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妮告诉加布里埃尔,他们的行李一大早就从霍格沃茨运到伦敦格里莫广场12号来了——医院说韦斯莱先生要多住院一阵子,而这栋该死的房子比陋居离圣芒戈近得对
多——大家必须待在在这里过圣诞节了。
他们都穿着麻瓜的衣服,坐地铁回去。
“小天狼星肯定很开心。”加布里埃尔说,他都有点怀疑“很”字的程度会不会太低了,此时他们并排坐在车厢里,哐啷哐啷地朝格里莫广场12号驶去。
他们俩小声地挤在一起说话,但是其他人都非常安静。韦斯莱夫人隔着弗雷德凑过来问面无人色的哈利,“你没事吧,哈利,亲爱的?你脸色不大好,不舒服吗?”
大家都看着哈利,他使劲摇摇头,抬头盯着一幅家庭保险广告。
金妮和加布里埃尔悄悄对视了了一眼,然后闭上了嘴。
很快,他们到站了。挤下车时,穆迪让弗雷德和乔治插到了唐克斯后面。他们都跟着她登上自动扶梯,他自己噔噔噔地走在最后,圆礼帽拉得低低的,一只粗糙的大手插在上衣纽扣之间握着魔杖。
“哈利,亲爱的,你真的没事吗?”在走过格里莫广场中央那片杂乱的草坪时,韦斯莱夫人担心地问,“你脸色这么苍白……上午真的睡着了吗?你马上上楼躺着去,晚饭前还能睡两小时,好吗?”
哈利点点头,正好有借口不用跟别人说话,他求之不得。所以韦斯莱太太一打开前门,他就一个人径直走过巨怪腿的伞架,上楼逃进了他和罗恩的卧室。
“他是不是想躲着大家?”金妮悄声问,她的脸色也变得糟糕透了。
她的猜测是对的。那一天接下来的时间里,哈利都没有踏出房门一步。
弗雷德建议让罗恩去把哈利弄出来吃饭,结果他不中用的弟弟在门口踌躇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哈利,妈妈说晚饭好了,但如果你不想起来,她可以给你留一点……”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乔治、弗雷德、罗恩、金妮和加布里埃尔趴在门口用耳朵听了十分钟也没听到里面传来任何响动(他们暂时有点伸缩耳恐惧症)。
“他肯定是觉得我们都误解他。”罗恩焦虑地看来看去,“现在怎么办?我们和赫敏联系一下怎么样…”
“赫敏不是去滑雪了吗?”金妮指出。
“嗯…”加布里埃尔看了眼罗恩,弗雷德和乔治立刻配合地冲过去捂住他的耳朵,三个又高又瘦的身影扭打成一团,“赫敏说她其实不是特别想去滑雪来着,主要是想陪着妈妈。她不允许我告诉罗恩,毕竟她老是对他说滑雪很棒,谁让他老是笑她呢?”
金妮鼓了鼓脸,然后拉着加布里埃尔一起去给赫敏写信。
第二天上午除了哈利以外的所有人都忙着布置圣诞节的装饰。加布里埃尔不记得小天狼星什么时候有过这么好的兴致,他居然唱起了圣诞颂歌,显然很高兴有人陪他过节。加布里埃厄和他两个人在楼板间里疯狂打扫,看着窗外的天空越来越白,要下雪了。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小天狼星?”在指挥小天狼星给生锈的吊灯上去蜘蛛网的时候,加布里埃尔突然问道。他对小天狼星的感觉很复杂,主要分为对活点地图制作者之一的敬佩(虽然已经所剩无几),和因为对方当初跟自己回家的恼怒以及后怕。
“怎么?”小天狼星用鼻息喷了一口气,连呼吸声中都带着慵懒和困倦。他典雅的黑发垂在肩上,将那张本来就很英俊的脸修饰得更完美。
加布里埃尔正歪着脑袋思考要怎样让小天狼星答应帮他们保密,小天狼星轻飘飘的一句“你们阿尼玛格斯成功了?”把他吓得向后退了三步。
“去年哈利三强争霸赛期间问了我好几个阿尼玛格斯的问题。”小天狼星耸肩,他那张英俊过人,但难掩过去十多年所受折磨和摧残的脸,在提到哈利的时候会出现明显的笑意,“我就猜到你们在瞒着赫敏偷偷练习了。”
“好吧。”加布里埃尔做了个鬼脸,“你不会告诉其他大人的,对吧?”
