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有什么好欺骗你女儿?是的,是真的。”这种事情,冷擎天也没办法。
“什么时候出的意外?”
“十年,快十一年了。”跟哄宗豆不一样,冷擎天对宗豆有问必答,对宗子馨,冷擎天转换策略,他主动,于是他开口,开始问宗子馨问题:“宗豆的爸爸姓‘窦’?”
听到冷擎天发问,宗子馨意外一下,回:“对。宗豆告诉你的?”
“下午她给她爸爸写信,我看她把她的名字写在信封上面。” 冷擎天再一次轻挑唇角,“窦宗豆。”轻轻重复一遍宗豆的名字。
“绕口,是吗?”宗子馨问得直接,她自己都觉得名字绕口。
宗子馨的这个问题倒是让冷擎天挺意外的,回:“有点。”“你们谁给宗豆取的名字?”冷擎天饶有兴致。
“我跟她爸爸,两个没文化的人,最终妥协的结果。”
“没有,挺好的。”冷擎天不同意宗子馨“没文化”的说法。
“她爸爸说跟我姓‘宗’,叫‘宗豆’好听,我说叫‘窦豆’好听,最后两人各让一步就叫‘窦宗豆’了。”宗子馨就跟讲笑话一样。
笑过以后,冷擎天看着宗子馨,说:“说说你的故事。”
“我吗?”
“嗯。”冷擎天轻轻点头,表情认真,深邃的双眸透着肯定。
两秒钟的安静以后,“不想说就算了。”冷擎天微抿双唇,嘴角挂起一抹温和的笑意,他并不打算强人所难。
宗子馨自个儿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杯中的红酒,开始讲诉她跟她老公的故事:“我跟窦哥是南海打工的时候认识的,我是制衣厂的小小打工妹,他是我们班组的组长。那时我才十九岁,窦哥追我。下夜班,走在厂区里面的时候,真是那种披星戴月的感觉。窦哥怕我回宿舍的路上不安全,送我,请我吃夜宵。
慢慢熟了,窦哥就开始给我描述他对未来的规划,他心里的蓝图。我们一起打工的人都笑他痴人说梦。我便悄悄支持他。
没几年,我俩积累一定的人脉和资源以后,就辞职回了烟雨市。我们都不是烟雨市人,但我们两家都离烟雨市不远,就这样决定在烟雨市扎根。从在市郊租厂房,一个小小的制衣作坊开始,一步一步往前走。你知道吗?”宗子馨似乎并不悲伤,反倒挺兴奋地反问冷擎天,“你知道吗?”眼里闪过一霎光芒。
“我们在烟雨市贷款买第一套房子,”宗子馨继续,“拿钥匙的时候,我俩身上一分钱的装修费用都没有,所有的钱全部用来扩大厂房了。为了省租房子的租金,我们就在新房的卫生间装一个马桶,一个面盆。然后在工地捡砖头,垒在房间,搁上床板,这样就住里面了。纯毛坯原生态。”
能够将苦难的经历,通过激扬的语调,描述成搞笑的段子,也是宗子馨的过人之处。冷擎天默默地看着宗子馨,听她讲诉。
讲完这段经历,宗子馨又抿了一口红酒,“窦哥跟我说,我是一个能吃苦,肯干的女孩子,能干的女孩子不会穷一辈子的。”说到这里,宗子馨终于不在闹腾,安静下来,“真的如他所说,我们的生意很快风生水起。后来,我们有了宗豆,房子也换了更大的,我便不再管生意上面的事情。
窦哥,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不听劝,很倔。宗豆这点挺像她爸爸的,就像她喊你哥哥,你越是让她喊你叔叔,她越是不干,只是宗豆没有她爸爸那么横。
那天,窦哥在外面谈完生意,喝完酒都半夜了,非要让司机开车返回烟雨市。都跟他说过,晚了就不要回了,第二天再回,他偏不。偏偏天气又不好,高速上翻车了,一车四个人,其他三个人都没有生命危险,就他……”
“司机喝酒了?”
“没有。”宗子馨微微垂下眼帘,睫毛轻颤,试图不着痕迹地掩饰她伤悲的思绪。
“是你现在的这个司机吗?”
