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魏还在竭尽全力想要控制突然发狂得马儿,想将车停下。
姚若衡很快抓住车门,大声询问:“怎么回事?”
山魏:“不知道,马儿突然就发狂了,姚小姐,拜托照顾一下我家公子。”
姚若衡回望闻延,虽显狼狈,但他到底靠自己稳住了身形。姚若衡听见马车后面有一群急促的马蹄声追来,看来来人不少,气势汹汹,只怕是敌非友,这地方恰好有一截山路,靠着悬崖,下面是激流。
咻咻声不停传来,已有箭矢穿过车厢,姚若衡伸手,让闻延抓住借力,尽量靠前躲避。歹人似乎是要赶紧杀绝,竟用上了抓钩枪,钩子死死抓住车顶,很快就将车厢弄得四分五裂。山魏猛抽马鞭,企图逃出生天,但很快随着一声惨叫,他掉下了车去。
只剩下发狂的马儿,拖着车板死命的跑。姚若衡死死的抱紧闻延,千万不能掉下去,掉下去不死也要重伤,根本逃不过这些人的,他们都蒙面,只管下手,根本不发一词,就为取命而来。
闻延脸色惨白,山魏就在他眼前掉落,凶多吉少了。他万万没有想到,想取自己性命的人竟然做到如此地步。他顺着姚若衡的力道,竭尽全力不给她添乱。头顶传来女子冷静的声音:“一会儿看准时机,我说跳,就一起向崖下跳去。”
“好。”不带一丝犹豫,他信她。
“跳。”姚若衡抱着闻延就向崖下跳去,拼气运了。身体急速下落,耳边风声如潮水般呼啸,她还是死死的抱着他,他的身体已经僵硬,没有挣扎,给姚若衡省了很多力气。
姚若衡将闻延的头紧紧抱在胸前,她紧闭双眼,将脸朝他的头紧紧靠去。当背部接触到树枝后,姚若衡知道自己赌对了。这里还是山里,离寺庙并不是很远,处处都是古木,枝繁叶茂,极大的缓冲了力道。砸开了树枝,两人向下滚去,还好山石都被多年的落叶覆盖,腐烂的树叶虽然救了他们的命,可是不能阻止二人继续滚落。
疼,全身都疼,虽没有断骨,但是也脱力了,根本不能找准点停下,而且还抱着闻延,匕首都没有办法摸出来。
扑通一声,二人掉进了水里,水流湍急,但好在不深,姚若衡平衡好身体后,带着闻延冒头出来呼吸。顺流而下好一段距离后,被姚若衡抓住了岸边垂入水中的枝桠,借力,带着他爬上了岸边。
两人都大口喘气,姚若衡活动一下筋骨,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还好只有皮外伤。就是右脚的扭伤似乎加重了。看完自己又去看闻延,浑身湿漉漉的,头发早已散落,显得他更加狼狈不堪。
噗嗤一声,姚若衡自顾自的笑起来了:“养尊处优的贵公子,你这是第二次落水了吧,这是怎样得缘分啊,次次都让我遇上,你说我是你的克星还是福星?”
当然是福星,闻延十分庆幸:“可有受伤?”
“我没事。”姚若衡边说,边伸手朝他身上探去,还好,骨头没事,脏腑也未伤及。些许淤青皮外伤,养养就好了,没有大碍。
“哎”姚若衡发了愁。
闻延紧张的看着她:“出什么事了,你是不是受了什么暗伤,还是脚伤加重了。”
不错嘛,还记得自己的伤,姚若衡故弄玄虚的说:“本来我把你背也能背回去,可是今日不巧了,咱们两个人四条腿,凑不出一双好的。”两手一摊,望着他。
闻延很是愧疚,自己的自大,竟连累了她:“是我拖累了你,先别管我了,你自己回去,若是可以,通知我母亲派人来寻我就是,侥幸活命,定报你的恩情,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姚若衡将自己手腕上缠着的多余发带取下,将闻延的头发轻轻拢好,绑了个简单的马尾。闻延只觉得身体更加僵硬了,不知是冷的,还是疼的。
“那些人摆明了就是要取你命来的,不见尸首,绝不罢休的。虽山崖陡峭,古树交错,但找来是迟早的事,丢下你,只怕是你小命早就没有了,哪还能等到援救。刚刚你在水里的时候屏气很是厉害,练过?”姚若衡正色道。
闻延:“嗯,掉进家中池塘那次,被你救了后,我就看了很多相关方面的书籍,我虽无法学会凫水,但屏气学起来就还是很容易的。”
“太好了,我有办法了。你听我的,我保证带你回家。”姚若衡杏眼弯弯,很是胸有成竹。
“好,我什么都听你的。”闻延看着她,似郑重承诺,自己绝不会给她添乱,会努力活着的。
看着闻延老实听话的样子,一点不似昨晚刚见面那般避之不及,姚若衡调侃:“你倒是挺识时务的嘛,这地处深山老林,到处都是毒虫野兽,说不定就躲在哪里窥伺,等你奄奄一息的时候,就出来咬你一口,等你死透了就把你拖回洞穴中,慢慢享用,作这中秋佳节的佳肴盛宴。”说罢,嗷的一声,故作凶横的向闻延扑过去,惊的闻延向后仰倒。
倒不是被吓得,闻延只是没有想到,这会儿她还有玩心,逗他。撑起身,闻延讪笑一下,望向姚若衡:“这种情形下,我若不听你的,你会扔下我一个人走吗?”
