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养周末必赖床。刘稚受了孟养的嘱托醒得反而比孟养早多了。
她将买好的早餐装盘摆好,等着孟养起床
难得清闲一次,刘稚就餐的速度慢了下来。她边浏览新闻边抿豆浆,一直到豆浆见底都没瞧见孟养人影。
刘稚看了眼表,暂时不准备去敲门。
她简单把餐桌收拾了一下,坐在沙发上看了下最新的学术核心期刊。
神经科最近出了个科研新成果,可能对未来脑卒中方面的治疗产生影响。
孟养走近了,刘稚也没回头。
屏幕上是清一色的英文,分开来看孟养每个词都认识,可连在一块看就跟天书似的。孟养弯着腰扶着膝凑在刘稚身边看,这个姿势给她们保持了适当的距离。
嗓子有点儿干,刘稚背过身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孟养仔细读了一段,明白了点模糊的概念。刘稚划拉得很快,孟养有点儿跟不上她的阅读速度。满屏英文看得她脑壳开始作痛,孟养默默走到餐桌吃早餐。
豆浆凉了,孟养撕开包装,倒入碗中热了一下。
“几点去?”刘稚终于收起了手机。
“下午去。”孟养将油条撕成小块放到豆浆里。
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孟养吃了一碗豆浆泡油条就饱了。她到厨房开火,被刘稚拦住了。
两人商量了一下,准备提前出门晒晒太阳。
难得安逸一次,刘稚对阳光的渴望比什么都大。
这会儿离约定好的时间还差得远,孟养连拖带拽把刘稚带进了家甜品店。她弓着腰细细挑选蛋糕时,刘稚插着兜眺望风景,目不斜视。
孟养挑了靠窗的位置,落座前将另一块拿破仑蛋糕推到了刘稚面前。
店里装修很上档次,蛋糕都被衬托得贵气了许多。角落里有两个白领似的人物,坐在高脚椅上敲笔记本,手边放着甜品和咖啡。
孟养见刘稚不做动作,拿起叉子在她面前挥了挥。
“我不吃蛋糕,你吃吧。”刘稚将蛋糕推回原位,拿出了手机。
……
孟养说的老伯实际是去年来宁护院的一位老爷子。
老爷子有一儿一女。儿子公司倒闭了,自家的房子也卖出去抵债了,女儿远嫁国外,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了。
平日里是老太太照顾老爷子,老夫妻两个一个瘫痪在床,一个疾病缠身,都是自身难保的人。
老爷子的儿子是个很有孝心的,实在支付不起费用了才不得不把父亲接出宁护院。
他们一家所在的社区和宁护院的领导沟通过了,领导借此推出了一项公益项目,成立了志愿宁护小组,下沉到社区帮助有困难的家庭。
孟养是志愿加入的医生之一。
每周末,小组成员会上门提供免费疗护服务,孟养一直是负责这位老爷子的。
老爷子最近的状态已经大不如前了。老太太没力气给他经常翻身,孟养上周去,老爷子已经生褥疮了。如果不是那天孟养做了处理,老爷子肯定比现在还要严重。
屋子很小,孟养从唯一的窗户那边探出头来呼唤刘稚。
刘稚进去后,本就窄小的屋子更显得拥挤了。孟养躲开杂物给刘稚让了条道。
“怎么了?”刘稚看着孟养。
“帮老伯翻个身。”孟养托着老爷子的背,“生褥疮了。”
褥疮处露了出来,刘稚观察了下,觉得炎症有点严重。
“帮我拿下包。”孟养指着刘稚身侧的小桌。
“准备用酒精消毒?”刘稚把包递给了她。
孟养嗯了声。
“已经有炎症了,酒精不够。”刘稚道,“这周围有没有药店。”
“我记得南边有一……”刘稚没等孟养说完就从她手里拿走了东西。
“应该不远吧?”
