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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断刀

浮月从未见过这种样子的萧宥宁。

顿时心下一沉,顾不上什么口脂仪态,快步上前,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信上……姜稚可是出了什么事?”

萧宥宁没有回答,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张薄薄的信笺。

浮月很想一把夺过信来看个分明,可一种莫名的恐惧制止住了她,伸出的手竟有些颤抖,她怕,怕那信上的内容是她无法承受的。

一旁的拓跋弘晔也收起了玩闹的神色,他看看萧宥宁,又看看浮月,意识到事态严重。他上前一步,轻轻从萧宥宁僵直的手指间取过了信纸。

目光迅速扫过,信上内容极其简短:

「姜稚一行深入北境,于落鹰涧遭遇西夜伏兵,激战后,下落不明。局势混乱,恐,凶多吉少。」

拓跋弘晔心头也是猛地一沉。但他看着面前几乎站立不稳的萧宥宁,和脸色煞白的浮月,强行压下了翻涌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这……这消息语焉不详,送信的可能也不明全貌,未必作得准。你们先别自己吓自己,宽心,宽心……”

“全貌……”萧宥宁像是被这个词触动了某根神经,喃喃重复了一遍。她猛地回过神,眼神里恢复了一丝光亮。

她什么也没说,转身就往外走。

浮月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跟上,裙裾拂过地面,带起一阵急促的香风。拓跋弘晔下意识也想跟去,脚步迈出却又生生顿住,想起浮月方才的训斥和自己此时尴尬的身份和处境,只得焦躁地留在原地,一拳砸在门框上。

回公主府的马车上,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车轮碾过青石路的辘辘声,一下下敲打着心口。

浮月看着对面一言不发,背脊挺得笔直的萧宥宁,小心翼翼地问:“我们这是……回府等韩啸将军更确切的消息?”

萧宥宁仿佛没有听见。她两只手紧紧交叠在身前,用力之大连指节都泛出青白色,像是在用尽全身力气克制着什么,又像是在祈求着什么渺茫的希望。她目光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声音轻得如同耳语,却又带着一种执拗的笃定,像在回答浮月的问题,又像是在宽慰自己:

“她不会有事的。”

马车刚在公主府门前停稳,萧宥宁便迫不及待地掀帘下车。然而,府门前的情景让她心口又是一窒。

冷竹和图讷竟一同候在门口,两人脸上皆是沉痛与不安,见到她,更是齐齐低下头,不敢直视。

一种强烈不祥的预感,瞬间淹没了萧宥宁。她脚下发软,几乎站立不住,却仍怀着一丝侥幸,强撑着问道:“何事?”

冷竹嘴唇翕动,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深深垂下头。图讷这个向来爽朗的汉子,此刻眼圈泛红,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悲切。他双手捧着一个沾染了风尘的蓝布包袱,上面放着一封未曾署名的信,手臂微微颤抖着,递到萧宥宁面前。

萧宥宁的目光落在那个包袱上,如同被烫到一般,竟没有伸手去接。

“殿下……”冷竹的声音带着哽咽,想劝慰,却发觉任何语言在此刻都苍白无力。

萧宥宁的视线终于从包袱移开,看向图讷,声音干涩:“包袱里……是什么?”

图讷喉头滚动,巨大的悲痛让他声音嘶哑,带着哭腔:“是……是姜护卫……随身佩戴的……双刀。”

“嗡”的一声,萧宥宁只觉得一股巨力狠狠撞在胸口,眼前猛地一黑,身形控制不住地向后踉跄。

浮月见状立刻上前,用力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浮月自己的心,此刻也是沉到了谷底,思绪一片混乱。

冷竹也慌忙上前,与浮月一左一右搀住萧宥宁,声音带着恳求:“殿下,外面风大,先进去再说吧。”

寝殿内,暖意融融,熟悉的冷香,依旧在空气中静静流淌。

可此刻,这温暖的馨香,能驱散室外的寒意,却驱散不了众人心中的寒意。

萧宥宁被扶着在软榻上坐下,目光依旧死死盯着被冷竹放在桌案上的那个包袱和那封信。

浮月看着萧宥宁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不忍,轻声道:“这信……要不,我来拆吧。”

萧宥宁仿佛被这句话刺了一下,骤然回神。她缓缓摇了摇头,声音低哑却异常清晰:“我来。”

她伸出手,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拿起了那封信。

信封上,是韩啸那熟悉的、略显刚硬的笔迹——「殿下亲启」。

她拆开火漆,抽出信纸。信的内容同样简短,却比浮月那封详细些许,字字如刀:

「臣韩啸万死禀报:臣等追踪至北境落鹰涧,发现目标踪迹。交战之际,西夜接应伏兵骤出,混战中,姜护卫与谢玉琅一同……跌落深涧。臣等拼死突围,后反复搜寻涧底,只寻得姜护卫随身双刀。臣护卫不力,罪该万死,恳请殿下责罚!」

萧宥宁一字一句地看着,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彻底褪去,变得一片惨白。她看完,默默将信递给了身旁紧盯着她的浮月。