“我当然不会!你别忘了我们也是自学的。”小天狼星单手撑着自己的太阳穴,侧着头将半边身体靠在梯子上,这个普通的姿势由他做出来就显得格外潇洒,“你成了吗?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我应该是成功了。”加布里埃尔也学着对方那样靠在梯子上,“嗯…哈利也一直想练习来着,但他的事情太多了…”
“是啊…”小天狼星说,“不过以后会有很多机会的,到时候你我都可以帮他呢。”
“没错。”加布里埃尔点了点头,然后提问道,“我想知道有什么能更顺利变回人形的技巧吗?我总感觉变过去不难,但是变回来很…干涩。”
“你知道阿尼玛格斯和血兽咒人的区别吗?”小天狼星反问。
“我知道一些。阿尼玛格斯基本都是普通的非魔法生物,但血兽咒人多为具备攻击性的大型动物,是一种家族母系诅咒。”加布里埃尔说,他打了个哈欠,“一开始可以在人和动物两种状态之间来回切换,但随着时间推移,血咒兽人会彻底变成某种动物,并会失去人意识。”
“没错。”小天狼星说,“但如果一个人阿尼玛格斯形态维持太久了,也可能会出现类似血兽咒人的这种情况。我…当初出来的时候,一直保持着黑狗的形态,以至于到后来大脑里的很多想法都被动消失了,因为动物的思想是相对简单的。”
他接着说,“这种情况下就有可能变不回人形。不过以普通情况来说,只需要尽可能清晰地想象自己的人形就够了。但如果变形没有立刻发生,也不用太慌张——以你们现在的能力,等到魔力耗尽自然就能变回来了。”
说着,他突然发出了狗犬一般的大笑,“当初詹姆…也就是哈利的爸爸,他第二次变形的时候就怎么也回不去。你知道的,他的阿尼玛格斯形态是一只牡鹿,它的角非常非常大,正好又卡在树上了,他不变回人形就没法挣脱出来,只能在那里硬站了一天一夜。”
加布里埃尔也被逗笑了,但又有一点点难以言表的难过。站在那里的小天狼星?布莱克让他恍惚了一下。虽然从他认识对方起,只在大人口中出现过的那个曾经永远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已经远去,但看着对方大笑的样子的确能让他能够将其和穆迪那张初代凤凰社照片中那个英俊肆意的形象联系到一起。
“能在这里给我们变化看看吗?” 小天狼星说,“我把门给锁上。”
“好啊。”加布里埃尔看着对方用魔杖轻轻点了点门锁,同意道。他在十几秒内转化了自己的形态:变化阿尼玛格斯对他来说似乎完全算不上一件难事,也许他就是有这样的天分,经过几次尝试后甚至不再需要魔杖就能变形。他又变成了那只体型很小但毛量非常多的新手小猫,脑袋圆圆的,眼睛更是圆圆的。
“这也太小了。”小天狼星又大笑起来,一只手提着小黑猫的后颈把它拎起来看,“怎么也是黑色的呢。”
小猫悬在空中,小心地伸出了一只爪子,试探性地用掌心的肉垫推了一下小天狼星那张折叠度和立体度都高得惊人的脸,发现对方没有反应后又推了一下。
小天狼星不改色地扯了一把小猫的尾巴,气得猫咪烦躁地叫了一声。他把小猫放到椅子倒数第三格的位置上,然后把自己的魔杖放在旁边。这个高大的男人在一个呼吸间转化了自己的形态,一头西伯利亚熊那样大、浑身黢黑皮毛光亮的巨犬出现在房间里。
加布里埃尔知道巫师的阿尼马格斯通常取决于本人的性格,会受到人类外表的影响,可对于作为一只比成年男人手掌大不了多少的小猫来说,面前的黑狗的体型庞大得不能再称之为一条狗了。黑狗伸出一只爪子,按了按猫咪的头,厚实的肉掌遮得它眼前一黑。
