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里堰?他们去七里堰……难道鬼楼开了?”莫非榆眉头一压,语气格外严肃,“小瑚,你赶紧问问予桔,看他们现在在哪。”
火瑚变出水晶镜,虽然能感觉到给予桔的那片水晶的存在,但联系不上人,画面也十分模糊。
火瑚摇摇头,道:“她没回我,不过我能大致感受到水晶的方位,但那地方外面似乎套了层东西,气息很淡。”
“知道方位便好。”
“你虽恢复了鬼力,但没有鬼身,用起来依旧不稳定。”青女担忧道:“此去极有可能碰上乌郎,我同你一起吧。”
“不必了,我跟他总要一战的。”莫非榆看了眼相骨和白衣鬼,沉气道:“相骨的性格我拿不准,还是看着点好,他们俩就拜托你了。”
“既然如此,你切记小心,不要着了那家伙的道,有需要随时叫我。”
说罢,三道光乘风而起,眨眼消失在太阳没落的天际。
……
嚓——
予桔坐在戏台下,拿着两个的手镲,配合上面唱戏人的动作,每次都能在准确的位置打出嘹亮的声响,但她的视线却从未专注在手中乐器上。
予桔转动着眼珠,将能看到的地方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戏台前站了两只鬼,周围没有看到他们口中说的第三只鬼,也没有看到乌郎的踪迹。
眼下戏台上正唱着戏,明亮且充满技巧的戏腔却不是出自五位戏子之口,而是从他们身上传出来的。
台下已经聚集了大半个村子的村民,远处还有陆续赶来的人。
他们自发地搬来椅凳,津津有味地听着,似乎全然不觉得戏子唱戏不开口,却能听到声诡异,也将闹鬼一事抛至九霄云外。
自付又期五人穿上戏服后,他们就像是被戏鬼附了身,按照早上的戏本在台上走了起来。有些动作由于身体不够柔软,做不到位,但穿上戏服时,依次浮现在脸上的妆容,弥补了这一点。
“好!!”小梅坐在首排,带头鼓掌叫好,后面人也连连发出叫好声。
予桔的手再次不受控制地动起来,为高昂的场面喝彩。
这半场过去,她不知道打了多少次,手麻了,腰也坐酸了,可她连叹气都叹不出来,心中别说有多憋屈了。
当!!!
旁边的魏可敲了一声,巨大的声响震的她耳朵疼,就在这时,有个东西在怀中动了一下,她目光一顿,难以控制的喜悦涌上心头,还好脸上表情不受自己控制,否则她当即就要笑出来。
她怀中只放了一个东西,莫非榆给的小水晶片。
水晶动了,却没收到回复,莫非榆或者火瑚一定能感觉到情况不对,说不定现在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得赶紧把消息告诉其他人才行。
予桔想着,尝试发出动静,哪怕咳嗽一声也好,但她浑身上下也仅有鼻子在呼吸,眼睛在眨,眼珠能动。
她的一切努力在旁人眼中,都是挺直腰板,精神抖擞地坐在凳子上打镲。
她苦想许久,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然后等到付又期面朝她这边的时候,努力的眨了眨眼。
看到对方视线回复后,快速眨了三下,慢眨三下,又快眨三下,眨完后,予桔无比渴望地看向付又期。
付又期的脸被黑白两色的油彩画得神气十足,不怒自威,予桔完全看不出他是懂了还是没懂。
他抬起脚尖走到戏台中间,与天祺扮演的武旦唱对手戏,声音从二人身上的戏服上传出,像是贴着皮肤,让人毛骨悚然。
付又期心里盘算着予桔刚才的动作,三短三长三短是摩尔斯电码中“sos”求救的意思。
现在他们都被控制,予桔肯定不会是向他求救,看她的神情,想表达的应该是“有救了”,这么说来,他们在这的事莫非榆大概率已经知晓了,他们要做的便是稳住这两只鬼,等到莫非榆来。
付又期用同样的方式将信息传给了梁亭然,魏可坐在予桔旁边,看见两人奇奇怪怪眨着眼,也一眼辨别出“sos”的意思,但至于他俩为何说这个,他敲了半天锣也没想明白。
一曲终了,台下掌声欢呼声雷动。
小梅站起来,随着往前走的步伐,身形逐渐长高,头发长长,变成了一个身材曼妙,画着旦角妆容的女子。她轻轻拍着手,笑道:“妙,实在是妙啊!”
