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药两眼放光,他正愁找不到人聊天,顿时一个劲点头:“要要要!”
见穿却严肃道:“这样以来我们留在京城的人手就太少了,有关小燕王的情报势必会更少,不利于您掌握京城局势。”
两人争执半晌,最后都扭头看着萧元野。
萧元野神色闲闲翻着近日的情报,不经意间碰上两人的目光,一挑眉,莫名其妙:“都看我做什么?谁爱来谁来。”
见穿悻悻。
楼药得了胜,立刻凑过去嘚瑟地低语:“你看,我早知道公子不会管。他正难过没约到越姑娘呢,哪里有心思过问夏枯的行踪,当然会同意。”
见穿闻言恍然大悟,当即道:“属下倒有个办法,就是不知可行不可行。”
—
转眼到了中秋当日。暮色四合,天际一抹艳丽红霞渐黯。
竹兰声挽着越菱枝出门,才转一条街,路过春停阁,顿时挪不动步子。
她眼巴巴盯着正堂摆的酥骨鱼和笋烧鹅,咽了下口水:“阿枝,咱们进去尝尝吧?这顿我请!”
越菱枝:“竹姐姐说得哪里话,我请才是。”
“不用不用!”竹兰声将越菱枝往春停阁里推,“你跟我客气什么。”
反正不是她俩请,不吃白不吃。
两人包了间雅座,厢房内安静无比。月色从窗口漫进来,悄悄披在椅背上,浸了越菱枝一身,那银色绣莲纹的罗裙就像水似的,等风拂过,立刻荡起轻轻的波光来。
竹兰声喝了几杯果酒,眼神也迷离三分,以手撑腮,盯着越菱枝的裙摆傻笑。
越菱枝被这阵目光看得羞赧。她酒量也浅,此时耳廓微红,为掩饰失态,伸手抚平裙面:“这是姐姐送我的缎子,前几日才裁了衣。”
“我送来贺新婚的,果然你穿着就是好看。”竹兰声大大咧咧一挥手,“这是布庄上最好的缎子呢,可惜不是我选的……”
她还要说话,落在窗间的眼神一顿,忽然笑道:“阿枝,你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两人对坐,越菱枝背对着窗,拿茶压酒。她抿了两口,茶水润过的唇瓣殷红,点头乖乖应了:“好。”
竹兰声推门出去,厢房只剩下她一人。
夜风从背后拂过,微冷。越菱枝清醒了大半,回头见窗扇大敞,干脆起身走过去,伸手欲关紧窗子。
刚探出身,手指搭上窗沿,只听随风传来一声极轻的呼哨。
越菱枝仰起芙蓉似的脸,神色惊诧,闻声去看。
一轮又大又圆的玉轮挂在半空,清辉洒落屋顶。青年曲着一条腿,闲闲坐在飞翘的出檐上,也不知是如何坐住的,黑色锦袍的衣摆随意撩在身边,压在手心下。
对上越菱枝的目光,他弯唇,一双桃花眼被身后遥遥月色映得皎洁又明亮。
“小仙子也出来赏月?”清润嗓音含着笑意。
越菱枝瞪他,倒没太惊讶:“快下来,那屋檐承重不行。”
竹兰声藏不住事,出去时那副惊喜又期待的表情,一看就知道跟萧元野提前串通过。
萧元野倒是笑了,两手一撑,就着那脆弱无比的房檐飞身跃下,挂在窗边,笑嘻嘻追问:“是不是在担心我啊?”
