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历史 > 八仙过海 > 第18章 闻述

第18章 闻述

如往常般,天刚蒙蒙亮,周晼便早早洗漱完,静坐在梳妆镜前,不一会儿,隔壁屋子传来动静,老妇人轻扣房门,“进来吧,满婶。”

满婶应声进房,鸡叫三声,天慢慢亮了。炊烟徐徐,满叔盛好粥,转身走到庄上的菜园里摘豇豆,满婶满心欢喜地找来,拍了下背,笑道:“我刚跟小姐说了,她不光答应了,还说晚点回来也行!”满叔一听,手里的活儿也麻利了起来,回道:“你赶紧把粥端给小姐,省的凉了。”

“好咧~”满婶刚准备走,又不放心地折了回来:“昶儿信上说的是今天吧?”满叔又气又笑,呛了一声,满婶“哎哎哎”地朝东厨走去。

秋风习习,屋里,满婶手里拾掇着,嘴里自也没闲下:“我家这位小姐啊,真是出落得愈发标致了,今日给她梳妆,你都不知道我朝镜子看了多少下,而且人也好,从不摆架子。”

“人家是当今国丈之女,胸襟气度自是不凡的,”说着,满叔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只是可惜了,是个瞎眼的祸殃......”

周晼摸索着推开窗,凉风划过耳际,她不禁倒吸了口气。

甜甜的,懦懦的香味......

“小姐~”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满婶端着刚做好的糕点送了进来,“委屈您中食先拿这些垫一垫,我俩定早早回来!”周晼循着声音,“嗯”了一声,说道:“那您回来的时候,帮我带瓶桂花油吧。”满婶应声关门退了下去,说笑声愈来愈远,周晼起身,沿着墙走到院中,躺到竹椅上,阳光照得周身暖洋洋的,听着鸟啼,困意逐渐袭来,她便抽出帕子盖到脸上,睡梦中,似有一只手温柔地抚着自己。

那触感蓦然消失了,“啪”地一掌,周晥惊恐地睁开眼,下意识弹坐起来,捂住自己的脸,肩头不住地上下起伏着,丝帕也顺势滑落。

“滴!”周晥顿感后颈凉凉的,抬起头,又一滴雨水落到额上,自己是睡了多久?周晥醒了醒神,将椅子拖到檐下,走进屋中。

雨越下越大,似银针又似碎珠般。一个身影出现在雨幕中,那人捡起已被完全浸湿的手帕,揣到怀里......

吃完糕点,周晥打开木盒,拿出琵琶,如往常般练奏起来。自记事起,母亲便常在房中抚这曲《秋月影》,尽管看不见,但在她心中,已然勾勒出一幅画,画中女子青丝及腰,步簪轻晃,她蹙着细眉,纤细的手指在弦间跳动着。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了,磕磕绊绊,一曲终毕。周晥舒了口气,再次小心将琵琶放回盒中,想着再躺会儿,忽然一股香气袭来,是桂花的味道。

“满婶,你这么快就回、”话至一半,女孩霎时屏住气,一步都不敢动弹,此刻,屋里有个人,可并不是满婶!

什么时候?!不对!这人到底想干嘛?周晼拼命冷静下来,她仔细分辨着屋外的雨声和身旁的呼吸声,可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心中的恐惧:“满叔,饭做好记得叫我一声啊,满叔?!老满!!”

惊雷乍响,满叔不安地掀开车帘,路上灰蒙蒙的,没见几个人影,马车内,满婶不住地啜泣,“哎呦,我可怜的小姐哦!把她一个人扔在那儿,她该多害怕唷......”

“那又能怎么样?!你没听昶儿说吗?德宁宫那位被废,整个承顺王府也难逃一劫,况且我们买了个丫头去服侍她,也算仁至义尽了。”听罢,满婶哭得更厉害了。

“所以,你是要我反过来感谢你吗?”周晼听来人讲清来龙去脉,不禁苦笑道,满昶看着凌乱的地面,明明刚才她还全身抵在墙上,手里死死攥住盘子的碎片,胡乱挥动着,现今却像换了个人,“小姐言重了,可我说到底也就是个小小笔吏,令堂虽有恩于我,但天子雷霆之怒,你我在他眼中不过一二草芥!”

