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鬓角苍苍的妇女说道,“那些婴儿是没病的,应该是那个得病的女人哺乳了她的婴儿,结果丈夫把她的女儿溺死之后,小溪就被污染了。或者说是那个女人跳河自杀了,毕竟我们已经很久都没有再见到过她了。尸体被冲到哪里了我们也不知道。”
“为什么会跳河自杀。”
“······不知道啊,不知道吧,她本来,本来精神状态就不好,之前屠杀的时候因为跑进山迷了路,才侥幸活下来了。现在又不知道去哪里了。”妇人心虚地垂下眸子,支支吾吾地说道。
“我怎么听到过一些传闻呢。”官吏抬头,尖锐地问道,“说她不是自杀。”
“啊啊啊啊······”
“都跟你们说了,实话实说不会有事的。”
“对不起官吏大人,我说,我说。之前整个疯女人举止就不正常,霖仙村里面几户人家一起买了一些羊关在围栏里面,半夜的时候她把那些羊放跑了。我们太生气了,就用石头砸她。她被砸晕之后,就从山上滚下去了,我们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也懒得管她。”
“谁给你们说是她放跑的?”
“一个小姑娘,叫什么,霍什么茗,她说半夜看到疯女人把牛羊放跑了。”
官吏将她们一一审问完,便又去问了你霖仙村其他最近定居下来的百姓们,他们都多多少少提供了一些信息。
官吏在磅礴大雨下离开了霖仙村,霖仙村的人们都不知道明天会怎样。
第二天全都城的人们都知道了溪水被霖仙村的人们污染,所以才会那么多人得病而死。
一时间人们愤愤不平,大骂霖仙村的人们都是杀人犯,都城里哀嚎四起,都是搂着自己因病去世的亲人泪如雨下的。
甚至连王虎都开始不适起来,连夜发了好几天高烧,昏迷中一声不吭,常常让人以为他是死了。
顾澈和苏钰等人都接受不了事实,毕竟得这种怪病的人无一例外最后的结局都是逝去。
女性的心思较细腻柔和,江琴整天弥漫在这股死亡压抑的氛围中,最先挺不住了,整个人精神状态都不好了,眼眶深深凹陷下去,脸上时常挂着泪痕。
清醒时刻,王虎会噙着泪说自己好难受,直到有一天晚上雨下的猛烈,他握住江琴的手,说:“我要是死了,能不能别告诉江康,编个谎,说我在这里定居下来了。”
江琴手握着他冰凉的手,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他们都曾以为过王虎挺不过今晚。
江琴附在他耳畔说了一句话,他竟硬生生挺到第二天清晨,都仍有匀称的呼吸。
“江琴,你跟他说了什么。”苏钰压制不住内心的好奇,问道。
江琴疲惫地看向苏钰,摊开手支撑着笑了笑:“还能跟他说什么,说我弟的事。他俩曾有一个约定,要一起看盛开的郁金香。我就跟他说,快要到开郁金香的时候了,江康还想着赴约呢。他就信了,真是给他烧傻了,现在才是初冬呢······”
宋承堂见到局势如此,手足无措,他想不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决定一定要继续守护着霖仙村的人们,毕竟他那颗热血沸腾的心,有力地跳动着,告诉他好好保护自己所爱的。
霖仙村的人们惶恐不安,毕竟他们并没有杀人的念头,这只是无意之举。
孙铭川见形势不对,便先冲到霖仙村把江琴治好的小女孩抱走了。
“孙大哥,你把这小姑娘带过来干嘛。”苏钰不解地望着孙铭川。
孙铭川将小姑娘放下,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不是苏家之子吗,怎么连这种敏感度都没有。这几天都城里面的人与霖仙村之间的矛盾一触即发,还不赶紧把她跑过来以防万一。”
慢慢的城里面换怪病的人都大批大批地死去,群众越来越激愤,都纷纷让总务部给个说法。
总务部已经去确认了实情,就是那个女人在那些男人的侮辱折磨下,精神失常且患上了怪病,被村里面人用石头击晕后掉在溪水里,血液污染了整条河流,包括那些死婴成群,也导致水质变质,并不是现在这些人的错。
将这件事公布出来之后,群众哪管什么死婴男人怪病的,说霖仙村有错在先,既然使溪流被污染就应该对此付出代价。
霖仙村的人们躲在茅草房里胆颤心惊,生怕那群人来报复。
后来又死了好几个著名人物的子孙,外务部承受不住压力,也说会给霖仙村的人判刑的。
宋承堂不愿接受事实,他冲进内务部大声发声:“这些人没有错,是先前的那些人渣!那些人渣的错!”