姚若衡思考了一下,盘腿坐在他面前,缓缓道:“丢下你倒是不大可能,只要你还在喘气,我又还能坚持,放任你喂野兽或是作那些歹人的刀下鬼,我都是不想的。不过,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可保证不了不会用些非常手段。”
闻延是领教过她的非常手段的,也知道她根本不会丢下自己,那时拗不过小小年纪的她,现在就更不用说了,根本就不愿挣扎,平白增添她的负担。
这会儿阳光正好,眼看达成了共识,稍作休息,缓过劲了,姚若衡便指挥闻延将自己的外袍脱下,用匕首在边上均匀的破了多个小口,然后让闻延将其撕成长条,闻延很快就明白了姚若衡的办法,此处水流湍急,且没有断崖,顺流肯定能到有人烟处,且分流众多。那群人一时半会儿无法在各个下游处围堵,且太过扎眼,这里毕竟离京都很近,非是绝对荒芜人烟处,肯定是先去坠崖处寻找尸首才是。
这外袍看起来看起来普普通通,却是由棉、麻、亚麻、丝混合织成,除了具有舒适度,还韧性极佳。
姚若衡开始在周边寻找枯木,这时节天干物燥,还是好找的。找到了就给闻延送来,还用匕首选了合适的藤曼,和布条相互捆绑,很快一个简易的木筏就做好了。渡人那是不大可能的,姚若衡仔仔细细的检查后,用藤曼捆好,丢入河中。观察其稳定性和浮力,确保没有松动和缺陷。
回头看闻延,他干净的脸上,出现了不正常的潮红,河水里泡过,衣物潮湿的这会儿又被日头烤,他应该强撑着,得趁他倒下前带他走。
“你再坚持一下,只要到了人烟处就没事了。一会儿我们一起跳下去,抓住木筏,若我们两个人能抓住,且没有问题,我就砍断这根固定得藤曼,借着它得浮力,顺流而下,省些力,也方便呼吸,少呛几口水也是好的。若是坚持不住了,就喊我一声。”姚若衡很是耐心得讲解。
闻延看着满头大汗,右脚步伐有些短而急促,但仍然精气神满满的女子,求生的本能激发出来了,他想,自己一定会跟随她的步伐,活着才有更多的可能,才不枉她的不弃,搭救之恩。
坚定地点头,闻延:“好。”
姚若衡靠近闻延,又抱着他,数三个数后,一说跳,两人齐齐跳入河中,挣扎了一会儿冒出头来,姚若衡推着闻延抓紧木筏后,用匕首砍断了藤曼。很快二人顺流而下。
不知过了多久,姚若衡自己也快力不从心了,闻延也是到了极限,好在水流渐渐缓慢了起来,河越来越深,四周的不再是参天古树,而是渐宽的河岸。
差不多了,已经够远了,且这河道蜿蜒曲折,分流、汇聚众多,想找到他们怕是要费一番功夫了。当务之急,是要上岸了。
姚若衡摇了摇眼神开始涣散的闻延,指了指岸边,他的眼睛一瞬间恢复了清明,接着搭着她伸过来的手臂,由着她将人托上岸。
两人均是精疲力竭,躺在岸边喘气,姚若衡的右脚不用看,自己都知道,可能已经肿的不像样子了。一条腿走倒是也能坚持,就是还带着个闻延,那可是一条好腿都没有的人。
姚若衡觉得很是烦躁,这倒霉蛋被人盯着,要他命,知道他一直不怕死,可带一个随从也敢赶山路,天子脚下没有山匪,但收钱办事的亡命之徒可不少。真真是嫌自己命长。
越想越气,翻身,匍匐靠近闻延,恶狠狠的盯着他,似饿很了要生吞活剥了他。
闻延本就侧头一直看着她,看她姣好的面容上,一会儿就变幻了几个颜色,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这会儿目光灼灼的盯着他,脸靠的这么近,也是一瞬间就发懵了,说不出话,只呆愣愣的看着她。
姚若衡将手掐着他的冰凉的脖子,厉声问道:“你个混账,知道是谁害你对吧,跟你上次掉水是同一拨人?当时我就要找出真凶来教训,你非说你阿姐大婚,喜事,不宜动干戈,你还活着就算了。你心中有数,你就是这么有数的?!等回去京都了,你要是敢再不当回事,以后你是死是活,我才不会管呢。马车失控那会儿我就该跳车,骑我的马跑路,哪里会遭这些罪,这会儿弄死你又亏了,带你回去又要费我许多,烦死了。”
闻延细细听着眼前人念叨,慢慢将她的模样刻在心上,一嗔一笑,一如当年。言语轻柔道:“家中腌臜事,我会处理好的。若非你,我在这野外毫无生存之道,况且体弱,实在拖累许多。以后我定好好活着,才不辜负姑娘两次搭救之恩。”
感觉到手心的喉结,随着闻延一张一合的说话声,上下跳动,面冠如玉,声音似鸣琴弦,姚若衡气消了。当务之急还是想想怎么离开这里才是。账,回去慢慢算。
闻延还想继续出言安抚,脖子上的手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他识相的立即闭嘴。姚若衡屏气凝神听着远处的嘈杂声响,不能辨别身份,立即将闻延拖到就近的草丛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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