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中每月有月假,比平常多放一个下午,平安夜和圣诞节刚好是本月最后一个周末。
星期六上完课,候长斌再一次重申不允许任何学生以任何方式过圣诞。
杨思娜收拾完书包过来等朝恩一起回家。
窗外透进几缕阳光,虽然淡薄,但在冬日已经很难得。
“看来今天是不会下雪了。”杨思娜颇为遗憾地道。
朝恩扭头看了眼,赞同地点点下颚。
“你下午有什么安排?”杨思娜问。
朝恩将一沓卷子塞进书包里,“学习。”
杨思娜不可思议,“你写不烦吗?”
“不烦。”朝恩拎起书包,摇摇头。
写的是卷子,答的是前途。
有什么好烦的。
出了教室门,朝恩突然想起什么,“晚上去不去看电影?张国荣的《缘分》。”
“去!”杨思娜说完立马皱眉,“现在肯定买不到票了。”
今天可是平安夜。
朝恩单肩卸下书包,从夹层里摸出两张皱皱巴巴的电影票,分了一张给杨思娜。
杨思娜震惊:“你什么时候买的?”
“上周。”朝恩如实道。
“你对我真好。”杨思娜嘿嘿地笑。
朝恩沉默住。
“不会是喻——”
朝恩点头打断她。
“所以你们是还在谈?”杨思娜问。
朝恩:“之前没谈,现在也没谈。”
“啊?”
朝恩又说:“但以后会。”
-
晚上七点半,朝恩和杨思娜准时来到电影院,意外遇到了鹤小天和田大壮。
田大壮看见杨思娜,半是甜蜜半是忧伤,“小班长,你不是说对这部电影不感兴趣吗?”
杨思娜看向别处,“突然又想看了。”
田大壮悲伤地叹了口气,鹤小天看着自己手里本该属于杨思娜的电影票,拍了拍田大壮肩膀,“大壮,要坚强!”
七点四十检票进场。
影厅里座无虚席,除了田大壮一行人,朝恩还看见好几个熟悉的面孔。
电影开始,朝恩的手机在兜里震动了一下。
喻树人:听小天说你们在看电影?
冒险家:嗯
喻树人:好看吗?
冒险家:还没开始
喻树人:怎么我约你就不行?
喻树人:区别对待?
冒险家:。
喻树人:我不管,等回来必须和我一起看电影
冒险家:没空
喻树人:那就等你有空
冒险家:我什么时候都没空
喻树人:欠打是吧?
冒险家:?
喻树人:??
冒险家:???
喻树人:>.<
朝恩被他冷不丁逗弯了嘴角。
冒险家:今天赢了吗?
喻树人:输了
朝恩微微皱了皱眉,选了一个加油打气的可爱表情包发过去。
喻树人:怎么办,我好难过
冒险家:总不能一直赢吧
没记错的话,喻淮桉已经连胜十局了。朝恩研究过升段赛的机制,喻淮桉只要赢十五局就能从五段升至六段,二十局全赢便能升七段。
输了一局,七段是没指望了,但升六段的可能性极大。
喻树人:为什么不能?
冒险家:有赢就有输,有输就有赢
喻树人:如果能呢
喻树人:有什么奖励?
朝恩立刻反应过来,又被骗了。
几不可察地扬了下唇角,便把手机揣回兜里,像是生气不愿意再搭理他。
电影的最后,莫妮卡将和保罗间的爱情交给了一场地铁中的缘分游戏,如果保罗能在地铁站找到她,说明俩人有缘分,莫妮卡将会继续和他在一起。
反之找不到她,莫妮卡将会弃他而去。
两人在错综复杂的地铁线里兜兜转转,直到地铁停止运营,保罗依旧没有找到莫妮卡。
最后,配角加开了一条地铁专线,成全了保罗和莫妮卡。
电影的最后一幕,保罗和莫妮卡相拥而吻。
杨思娜在一旁哭得泣不成声,田大壮也在摸眼泪。隔着前后排,鹤小天和朝恩沉默地对视一眼。
随着挤挤攘攘的人流走出电影院。
“你说有缘无分更惨还是有份无缘更惨?”杨思娜问。
朝恩想了想,“都是没缘分。”
夜深露重,街灯昏黄。
从电影院出来的人群熙熙攘攘,路边叫卖着玫瑰花和苹果。
“小班长,我送你回家吧。”田大壮鼓起勇气道。
杨思娜不耐烦地道:“说了n遍了,不要再缠着我!”