午饭的时候加布里埃尔把小天狼星的回答分享给了弗雷德和乔治,但没有把他们俩也练成的事情告诉小天狼星——预防有一天小天狼星不幸在家长们面前说漏了嘴,他们三个人还不用全都被埋进坟墓里。
哈利依然不肯出房间吃午饭,就连小天狼星都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晚上六点左右门铃响了,布莱克夫人又尖叫起来。加布里埃尔刚开始以为是蒙顿格斯或其他凤凰社成员来访,但金妮立刻跳起来拉着他一起去开门。有些出乎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的,是赫敏。她头上沾着雪花,脸冻得红扑扑,笑着扑上来和他们拥抱。
“哈利怎么样了?”赫敏问。
“他在喂巴克比克。”加布里埃尔沮丧啊地说,“他一天半都没有进食了。”
“你们去罗恩房间等着吧。”赫敏气势惊人地把头发绑了起来,“我去把他叫下来。”
几分钟后,加布里埃尔和金妮正坐在罗恩的床上,罗恩坐在一边,一起惊讶又欣喜地看着赫敏把哈利从楼上带进了房间里。
“我坐骑士公共汽车来的。”赫敏语气活泼地说,一边脱掉外衣,“邓布利多今天一早就告诉我了。可我必须等到学期正式结束才能走。你们在乌姆里奇眼皮底下消失,把她鼻子都气歪了……”
她在金妮身边坐下,四个人一起看着哈利。
“你感觉怎么样?”赫敏问。
“很好。”哈利生硬地答道。
“别撒谎了,哈利,”她不耐烦地说,“埃尔和金妮说你从圣芒戈回来后就一直躲着大家,罗恩根本没办法把你从房间里弄出来。。”
“他们这么说的?”哈利瞪着床上那三个人。罗恩低头看着脚,加布里埃尔抬头看天花板,金妮却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
“就是嘛!”她说,“你都不看我们!”
“是你们不看我!”哈利气愤地说。
“也许你们轮流看来看去,就是对不上。”赫敏说,嘴角轻轻颤动。
“很有趣。”哈利抢白了一句,背过脸去。
“喂,别老觉得别人误解你。”赫敏尖刻地说,“他们都告诉我了,你昨天用伸缩耳听到了什么——”
“是吗?”哈利吼道,他手插在兜里,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都在说我,是不是?好啊,我都快习惯了……”
“我们希望跟你说话,哈利,”加布里埃尔说,“可你回来之后就一直躲着——”
“我不需要人跟我说话。”哈利越来越火了。
“那你可有点傻,”金妮生气地说,“你认识的人里,只有我被神秘人附身过,我可以告诉你那是什么感觉。”
哈利呆立了一会儿,然后回过味来,急忙转身看着她:“…我忘了。”
“你真走运。”金妮冷冷地说。
“对不起,”哈利真心地说,“那……你认为我是被附身了吗?”
“你能记得你做过的所有事吗?”金妮问,“有没有大段的空白,你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没有。”
“那神秘人就没有附在你身上。”金妮干脆地说,“他附到我身上的时候,我有几个小时都不知道干了些什么。我发现自己在一个地方,但不知道是怎么去的。”
哈利不大敢相信她,但他的心几乎不由自主地轻松起来:“可我梦见你爸爸和蛇——”
“哈利,你以前也做过这种噩梦,”赫敏说,“去年你就看到过伏地魔在干什么。”
“这次不一样,”哈利摇头道,“我在蛇的身体里,好像我就是蛇……要是伏地魔用法术把我运到了伦敦——?”
