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nging艺人休息室,四个年纪相仿的少年各忙各的,有的在备稿,有的在照镜子,有的带着耳机在听新专曲,还有一个捧着手机咯咯傻乐。
傻子一般的笑声如魔音贯耳,引得哥哥们纷纷转头,投出手里的抱枕。
“啊!干嘛?”
“噪音。”
神佑安不管,继续看手机。作为团中大哥,林奕敏锐察觉到怪异,悄无声息凑到神佑安身后,偷看神佑安的手机屏幕。
“萧晚还没把你拉黑吗?”
神佑安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甚至有点骄傲。
“他超喜欢我的!”
“这件事萧晚本人知道吗?”
坐在角落隔绝三人的闻陆摘下耳机。
“是和Anm拍戏的那位吗?”
“嗯。受害者名叫萧晚,是个演员。”
正在照镜子的崔而异说完,三两下找出保存的照片,递给闻陆,闻陆看过不禁赞叹。
“Anm也太幸运了。他一定脾气很好吧。”
正巧在神佑安身边的林奕往前探了下身子,仔细看神佑安的手机,神佑安倒不在意,甚至还把手机凑近林奕。
“现阶段回复一个脏字都没有。”
神佑安苦恼,“可他一整天都不理我。是烦我了吗?我也不是每天都给他发消息。”
崔而异一脸无奈。
“我上周的信息你现在都没回我。”
“那个确实忘了。对不起啊哥。”
休息室陷入沉默。
就说这人欠骂吧。
不仅是崔而异,神佑安对其他两人也是这样。信息是不及时回的,打电话才能保证信息传达。
“虽然人萧老师句句有回应,但你也少去骚扰人家。”
此时离采访开始还有半小时,林奕最后嘱咐了一些该注意的话。
“有一个关于未来另一半的话题。Anm还和之前一样吗?”
“嗯”,神佑安想都不想回答道。
崔而异则提出建议。
“是不是改一下比较好,这个回答会影响你们之后营业效果吧。”
神佑安把手机扣在胸前,嗯了半天。
“算了。还是和以前一样吧。”
林奕面露难色。
“你可想清楚。那群小姑娘盘时间线厉害着呢,拍摄期间还敢说这种话,你会被骂死。”
神佑安指尖停滞了一下,思考片刻神色自若道。
“说要找圈外人当伴侣的家伙拍了bl剧,但戏里戏外都表现出特别喜欢。在你们看来是装的,但她们可不这么觉得。她们是一群严谨但想象力丰富的人,估计更愿意相信我的想法因萧晚的出现而改变。我不能说谎,至少在伴侣这方面不能。”
三人面面相觑。出道五年,他们这个弟弟简直是他们团里的一股清流。看着像花花公子对谁都很随便的样子,但其实一次恋爱都没谈过。这话说出来,不光听者不信,连团内其他人也很难相信。
主动提出交往的人,只要看不上,神佑安全部一一回绝,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问他原因,他就只有一个理由。
“不好看。”
“在你心里怎么算好看?”
“比我好看的。”
得到这个答案的时候,哥哥们的白眼一个比一个放肆,却又无法反驳。
“就无欲无求了吗?如果是我,我肯定忍不住。总会有让你心动的,心动就说明喜欢,喜欢就在一起啊。”
这是哥哥们常对他说的话,神佑安都听不进去。随着男团知名度越来越高,金钱名誉地位引诱着他们,其中一个经不住诱惑犯了错误。他认为不被人知道就没事,却被神佑安一拳头下去,差点儿打了个半身不遂。
“不被□□支配有那么难吗?和人上床比你的前途还重要吗!”
对方不争的怒视和自己身上的疼痛把将要陷入深渊的哥哥打醒。
哥哥们再也没关注过神佑安的感情方面。
对于萧晚,他们并不感冒,除了一个“新受害者”的认知,再无其他。在他人看来,神佑安太缠着萧晚,而在他们看来,这是他们小弟的正常操作。都觉得神佑安不过是新鲜罢了,等到和萧晚熟悉后便会进入淡然期,不会像现在这么主动积极。
在校园戏的拍摄现场,接连两次NG的戏终于成功。萧晚感谢辛苦后,自然而然走到刘导的监视屏面前。
刘导看都没看,眼睛盯着显示屏。
“还行吗?”
