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尾声
她的汤烧糊了。
它变得浓稠,像柏油一样,还剧烈地冒泡,厨房里顿时烟雾弥漫,而且——
“妈妈?!”
赫敏闭上眼睛,揉着太阳穴,那里隐隐作痛。
她没有回应,这时除了她脉搏的跳动声,又多了脚步声,那声音很轻,正缓缓靠近。
“你见到达利娅了吗?!”
赫敏从那黏糊糊的东西上抬起眼来——说实话,这东西根本就不能再被称作汤了——她狠狠地瞪了克劳斯一眼。“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让你把她放在笼子里?”
听到她毫无帮助的回答,克劳斯不耐烦地哼了一声,转身准备继续搜寻,但突然又停了下来,转过身,鼻子皱了起来。“这里闻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死了。”他对她说。
赫敏哼了一声,挥挥手把他打发走了,他又冲了出去。他脚步声在硬木地板上回响,走到楼梯口时声音变得很大。
“还有,不要在楼梯上跑!”赫敏在他身后喊道。
赫敏一边自言自语地抱怨上次他绊倒扭伤了脚踝的事,一边抽出魔杖用魔法把锅子弄干净,接着又施了个咒语把厨房的窗户打开,好让那顿毁了的汤的气味散出去。然后,她仰头长叹一声,神情沮丧,转身又朝食品储藏室走去,把所有食材都重新拿了出来。
她的生活变成了什么样?曾经整个魔法世界都依赖她、需要她,而现在,她却只能在自己家里看着蛇,连一锅简单的汤都煮不好——
“啊呀!”
她不得不在最后一刻大幅后退一步,以避开盘在食品储藏室门口的蛇,她紧紧抓住一个架子来保持平衡。
“哦,你这该死的小——克劳斯!”她大喊着,瞥了一眼那条该死的蛇。蛇头高高抬起,正盯着她,那小东西真让人毛骨悚然,不过它的身子却依然舒舒服服的盘着。“她在这儿!快过来抓她,不然我就把她踩扁!”
达利娅分叉的蛇信子伸出来扫了扫,接着赫敏又听到一阵响亮的咚咚声——他又在那该死的楼梯上跑起来了——然后他才再次出现。
“对不起,”克劳斯嘟囔着跑回厨房,眼睛急切地四处搜寻着那条蛇。当他发现她在食品储藏室里时,肩膀明显放松下来,快步朝她走去。“她今天有点紧张。”
“哦,是吗?”赫敏冷淡地说,心里暗自琢磨,究竟是什么能让这条全英国最娇生惯养的蛇感到紧张。
克劳斯对着那条蛇轻声细语,伸出了胳膊,经过一番鼓励,它终于开始舒展身体,顺着他的胳膊蜿蜒而上。
“是啊,昨天我和奥利弗一起进博物馆的时候,我们可能走散了,”克劳斯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来说,“我觉得她还没完全原谅我。”
克劳斯现在不比她矮多少了,但这丝毫没有阻止赫敏居高临下地不满地盯着他。
“你把她弄丢了?”
他咕哝着,轻轻地抚摸着她身上有图案的鳞片。“我不是故意的,”他抱怨道,“我只是让她在喷泉周围的植物旁休息一会儿,可后来……我就……有点分心了。”
赫敏迎着那条蛇的小圆眼睛,心里有点儿为刚才骂了它而感到内疚。“哼。可怜的小东西。”
“我找了她好久,”他说道,听起来对他自己挺恼火的,“她一直走到二楼的林业展览区去了,不过还好有个男的在她被麻瓜踩到之前发现了她。”
“哦,天哪——克劳斯。”对于达莉娅这么丁点大的一条蛇来说,爬两段楼梯可真是了不起的壮举,而且他和那条该死的蛇通常形影不离。他肯定是被什么事情严重地分了心,才会和她分开这么久。
“我知道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他坚持说道,“我跟她说过我很抱歉。”
赫敏叹了口气,然后开始往怀里塞做第二锅汤所需的食材。“好吧,至少她被找到了,也没受什么伤害。”
“我知道……嗯……”
赫敏从他的语气中察觉到事情另有隐情,于是转过身来,从一袋土豆上方挑眉看着他,仿佛在说:“嗯?”