“行了,听也听完了,该办正事了吧?”小男孩道。
“急什么,离约定时间还早着呢。”小梅抚摸着搭在胸前的一缕长到脚跟的乌发,“温元帅不要那么无趣嘛,你想听什么,我让他们给你唱。”
小男孩两手撑腿,坐得端正,沉默片刻后,睁眼道:“我没听过戏,就唱一首最出名的吧,但是先说好,等井夫人来了,我们必须动手。”
“没问题。”
只闻小梅报过戏名之后,台上五位戏子的衣裳、妆容全都如变脸一般换了个样,看得村民们大为震撼,掌声不断。
梁亭然从小生变为青衣唱了主角,付又期变为武生,虽然与现代有不同,但予桔听出来这出戏唱的是一场关于将军与美人爱离别的名戏。
“啧……”易方昱捏了捏鼻梁,什么都听不去,只觉周围人嚷得他头疼。他和其他驿站人一样,被控制在观众席上,手脚能动,却无法离开。
他微微抬头,犀利的视线落在那张黑白脸上,“付又期,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句话好似穿过人群准确无误地传进了付又期耳中,抹白的嘴唇抽动,舞大刀的手指曲动,身体关节、肌肉逐渐恢复控制,但他依旧演着戏,眼神专注,似乎在寻找一个契机。
只不过没了戏服的控制,他走形的动作很快便被小梅看出来了。
“他身上有桃木,已经摆脱了你的控制,这戏还有必要唱下去吗?”小男孩闭目道。
“一块破木头,没想到真能破得了戏服……”小梅放下二郎腿,深吸一口气,用戏腔的方式唱道:“也罢,也罢,就让我了去这段孽缘罢。”
一阵刀风自面前挥来,不等小梅起身,付又期已经冲到戏台边缘,砍下大刀。
千钧一发之际,那刀却停在了小梅鼻尖两寸之处,准确的说是拿刀的人停在了戏台边缘。
付又期厉眉一皱,顺着前倾的力道屈腿一转,再次起身。台下叫好声刚起又止,那戏子居然在起身的同时拔出了腰间长刀,次啦一下,划破了身上戏服。
碎成两半的戏服滑落在地,露出了内层冒着油光血点的人皮。
“你想死!”小梅配合着手镲噌的一声,出现在付又期面前,手掐住他的脖子,桃红的蔻丹深深嵌入他的皮肤。
“知不知道剥一张完整的皮下来要费多少功夫?!”小梅粉白的脂粉下透出腐尸的气味,带着阴湿的水汽,像刚腐烂不久,她的视线跟着指甲在付又期项间、胸口游走,缓缓道:“既然你急着找死,就把这张皮留下吧。”
话罢,几道截然不同的戏腔回荡在这片空地之上,本是威武雄壮的戏词,在此刻只剩阴森。
“尔等鼠辈,休得猖狂。”
“头通鼓,战饭造;二通鼓,紧战袍;三通鼓,刀出鞘!”
“看枪!□□!”
随着那些戏曲台词一句句唱出,里面的攻击也凝为实体,攻向付又期。
刹那间,战鼓、刀鸣、枪吟将戏台包围,刀光剑影,尘埃飞扬,仿若置身战场。
台上的另外四人依旧不受控制地唱着戏,葛秋平的眼中全是恐惧,汗水不断渗出,将脸上的油彩融得更加诡异。
付又期想将他们的戏服都划破,可他每次要靠近时都被新来的词曲打回去,根本无暇分身。
易方昱看出了他的窘迫,翻出了那把庙会时曾借给付又期的刀,交给高砚,示意他扔过去。
高砚像投标枪一样举起刀,瞄准戏台上一人沉气扔了过去。
铛!
刀划破空气,刺破梁亭然的戏服,插进戏台,那刀的位置与他戏服下的脚只差毫厘,即便是看到了高砚的动作,也不免心惊。
他被控制着往反方向一走,戏服顺势撕扯开。
脱去戏服的梁亭然浑身清爽,一手拔起地上的刀,一手拔剑,两手齐挥,两下便破了天祺、葛秋平和张威的戏服。
台下小男孩闻声,轻叹一口气,睁开双眸。千丝万缕的黑线从他瞳孔爬出,转眼便爬出眼眶,顺着四肢爬到了地上,整齐有序地朝戏台蠕动而去。
“真是上辈子欠的。”易方昱在后面又是叹气又是摇头,末了还是又让高砚扔出一个灵器,正正好面对观众,立在戏台边中间。
是那面当时从曹娥手中救下予桔和井棠的镜子。
那些爬上戏台的黑色长虫顿时像热锅上的蚂蚁,被反射出的夕阳光辉吓得四处逃窜。躲过镜光的黑虫被天祺一鞭劈成两段,非但没死,数量反而更多了,不过她很快调整了战术,和张威配合,撕碎戏服,像捆柴一样捆住黑虫,局面算是勉强控制住了。
小男孩乌黑涌动的眼睛一顿,缓缓转身看向易方昱,身后的黑色斗篷显现,“还有杂鱼。”
“杂鱼?”易方昱冷笑一声,“你未免太抬举自己了。”
本章戏曲台词摘自《长坂坡》《定军山》《挑滑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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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破戏服战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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