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拍摄了整整六个小时，中途休息的时候魏时寒从助理手里拿了胃药，和着温水咽下去还是止不住胃液翻腾，呕吐欲/望强烈。
走到厕所的时候也并没有多少人，魏时寒摸上冰凉瓷片的时候也清醒下来，因为没吃饭也什么都吐不出来。
魏时寒只能漱了漱口，准备抬头的时候被人居高临下地伸手按住脆弱脖颈：“你是omega吗？”
顾熄觉得自己的神经也被火点燃了，整个人失去理智昏昏沉沉，直到在这里闻到了雨水的气味。
苦涩的青草香气，还有清甜的西瓜味。
雨后的空气里，分明就有西瓜的味道。
“你是omega吗？”
被抓住弱点的猎物没有说话，顾熄不得不把声音放轻，又问了一遍。如果对方说是，他会不惜一切代价，用自己能给出的东西来换取每月一次的信息素提取。当然不会是像狗屁爱情故事里的一样，因为匹配的信息素气味就不得不和别人开展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
魏时寒也愣了，在这种场合里，他总觉得对方应该掏出来的是管制的武器，应该抵在他腰上让他带对方离开，而不是来一句爱情片一样的——
“你是omega吗？”
“我是beta。”
魏时寒一边在心里劝说自己“可能是脑子有病让着他一点”一边起身对着对方的下巴来了一拳，毫无防备的顾熄跌到地上，眼睛因为疼痛甚至泛起了水光。
“你有病吗？”
魏时寒活动一下关节，想再摆几个招式，忽然发现跌在地上的人有张桀骜不驯的脸，此刻眼里还泛着光。
是要流泪的大猫。
魏时寒的心又软下去，以为对方是想走什么捷径，靠近他说这种暧/昧的话，只是自己偏偏是beta。凑近两步，魏时寒冲顾熄伸手把对方拉起来后面不改色地说教：“你……你以后不要这样做了，以你的潜力，很有可能会C位出道。”
“到时候扒出这种事情来只算是丑闻，百害无一利。”
魏时寒义正言辞，眼前的人却晃了晃就倒到了他的肩膀上，甚至蹭了蹭他，更像猫了：“我很难受……”
触到他额头，魏时寒也发现了他过高的体温，整个人明显意识涣散，可能连刚才的对话也是脑子不清醒才会说出来的。
魏时寒在心里这样劝说自己，把高他一头的男生按在墙边：“我去给你找工作人员。”一转头就暴露最脆弱的脖颈，顾熄几乎红了眼睛，抓住他的手把他拉回身边，继续在腺体边上嗅。
魏时寒很想给他一拳，他没想过自己会遇到这种形式的骚/扰，过去也有对beta感兴趣的大佬朝他抛来橄榄枝，但魏时寒缺少一点野心和乖顺，没必要为了留在圈子里付出不应该付出的东西。
即使对方在生病，魏时寒也压抑不住怒火，抓住对方的衣领拽回水池边：“你冷静一下！”
魏时寒边喘/气边打通了唐硕的电话，从他那边拿到了导演电话：“对，顾熄好像进入了易感期，他现在在发烧，找个工作人员陪他去医院吧。”
“不是，怎么突然来这一出啊？”
导演也是不出错的beta，平时在信息素堆里泡着也不会难受，对“发/情期”和“易感期”也只有字面上的了解，何况现在第一天开拍人手不足，没有哪个岗位能调人。
“要不，这样吧，魏老师您送顾熄去医院行吗？我们这里走不开啊……不是，反正您正片里也不会有几个镜头的，能不能送他去医院？拜托您了，这一期的钱不会克扣您的，回头医药费我也报销了！”
挂掉电话的导演叹一口气：“顾熄太不争气了，捡这时候生病，他在上面坐着我能给他多少镜头啊？待会battle再上场，粉丝肯定哗哗涨！”
“没这点镜头他也会火的。”
旁边举摄像机的女alpha翻了导演白眼：“这种alpha除非自己作死，肯定能红半边天。”
果然，在后面的表演直播里，缺席的顾熄被弹幕频频问候，节目组不得不补充弹幕回应。
【选手顾熄由于身体不适，现已赶往医院，并无大碍请各位热心观众放心】
还没开播几天就把选手熬病，还没变成粉丝的观众被虐了一波，已经边看直播边用手机搜索超话开始打榜投票了。
这时候，魏时寒和未来的新星一起坐上开往医院的车。他认为节目才刚刚播出，顾熄还不至于到街头巷尾熟知的程度，但还是给对方递了口罩和帽子。
“戴好，待会有可能会被人认出来。”
好像有一场雨在他身旁降落，顾熄的意识渐渐清醒起来，他从对方手里接过口罩：“好，谢谢……你。”
想不出要怎么称呼对方，顾熄逮住对方的脸目光炙热地望着，像猛兽打量心仪的猎物，边望边咬紧后槽牙。
魏时寒觉得自己的脸上快被看出一个洞来，不得已转头望另一边假装在观赏风景，不自在的感觉快要突破他的忍耐极限——这时候，手机响了。