浮月急切地接过,迅速扫过,随即难以置信地摇头:“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她像是要寻找证据证明这是谎言,猛地伸手,近乎粗暴地扯开了那个蓝布包袱。

包袱散开,里面的物事清晰地呈现在烛光下。

正是姜稚那对特制的双刀。

这对刀,曾陪着姜稚,从籍籍无名踏入腥风血雨的江湖,一路浴血,成就了“般若将军”的威名;又陪着她来到这波谲云诡的京城,经历无数暗流与温情。

只是此刻,这对曾饮尽仇寇血的双刀,竟从中断裂。

断口参差,仿佛诉说着最后时刻的惨烈与不甘。

它们不再有丝毫锋芒,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如同两具冰冷的尸骸,映照着跳跃的烛火,散发出一种令人心碎的死寂。

浮月看着那断刀,最后的侥幸也被击得粉碎。

她猛地站起身,声音因激动而拔高:“我不信!我这就回去,让他们再去查!怎么能……怎么能送这种不实的消息回来!一定是搞错了!”她说着,几乎是踉跄着冲出了寝殿,背影仓皇,带着不愿接受现实的固执。

图讷默默跟出去相送。

冷竹留在殿内,担忧地看着萧宥宁。她预想过,殿下也许会痛哭,也许会嘶喊,甚至也许会因无法接受而昏厥……可萧宥宁没有,什么都没有。

萧宥宁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落在桌案的断刀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可怕。

“殿下……”冷竹忍不住开口,想劝她哭出来,或许会好受些。

萧宥宁却轻轻摆了摆手,声音低微得几乎听不见:“你也……先下去吧。”

冷竹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能说出,只能躬身,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轻轻合上了殿门。

偌大的寝殿,重归寂静。

炭火在熏笼中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反而衬得这寂静愈发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萧宥宁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大脑更是一片空白。

没有撕心裂肺的痛楚,没有汹涌而至的回忆,甚至没有眼泪。就像整个人,被瞬间抛入了无边无际的虚空,一时间,失去了所有的方向。

她不知道自己就这样坐了多久。

只是窗外的天色越来越暗,最后彻底被墨色浸染。殿内的烛火没有人来剪,渐渐燃短,光线变得昏黄、摇曳。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极低极低的声音,从她干涩的唇间逸出,轻得如同梦呓:

“姜稚……”

她顿了顿,仿佛这个名字本身都带着灼人的痛楚。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声音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深的茫然和委屈。

“你怎么能……让我离不开你了……”

“你却又……不要我了。”

……

接下来的几天,公主府表面一切如常,甚至比以往更加忙碌。

萧宥宁照常起身,梳洗,用膳,处理政务,接见属臣。她批阅文书的速度甚至比以往更快。

只是,她的话变得更少了,脸上再也见不到一丝笑意。

冷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心却揪得更紧。这种异乎寻常的“平静”,比嚎啕大哭更让人担心。

这日,冷竹端上新沏的茶,看着萧宥宁依旧伏案疾书的侧影,她犹豫再三,还是轻声开口:“殿下,京中近日来了个南边的戏班子,在‘云华台’落脚,听说他们唱的《白蛇传》是一绝。今日天气尚可,不若……奴婢陪您去散散心?”

她本以为萧宥宁会像前几次一样,淡淡回绝。没想到,萧宥宁握着笔的手微微一顿,沉默了片刻,竟低低地应了一个字:“好。”

冷竹一时有些意外,随即涌上一丝希冀,或许出去走走,真能让殿下心情稍霁。

云华台内,人声鼎沸,锣鼓喧天。

今日这出《白蛇传》果然吸引了不少看客,大堂里座无虚席,叫好声、议论声不绝于耳。

冷竹包下了二楼位置最佳的一个雅间。

萧宥宁安静地坐在窗边,目光投向楼下的戏台,脸上依旧是没什么表情,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冷竹在一旁小心伺候着,心里暗自祈祷,今天这出戏可是要好好唱,能稍稍转移下殿下的注意力也好。

戏至中段,白素贞为寻许仙,水漫金山后,与许仙断桥重逢。台上,饰演白素贞的旦角嗓音凄婉哀绝,水袖翻飞,唱道:

“莫叫我望穿秋水……想断柔肠……”

冷竹心里猛地“咯噔”一下,暗叫不好,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萧宥宁。

只见萧宥宁依旧维持着端坐的姿势,一动不动。然而,两行清泪正毫无阻碍地、不断地从她哀伤的眼眸中涌出,顺着她的脸颊,静静滑落。

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没有抽噎,就那样静静地坐着。

台上的戏还在唱着,锣鼓声、丝竹声、喝彩声依旧热闹非凡。

而这雅间之内,却仿佛与外面的热闹无关,只余下那个无声流泪的身影。

1.白蛇传唱词那个我记不清了,好像不是断桥这里的,好像是游湖的,但感觉断桥相会更适合此刻心境,就这么写了。大家愉快看文就好哈![加油]

2.唱白素贞的,通常是青衣,又称正旦,So就写了旦角。[眼镜]

3.也不知道这一章写的够不够“痛”?[让我康康]

京剧的知识,大家有懂的,也欢迎分享和指正哈![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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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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