“只是……那个发现她的家伙,他……他跟她说话了,”克劳斯皱着眉头看着那条蛇说道,“从那以后她就一直心烦意乱。就好像……好像她不想再跟我待在一起了。”
“哦,别傻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心不在焉地穿过厨房,把食材重重地放在厨房台面上,“她当然想和你在一起。她爱你。”
“她是条蛇,妈妈,”他告诉她,仿佛她没注意到似的,“蛇不像人那样爱别人。它们喜欢可以信任的人,而我却把她弄丢了,所以万一……万一她决定更喜欢他呢?”
“更喜欢他?”赫敏难以置信地重复道,不太明白克劳斯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是什么意思——等等,你说‘他和她说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他跟她说话了。就像我一样,”他说道,接着又带着指责的口吻补充道,“你从来没告诉我别人也能做到这一点。”
“我……”赫敏停了下来,心猛地一跳。“我以为没有的。”
蛇佬腔极为罕见。真的很罕见,而且历史上几乎所有的蛇佬腔都能追溯到同一个家族血脉……
就在那时,达莉娅把头从克劳斯的肩膀上抬了起来,她这一突然的动作让克劳斯对她说了些什么,那是一声轻柔的嘶嘶声,赫敏听不懂。
难道……难道除了冈特家族之外,还有斯莱特林的其他后裔存活了下来?或者……冈特家族还有其他的人活着?
她心想,这或许只是……一个绝无可能的巧合,但要说在同一个国家同一个地区,恰好也出现了另一个可以与蛇交流的家族,这种可能性简直微乎其微……太小了,以至于更有可能是……
达莉娅顺着克劳斯的肩膀向上爬了爬,又用蛇佬腔对他嘶嘶地说了些什么。呃,听克劳斯说蛇佬腔已经够奇怪的了,可她永远都适应不了这条蛇用这种语言回应。
真是让人毛骨悚然的小东西。
“呃……妈妈?”克劳斯不确定地说道,目光在她和达莉娅之间来回移动。
赫敏咬着嘴唇,还在琢磨诺丁汉那个所谓的蛇佬腔。“嗯?”
“她……我想她是想让我告诉你点什么。”克劳斯皱着眉头站在门口说道。
赫敏盯着那条蛇,发现蛇也在盯着她。
通常,那条蛇根本不想搭理她,这正合赫敏的心意,多谢了。在克劳斯把她关起来的这几年里,达莉娅想要跟她说话的情况总共也就两次。
第一次是在一个冬日,她想让她挪开身子,好让火苗的温暖毫无阻碍地照到她身上。
第二次是请求她给她买稍大一点的老鼠作晚餐。
合理的请求,真的。
“她说……”克劳斯再次停下来和达莉娅嘶嘶地交流,当她也回敬他时,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说,有人让她告诉你……‘你漏了一个’……?抱歉,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赫敏倒吸了一口气,手里拿着的洋葱从指缝间滑落。
“哦。”克劳斯迅速弯腰捡起洋葱,递还给她。见她没接,他说道:“嗯……妈妈?一切都还好吗……”
赫敏抖了抖身子。“是啊,”她回答得快得有些过头,清了清嗓子,“是啊,很好。你知道,我只是——我觉得咱们或许该放弃这汤了,你觉得呢?既然你已经知道她安然无恙,要不你去把达利娅安顿回她的笼子里,再把你的鞋找出来,然后咱们出去吃晚饭怎么样?”