“不是。”宗子馨叹气,“如果没有宗豆,我也就不会再出来接管生意上面的事情。有时候想想,觉得孤家寡人、孑然一生也挺好的,没那么牵挂,不用那么拼命。”宗子馨端起酒杯,继续自饮,“擎天。私下里,我喊你‘擎天’吧。”
“好。”
“你也别一口一个‘宗总’的喊我了,叫我‘馨姐’吧。”
“好。馨姐。”
“擎天,馨姐谢谢你!”宗子馨举杯,隔空敬冷擎天,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
“我什么都没做。不用再道谢了。”
“你是不知道你的影响力,何止一张支票那么简单。”宗子馨阐述,“首先就是C&B银行行长的嘴脸,变得比川剧都快。知道我把上一轮贷款还上了,上下游的供应商也都跟着大献殷勤。
窦哥走后,很多上游该回的回款,开始拖欠,回不来了。下游的供应商也开始给我提高门槛,本来说好的20%的预付款,提高到30%-50%。新签的合同,好多都需要我们自己先行垫资,进一步提高了我的资金压力和回款风险。
你的一张支票,把我的这些问题,全部都迎刃而解了,都知道我宗子馨傍上了冷氏集团冷擎天的大腿。”
“你介意吗?”
“我介意什么?其实,我怕你介意。外面的消息不是我放出去的。”
“我知道。”
“馨姐真心谢你。好了!馨姐讲完了。到你了,一样,不想讲就算了。”宗子馨也不勉强冷擎天。
冷擎天紧抿的双唇的唇角,再次轻轻勾勒出一丝笑意,他并非不想讲,而是在思索讲什么……
“之前,没在烟雨市见过你。”
“嗯。回来不太久,还没一年的时间。”
“之前在哪?”
“A国。在A国读完书以后就留在那边了,待了12年的时间。”冷擎天回复得挺爽快。
“待这么久啊?不想回吗?怎么又回来了呢?”
“不想回。如果不是我父母,我想我应该不会回来。”坦诚的回复中,带着冷擎天的妥协。
“你父母就你一个吗?”
“对。”
“可以让伯父伯母去你那边啊。”
“我妈都不所谓,主要是我爸,我爸不愿意去A国,奋斗了一辈子,这么大的产业我爸也放不下。从我24岁毕业开始,我就跟我爸两人拉锯战,持续了6年。”
“妥协了?”
“妥协了。主要是我爸妈年纪也大了,再让他们两边跑,真跑不动了。从我20岁受伤开始,我爸妈就开始两边跑。刚受伤的头两年,我妈照顾我,她怕她一刻没盯着我,我就把我自己‘suicide’了,就这样在我身边陪了我两年,后面见我状态基本也稳定,又放心不下我爸,就回来了。紧接着的几年,每年圣诞节,我妈就去A国陪我两个月,一直到春节,因为我正好是圣诞节那天出的意外。这几年,自从我妈养了冷步枪,好了,圣诞节在我那边待不到一周,就要回家。”
“你爸呢?”
“我爸更猛。我刚受伤的时候,我爸既要忙公司,又要跑我那边看我。一趟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来回接近三十个小时。有时候,周末,周五晚上我爸飞,周六到我那边,周日再飞回来,周一直接到公司,只为能够看我一眼。冷氏集团全体员工都知道,每逢节假日,他们的冷总跑得最积极。特别是春节放假,冷氏集团放得比谁都早,冷总跑去看儿子了。
我爸跑去看我可以,让他待在A国,他又不干。我现在也害怕,他们年纪也大了,怕他们要有点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我来不及处理。我一趟折腾回来,最快也要十几个小时,十几个小时的时间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十几个小时把我折腾下来,就是回来了,我也什么都干不了。
现在我在烟雨市,即便是不住在一起,真有事跟我打个电话,最多半小时,我也就回去了。”冷擎天没有告诉宗子馨,如果他不是家里的独子,真还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受伤以后她真就把自己“suicide”了。
“滑雪摔跤很正常的事情,你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任何事情发生都有概率的大小,那么小概率的事件就给我碰上了。我躺下去的地方,雪里埋着一根折断的树枝,折断处很尖锐,直接刺穿衣服,从背部刺进我的身体,脊椎的那一节完全错位。”说起事故现场,冷擎天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运”,“没死算命大的。那个树枝再长一点点,我当场也就毙命了。”冷擎天只讲了自己单方面受伤的经历,特地隐去了骆辑的存在。
宗子馨继续端了倒给冷擎天的那杯红酒,小酌一口,继续问:“腿能动一点吗?早上看你不是站着在吗?”
“不能,完全不能动。站立和行走,全部靠外力,时间长一点身体就受不了。”
“有知觉吗?”
“也没有。”冷擎天摇头,“从受伤的位置往下,丧失温、痛等一切感觉和全部的运动功能。”
宗子馨晃动着手中的酒杯,目光停留在荡漾着的红色波浪上。宗子馨在猜想是不是他的女朋友在他受伤以后,就把他给甩了,以致把冷擎天的心给伤到了……
……
冷擎天看着大海的浩瀚;听着海浪有节奏的呼吸声;感受着海风的微凉,让他感觉很舒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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