并不是。她只怕萧元野压断了屋檐,人家追着她索要赔偿。
越菱枝坐回去喝茶,含笑:“小将军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我真信了。”萧元野翻身跳进来,拍拍衣袖,从旁边拖了新的梨花木椅落座。袍角绣着的缠枝银纹闪闪发亮,与越菱枝裙面上的并蒂莲用了同一种锦线,在月下熠熠生辉。
“我们越姑娘这是仙子下凡来了。”他笑得眉眼俱弯,心满意足看越菱枝品茶,“这茶水好浓的桂花香。”
“我不是仙娥。”越菱枝无奈道,“这是上好的木樨茶,小将军尝尝。”
“怎么不是?”萧元野道,“月姑娘自然是从月宫来的。”
越菱枝被他逗得别过眼,不知是酒劲还是羞意,她耳尖被一团热气笼着,烫得要命,只好抬手捂住半边,气闷地回:“你再说一句试试。”
她本是威胁,不想萧元野来了劲,眉梢一挑:“别捂耳朵啊,你让我说,我哪里会有不说的道理。菱枝灵芝,你还是株小仙草,灵丹妙药。”
“萧原朔,你再说,我恼了。”
越菱枝捧起冰凉的茶盏,强迫自己保持清醒,顺势瞪他。萧元野立刻听话卖乖,抬手告饶:“错了错了,我不说了。”
话音未落,自不远处街角忽然传来一阵女子尖叫,形成一股可怖的声浪,此起彼伏一直传进春停阁来。
越菱枝眯着眼眸努力回想,才想起春停阁门前这条路走到尽头是金水河,河边正适合祭月,此时应当围聚了不少人。
她推开窗看,只能望见远处连成片的、玉带似的灯火,莹莹发亮,人群熙熙攘攘挤过去,将金水河围得密不透风。
越菱枝乘着那股薄薄的酒意,回身朝萧元野嫣然一笑:“走,我们也去看热闹。”
若在平时,她决计说不出这种话,但今日跟着竹兰声喝了半壶果酒,胆子也变得格外大。越菱枝玉容娇艳,漂亮的眼弯着,像盛了一潭春水,歪头笑着瞧他。
萧元野暗叹一声,心道自己今夜没沾半分酒,却也要醉了。
他没做反应,越菱枝已经等不及,转身向外走。经过萧元野面前,被他衣袍一绊,重心不稳,猝不及防朝旁边歪去。
萧元野几乎心跳骤停,来不及说话,伸手要扶她,偏偏越菱枝没站稳,一下摔到萧元野腿上。
掌心触碰到锦缎隔着的温热有力的肌肉筋络,她倒吸一口凉气,骤然抽回手,大惊失色看向萧元野。
萧元野身子一僵,肩背腿腹无处不紧绷。姑娘坐在他膝上,轻得像团棉花,他连伸出去扶她的手都定在了半空,与越菱枝视线交汇的刹那,他心跳剧烈如擂鼓,却见她先炙红了耳根。
萧元野喉结微微一滚,顿时说不出话,良久,低低嘶声:“疼。”
他这煞风景的一声呼痛像按下开关,骤然点醒了僵滞的两人。
越菱枝彻底清醒,从他身上弹起来,手忙脚乱整理衣裙,但她向来衣裳齐整,找不到可以整理的地方,只能不停抚着袖面,目光慌张乱扫:“我,小将军见谅……”
萧元野接下那目光,追随她转来转去,幽幽道:“本来没大碍,只是你一直踩着我,没忍住。”
越菱枝闻言越发窘迫,逃命般推开门,急道:“我不是故意的!小将军稍等,我去看看竹姐姐怎么还不回来。”
她霎时没了踪影,萧元野沉沉吐出一口气,伸手摸一下侧脸,果然是烫的。
他回想起越菱枝的神情,慌乱又含羞,对视时她眼里满是无措,却没有惊恐,比起第一次在春停阁见面,已经不再怕他了。
因着害羞,她满面红晕绚烂似晚霞,从耳根悄悄攀爬到两靥。赤红里带了一点娇柔的粉,像清晨芍药上被花瓣映得艳丽的朝露,又像蟠桃尖那一点绒绒的俏色。
腿上温软的触感还未消失,隔着衣摆有一下没一下挠着他心尖,萧元野连灌了三盏茶,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这一冷静不要紧,馥郁的桂花香从舌尖蔓延开,他低头瞧瞧,随手拿过来的居然是越菱枝的茶盏。
“……”冷静是彻底没办法冷静了!
萧元野站起身,瘸了似的捂着腿在厢房里打转。
他这边焦灼又抓心挠肝,越菱枝那边也好不了多少。
她捂着脸垂头匆匆下楼,可怜那模样活像被人欺负过,倒把坐在楼下的竹兰声吓了一跳。
“怎地,他欺负你了?”竹兰声一向干脆,奔到面前,扒开越菱枝的手定睛一看,“啊”的叫出声,“脸怎么这么红!”
“是风寒了?还是他打你了?”竹兰声本就不是细腻的性子,薄醉催得脾气上来,哪里还想得到是害羞,抄起酒壶就要上楼,“敢打我们阿枝,混账!”
“姐姐快别说了。”越菱枝赶紧拉住她袖子,连羞带怯,“是、是我不小心,不关小将军的事。”
“不小心?你不小心做什么了?”竹兰声皱眉,见越菱枝眼神躲闪、欲言又止的模样,恍然大悟,眼底这才漫上意味深长的戏谑笑意,“啊,我懂了。”
越菱枝捂住半边脸,声音闷闷:“姐姐别笑我。”
“谁笑你,我才没有。”竹兰声的欢喜都写在脸上,“我就说他喜欢你吧?”
她提到这个,越菱枝才想起:“姐姐说着去去就回,怎么就不回了,怕不是跟小将军约好了,故意给他留空隙吧?”
“哪有!”竹兰声立刻矢口否认,“我出来吹吹风醒酒而已,等会儿就上去。”
她明明就没有要上去的意思!
她不承认,越菱枝也没办法,无奈:“下回不许了。”
竹兰声赶紧点头,正点着,春停阁一个小伙计喘着气跑进来,脸色发白,扯住他同伴道:“我刚打听的,金水河那边出了大事,河里淹死了人!据说还是江家老夫人不久前逐出府的一个小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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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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