“......”

满昶咬了咬牙,转头唤了声:“这便是你以后的主人,你须得好好伺候!”小丫头懦懦地点点头,接着叹了口气,将一贯钱放到桌上,留下句“小姐保重”,便消失在雨帘中。

周晼呆坐在原处,丫鬟开始忙前忙后地收拾,直到她碰到那连着盒子掉落的琵琶,周晼才回过神来,拍桌怒斥着叫其出去,听到关门声后,她强忍着泪跪在地上,小心地摸索着,可当碰到摔断的琴头时,周晥只觉心中一滞,浑身疼得说不出一句话,抱紧琴身,无力地啜泣着,仿佛只有这么做才能继续呼吸。

谷雨站在一旁,无言地看着眼前的情景,一改之前慌张的神情,平静而又冷漠。

夜色降临,周晥揉了揉了揉湿润的睫毛,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她掀开毯子,撑着头踉跄地走到桌旁,唤道:“满婶......”门被推开,一阵轻盈的步伐走近,默默将菜肴放到桌上,周晥顿时清醒过来:“站住。”隐去了些许忐忑,语气平缓,“你叫什么?多大了?”

............

“嗯?怎么了?没有名字吗?”周晥追问道,只闻那人绕到背后,一手按住自己的肩,另一只竟在背上划起来,周晥吓了一跳,左右逃不掉,只得抓紧裙角,手指跟着比划,“雨儿......你叫雨儿?”肩上的手移开了,周晥也反应过来了:“你是不能说话吗,还是不会?”对方没有回答,周晥继续说道:“那就这样,我问一句,若是,你就啊一声;若否,你便啊两下,如何?”

“啊......”周晥顿了一下,问道:“你是天生就不能讲话吗?”

“啊。”

“那你今年有十七了没?”

“啊啊。”

“哦,那比我小,雨儿......跟我的小字一样呢~”周晥眉眼稍稍舒展开来,“凝雨,我的小字,是母亲给我取的。”

早在周晥出生之前,她的大姐姐便入了宫,凭着家族的声望,即被封为夫人,后又晋升德妃,当时的周家可谓鼎盛一时,风光无限。但自周晥的生母入了门,王府的命数便悄然发生了逆转......

“后来,爹爹染上了重病,兄长仕途不顺,加上我出生便眼盲,久而久之,母亲便被视为不祥,关在了后院。”周晼躺在床上,说着往事,却没听到“啊啊”的回应,她翻身趴在床沿边,朝下小声唤着“雨儿”,一声声轻微的呼噜声传来,感情是听睡着了。

周晼浅笑,安心地躺了回去,没过一会儿,困意就袭来了,她暗自忖着,这小丫鬟伺候自己也有段时日了,但她从未跟自己要过工钱,王府那边已好久没人过来送月钱,看来真是凶多吉少了,该不该让她去探听一番呢?可是,她的声音,为何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意识渐渐模糊,周晼彻底睡了过去,一只蝴蝶停歇在她的额前,翅膀上下轻轻摆动着。

这下便解决了。谷雨坐在一堆尸首中,终于,她夺回了自己的栖息之所——一个不大,但长满花丛的山洞,低头思忖了半刻,最终还是起身,幻出千百只彩蝶,不一会儿,凌乱污秽的穴内变成了另一番景象,或许连她也未曾注意,角落里多出的那把躺椅。

再次来到院内,谷雨正想着编排如何这两日的无故失踪,实在不成便将她敲晕了带走!可当推开房门,谷雨心中一沉,屋内干净整洁,可唯独不见周晼身影!

前前后后寻了好几圈,仍是一无所获,谷雨赶忙施法追踪,许是初冬的几场雨,除了庄子周围,也未在别处探得她的气味。谷雨定了定神,这里并无外人的气味,那她便不是被人掳走了,难道她是为了寻自己,半路失足摔掉到哪儿了?!