太守冷眼看着他说到:“这样做能解决什么问题。”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那些人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要给他们判刑,要把他们押入大牢?”
“是他们把疯女人砸晕,才导致尸体落在河里,溪流被污染。”
“百姓们,过得那么艰难,好不容易买几只羊,却被放跑了,是个人都会生气的吧。”宋承堂心急如焚,大声争辩着。
“这跟他们污染了水源有什么干系呢。”太守问道,“那么多死掉的人,你放在眼前看不见对吧。”
“疯女人、她身上的怪病、水底的弃婴,都是屠杀之前那些人渣的遗物,是那个残暴泯灭人性的霖仙村所留下来的遗物,跟现在这些人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他们只是一个契机。”
“启动这一切发生的契机,就不用付出代价了是吗。”太守转了转眼珠子,说道,“话说你姐姐宋永安大小姐现在仍然被病痛折磨着,你先在在这里为素未谋面的人辩护,不觉得很荒谬滑稽吗。”
“他们对我来说,并不是素未谋面的人,而是我至亲的人,他们和我相伴了很久很久,里面甚至还有我的妻子。”说到这里,宋承堂已经泪眼婆娑了,“我,我和我的妻子下周说不定就可以结婚,办酒席了。你们现在却要剥夺她的自由,把她押入暗无天日的牢房,整天遭受着饥饿,夏季要遭受着蚊虫和酷暑,冬季要遭受着长夜与寒冷。”
“呦,妻子在里面啊。话说宋少爷,不就是严寒酷暑吗,咱这里这么穷,也就你这种大少爷没经受过了。”祁燕嗤笑了一声,“这样的话就更可耻了,为了儿女情可以对那一百多人的性命不管不过,你这官当的可真好啊。俗话说的好,做人不能太贪心,又没有掉脑袋,你就知足吧。”
“你们,你们。我问你们,他们砸晕女人这件事情是不是有心的,是不是。”
众人皆淡淡点头。
“那他们污染水流是有心吗,杀掉死掉的那些人,让自己手上沾满鲜血是有心的吗。”宋承堂说的义愤填膺,“他们现在每个人说不定都在后悔着,因为他们只是误杀,并不是真的那么恨都城里面的人,而你们,把这顶罪恶的帽子理所应当的扣在他们头上。”
“好啊,好啊,我倒是要来问问你了。我一不小心打伤了你,我是有心的吗。”祁燕笑眯眯地问道,“我当然是无心的对吧,答案显而易见,那我如果打伤了你,我会得到什么呢,我当然要赔钱啦、道歉啦、揉一揉啊,所以说一不小心打伤你之后走就行了嘛,更何况要了别人的命,道歉就好啦?”
“我一开始就不应该提拔你的,你很蠢,宋承堂。”太守面色冷如冰霜,看着宋承堂,眼里带着深深的厌恶。
“不是······”宋承堂一时间愣在原地,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祁燕笑了笑,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轻声提醒道:“我要提醒你一件事情,宋少爷。经过我们审查,那天晚上并不是那位疯女人放走了羊,而是霍家大儿子看管不严,把羊放跑了,霍家家主逼迫霍家小女儿,叫什么霍米茗编造谎言。所以霍家的几年刑期改为死刑。”
宋承堂如雷轰顶,刹那间整个人头晕目眩,身形摇晃,捂着头似乎不愿接受祁燕刚才那句话。
“你们······你们······你们,你们视人命如草芥······”宋承堂表情痛苦,呐呐自语道,突然间重重倒在地上。
祁燕冲上去拉着他的手臂将他拽了起来,轻笑道:“送少爷,不舒服我送你回霍家吧。”
宋承堂将祁燕的手臂甩开,整个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候,门外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一个小厮,高喊着:“宋公子!宋公子!”