“你哪天能好好地看看《霍格沃茨,一段校史》就好了。”赫敏似乎大为气恼。
“在霍格沃茨不可能用幻影显形和移形,就连伏地魔也无法让你飞出宿舍。”加布里埃尔说,“不要质疑全英国最安全的地方。”
“你没离开过你的床,哥们儿,”罗恩说,“在叫醒你的前一分钟我还看到你在那儿翻来覆去……”
哈利又开始踱步,思考着。他几乎想也没想就从床上的盘子里抓起一块三明治,贪婪地塞到了嘴里,表情里充满了快乐和解脱。
小天狼星在门外走过,一边高唱着“上帝保佑你,快乐的鹰头马身有翼兽”朝着巴克比克的房间走去,金妮、加布里埃尔和哈利都一起跟着唱了一起来。
小天狼星的快乐是有传染性的。小天狼星因为家里又住满了人而高兴,哈利的回来尤其让他高兴。他不再是夏天那个阴沉的主人了,现在他似乎决心要让每个人都像在霍格沃茨一样开心,如果不是更开心的话。他不知疲倦地为过节做准备,在大家的帮助下打扫和装饰房间。圣诞节前夜他们上床睡觉时,家里简直都认不出来了。生锈的吊灯上挂的不再是蜘蛛网,而是冬青和金银彩带,魔法变出的雪花亮晶晶地堆在破地毯上,蒙顿格斯搞来的一棵大圣诞树挡住了小天狼星的家谱,上面装饰着活的精灵,就连门厅墙上摆放的那些小精灵脑袋上也戴了圣诞老人的帽子和胡子。
圣诞节早上加布里埃尔醒来后发现床脚有一堆礼物,旁边的那堆更大一些,因为弗雷德和乔治的全部扔在了一起。
他们三个人拆完礼物,然后推搡着走下楼去。几秒钟后加布里埃尔就后悔了,韦斯莱太太正独自待在地下室里,她站在炉边祝他们圣诞快乐的时候,听上去像得了重感冒。
“妈妈,怎么了?”乔治走上前抱了抱她。
韦斯莱太太没有说话,但乔治和加布里埃尔都看了那个在一旁摊开的包裹。
“我真的会考虑掰断你们的魔杖。”等加布里埃尔气喘吁吁地冲到罗恩和哈利的房间时,弗雷德和乔治已经幻影显形的这里整整一分钟了。
“圣诞快乐,”加布里埃尔对笑得倒在床上的哈利和罗恩说,“暂时别下楼。”
“为什么?”罗恩问。
“妈妈又哭了,”弗雷德沉重地说,“珀西把圣诞套头衫寄回来了。”
“连个字条都没有,”乔治说,“没问爸爸怎么样,也不去看他……”
“我们想安慰妈妈,”弗雷德一边说一边走过来看哈利手里的画,“对她说珀西不过是一堆老鼠屎——”
“——没用,”乔治说着拿了一个巧克力蛙吃,“所以卢平接了过去,最好等他把她劝好了,我们再下去吃早饭。”
“这是什么?”弗雷德打量着多比的送哈利的圣诞礼物问,“像一个长臂猿,长了两只黑眼睛。”
“是哈利!”乔治指着画的背面说,“后头写了。”
“很像。”弗雷德嘻嘻地评价。
等罗恩和哈利起床穿衣好,他们一起厨房入口时碰到了赫敏。
“谢谢你的书,哈利!”她高兴地说,“我一直想要一本《数字占卜学新原理》!也谢谢你的魔药工具,埃尔,也许放完假我能从斯内普教授手上多拿几个O了。那瓶香水非常特别,罗恩。”
“别客气,”罗恩说,“那是给谁的?”他看着她手里那个漂亮的礼包问。
“克利切。”赫敏愉快地说。
“最好别是衣服!”罗恩警告道,“你知道小天狼星说的,克利切知道得太多,我们不能把他放走!”
