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不是你杀的？”
那清亮的声音穿过耳膜直插进心窝。
艾青眸光跳动，松开了手上的纸巾。
她的背影凝固在陶辰颤抖的余音里。僵愣片刻，又恢复了动作，直到抹净了最后一滴液体。
“你说什么？”
她回过头来，目光却已经回归平静，恰到好处地晃过一抹惊讶。
陶辰肩头起伏着，双眼紧紧锁住艾青的黑眸，生怕从那眼中漏掉什么信息似的。
“付博海......是不是你杀的。”
很荒唐吧，这个问题。
当问出这句话来的时候陶辰自己都没有实感。
太奇怪了。
杀人犯……
离自己的生活太远了，不是吗。她不敢相信。
艾青……
冷风吹打着窗户噼啪作响，陶辰向后退了几步。
艾青嘴角扯出一丝淡淡的苦笑，光影落在脸上，映得有些沉重。
“所以，你刚才在试探我？”
陶辰将目光挪开，那样子分明不会说谎。
“……你这样很危险你知道吗……”
“万一没控制好过量了，你会中毒死的！”
陶辰紧咬着牙关，吸了吸鼻子。执拗地抬眼看着她，看着她微微眯起的眼睛。
她从没这样失态过。
“……所以，付博海，是不是你杀的？”
艾青的呼吸变得粗重，再抬眼，只是看着面前小心翼翼的女孩，看着她闪着灵气的眼睛。那起伏的情绪无力地堵在胸口，直到最后归为平静，回到艾青的模样，那个铜墙铁壁般光滑无痕的，不被看破的样貌。
“我想问问，为什么觉得是我。”
这是在默认吗？……
“真的……是你做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不敢置信。
艾青晦涩如墨潭水的眼紧紧凝视着她，眼中思绪流转，忽明忽暗。一双唇始终紧闭。
终于，她垂下了眼。
“如果你怀疑我……”接着伸出了双手，“那就带我去警察局吧。”
最后归于平静的语调飘散在周遭。
“我解释再多，也是无用的。”
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淡定得让陶辰开始自我怀疑。
她的手心攥出了汗。
也许，也许的确是那批□□密封不好漏掉了……
也许……她只是凑巧有付博海的资料……
也许……她可能真的只略认得一点化学药品……
也许……
心里的声音越来越小。
好像走进了死胡同，她找不到出路了。
“你以为我不会是吗？……”
压抑片刻，陶辰将目光锁住艾青轮廓分明的脸，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这是你说的。走吧。”
真的是这样吗，陶辰，你想清楚了吗。她问着自己。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大脑怎么就下达了命令。
阴差阳错。
对于挑衅，人从来都是接受的。
果然是这样的吧。
……
楼道里凉飕飕的，冰凉抽在脸上让她有了实感。
艾青乖乖任她拽着自己，即使胳膊上那伤口被撕扯得生疼。
陶辰不曾回头。她不敢，也不愿。
两行脚步声踢踏在寂静的冬夜里，闷响。
……
陶辰的家在城郊的交界处，并不热闹，离这最近的警局也要好几公里。
天寒地冻，她们又走的匆忙，陶辰还只穿着件毛衣。
艾青抬手拦了辆出租。
“小姑娘这么晚还出去啊，啧啧，这最近不太平啊……”司机咂着嘴自顾自说个不停，衬得后座两人更加沉默。
路灯交替晃过艾青的脸，那紧闭的双眼时隐时现。
手上捂湿的触感让陶辰回过神来，想起了什么，赶紧侧身看去。
艾青微皱着眉头，而那受伤的地方已被陶辰握的渗出了血。
眼下一惊，慌忙松开手，心中乱成一团。
“疼么……”话刚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陶辰望着那节绷带的地方，手伸了又缩，有些懊恼。
“没事的。”
艾青始终闭着眼，淡淡开口，像是能看到身旁她的焦虑。
陶辰收回了目光，默默缩回了座椅中。
二人不再说话。
司机瞄了一眼后视镜，并排坐着的两人之间还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一个闭着眼，一个盯着窗外。好奇的目光穿梭在一高一矮之间，像是揣测着这两人的关系。
……
窗外光斑闪烁，行人稀松，五环外的夜有些凄清。陶辰盯着不知是哪里的某颗星，心绪飞散。
艾青一直在利用我……
脑子里的声音一晃而过，像被炸开的石头横七竖八插进心脏。
玻璃壁上细密的水珠裹着窗外的光斑，伸手一碰，便沿着指尖流了下来。
她不知道今晚会怎样收场，她一点也不敢去想。
害怕像这细密的水珠，一碰便再不能复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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