“周晼!”莫名的负罪感袭上心头,谷雨夺门而出,此处虽不是什么荒郊野外,但也偏僻,方圆十里没有人家,她又能跑到哪儿去呢?“周凝雨!!”

“咳咳咳......”一阵轻微的咳嗽声从后传来,谷雨循声瞬间来到周晼的房内,她一把拍翻了床板,没想到这榻下另有玄机,床板下竟是中空的,里面放满了干花和香料,而周晼正躺在里面。谷雨赶紧探了探她的鼻息,却不料少女仿佛像是赌赢了什么似的,开怀大笑道:“我就说嘛,你的声音我肯定在哪儿听到过!”接着她坐起身,拉着谷雨的衣袖,轻声问道:“你是妖怪吗?”

谷雨这才看清,一张雅稳端重的脸上,偏长着双魅惑的狐狸眼,头发散在背后,上面沾了不少碎花。

“你......”谷雨一时语塞,当下只想逃开,可那手紧紧拽住,推搡挣脱之际,周晥再次问道:“你是不是受伤了,要吃了我增长功力啊?”

谷雨一头雾水,气急败坏道:“我不吃人的!”

“小雨......醒醒......”似是有谁在耳畔呼唤,谷雨微微皱眉,不愿醒来。

“醒醒!你醒醒!!”声音愈来愈急促,谷雨睁开眼,喃喃道:“师傅......”一阵剧痛袭来,她瞬间清醒了,昨日之事逐渐浮在眼前,“嘭”地一声巨响,燕归湖面炸出几丈高的水花,“啊”的,一个瘦小的身影随着水花被炸飞,谷雨立即反应过来,接住了那人,落到湖边。

可惜,不是心心念念的那个面孔,而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看来他是被震晕了。忍着疼痛,谷雨还是小心地将其护放在树下,不曾见过的脸,感觉怪怪的,谷雨探了探其颈侧,果然,这副躯体是死尸,是有人将魂魄强行注入,放在这湖中养灵。

难道刚才是他叫醒了自己?谷雨垂下头,忽然像是想起什么,顾不上虚弱的身体,连跪带爬地挪到岸边,水里映出自己的脸庞,她再也受不住,不能自已地哭出声来。

感受到结界波动赶来的菡萏,看着眼前的这幕,不觉停下来脚步,这是她第一次见谷雨如此无助,双手做道指状,结界消去,凄厉的哭喊霎时在山峰中回荡,菡萏连忙跑上前去扶住她,谷雨似有什么话要说,可开口只得吐出“啊啊”二字,她看着菡萏,不住地敲打自己的腿,菡萏也立马反应过来,回道:“事出突然,我们只得先将你的元神带出来,齐仁后来去那边看过,她的身体已经腐烂,所以我才......”

彼岸处,一小鬼远远看到红红的大片,好奇地走上前去,还没走近,蓦地就被一股渗人的妖力吓住,头也不回地逃开了。齐仁站在花丛旁,他注意到,每朵周围都有一两只小灵蝶翩然飞舞着,飞累了便落在其上,翅膀时张时阖,不愿离去。

“孤膝下曾有一子 ,你跟他很像......”齐仁不知何时出现在身侧,菡萏猛然回头,却见他脸上,多了一分往日不曾见过的落寞,“甫儿是个不善言辞的孩子,可正因这一点,却成了他的催命符,你如今生不如死,虽懊悔万分,终究什么也挽回不了。或许有些东西,早早说出来,便不会留下遗憾了罢......”

头上的木簪滑落到肩头,谷雨小心地将其抓在手中,轻柔地摩挲着,久久,她颤抖着说道:“生祭!不该存在的......这种可笑的把戏就不该存在的!”

谷雨擦掉泪水,缓缓起身,散出冰冷的恨意,在齐仁和菡萏讶异的目光下,她抬起头,

一定要废掉它,哪怕是与天道为敌!

生祭?那个献祭生人的仪式......无人注意到,边上的死尸微微动了下手指。

“不知您唤我前来,所谓何事?”艮岳宫中,崔藁惨白着脸,身子愈发像张弓了,齐仁叹了口气,说道:“你寻到的那缕残魂,是叫什么来着?”