“不是衣服,”赫敏说,“虽然要按我的意思,准会让他换下那块臭烘烘的破布。这只是一条花被子,我想可以让他的卧室亮堂一点儿。”
“想想看,”小天狼星刚好从食品间端了一只大火鸡出来,“最近谁见到克利切了?”
“我从来的那天晚上之后就没见过他。”哈利说道,“你把他从厨房轰了出去。”
“对了……”小天狼星皱眉道,“我想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见他……他准是藏在楼上……”
“他不会走了吧?”哈利说,“你说‘出去’,他可能会以为你叫他离开这所房子?”
“不会,家养小精灵没有衣服不能离开,他们被束缚在主人家里。”小天狼星说。
“他们要真想离开的话是可以走的。”哈利提出了异议,“多比就是,两年前他离开马尔福家来给我报信。他后来不得不惩罚自己,但他还是出来了。”
小天狼星沉默了一下,光线偏暗的壁炉侧面让他深灰色的双眼看起来几句是漆黑的。然后说:“我过会儿去找他,我想我会发现他在楼上对着我妈妈的旧布鲁姆女裤痛哭流涕呢……当然,他也可能爬到晾衣橱里一命呜呼……但我不能抱太大的希望……”
男孩子们都笑了起来,但赫敏用责备的眼光看着他们。
吃了圣诞午餐之后,他们打算再去看看韦斯莱先生,由疯眼汉和卢平带路。蒙顿格斯赶上了吃圣诞布丁和果冻蛋糕,因为圣诞节地铁不开,他“借”了一辆车子,但加布里埃尔很怀疑他是否征得了主人的同意。蒙顿格斯开车。韦斯莱夫人犹豫了一阵,不难看出她对蒙顿格斯的不满正在与是否用魔法旅行的心理做斗争。最后车外的严寒和子女们的恳求取得了胜利,她高高兴兴地坐到了后排弗雷德和乔治的中间。
他们很快就到了圣芒戈,一路上车辆稀少,只有一些去医院的巫师悄悄走在寂静无人的街上。加布里埃尔等人下了车,蒙顿格斯把车开过街角去等他们。他们溜达到穿绿尼龙裙的假人站的橱窗跟前,然后一个一个穿过玻璃。
候诊室一派节日气氛:明亮的水晶泡泡变成了红色和金色,像巨大的圣诞彩球,闪烁着。每个门口都挂着冬青,用魔法加盖了白雪和冰凌的圣诞树在每个屋角闪闪发亮,树尖顶着一颗闪烁的金星。
他们发现韦斯莱先生倚在床上,腿上放着吃剩的火鸡套餐,脸上带着绵羊般温顺的表情,而卢卡斯?德文特双手抱胸站在一边,韦斯莱先生压根不敢抬头看他——像油撞上火,无声无息之间准备制造一场巨大的爆炸。
“情况怎么样,亚瑟?”大家向他们俩问过好,送了礼物之后,韦斯莱夫人问。
“很好,很好。”韦斯莱先生的语气有点过分热情,“你——哦——没见到斯梅绥克治疗师吧?”
“没有啊,”他太太起了疑心,“怎么啦?”