他浑身被雨淋得湿透,经过之处留下泥雨混杂的脚印,官员看到这一幕,厌恶地皱起眉头。
“葡萄,你怎么来了。”
葡萄附在宋承堂耳畔说了句话,宋承堂大惊失色,冒雨跑出总务部。
顶着倾盆大雨浇灌而下,宋承堂一路狂奔赶回了宋家。
想象中撕心裂肺的哭声并没有出现,踏进家门那一刻,只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和如同幽咽哭泣的小声说话声。
仔细听,便可以听清。
“永安,永安,永安,醒醒,天都明了,再不起来,枣糕都要凉啦。”
可窗外明明是一刻也不肯停歇的大雨。
在仆人中医匆忙的背影中,他终于看见了卧在床上没了声息的姐姐。
宋永安面色煞白如纸,双手细的像白色干枯的树干交叠在一起。
“永安永安,快醒醒,你要永远平安呐。”神志不清的母亲趴在宋永安旁边,轻轻地哼唱着,她手臂下方的一小块被褥,都已经被泪水沾湿。
宋承堂看着眼前这一幕,手脚发凉,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身后响起脚步声,他转过头,迎面而来的是重重一巴掌。
“你身为宋家之子,没有出息就算了,现在还在帮霖仙村的人说话。”宋父看着他的眼神早已不像看待自己的儿子的眼神,“祁燕帮忙着调查了那么多,终于还你姐姐一个清白,不至于让她死不瞑目。而你呢,你又在做些什么?四处散播言论为霖仙村的人脱罪,我真是后悔有你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宋承堂右脸火辣辣的,此时他的心比扎千针还要难受。
“难道霖仙村那些人的命就不是命了么。”他抬起头来云淡风轻地说道,“放下逝去的人吧,生活还要继续,重要的是活着的人。”
宋老爷被他这一番话震惊到了,眼眶湿润,连连后退几步,摆摆手道:“你滚吧,宋家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宋承堂垂头走出宋家,想到自己姐姐死前脆弱无力的样子,他就很想哭,心中也很恨。
至于究竟在恨谁呢,他也说不清楚,毕竟这并不完全是霖仙村人们的错。
他现在无家可归了,便来到了霖仙村。
霍米茗看见他衣着单薄,浑身湿漉漉的,担忧地上前为他披上衣物,带他进去烤火。
“你没事吧。”霍米茗问道。
“对不起,米茗,我没能保护好你。”
霍米茗惨淡一笑,道:“无妨,无妨,这本就是我们霖仙村人的错,这是我们应得的。”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说着,是你们的错,是你们的错,这根本不是你们的错。”宋承堂叹口气说道,“你们还不走吗,被关进大牢可不好受。”
霍米茗眼神黯淡下来,整个人破碎凄美,楚楚动人,她妩媚动听的声音说道:“唉,有几个人已经在逃出这儿了,不过走到半路被抓住了,那些官兵告诉他们不要试着逃出去,不然就是这个下场,说完将一个人一□□死了。还让其他人跑回霖仙村转告其他人。所以现在没有人敢逃了,蹲几年牢狱,总比每条命好。”
“我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你的花季就要这么被浪费了,你明明还年轻,还有大好青春可以挥霍。”
“挥霍不聊啦,因为这个‘霍’字被我拿去当姓了,现在只剩下‘悔’了。”
苏钰和顾澈了解此事之后,神色复杂。
这件事情各种方面杂糅交织,绝不是一句话就能斩断其中牵连。
他们并不赞同宋承堂的想法,同时也不是很能认同都成里面的人的想法。
与此同时,王虎已经是这座死亡之都里面最后一个患病的幸存者了。
他一入队,就以“血条厚”而得名,就事实来说,他确实恨抗伤,无论是抗病还是抗刀伤。
孙铭川一连好几天都不愿意出去走动,守在王虎身边。
王虎在昏迷中不断叨念着;“宋承堂,宋承堂,这个傻子。”
其他人都沉默不语,这样的日子还要再有多久。
江琴冒雨去外面买了一种香料,熏起来有浓厚的郁金香味,放在床头,不出意料得到了很好的效果,王虎的呼吸有匀称了起来,整个人气色也又恢复了过来。
不过他还是挺不过去这个冬天,最后死在病榻上。
临走前最后一句话并不是留给江康的,而是留给江琴的。
“江琴,好姑娘,床头的熏香是你放的吧,谢谢你。”
江琴泣如雨下,不断重复着:“究竟要从哪个时间段重新开始,这一切才不会重演。”
他就这样死在了这座陌生冷酷的都城里,很普通,很平淡,成为那一百多名受害者中的其中一名,就像一滴雨滴的坠落,落在广阔无垠的土地上,瞬间就没了身影。
霍米茗是在上午被抓走了,一群官兵突袭霖仙村,将村子里面的人粗暴地拽走了。
宋承堂拼命阻拦,却无济于事。
霍米茗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高喊着:“我们没有杀人,我们没有杀人。”
士兵哪管她的抗议,甚至对着她的脸来了重重的一巴掌。
宋承堂冲上去怒吼道:“你怎么敢。”
士兵们身披坚不可摧的战甲,随手挥剑舞矛,就将他击飞。
宋承堂整个人躺在冰凉潮湿的土地上,他在想,这雨怎么永无止境,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一步一步艰难走到总务部门前,扑通一声在雨中跪下了。
撑伞看着霖仙村的人们被送入大牢的人们终于镇定了下来,看到他这一举动又被吓得连连后退。
“这是,从哪里来的疯子。”
“真是不可理喻。”
“疯子。”
“这人是怎么回事,精神不正常吧。”
宋承堂并没有理会他们的风言风语,而是高声喊道:“不要怪霖仙村的人们,他们是无辜的。”
人们听到这句话后,满脸怒色,朝着他扔淤泥,扔石子。
宋承堂并不在乎,他高举双手说道:“霖仙村的人们不是凶手,他们不是凶手。”
一颗石子正中门面,将他砸的头破血流。
“真是虚伪至极!”“伪君子!”“恶心!”“泯灭人性!”“这不是宋家的儿子宋承堂吗,宋佳人才忠臣辈出,怎么出了他这个无用之材。”
“我不是宋家的儿子。”宋承堂喊道,雨水夹杂着血水流了下来,漫进了眼,眼前只能看到一片灰与红交杂的世界。
父亲撑着他那把老伞,似乎出现在雨中,满脸皆是失望。
“哈哈哈哈,老宋这波丢大脸了。”
“不是男儿膝下有黄金嘛,这不是该跪的时候就得跪嘛哈哈哈哈哈。”有人开心地嘲笑道。
“不是他姐姐不因此死了吗,他究竟在这里发声什么,难道他就一点也不,哪怕是一丁点,爱他姐姐吗?”