夜色给了人勇气,田大壮望着她问:“要怎样你才会喜欢我?”
杨思娜抬头看了眼天,“除非今晚下雪。”
离12点不到两个小时,天气预报也说了今天不会下雪。
“怎么可能……”田大壮垂下脑袋。
杨思娜说:“对啊,我根本不可能喜欢你。”
田大壮坚持要送杨思娜回家,杨思娜死活不肯,独自打车走了。
出租车消失在街头的尽头,田大壮终于憋不住了,九十度弯腰埋进鹤小天的胸膛里,放声大哭。
“哭吧哭吧。”鹤小天啧啧摇头,“哭过就好了。”
有什么东西落在了睫毛上,朝恩轻轻一眨,伸出手。
“下雪了。”
鹤小天闻言抬头,“真的下雪了。”
田大壮还在怀里哭,鹤小天怔了两秒,疯狂推搡他肩膀,“田大壮!下雪了!下雪了!”
-
下雪了。
朝恩望着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无端想起那天杨思娜说的话——
“互相喜欢的人一起看平安夜的初雪,会永远在一起。”
田大壮撒腿去追出租了,鹤小天说送朝恩回家。朝恩摇摇头,“我家离这里很近,不用送我。”
鹤小天也没有坚持,让朝恩到家给他发个微信,不然大晚上的不放心。
朝恩点头说好,裹紧了外套转身往华新街走。
上楼梯前,她摸出了兜里的手机。
聊天界面停留在那句——
【有什么奖励】
朝恩垂眸看着屏幕,情不自禁地瘪了瘪嘴角。
她不回消息就不知道继续问吗?再多问几句,多问几句奖励不就有了吗。
在楼道口站了会儿,朝恩举起手机找了好几个角度拍照片。
总算拍到一张满意的——
远处的霓虹灯被虚化,雪花落了满屏,梦幻而具象。
朝恩勾了勾唇,将照片发过去,随后将手机揣回兜里。却在迈脚的瞬间,被人拍了拍右肩。
她往右回头,身后空无一人,正当她皱起眉头时,左肩又被人拍了拍。
下一秒,喻淮桉出现在她跟前。
他穿了一身白,深黑的头发缀着点点落雪,鼻尖和眼眶被冻得有些红,微微喘着气,像是从远方奔跑而来。
朝恩愣怔得一时之间忘了说话。
“不认识了?”喻淮桉掸了掸她发梢上的白点,颇有些不悦地道:“才走多久就把我给忘了。”
“你怎么回来了?”朝恩问。
喻淮桉反问她:“不能回来?”
“不是。”朝恩沉眉,“你不是在比赛吗?”
朝恩神情严肃得像是他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明天不比赛。”喻淮桉说:“你可以理解为中场休息。”
可溪竹距离成都最快也得五个小时,一天的时间来回跑不累吗?
喻淮桉又说:“我明天一早就得走,下午那边还有点事。”
朝恩“哦”一声。
“所以——”喻淮桉掐她脸,“就哦?”
朝恩看了眼手机时间,“你想干什么?”
喻淮桉问:“几点前必须回家?”
朝恩说:“早就该回了。”
她出门前宋有为和吴静不在,只知会了老太太。到目前,还没有人给她打电话。
“我送你上楼。”喻淮桉沉默了片刻后道。
雪越下越大了,朝恩往外眺望,冲他粲然一笑,“十分钟,一起看十分钟的雪。”
寂静无人的屋檐下,两人并肩而站,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在飘雪中交织缠绵。
“喻淮桉,你听过平安夜一起看雪的说法吗?”
“说法?什么说法?”
“算了。”
“别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不想说。”
喻淮桉微侧头,笑得微妙:“电影票是买给我的吧?”
朝恩呼吸一滞,在心里嘀咕,杨思娜个叛徒。
喻淮桉抬眸看了眼纷扬飘落的雪花,而后抬手托住她的后脖颈,缓慢低头。
“为什么不告诉我?”
深情的影子随着动作印在墙上,朝恩额间传来似有若无的触感。
是温热的,酥麻的,渴望的。
周身被浓烈的青草气味裹挟,直入鼻息,贯穿心脏。
朝恩轻颤着睫毛,“告诉你什么?”
蜻蜓点水般落下,低哑的嗓音带了一丝笑意。
“想和我一起看雪。”
“想和我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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