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药店里一片死寂,那几枚魔银小球仍在上下翻飞……辛西娅说:“趁着吐真剂药效还没过去,来告诉我,你们都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包括“灰毒”艾什·博伊在内,五个人都是翻倒巷的魔药商或供货方。
灰毒起先并没有私吞福灵剂的想法,只是觉得兜不住这么大的生意,需要找几个熟人一起干。之后也不知怎的,几个人讨论着就改变了主意,开始策划这场伏击。
等他们说完,最后一个才轮到斯内普。他不慌不忙拉下兜帽,帽子下竟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艾寇·多伊,”他这么介绍自己,“长期为翻倒巷供货,这里的每个老板都认识我。”
他说得很干脆,毫无犹豫,毕竟在吐真剂药效下,人往往会一股脑秃噜出自己能说的所有答案。
辛西娅这才注意到,他的音色其实和斯内普完全不同。刚才之所以让人耳熟,只是说话的腔调太过相似。
如今换了一副腔调,那股熟悉感就荡然无存了。
难不成她认错了,此人根本就不是斯内普?
黏糊糊的镜子里,卡罗浑浊的眼球轻微转动,流露出意味不明的深笑。
“艾寇”是回响的意思,而“多伊”的词根是doe,意为牝鹿。斯内普这个假名,简直就像把他自己的脸贴在了兜帽外面。
斯内普拉开袖子,手臂上赫然有个黑魔标记,不知是复方汤剂无法令其消失,还是他这张脸本就属于另一个食死徒。
“食死徒不为福灵剂而来。”他微微抬起下巴,说话方式完全变了个人,“黑魔王委派他的仆人调查杀死卡罗的真凶,我一路追查至此,参与伏击不过是为了调查。”
“哦?你是受了黑魔王的指派,不是别的什么人?”
艾寇·牡鹿阴测测地说:“食死徒只效忠于唯一的主人。”
好嘛,吐真剂在他身上是没管一点儿用。
这也正常,吐真剂就像夺魂咒一样,都是可以被抵御的。
听他们讲完,辛西娅拆开交叠的双腿,站了起来。
福灵剂是最稀罕的魔药,一小瓶就要熬制半年,包含几百道工序,一道都不能出错。这么珍贵的东西,短时间内大量流入市场并不是好事。
况且她也不是傻子,怎么会平白塞给陌生人一箱福灵剂,还相信对方能兜售出去?
所以从一开始,这就是个陷阱。
外加……考验。
福灵剂只是饵,这几个魔药商才是她要钓的鱼。
从引诱他们上钩、到店中伏击,再到惩罚有罪者,整个过程都是考验。
那些没通过考验的人,已不幸变成了非人。
“知道那三人为什么不能留吗?”
她缓步绕到他们身后,行走间带起的气流拂过每个人的后颈。
他们看不见她,又能感觉到她,就像利器悬于眉心、计时即将归零,那不容忽视的危险和压迫感让人只想夺路而逃。
“因为我这人有个怪癖。”
两只枯瘦的手,搭在沙发背上。
“我不和毫无野心之人共事,也不与丧尽良心之人一道。”她极轻、极缓地说。
最怪异的是,那血淋淋的镜子仍悬在众人面前,使他们不需要回头,就能直面她的视线。
“这是一个考验,福灵剂诱出野心,吐真剂筛选良心,你们都是被我选中的不幸者。”
她将卡罗的手指从后脑插进斯内普的头发,指甲抵着油腻的头皮划过天灵盖,到达百会穴时猛然一抓,将斯内普的头狠狠扯向一边。
她俯下身来,强迫魔药教授注视那颗眼球,让两张假脸都映入镜子。一张空洞僵直,一张平静残忍。
“拥有野心绝非坏事,拥有良心亦然,不幸的是两者皆有。更不幸的是,它们彼此失衡,已然酿成大错。”
她注视着镜中魔药教授那陌生的脸,用口型说:
告密者。
斯内普脸色遽变,彻骨的寒意从头皮被撕扯的部位贯入头骨,沿脊椎一路刺向尾骨。他绷紧下颌,不知咬着的是恨,是震悚,还是怒火。
卡罗的面皮仿佛是向上扯了扯。她扔开斯内普的脑袋,直起身来,看他不作反抗地跌下去,感到心中充斥一股生杀予夺的痛快。