宋承堂听到有人不满地议论着宋永安的事情,想高喊:“不是的不是的,我很爱我姐姐。”
却被一人重重挥拳揍倒。
刹那间天地旋转,他整个人重重摔落在地上,半张脸浸泡在雨水中,整个人吃力地喘息着,像是将要旱死的鱼。
脸上留下来的早已不知是血、泪还是雨水。
此时他身边站着一个人,替他打了一把伞。
宋承堂抬起头来去看,是苏钰。
苏钰比以往冷峻了许多,俯视宋承堂的眼神里似乎都是带着恨。
“苏钰······”
“宋承堂,你还站得起来吗,站得起来的话,就回家吧。”
“家,我没有家了。”
“······宋承堂,你知道吗,王虎死了。”
“······什么。”
“王虎死了,我不知道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清醒过来。现在谁都没有错,但有些事情我们这些小人物是插手不了的。我只想说,回家吧。”
“不。”在宋承堂说完这一句话后冰冷的雨水突然间啪嗒啪嗒打在他脸上,他仰头去看,原来是苏钰转身走了。
苏钰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长夜中。
隐约中他看到霖仙向着他走来。
是一个身材窈窕、美若天仙的女子,身裹轻纱,徐徐走来,身后是晴空万里,没有大雨,连阴云都没有。
她将宋承安抱在怀里,柔美的声音说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啊。”
一种强烈的困意袭来,宋承堂渐渐地,睁不开眼睛了,眼皮像是有千斤重。
没有人再管宋承堂了,他一个人就孤零零地躺在雨中。
过了好一半会,整个世界仿佛就只剩下他一人,除了密密麻麻的雨声和自己一腔热血中心脏跳动的声音,什么也没有了。
模糊的视野中,漆黑的夜与冷冽的雨、明媚的天与洁白的云,两种画面交织着,让他越陷越深。
孩子们欢快地在霖仙村的田野上肆意奔跑着,仰头就能看到晴空万里。
大妈大爷的牛羊们没有被放跑,而是做成了一顿丰盛的佳肴。
人们狼吞虎咽地吃着,赞不绝口。
小孩们将羊头骨放在溪水里面洗干净,戴在头上,快乐地玩追逐战。
“霖仙,霖仙,求求你,保佑我们霖仙村的人们。求求你,保佑我们。”宋承堂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
瓢泼大雨下个不停,整个都城雾蒙蒙的,笼罩在死寂的氛围中。
潮湿寒冷的空气易让人落泪,苔藓在阴暗的角落里蔓延攀爬。
祁燕撑着油纸伞,一步步艰难地走过坑坑洼洼,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把伞,嘴里不满地叨念着:“这个傻瓜,别人让他跪他就真跪啊。”
慢慢的,一片灰雾中,出现一个人倒在雨中,浑身都湿透了。
祁燕身体不可抑制地发抖起来,他来到那人身边,将手放在宋承堂胸脯上。
冷极了,就像初冬的雨天。
“傻瓜,死的真难看。”
祁燕冷静了下来,站直身子骂了一句,随后眼神逐渐麻木了起来,撑着伞在宋承堂的尸体旁坐下。
“你还是没能挺过这个时代的风雨。我给你说了那么多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哼,把儿女间的柔情似水、难舍之情和大义结合在一起,还挺装模作样的正直的。”
“宋父宋母都很喜欢我,他们说让我好好照顾你。傻瓜,就算他们不说,我也会这样做的。”
“傻瓜,别留下我一个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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