“没什么,没什么。”韦斯莱先生轻松地说,开始拆那堆礼物,“今天都过得开心吗?得了什么礼物?哦,哈利——这个太棒了——”他打开了哈利送的保险丝和螺丝刀。
韦斯莱夫人似乎对他的回答不大满意。当他侧过来和哈利握手时,她看了看他睡衣里的绷带。
“亚瑟!”她说,声音像捕鼠夹发出的声音一样尖脆,“你换了绷带。为什么早换了一天,亚瑟?他们说要明天才换呢。”
“啊?”韦斯莱先生好像很害怕,把被单拉到了胸口以上,“没——没什么——这是——我——”
卢卡斯发出了一声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冷哼。
韦斯莱先生既不敢向左看更不敢向右看,最后像一个被扎破得了气球一样慢慢泄了气。“唉——别生气,莫丽,奥古斯都·派伊出了个主意……你知道,他是实习治疗师,一个可爱的年轻人,爱研究……这个……补充医学……我是说一些麻瓜的老疗法……叫做缝线,莫丽,它对——对麻瓜的伤口很有效——”
韦斯莱夫人发出了一声介于尖叫和咆哮之间的可怕声音。卢平走到狼人床前——他没人探视,正愁闷地望着韦斯莱先生身边的这群人。比尔嘀咕说要去拿杯茶,弗雷德和乔治跳起来要跟他一起去,一边咧着嘴笑。
“你想告诉我,”韦斯莱夫人一个字比一个字说得响,似乎没发觉其他人都在惊慌逃窜,“你在瞎用麻瓜的疗法?”
“不是瞎用,莫丽,亲爱的,”韦斯莱先生恳求地说道,“只是——只是派伊和我想试试——只可惜——对这种特殊的伤口——它没有我们预期的那么有效——”
“只可惜麻瓜的手段对这种特殊的伤口没有你们预期的那么有效,嗯?”卢卡斯俯下身来,手指一下一下叩在自己用来作记录的写字板上。
“什么意思?”韦斯莱夫人一把抓住卢卡斯,另一手指指指向病床上似乎在瑟瑟发抖的韦斯莱先生,“不要瞒我,卢卡斯,请你一字一句地把这个人做了的蠢事全部告诉我。”
“嗯…我带哈利去拿杯茶,他还没去过茶室呢!”加布里埃尔踹了哈利一脚,两个人一起跳起来往外跑。
赫敏、罗恩和金妮几乎是和他们一起冲到门口的。关门时他们听到了韦斯莱夫人的尖叫:“你说什么?缝针?把人的皮缝在一起?!”
“这就是爸爸。”金妮摇着头说道,他们沿着过道走去,“缝线……”
“他本来也许能多隐瞒一会儿。”加布里埃尔说,“但没想到正好撞上了卢卡斯,他最近职业道德感正在顶峰。”
“其实缝针对非魔法伤口挺有效的,”赫敏公正地说,“我想是蛇毒里有什么东西把它化掉了……茶室在哪儿呀?”
“六楼。”加布里埃尔不需要思考就回答道,“我带你们去。爬楼梯的时候不要看旁边那些画像,上面的治疗师都比较…喜欢诊断一些稀奇古怪的病症。”
他们走过一道道双扇门,看到了一架摇摇晃晃的楼梯,墙上挂着面目狰狞的治疗师的画像。爬楼梯的时候罗恩气得够呛,因为有个中世纪的巫师叫喊说他显然有严重的散花痘,甚至追了治疗师追了罗恩六个画框。
“我没有散花痘!”
“可您面现触目瑕疵,少爷——”
“那是雀斑!”罗恩大怒,“回你自己的画框里去,别缠着我!”
他转向竭力绷着脸的其他几个人:“这是几楼?”
“五楼,”加布里埃尔说,“我爸爸办公室在这边,我们还要再爬一层——”
标有魔咒伤害科的双扇门上的小窗后,一个成年男人鼻子压在玻璃上,在盯着他们看:金色的鬈发、明亮的蓝眼睛,长相一般如同雕塑似的精致,但露出一副茫然的笑容。
“哎呀!”罗恩也瞪着那男子。
“天哪,”赫敏突然惊叫道,“洛哈特教授!”
前前前黑魔法防御术课教师推门走了出来,穿着一件淡紫色的长袍。
“你们好!”他说,“我想你们要我签名,是不是?”