无论如何,无法否认——她真的享受这种感觉。
她真的喜欢把玩人心,掌控力量,将那些不可一世的人物踩在脚下,欣赏他们的膜拜与屈服。
野心与良心,在她躯体里时时刻刻维持着平衡,也时时刻刻都在失衡。
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更是她必须控制的劣根。
辛西娅闭了闭眼,努力压下心底的颤抖。
想想你是谁。
她告诫自己。
她睁开眼,转回众人面前,一边行走,一边放缓了声音:“总有那样一种人,野心诱惑着他们,良心撕扯着他们,使他们如同上了绳套的恶犬,撒腿狂奔,却囿于方寸。”
“和这样的人共事,你会有一种奇异的安全感,你会知道——”
她摊开手。
“他们永远逃不出你的掌心。”
现在,每个人都明白了形势。
一个叫杰登·盖尔曼的魔药商最先站起来,低下头颅:“My lord,您拥有我的忠诚。”
辛西娅的手掌向上一抬,将他即将下跪的双膝抬起,“叫我先生。”
“先生。”另外一个名叫奥利弗·奎因的年轻人也站起来。
最后是那个名叫蕾拉·奥古斯特的女人。
店老板自不必说,早已上了贼船。六人当中,只有斯内普和一个姓弗林特的纯血还未表态。
辛西娅见那人犹豫不定,便没再废话,送了他一发遗忘咒。
一忘皆空之后,弗林特带着一个空空如也的大脑,浑浑噩噩地走出了魔药店。
众人都看向斯内普,而斯内普紧紧抿着嘴唇,盯着她的手,俨然一副只要她抬起魔杖,他就会低下头颅的样子。
辛西娅没有对他施咒。她绕着斯内普走了一圈,打量着他。
“你,”她摇头,“你不一样。”
“如果我是你,牡鹿先生,我不会把今天的见闻告诉任何人。两周之后仍然在这里,不管你有没有想开,都过来见我。”
她转过身,“我不会让你背叛你真正忠于的事物。我会让你看到,向我效忠的理由。”
斯内普面色铁青,也装不下去了,嘶声问道:“你究竟知道多少?”
“你的大脑在我面前形同透明,混血王子。”她恶意一笑,欣赏着斯内普如朽木石雕般空洞僵死的脸。
周身漂浮的六颗小球忽然急速旋转起来,一颗一颗飞射出去。
魔银小球分别打入五个人的胸膛,牢牢嵌在了他们的胸口,与血肉融为一体。
最后一颗没有用武之地,落在她手里。
她没有解释这是做什么用的,转身走向魔药店的大门。日头已至午时,她站在门口,被金色的光勾勒成一片黑色的影。
“两周之后,此时此地,你们会看到自己付出了什么,又将得到什么。”
推门而出时,辛西娅的眼睛被一片金光耀入,世界仿佛在光斑中模糊,她抬起头,迎向这光,想起许多人和事。
“决定我们成为何种人的,不是我们的能力,而是我们的选择。”邓布利多这句话她记得很清楚,从童年开始影响了她的一生。
辛西娅想查清安布罗修斯之谜,想改写故事结局,圆自己童年的梦。为了实现这一目标,她在无数路径中选择了眼下这条——培植心腹,发展势力。
但其实,相对于她的目标来说,这并无必要,不是吗?
离开魔药店后,辛西娅的胃在冷风中紧缩,因激动,也因恐惧。
她知道这会发生的,在经历那么多无法挽回和痛不可遏之后,她仍要走上这条路。并不是某种梦想或目标在驱使她,而是她本就如此。
可是,辛西娅太害怕重蹈覆辙了。
她想到那双澄澈的绿眸,想起他内敛温柔的笑,他宽容平和的肩膀,他身上那种丰沛的坚强和勇气。假如哈利知道她正在做的这些事,会怎么看她?
霍格沃茨里那个机灵温柔的辛西娅绝非虚假,那是她在乌托邦中才能拥有的完美自我,是她最轻盈、最向往的样子。
人人惧怕的魔王,她早已做过。正因如此,她才比任何人都更知道自己想要成为谁。
这过分吗——
她想要征服世界,也想要一颗不狂妄,不贪婪,不恐惧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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