“闻述!他是我古越国的将士,曾是......”崔藁不顾脚上的铁链,拖着往前走了一小步,眼睛里瞬时有了光,“他是醒了吗?”

齐仁摇摇头,回道:“他的灵识太弱,燕归湖也只能暂护住,不让其离散,孤尚不能探得他的记忆,对了,孤之前交代你的事进展如何?”

崔藁神色黯然,回道:“如您所言,八仙之乱确事出蹊跷,经探查,恐与一则谣言有关,自帝玄入世,人间便开始流传,说四界趁天庭衰微,意欲联手讨伐,以取而代之。开始也没在人间掀起多大的风浪,我们也就当蜚语了,可不知过了多久,人族对妖怪行事愈加凶狠,后又暗地里拜魔祭鬼,可能怪佬拂溪察觉到异常,想与天界分辩清楚,但迟迟得不到回应,更是将四仙困在天庭,引来东海之水阻拦,情势逐渐焦灼,没办法,群情激愤之下,四王只得率众前去解救,这才......”

齐仁至今仍记得,最后一次见拂溪时他的嘱托:“恐怕,这六界迟早会有一战,若真到了兵戎相见的那日,老夫有个不情之请,望陛下设下七煞锁魂阵,将我们四个封入其中。”

天地之间,只有三种魂魄入不了轮回,其一是神仙身归混沌,其二是阳寿未尽却被当作祭品的凡人,这其三,便是永困七煞的魂魄了。

七煞锁魂阵吗?齐仁眉头一紧,“传闻此阵乃陆压道人所创,当初是为了镇压地府的恶鬼,可久而久之,关在里面的鬼魂怨气日益增长,每每打开此阵,必要拖生魂进去,至此天界将其视为禁术,六界中少有知晓的。”

崔藁附和道:“是啊,想开此阵,必须要千年、乃至万年的修行,就算是那九极天尊,也只能勉强开两次,且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那结阵之人再次开启,被其封印的魂魄才能归来。”

那东篱......

齐仁摇摇头,那时的谷雨修行尚浅,加上因惹怒了其师傅,被丢在普若川受罚,况且她与东篱无冤无仇,如此,自己当年从残魂里见到的,真的是她的记忆吗?

“受完罚后,你修整一下,替孤查查,生死簿上有关怪界东篱的讯息,”崔藁俯首退下,身后再次传来齐仁的声音,“判官,你说......这万年来,有没有能从这阵中逃出来的?就比方自己将自己封印,后又自行破阵......”

“闻所未闻。”崔藁勾起一缕头发,放到嘴里,“鬼册所载,万年前此阵还不叫七煞,因初次开阵便吞噬了半个鬼界,呵、那可不是如今的鬼界,群魔相争,万鬼相残,最终诞出魑魅魍魉魈魃魋这七位,于是陆压便令他们镇守此阵,只要他们不灭,任你有通天的法力,都无济于事!就算布阵者事后反悔,能救出的,不过是遭噬心摧残后那千疮百孔的亡魂罢了。”

倘若真是东篱为了守住自己的记忆,而选此绝路,齐仁沉思片刻,肃静的宫中,传出一声叹息。

休养了大半年,谷雨功力逐渐恢复,虽只得平时的半成,但行动已然无碍。祭拜完山深后,她缓缓走出明庭堂,回头望向婉转峰,眼中已无任何生气。菡萏等在山脚处,谷雨走近,淡然一笑,她内着薄柿中衣,梅染下裙,外绕天水碧曲裾,身后系着长长的月白色发带,耳边垂下的两缕鬓丝微微飘动,唯那根红艳的彼岸花簪与这一身格格不入。

菡萏欲言又止,默默跟在其后,南天门外,谷雨看向前方,说道:“濯枝,我要做一件事,很难,你愿意帮我吗?”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原来我是敌国皇帝流落在外的崽

状元家的卷王小夫郎

李嘉宁的奇妙之旅

特种兵:开局跟安然相亲

大唐辟珠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