿醉打败,靠在沙发椅上睡着。Aegis在一楼挂机,顺便在隔壁守着她。

结城理摸了摸她的头发,黑色长发已经干透,才放心下来。时间已经将近下午五点,昨天晚上他答应了望月绫时的鸭川邀请,自然要去赴约。他把沉睡中的黑川凛交给Aegis,独自出了门。

*

黄昏的鸭川,夕阳光投射水面,波光粼粼,恍如昨日。望月绫时站在河流边上,明明已经约定好,见面时却依旧一副惊讶的样子,笑了笑,说:“你来了。”

虽然面上看不出变化,但结城理敏锐察觉到他情绪的低落,他看上去很迷茫,像徘徊在此处的魂灵,满腹心事。

“……我逛了很多地方,每个地方都很有趣。眼睛都快要看不过来了。”他哈哈笑了两声,“买了纪念品,买了八音盒。这段旋律很好听,是不是?以后无论过了多久,只要再次听见这段旋律,就能回忆起这趟旅程。”

……

结城理安静地倾听。他倾听他的迷茫,倾听他的疑惑,在话语说尽时,甚至倾听他的沉默。绫时所陷入的迷茫并非人类所能共情,但结城理就是能够理解。

因为他也曾经对一切意义产生过质疑。

人与人之间相遇的意义是什么?

人与人之间一次又一次的再遇是为了什么?

那一瞬间结城理回想起了更久远的事情。小时候经常做关于死亡的梦,梦里总是一生难忘的场景:高桥,明月,死神。梦境中回荡一声声说不清道不明的轻语。他时常夜不能寐,黑川凛发现这一点后从来没在夜里关过窗户,只要他轻轻喊一声姐姐,她就会醒过来,爬进他的房间。有时和他讲讲话,给他读绘本;有时实在困得不行,就把他抱在怀里一起睡觉,像抱着个巨大的玩偶。

安稳的心跳声驱散了死神的呢喃。

他小心翼翼抓起她一束头发,再也没想过要放手。

有时候他回望过去,记忆像雾气一样飘忽,许多时间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甚至看不清自己一路走过来的脚印。刻在记忆中,无法忘怀的是那些温度,触感,嗅觉,还有爱。能够支撑他走到这里的,竟然只有那短短两年间的回忆。

意义?

“……人的一生,只要有回忆就够了。”他最后这样回答绫时。

-

一点作话:

【弥撒亚手记:

2009年 11月20日日曜日晴

最近大家似乎都开始在写日记。姐姐是这样,绫时也是这样,这是一种潮流吗?还是他们之间又背着我偷偷有了什么特殊的羁绊?……不公平。所以我也开始写日记。昨天修学旅行结束,回到宿舍,给天田带了特产,他看起来很开心。关于修学旅行最后一天晚上的事,只能说逃过一劫,相安无事,无法想象温泉作战失败的结果,感觉比在塔尔塔罗斯作战失败要严重。回想起来依旧心有余悸。

下周是体验学习。体验学习过去之后,马上就会达到下一次满月。

上一个满月后,望月绫时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我对他总有一些似曾相识之感。姐姐说他是从我身体里分裂出的死神,天性中印有我的记忆和情感。他了解我,我自然也了解他。

……这么一想,他亲近姐姐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不。不能理解。猫勉强可以,绫时不行。绝对不可以。我以前还觉得Aegis对绫时的态度有些反应过度,现在看来,完全不足为过。

梦境中含糊且遥远的呢喃突破现实,再次找上了我。在死神走后,那些声音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密集,我追寻它传来的方向,尽头竟然是月亮。

我曾经听过一个说法,月球上所有火山早已死去,内部能量耗尽,残留在地球引力中的只是一具卫星的尸体。所以月的意象所代表的并非爱情,并非圆满,而是死亡。

今天夜晚,我独自上顶楼天台种向日葵,七星瓢虫的幼虫停在我的手背,手上沾满泥土,姐姐送给我的御守突然掉落在地面上。我擦干净手,把它捡起来,抬头望向接近完美无缺的圆月。

在那一瞬间我福至心灵,打开御守袋,发现里面除了挂件外,还有一束整齐的黑色头发。冰冷光滑的触感,像是爱人的体温。我抚摸她的头发,莫名的悲情再次涌现在心头。

一阵风吹来,带着干燥的寒意,风中传来最后的轻语:

“活下去。”

有史以来,我第一次听清了月球上空传来的话语。

……可这并非是死神的声音。而是我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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