克劳斯怀疑地眯起了眼睛——他这样做的时候简直和他父亲一模一样,这让她心疼——但一想到能吃上像样的东西,他便说道:“……好吧。我会很快的。”
赫敏给了他一个小小的微笑作安慰,把他打发走了。然后,他肩上扛着达利娅,快步跑上楼梯,那速度算不上小跑,但也不慢。
他一消失在视线里,赫敏就动了。
她急忙抓起魔杖,开始把东西召唤到餐桌上,堆成整齐的一堆——只有绝对必需的东西,一点食物、一些水、客厅里的婴儿照片和其他不可替代的小玩意儿。这些东西在自行整理的时候,她离开了厨房,跑上楼梯去拿她的包。
想想,想想,好好想想——他们需要什么?她的包、那块石头,还有她这些年一直藏在橱柜里的汤姆的一箱旧书。就这些,对吧?别的东西,她都能将就着用。她和克劳斯可以买新的。只要有了必需品,别的东西都能凑合着用,还有——哦。她可不能忘了那件斗篷——
她惊慌失措,在倒数第二个台阶上滑倒了。
赫敏一边低声咒骂,一边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打开卧室的门,匆匆走了进去,然后——
他就在那儿,坐在她的床上。
他看上去比她噩梦里的要苍老些。疲惫不堪,形容憔悴。但毫无疑问,那是他,汤姆,活生生的他,正随意地坐在她的床尾,双肘支在膝盖上。
她僵住了,出于肌肉记忆,她举起魔杖对着他,但这似乎并未让他感到困扰。相反,当他看到她时,什么也没说,只是将一根手指放在唇上。
这个警告不言自明。
别让他听见。
赫敏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她身后的门缓缓关上,铰链发出嘎吱声,然后静静地锁上了。
汤姆站起身来,她紧贴着门往后退,使劲眨着眼睛,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他并没有走开,而且——他一直都这么高吗?他的肩膀一直都这么宽吗?
他漫不经心地穿过她的房间,她既不敢逃也不敢反抗,只能尽量往门后缩。但他并没有像她预想的那样靠近她,而是从她身边走过,停在她的梳妆台前。他拿起其中一个相框——里面是她最喜欢的照片,一张用麻瓜相机拍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她和克劳斯。
“今年十三岁了,对吧?”他轻声说道,那正是他的声音,那温柔、无比熟悉的男中音,打破了她的镇定。
她用手捂住嘴,强忍住惊呼,而他嘴角上扬,把照片放回了原处。
“你——”她费了好大劲才找到合适的词,更难的是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你怎么会在这儿?”
汤姆走近她时露出了真诚的笑容,直到她的魔杖尖抵住他的胸口才停下脚步,他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游移。他的眼睛兴奋而贪婪,像猫一样,直到此刻,他离得如此之近,她才看清,她记忆中那双温暖的棕色眼睛不见了,他的瞳孔完全被深红色所覆盖。
“就这样?”他轻声低语道,趁她惊魂未定,轻易地从她手中夺走了魔杖。“连句客套话都没有?没有‘最近怎么样’,‘见到你很高兴’,或者……‘我想你’?”
赫敏喘不过气来。
他是真的吗?看起来是。他还拿走了她的魔杖。
他看起来如此逼真。
“嗯。我真的很想你。”他说道,“实际上……我死了的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在想你。我想着,等我恢复了身体,我要对你做些什么。甚至可以说……你激励着我,让我坚持下去,现在我终于来了,我……”他嘴角上扬,深吸一口气,笑容更灿烂了。“你比我记忆中的还要漂亮。”
“是——邓布利多?”她轻声问道,大脑飞速运转想要弄明白。“是他,对吧?”
“但是……这真是很不可思议,不是吗?”他打断她的话,眯起眼睛仔细端详她的面容。“十二年,差不多快十三年了,可你看起来几乎一点也没有老。”他上下打量着她。“不是吗?”
她没听他说话。那些话没有任何意义。“你已经拿到它了?那顶王冠?”