“我身体没那么弱。”
“这不是害怕嘛。要是真挂我这,多麻烦。”
“废话能少说就不说。”
刘导听话,转头跟副导演交代好接下来的拍摄任务,说完沉默了好一阵,才又开口。
“佑安给你发消息了吗?”
“为什么突然聊他的事。”
“他说给你发消息有时差,信息得不到及时反馈,工作很难开展。”
“就为这个?”
“哎。保证拍摄任务顺利进行,是导演的责任。我本来是不管的,谁让他把状告到我这儿来了,不搭理也不太好。”
萧晚怎么看不出来,这女人就是八卦而已。
“我能给他回就不错了,你告诉他,别给我发那些没营养的东西。”
“我是电话吗?你直接告诉他不就行了。”
“没熟的那种地步。”
“那孩子,也许是想尽快拉近关系吧,毕竟你们在私生活上可以说没什么共同话题。你也不主动,只能他来主动喽。”
听罢,萧晚淡然无味的脸上化开一抹笑意,“拉近关系。。。我以为他对演戏没什么兴趣。”
“你对他没信心?”
“他经纪人是觉得演员是什么门坎很低的职业吗?要基础没基础,要经验没经验,光凭一张脸就敢闯演艺圈。开什么玩笑。”
“。。。你就是对他没信心。”
萧晚一脸生无可恋。
“我跟你没法说。人是你选的,后果你自己担。”
“他总比之前那个死活找不到人最后发现在家跟经纪人啃嘴子的好吧。”
“。。。你确定他不会吗?”
“我打听过他,在国外闯了四五年,绯闻不少,但都是假的。一个二十多岁大小伙子,竟然一段感情都没有,你敢信吗?我不信。”
“为什么不找闫老师帮忙?”
“我不想太依赖老妈。”
刘导沉默,带着试探与厚脸皮又开口,“要不你问问他?”
“问谁?神佑安?”
“对啊。”
“这么私人的问题!你觉得他能告诉我吗?”
“我觉得他能。”
萧晚的眼神像要把眼前的女人活剐了,他信誓旦旦道。
“我绝对不可能主动给他发消息。”
回到酒店,萧晚拿出电话。
表情严肃,目光犀利,不知道的以为要用意念移动手机。
萧晚并不想过问神佑安的私生活,而是,刘鑫的那句话令他很在意。
”他这么频繁的给我发消息,真是为了能尽快和我熟络吗?“
若真是如此,则说明神佑安有好好演戏的意愿。如果因为自己的冷淡伤害到对方,才是罪过。
还没等萧晚纠结多久,神佑安的信息恰时出现。
【神佑安:晚老师,明天见】
萧晚本想发个表情包,翻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
【萧晚:明天见】
这三个字一过去,没过两秒,萧晚的电话响了。
萧晚没有立刻接通,先等了五秒。
“喂?”
“晚老师还没睡啊。”
“因为我要先回某人的消息。竟然去导演那里告状,你多大了啊?”
“对不起嘛。”
萧晚语气平缓,像是吐槽一般,导演的话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你很担心吗?”
此话一出,对面沉默了一会儿,苦笑的语调伴着叹气声。
“晚老师给我的那些资料我都看了,实话说对我帮助不大。我以前都是拍MV和宣传片多一些,那些经验用来演戏肯定不够。”
“我看过你们的MV。”
“。。。所、所有吗?”
萧晚认真地“嗯”了一声,继续说,“不去现场真实感受,书上的字不过就是字而已。我给你那些资料本来也没打算你能记住多少,只要知道有这个东西就好。等你有了一些经验,理解那些概念会更得心应手。”
对方又沉默,萧晚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怎么了?你哪里不理解吗?”
电话那边,神佑安遮住翘起的嘴角,可说出口的一字一句掩藏不住笑意。
“啊。不是。我,我很感动。”
萧晚并没在意神佑安的笑有何含义,语气平淡地回答。
“不必感动。多看别人的表演,可以先从模仿开始。”
“模仿开始。好啊,我可以看着晚老师吗?”
“可以”,萧晚几乎毫不犹豫地回答,“你看着我也行。”
“我会努力的。谢谢晚老师,谢谢您愿意指导我。”
萧晚是个怕麻烦的人,但遇到别人有麻烦事又无法狠心不管。他讨厌自己这个毛病,因为能干活的人总有干不完的活,萧晚不会从中得到满足,而是感觉自己的时间被压缩。他帮了一次,对方会次次找上他。他嫌麻烦,但自己又无法拒绝。
“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嗯,晚老师也早些休息。”
电话挂断后,萧晚长叹一声。
想问的没问出口,倒是又给自己惹了个麻烦。
隔天片场,神佑安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出现,萧晚看到,竟有些不知所措。
“你昨晚干了什么?”
