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辰并没有报警。
在沙发上呆愣了许久,她终于回过神来,略微环顾了下家里。
当然什么都没有少。毕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纳闷的是家里干净了不少。
她摸着被擦试过的椅背,滑凉凉的触感顺着手尖传上来,最后停在了饭桌前。
桌上摆着一碗一筷,碗里盛了一只煎蛋,还在冒着热气。
陶辰呆呆地愣住了。
这两天经历了大大小小的紧张惊吓,好容易缓过来,这一幕,竟叫她有些不知所措。
自从毕业以后便独自一人北上来到北城工作,她忘了有多久没好好吃过一顿早饭。一人出一人归,值早班上夜班,没有什么人关心过她,她倒也习惯了。
陶辰捧着温热的碗,眼前视线忽然有些模糊。
脑海里再一次闪过了艾青的身影。
心中升起复杂的情绪。
她无法安放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或者说她恰到好处的答谢。心里对她的疑心,恐惧,不安,竟要被这热腾腾的香气融化了。
她警惕这来历不明的艾青,但是始终无法将她归为坏人一类,至少直觉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鸡蛋透着淡淡的红,溏心的芯在秋冬的早晨体贴得恰到好处。
犹豫良久,陶辰还是放下碗筷。平复了心中翻滚的复杂心绪,便回屋换衣服去了。
还得赶去上班,她想。
她与她本不应有交集。
她们只是不同世界的过路人罢了。
......
然而两周后,陶辰又遇见了她。
7楼,自己那本不应该亮灯的房间从窗帘缝里渗出了微弱的灯光。
陶辰在院子里就远远地注意到了。奇怪的直觉让她想到了什么,鬼使神差的,再一次没有选择报警。右手从包里摸出了一小支防狼喷雾,静静地上了楼。
她躲在门后小心往里瞄去,那人正站在门厅里,黑夹克黑长裤黑色鸭舌帽,面上还罩着黑色的口罩。
她脑中的思绪飞快闪烁,直到看见帽檐下垂下的一缕白发。
瞳孔骤缩,陶辰一下子推开了大门——
“艾……!”
“不……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对面那人一愣,转身,迎上了陶辰的目光。
“别动!”她举着一小支防狼喷雾直对着对面,双手微微发抖。
艾青只是略看了看那支小东西,便又抬起了漆黑的眸子,
“你放松些是我。”说着,她一手脱了口罩,放下了手中的塑料袋。
陶辰侧眼看去,那是山田烧的外卖。
复又抬眼看向艾青,白净的脸上伤还没痊愈,落下几大片深浅的红印子。她虽然微举着两只手,眼底却一片平静。
“我知道是你,你,还敢回来……闯进我家?!”陶辰深吸了口气,隔着半开的房门盯着她。
“我没有。”
陶辰一手摸出手机,杵在她眼前。
“现在回答我三个问题。答不上来,我立马报警。”
“第一。”
陶辰回忆着那天与她的对话,将心中不安尽数道出,
“你是怎么遇的劫,在哪里,什么时候?把事情说详细些。包括你打工的工地,在哪里。”
她紧了紧双手,继续道,
“二。这些时间你都去了哪,做了什么?”
“三。”陶辰略一停顿,
“你是怎么进出我房间的,包括那天晚上。”
艾青神色一顿。
不过只是一秒,她便抽离目光,在四周徘徊了一圈,并没有很快开口。
“快说。”
对面顿了顿。
“11月18号晚,在九井开发区的工地,我被叫来赶工,碰巧赶上一伙人在工地闹事。”
陶辰仔细听着,目光游移在她的脸上。
“当时只有我和另外两个小工在,事情的结果如你看到的。”她指了指身上的伤,“趁他们放火的空档才逃了出来。”
陶辰微一皱眉,家附近的九井工地,这事最近确实上了新闻。
“第二个。”
“去找新的工地。”她微微动唇,音色很低。
“那你为什么又回来?”陶辰颤了颤睫毛。
对面压了下帽檐,并没有说话。
鸭舌帽下那细长漆黑的眼瞥向陶辰,撞进她的眸底,略一闪动。
“我……可不可以,借住一段时间?”她挪开目光,声音低低的,“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住处。”
说着,她从兜里掏出一串金属零件,像是开锁的东西。
抬起眼来,那漆黑的瞳孔仍然毫无波澜。
陶辰睁大了眼睛,惊得说不出话。
接着,她挑出了其中一根曲别针样的物件,
“第三个回答。”微微开口。
“你……你开的锁?……”陶辰原就白皙的脸蛋更加苍白。
“对不起。”
艾青放下手里的东西,也没顾陶辰仍旧防御的动作,伸手将袋子里的饭菜依次拿了出来。
“你也不该监视我。”她抬眼,目光平和。
陶辰有些慌了神,被揭了一些不光彩的短,侧开眼睛。
“出去……我要报警了。”局促中夹杂着愠怒。
静了许久,才有脚步声响起。
“今天不是我开的门。”
艾青在门口停下,抬手指着门框上一串非常细小的标记——几个手写的“X”。
“我只是提醒你,独居注意安全。”
“记得吃饭。”
接着是门撞上的声音。
又开始飘雪了。
陶辰蹲坐在地上,望着窗外宝蓝色的天,暗暗想着。
轻瞥向桌子上的饭菜,眉头又皱成一团。
回头看向大门,紧闭的深紫色木门阻挡着窗外的寒气。她长叹了口气,还是起了身。
“……进来吧。”
她猜到她还没走远,对着那停在楼梯口的背影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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