这时一个脑袋从走廊另一头的门后探出来叫道:“吉德罗,淘气的孩子,你跑到哪儿去了?啊!加比也在这里。”
一个头上戴着金银丝花环的中年治疗师梅莲姆?斯特劳匆匆跑来,她不再年轻的脸上挂着温柔的微笑,踮起脚亲了亲加布里埃尔的脸颊。
“你是洛哈特教授的主治治疗师吗,梅莲姆?”加布里埃尔也笑了起来,“圣诞快乐!”
“是呀。”梅莲姆语气欢乐地说,“没有生病吧,埃尔?你们知道吗,从来没有人探视过吉德罗,可怜的小羊羔,我想不出为什么,他这么可爱,对不对?”她拉起洛哈特的手臂,宠爱地看着他,仿佛他是个早熟的两岁儿童,“他几年前很有名,我们希望这种给人签名的爱好能够使他记忆有所恢复。请这边走好吗?他住的是封闭式病房,一定是趁我拿礼物进去的时候溜出来的,那扇门通常都锁着……他不危险!只是,”她压低了声音,“对他自己有点危险,上帝保佑他……不知道自己是谁,走出去记不得怎么回来……你们来看他真是太好了——”
“啊,”罗恩徒然地指着楼上,“其实,我们只是——哦——”
可是治疗师期待地冲着他们微笑,加布里埃尔在旁边更是笑得直不起腰来,罗恩“想去喝杯茶”的嗫嚅低得听不见了。他们无可奈何地对视了一下,跟着洛哈特和治疗师走去。
“你认识她吗,埃尔?”罗恩小声说,“我们能不能别待太久……”
“她人特别好,”加布里埃尔解释道,“我爸爸没空陪我的时候,都是她带我玩,甚至还送我去上学过两次。”他看着梅莲姆用魔杖指着杰纳斯·西奇病房的门念了声“阿拉霍洞开”时,脸色骤然变了,“哦,天啊,我们最好别进……”
门应声而开,梅莲姆第一个走进去,一只手紧紧抓着吉德罗的胳膊,回过头来招呼后面的孩子们快点跟上。
“这是哪里?”赫敏轻声说。
“这是长住病房,永久性魔咒伤害。”加布里埃尔说,哈利、罗恩、赫敏和金妮都专注地看着他,“依靠强化治疗和一点运气,有很小的可能使病情有所好转……”他犹豫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嗯…里面有你们可能认识的人,我是说,希望大家不要露出特别惊讶的样子。”
“我们不会的。”金妮说。
“好啦,我得去发完圣诞礼物,你们可以和吉德罗聊一会儿……”梅莲姆领着自己的病人坐到一张凳子上,又冲他们笑了笑,才继续往病房深处走去。
吉德罗的床头板上贴着他自己的照片,都在向新来者露齿微笑,挥手致意。许多照片上有他笔画幼稚的签名。他刚被梅莲姆按到椅子上,就拉过一沓照片,抓起羽毛笔,狂热地签起名来。
一个面色灰黄、愁眉苦脸的男巫躺在对面床上,盯着天花板自言自语,仿佛对周围事物不知不觉。隔了两张床是一个满脸长毛的女人。病房另一头的两张床有花帘子围着,给病人和探视者一些**。
“你的,阿格尼丝,”梅莲姆愉快地跟脸上长毛的女人打招呼,递给她一小堆圣诞礼物,“看,没有被忘记吧?你儿子派了猫头鹰来说他晚上来看你,真不错,是不是?”
阿格尼丝响亮地吠叫了几声。
“布罗德里克,你看,有人送给你一盆植物,还有一个漂亮的日历,每个月是不同的鹰头马身有翼兽,会带给你好心情的,是不是?”梅莲姆快步走到自言自语的男子跟前,把一盆怪难看的植物放在他的床头柜上,又用魔杖把日历挂到墙上,那植物的长触手摆来摆去。“还有——哦,隆巴顿夫人,您这就走吗?”