“研究晚老师给我的资料。”
“就算身体好,也扛不住这么造吧。”
“之后不会了。熬夜耽误工作,我不想给晚老师添麻烦。”
“呃。。。也不是很麻烦。”
这家伙难道有读心术吗?
萧晚心生一丝感动,心里嘀咕,或许这家伙是真想进步的。
有心就不怕会迟。
但很快,萧晚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也许是睡眠不足的问题,神佑安的眼皮开始不受控制,导演不得已暂停拍摄。
“佑安下去休息一会儿。”
“。。。好的。”
神佑安去休息,助理Mark递过来一个冰袋,神佑安不理解冰袋的意思。
“是不是表情太多,抽筋了,冰敷一会儿试试。”
“能管用吗?”
神佑安无比怀疑,因为据他所知,肌肉疲劳应该热敷才对。
他拒绝了冰袋的好意,按太阳穴刮眼眶舒缓酸痛。刮了没多久,一只手突然握住神佑安的手腕扒拉到一边,神佑安抬头一看。
“晚老师?”
“这样按会更涩?”
“梗塞?”
萧晚没有废话,说了两个字“抬头”,神佑安想都没想便照做。
上手之前,萧晚出于好心提前问了一句。
“脸没动过吧。”
没等神佑安回答,一边的Mark反应快抢先一步回答。
“没有,绝对没有!”
“嗯。”
萧晚拇指按在眼尾部位,神佑安的眼型神似桃花却更加狭长,手指用力往上慢慢提拉,硬生生摆出个吊梢眉。观感之诡异,连Mark险些没憋住,差一点就笑出来。
“晚老师。”
“闭嘴,好好感受力度,一会儿你自己按。”
“哦。但是好丑啊。”
“丑也忍着。”
吊梢眉的过程持续了七秒,萧晚问。
“感觉怎么样?”
“又酸又涩又涨。”
“那就对了。”
萧晚的手指慢慢往下滑,滑到眼皮下方继续按揉。
“你这是熬夜熬的,用眼过度,之后记得带热敷的眼罩,那个缓解疲劳的速度更快。”
“这是晚老师经常用的办法吗?”
“是。因人而异,对我满管用的。”
神佑安感觉很神奇,眼睛仿佛真的放松下来,连带紧张的心情一起舒缓。
“力度有讲究吗?如果我用力按会怎么样。”
“会死。”
“真的假的。”
神佑安的笑容如阳光一般,治愈着每一个看到它的人。看到全程的工作人员一个个目瞪口呆,眼珠子瞪得溜圆。
这两个人也太自然了。
周围人炽热的目光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他们两个,萧晚觉得差不多了,在神佑安的凝视下退了一步。
神佑安甚至有些意犹未尽。
“这样就完了吗?”
“没有。还要给你说说刚刚拍戏的问题。”
神佑安的脸瞬间晴转乌云,萧晚无视。
“你明明可以表达出更多感情的,但你每次都是差那么一点儿,你在克制什么?还是害怕什么?”
“人太多了。”
“什么?”
“人太多了。”
“你在拍摄啊,他(她)们不能消失的。”
眼见萧晚马上要忍不住生气,一旁的Mark赶紧出来解释。
“萧老师,萧老师,MV和宣传片自然和影视剧拍摄不一样,他只是需要时间接受。而且,你看,导演不是也没说什么。。。”
“助理先生,我没有生气。”
萧晚一句话令Mark愣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
“呃。。。是。”
“她没说,是因为以她导演的视角来看,这些问题在大景别下无伤大雅,但在小景别下,问题就大了。你希望他被导演骂?”
Mark摇头。
“那就闭嘴。”
“是。。。”
像被大人训了一顿的孩子一样,Mark面带窘迫,退后好几步。
萧晚回头,神佑安立刻收回一副看热闹的表情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你有羞耻心吗?”