“应该没多远吧……”孟养欲言又止。
刘稚熟练地套上手套,看着孟养道:“去买百分之零点五的新霉素溶液和硝酸银溶液,褥疮膏也买一支。”
孟养带的是酒精棉球,操作起来很方便,刘稚先帮老爷子消了下毒。
“大爷,我也是医生,您放心。”刘稚拔高了音量,“我尽量轻一点。”
老爷子听力不差,“你和小孟……一个医院的?”
“马上一个院,我是西医,她是中医。”刘稚镊着棉球,目光炯炯。
“你是?”老爷子说话的声音像被根细绳吊着一样,风一吹就能断开。
“我是首医附院的。”刘稚手上的动作没停。
“首医附院好啊……”老爷子的眼睛睁开了些,“小孟要调走了?”
“附院和宁护院是一家。”刘稚略作思忖道,“孟养在门诊,周末会休息,可以来看您的。”
“小孟可好了,给我开免费药,每周都来看我……”老爷子给孟养一通好夸,“小孟……是个好医生。”
刘稚静静听着,时不时附和一句。
南边那家小药店东西不齐全,孟养只找到了新霉素软膏。她又打车去了最近的大药店,终于买到了新霉素溶液。
刘稚拿到手检查了一遍成分,给大爷湿敷了一下。
“您平时可以用枕头给大爷垫垫。”老太太听不大清,刘稚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补充道,“您要瞧好我摆的位置,一定要瞧好!”
治疗预防褥疮最便捷实惠的方法就是搭枕桥,但是枕桥的位置搭不对反而会给病人带来更大的伤害。
刘稚强调了很多细节,一点都不敢疏忽。
孟养搭手,抬起些大爷的上半身,刘稚小心翼翼地放好了枕头。
“您看清了,是这边。”刘稚拍了拍露出来的枕头,“是这边。”
安顿完老爷子,孟养从包里拿出几袋油皮纸小包。
“这是我配好的药,止喘的,您一天煎一次”孟养拉长了声音,“早晚各喂一次。”
孟养交代完准备离开,老太太拄着拐杖,一直将她们送到出口。
“小孟啊,你是不是要调走了?”老太太颤颤巍巍地走在孟养身边,刘稚跟在她们身后。
“我周日应该休息,您放心,我每周都会过来看看!”孟养扶着老太太,慢慢走到停车处。
老太太攥紧了孟养的胳膊,“我们,我们……”
这一年来孟养是他们一家唯一的希望。
尊严告诉他们不要过度依赖,过度麻烦一个年轻的姑娘,可现实让他们不得不放下所有的傲骨,只为了能让自己的亲人生存下去。
孟养的回答给了她一粒定心丸,老太太既感激又惭愧。孟养能体会她的心情。
刘稚和孟养走了很远,老太太还立在原处向她们招手。
有了几次实践,刘稚开电驴稳多了,他们慢慢驶离这里。老太太立在巷子深处朝她们挥手。
“老爷子褥疮蛮严重的,下周再来,如果还有感染的话尽早去医院。”刘稚看着前方的车流。
风有点大,孟养听不清刘稚的声音,“你说什么?”
“有点严重,估计要生坏死组织了,尽早去医院。”刘稚道,“有了这种情况,在这里我清不了,最好要在无菌环境下。”
孟养明白她的意思,下意识点头,点完才意识到刘稚看不见,于是凑近了朝刘稚道:“我知道了。”
老爷子家里早拿不出医药费了,援助什么都是杯水车薪。接二连三的打击让这个家庭破碎不堪。
有时候,病灾对于一个家庭而言是一场致命的打击。
孟养的心情愈发沉重。
经过减速带,孟养又磕上了刘稚的背。
“你干脆就靠着我的背吧。”刘稚说。
“什么?”孟养不可思议道。
“靠着我的背。”刘稚重复了一遍。
孟养:“还有这等好事!”【熊抱】
刘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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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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