病房那头的帘子已经拉开,有两人从床边走出来:一个可怕的老女巫,穿一件绿色的长袍,披着虫蛀的狐皮,尖帽子上显然装饰着一只秃鹫的标本,她后面跟着一个看上去闷闷不乐的圆脸男生纳威。
哈利猛地握住加布里埃尔的手腕,看到对方垂下的睫毛后反应过来了一切。他拼命想转移其他人的注意,让纳威悄悄走出病房。但罗恩听到“隆巴顿”也抬起头来,已经叫出了声:“纳威!”
纳威浑身一震,畏缩了一下,仿佛一颗子弹刚从他身旁擦过。
“是你的朋友吗,纳威,小乖乖?”纳威的奶奶亲切地说着,向他们走来。
纳威似乎宁愿自己在世界上任何地方,就是不要在这里。圆鼓鼓的脸上泛起紫红色,他不敢接触他们的目光。
“啊,对了,”他奶奶仔细端详着哈利,伸出一只枯干的、鹰爪般的手给他握,“对,对,我当然知道你是谁。纳威对你评价很高。”
“好——谢谢。”哈利和她握了握手。纳威没有看他,只盯着自己的脚,脸上越来越紫。
“你们两个显然是韦斯莱家的,”隆巴顿夫人高贵地把手伸给罗恩和金妮,“对,我认识你们的父母——当然,不大熟——是好人,好人……啊,加比,你最近还好吗?”
“很好。”加布里埃尔尽量笑了一下。
“你一定是赫敏·格兰杰吧?”隆巴顿夫人视线向后转,继续说道。
赫敏听隆巴顿夫人知道她的名字似乎吃了一惊,但也握了握手。
“对,纳威跟我说过你。帮他渡过了一些难关,是不是?他是个好孩子,”她用严厉审视的眼光沿着尖鼻子向下瞅着纳威,“但没有他爸爸的才气,我不得不说……”她把头朝里边那两张床一点,帽子上的秃鹫吓人地抖动起来,“哎,艾丽斯,什么事?”
纳威的母亲穿着睡衣缓缓走来。她已不再有穆迪那张凤凰社最早成员合影上那样圆润快乐的脸庞。她的脸现在消瘦而憔悴,眼睛特别大,头发已经白了,零乱而枯干。她似乎不想说话,或是不能说,但她怯怯地朝纳威比画着,手里捏着什么东西。
“又一个?”隆巴顿夫人有点疲倦地说,“很好,艾丽斯,很好——纳威,拿着吧,管它是什么……”
纳威已经伸出手来,他母亲丢给他一张吹宝超级泡泡糖的包装纸。
“很好,亲爱的。”纳威的奶奶拍着她的肩膀,装出高兴的样子。
但纳威轻声说:“谢谢,妈妈。”
他母亲蹒跚地走了回去,一边哼着歌曲。纳威挑战地看着大家,好像准备接受他们的嘲笑。
“好吧,我们该回去了。”隆巴顿夫人叹息道,一边戴上长长的绿手套,“很高兴见到你们大家。纳威,把那张糖纸扔到垃圾箱里,她给你的都够贴满你的卧室了吧……”
但祖孙二人离开时,所有人都看见看到纳威把糖纸塞进了口袋里。
门关上了。
“我一直不知道。”赫敏眼泪汪汪地说。
“我也不知道。”罗恩声音嘶哑。
“我也是。”金妮小声说。
“我…从我有记忆起他们就在这里了。”加布里埃尔说,“他们以前都是傲罗。”
“我也知道,”哈利难过地说,“邓布利多跟我讲过,但我保证不说出去……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就是为了这事进阿兹卡班的,她对纳威的父母用了钻心咒,害得他们发了疯。”
长时间的沉默,然后传来洛哈特气愤的声音:“喂,我的连笔字可不是白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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