“这是骂人的话吗。”
“如果有的话,还是丢掉更好。”
“我自认为是没有多少的,如果是对晚老师的话。”
这种带有迷惑作用的话,对萧晚是不管用的。
“演戏需要信念感。外景拍摄中干扰你的因素只会多不会少。想个能让你集中注意力的东西,一定有个东西能让你瞬间置身于情境中,某件器物,某个场景,某个画面,甚至是某个人。心无杂念,调整好自己,再把角色带进来。”
“人。。。”
神佑安缓缓抬头,眼神游走,从下至上,最终定在萧晚的脸上,深色的瞳孔变得神采奕奕。
萧晚眨了眨眼,以为对方还是没明白自己的话,便继续引导。
“从小到大说过谎吗?”
“经常。”
“很好。继续悟吧。一会儿对戏,希望看到你的进步。”
萧晚礼貌地笑了笑,临走前还不忘和心有余悸的Mark告别。
望着萧晚离去的背影,Mark久久不能释怀。
“好有震慑力的眼神。上一次看,还是高中逃课被我妈发现的时候。”
“哪有你说的那么可怕。”神佑安不以为然笑笑。
“被那种眼神盯着的人又不是你。”
Mark不禁后怕,他发现萧晚表面上温文尔雅,却时刻隐含着不怒自威的压迫感,完全凭着一张脸柔化了生人勿近的气场。
神佑安的笑容更加夸张,夸张到脸颊的腮都蒙上粉红的颜色。
陌生工作带给他的紧张与不安曾让他寝食难安,一度认为自己卷入汹涌暴虐的海流,自己的职业生涯会因为一次尝试被断送。可萧晚的出现仿佛一座灯塔,他紧绷的情绪得以缓解。他庆幸,可以不用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毫无方向乱窜。
神佑安与萧晚的对手戏是今天最后一场,正式开拍第一次,神佑安的脸部问题又出现了。
刘导啧了一声,截停拍摄,却没有接下来的指示,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只是等着。
神佑安满心愧疚之际,萧晚垂眸思索的瞳孔慢慢上移,开口问道。
“必须要过肩镜头吗?”
没想到就是这么一句随便的话,被刘导听进耳朵里,回答带着任性的语调通过扩音器回荡整个片场。
“必须要!”
其他工作人员立刻明白,刘导又开始陷入死板模式。
幸好,并没有持续太久,聪明的她想到了好主意,拿起手里的扩音器。
“捧他的脸!”
萧晚:“谁捧?”
“你!”
导演神之一指。
在场人笑了。
此时的刘导像个叛逆的孩子,“反正都是肢体接触。一测温就是摸额头,我受够了!我就要来不一样的!”
似乎是因为魔音法力加持,说什么话都显得特别有道理。
一旁的神佑安受到影响,如醍醐灌顶。
“有道理哎!”
“有个屁嘞。”
故事里这个阶段,俩主角都还没萌生爱的念头,萧晚认为弄这种肢体接触的戏根本没必要,姓刘的只是为了早点收工。
此时的神佑安的想法则是。
“晚老师捧脸的话,我们就可以对视了!”
“对视能解决你抽搐的问题吗?”
“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能。”
为了不耽误时间,萧晚做了个OK的手势,导演提醒各组准备。
在各组紧张地准备时,神佑安满眼深情,小声说道。
“晚老师说让我找能集中注意力的东西,我找到了。”
萧晚不傻,他当然知道神佑安话里的意思。他满意地笑了笑,凝视着那双深瞳,同样小声地回应。
“那就好好看着我。”
开拍之后,神佑安的眼睑痉挛真的没有再犯,眼神比之前几次所含的信息更多,笑容比之前几次更有感染力。所有人都以为神佑安入戏了。
一双饱经风桑但经强有力的手被另一双年轻稚嫩的骨节分明的手严严实实盖住,在漫天飞雪下,手心的温度透过肌肤仅在他们之间传递,连同安桥那复杂的,包含亲情友情师生情,唯独没有爱情的情感一起,传进对方的心脏。
“卡!完美!”
导演的声音和周围逐渐起来的各种声音,把两人的意识拉回来。萧晚缓了一会儿之后,他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关切望向神佑安。
神佑安还在望着他。
“佑安!嘿!回神。”
而神佑安的眼神涣散,一副马上就要出大事的模样,萧晚蓄力打算把对方抽醒。
“晚老师。”神佑安突然开口,眨了下眼睛,扬起仿佛发现新世界一般惊喜的笑容。
“演戏满有意思的。”
看着神佑安脸上有些憨傻的笑容,萧晚也被带动着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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