汤姆没理她:“你是怎么做到的?”
“那天晚上,你……你根本就没找我,对吧?你的那些人都走了,所以你又做了一个。”
但他只是笑了笑。“你要是告诉我你的事,我就告诉你我的事。”
“汤姆——”
“那——”汤姆猛扑过去,双手掐住她的脖子,将她狠狠地撞向门,门把手深深地刺进了她的后背,“——不是我的名字,不再是了。”
赫敏在他手中可怜地颤抖着。多年来,她无数次梦到过这一幕,梦到他的双手掐住她的喉咙。有时在噩梦中,他的手会用力压,有时会掐,还有些时候更糟,他会一边掐着她的脖子一边侵/犯/她,把她按在地上,不让她尖叫。
还有——哦,天哪——那双红色的眼睛深不见底,她都做了些什么?
他肯定还有另一个魂器,一个他不该有的魂器,而且——那双眼睛。
他现在有多少个?它们到底是什么?
她做了什么?
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嘶嘶声,汤姆分了神,稍稍放松了警惕,低头看了一眼。
她喘着粗气,而他则发出一声嘶嘶声,比克劳斯说出来的那种更流畅,更优雅迷人。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地上,达莉娅正从她脚边蜿蜒爬过,爬到汤姆的脚边,开始盘绕着往上爬他的腿。
赫敏脸色煞白,震惊的状态一下子消失了。“你做了什么——”
“嘘,嘘,嘘,没事的,”他轻声哄着,身体贴紧她以阻止她的挣扎,一只手抬起来用拇指按住她的嘴唇。“没事的。她只是替我们把他哄睡着而已。你不想让他听到我们说话吧?”
“不——别把他扯进来,”她低声喝道,拽着他的胳膊,“你别把他——”
“哦,当然,”他边说边笑起来,“我不会那么做。”
“不是他,”她哀求道,身子在他怀中一软,他的手也松开了,先前紧紧的搂抱变成了轻柔的抚摸,他爱怜地抚过她的肌肤。她知道自己能承受他的一切,可克劳斯——
“什么都行。求求你,就是别——别是他。”
汤姆的笑容冷酷又得意,他凑近她,用鼻子沿着她的脖颈一路嗅去,仿佛干渴的旅人终于喝到了甘泉一样,他在她皮肤上发出低沉的呻/吟。“我想你了。”他呻/吟着说,“而你——你留着我的东西。你怀了我的孩子。”他抬起她的下巴,逼她看着自己。“你不能跟我说你不想我。”
她不想。
她想——她不想。
她不想。
“求你了。”
汤姆咧嘴一笑,牙齿咬住了嘴唇,红色的双眼里仿佛有火焰熊熊燃烧。
“你要完全照我说的做,”他一字一顿地缓缓说道,“你得把那该死的吊坠给我弄来。你得把你藏在这儿的所有东西都给我。”他把手向后一挥,掠过她的皮肤,伸进她的发际线,手指轻敲着她的太阳穴。“每一段记忆,每一个秘密,每一个该死的转瞬即逝的想法。这次我要什么你都得给我,对吧?因为你是个好母亲。你爱你的儿子。我的儿子。”
她浑身颤抖,不只是他碰过的地方。“别碰他。求你了。求求你——”
“哦,我不会的。我不会的,除非你逼我,”他轻声说道,“你明白吗?”
赫敏强迫自己醒来。
醒醒,醒醒,醒醒。
但她没有醒来。
她点了点头。
“好姑娘,”他轻声咕哝着,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现在我希望你保持安静,非常非常安静。”他把手往下移,从她的喉咙滑过,抚过她/隆/起的胸/脯,凹陷的腰部,沿着她的臀部,直到他拉起她的裙子,把它往上提过她的大腿,团在手里。“你能为我做到这点,对吧?”
当他碰她的时,赫敏紧紧咬住舌头,咬得那么用力,以至于尝到了血的味道。
她到底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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