魏时寒瞥一眼来电显示，那点不自在烟消云散，顾熄也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默默地把名字记在了心里。
景宁。
“喂，我现在在去医院，练习生易感期发烧了，你怎么了吗？”
魏时寒一开口就把自己的情况透露了大半，对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毫不设防，声音沉淀下来温柔清亮：“你拍摄结束了吗？”
那头的声音对顾熄来说十分刺耳，他分不清原因，没来由地厌恶起来。像龙爱把猎物圈地，他也喜欢对所有所属物打上烙印，不愿意别人触碰他的宝物。
“过来接我。”
“我现在在片场，提前结束拍摄了，你最好在半小时之内过来。”
最好，最虚伪的词汇，在这种语境里的最好分明就是必须。但易感期无力可施的闷火好像找到了发泄口，顾熄下意识把对方的手机抢到手里，然后往车底一扔。
魏时寒被吓了一跳，庆幸不是娇气的果子手机，捡起来只是钢化膜裂了几道，电话还在通话中。
“景宁……我过一会去接你，但是半小时太勉强了，我现在陪着病号，抽不出身。”
“工作人员是吃闲饭的吗？”
景宁坐在快要打烊的咖啡馆里，装备得像恐/怖分/子和服务生大眼瞪小眼，他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羊毛衫，坐在有暖气的咖啡馆里不算太冷。
拍摄没结束，他是被加戏的某个男omega恶心着了，对方自荐枕席让他反胃，连强撑着表面都不愿意，撕破脸皮一个人跑了出来。
他难得给魏时寒打个电话，对方居然在送练习生去医院？他难道还比不上一个alpha练习生吗？其他的工作人员去哪里了，凭什么要魏时寒跟着，对方为什么不能和节目组抗议呢？
区区一个通告，至于吗？至于让他等待吗？
如果再成熟一点，如果时间线拉长一点，如果再多了解对方的处境一点，景宁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抱怨，可现在的他，只会带着怒气把电话挂掉。
魏时寒可以猜测到对方的情绪，知道景宁的火算是半天熄不了，但他旁边坐了个看起来神智都不清的人，权衡一下自然还是要先去医院的。
魏时寒把息屏的手机放回羽绒服口袋，再看旁边的顾熄，依然望着他，但是却不是像野兽一样的眼睛了。
是雨天里映着灯的水坑，亮但一踩即碎，揉一下就散了。
魏时寒几乎找不到语言能描述，但他的心好像也被抓紧了，猛兽和弱犬都不算最无往不利的武器，最害怕的是猛兽流露出脆弱的神色。
确实，在拍摄时生病，身边没有信得过的人，像领导人一样的经纪人不在，如果连导师也离开的话……可能真的会恐慌。
可能只是看起来像猛兽，内里是柔软脆弱小孩。
顾熄望着他的眼睛，连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的脆弱流露出来，在等待着魏时寒离开。
雨不会一直下，顾熄也没有抓住过什么人，他不是会被坚定选择的人。
魏时寒从另一边拿出自己的保温杯，黑色的平平无奇的一升容量保温杯递过去，打开盖里面还有白色热气冒出来：“喝热水会舒服一点吗？”
顾熄陷入沉默，从对方的手里接过保温杯，猛地喝下去，温水流淌过喉咙让不适感减轻。
不止是热水。
不止是。
医院好遥远，夜幕下灯光闪烁，车流不息，可顾熄忽然想再久一点。伪装出疲惫神色，毫不费力地倒在对方的肩膀上，更近地感受到雨。
不知道是不是天性作祟了，不止是信息素了，顾熄想要抓住眼前的人。首先，他要知道电话里颐指气使理直气壮的人是谁。
魏时寒的呼吸很平稳，连alpha在身边释放信息素都无所察觉，只以为是松木香气的香水，并不讨厌，染他一身也不在意。
车里坐着的除了顾熄都是beta，导演怕有人也被他带着进入易感期，痛失员工。
“你真的是beta吗？”
顾熄不死心，然后被冰凉手掌覆盖额头眼睛：“还好吗？医院到了。”
到了。
烧得满脸通红的顾熄忽然想说自己没事，再在车上停留一会，再靠一下对方的肩膀。
别养肥，求求，这对我真的很重要（泪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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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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