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个事?一个人搁这摆造型呢?”
陈让推开天台的铁门,一眼就看见沉默不语靠在栏杆上抽烟的越徊。
他举起手里的酒瓶晃了晃,“喝一个?庆祝一下?”
越徊见他走过来,将烟头往水泥台子上一捻,又掏出张纸把它包住塞回兜里。
“庆祝什么?”
“庆祝咱们又成功解救一名被绑架少女啊!对了,那三人身上确实带了毒品,不过趁着人多扔在路上还踩碎了,沈队眼睛贼看见了,已经把碎片都捡回去做研究了,亏得是你有先见之明,不然不知道又要惹出多大祸害,而且那个洗浴中心压根就是个幌子,里面……”
越徊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声音却好似隔着层厚玻璃,怎么也听不清楚。
眼前渐渐重叠的画面是铺天盖地的血红色,地板上、墙壁上、家具上,入目所及的地方,无一不被染上鲜红。
“越队?越徊?越哥?你别吓我啊,这这这怎么犯病了?就说了让我开车去拦人,你非得装这个逼……”
越徊紧皱着眉头,闭上眼睛,试图将画面从脑海中赶出去,就感觉到面前有只手不停晃来晃去,耳边有人唐僧念经般絮絮叨叨讲个没完。
越徊捏了捏眉心,“行了,我没事。一直说说说,我有时候觉得你真适合去菜市场支个摊买菜。”
陈让将手里的啤酒塞给越徊,摆出一副深沉的样子,两手往后一撑,靠在栏杆仰头望天,“也是个主意,赶明儿我就辞职去东城菜市场包个摊儿,以后来我这买菜给你打个八八折。”
初秋的空气夹杂着丝丝冷意,天台刮起一阵微风,晾晒着的白色床单舞动出风的形状。
越徊举着酒瓶和陈让碰了一下,摇着头笑露出一个无奈的笑,一口没沾又把酒放回水泥台子上,迈着长腿往门外走去。
“先走了,还有事。”
陈让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手指摩挲着酒瓶,沉默半晌,犹豫片刻后还是拨通了那个电话。
“喂,老师……”
沥山市人民检察院
越徊冷着张脸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看着进进出出的人,始终没看见心心念念的那道人影。
“哟,什么风给越队长吹来了,是什么案子得您亲自来送?”
越徊侧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梅笑雪穿着身黑色长风衣,卷发蓬松慵懒的搭在肩头,红唇鲜艳,怀中抱了堆牛皮纸封皮的案卷,站在走廊门口处笑眼盈盈望着他。
“梅姐。”
梅笑雪敲开旁边的门,招了招手示意里面的人把案卷拿走,然后两手抱臂走到越徊跟前。
“找小方?来的不巧了,有个犯罪嫌疑人在异地关押着,他去那边提审了,估计回来得个几天。”
越徊刚想开口否认,却被梅笑雪一眼看穿。
“我可都看见了嗷,你在那望眼欲穿,说等别人我是不信的。”
“没有,我在等周检……”
“呀,周检还没跟你说吗,他现在也调去一部了,俩人一起出去提的审。”
梅笑雪拆穿了越徊遮遮掩掩的借口很是得意,假装担心的问:“要是这事情太着急,我给小方打个电话问问?反正也是去了俩人,让小方先回来跟你对接一下?”
“不……”
话音还未落,梅笑雪已经拨通了电话。
越徊有时候真觉得自己和方知意两个人像是梅姐手里提溜的玩具,每次都能被她套进圈子里并且顺着她的思路走。
问题是现在他有心求和,两人却怎么也见不着面。
越徊听见熟悉的声音从话筒里隐约传来,清润的嗓音加上缓慢的语调,尾音却带着点绕,像钩子一样马上给他钓的神志不清。
不知道两个人聊了些什么,梅姐笑呵呵的满口好好好,然后举着话筒到他耳边。
越徊满心期待,在身侧擦了擦双手,然后接过手机,却听见大大咧咧的嗓音喊着:“越徊,什么事啊这么急,你等我过两天回来再说吧,那案子先送到王检那边去……”
越徊冷漠的按下挂断,然后把手机递过去,“他把电话挂了。”
梅姐看破不说破,收下手机低头假装咳嗽轻轻笑了几声。
“既然话已经带到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哦对了,下个月院里说要搞个联谊,小方也去。”
“他为什么要去?!”
越徊突然升高的语调在大厅里显得格外惹人注目,走廊里默默伸出几个试图吃瓜的头,看见梅姐回头扫视一眼又默默缩了回去。
“越队,据我所知你俩应该闹掰有段时间了吧”,梅笑雪凑近越徊的耳边小声说着。
言罢拍了拍他的肩膀,头也不回走了。
一直到确认离开了越徊的视线,又等待了约莫四五分钟没听到动静,梅笑雪又打开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电话那头是有些刻意压低的声音。
“喂,老师。”
“诶,陈让。话我已经带到了哈,我看你从哪变出个联谊来。没有下次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别让我再进来掺和,我忙的很……行了行了,少说点话吧……拜拜。”
陈让看着被猝不及防挂断的电话有些无奈,一转身,周灏背着个黑色挎包百无聊赖的站在病房门口玩手指,显然还对昨天两人把他甩了跑去追人的举动不满。
“来看病呢?脑科在五楼,要不我带你上去?”
周灏一看他这副欠揍的样子就气的牙痒痒,他皮笑肉不笑开口道:“是的呢,医生让我来先交钱,两千八,陈科长要不先转给我,就当做了好人好事,回头我送面锦旗过去,再写篇报道好好夸夸你。”
他们几个人当初在警校就是同学,周灏差了陈让和越徊一届,还在一个社团呆过,只可惜当年毕业的时候他一门心思想创业,耽搁了几年,再想回归本行考上公务员已经跟他们差了位。
“小事情,两千八是吧,转你了,记得看一眼。”
“陈老板真不愧是陈老板,真大气,牛!”
周灏从兜里掏出手机,喜滋滋打开屏幕,点开熟悉的蓝色软件,消息那栏果然有个红彤彤的圈圈。
熟悉的头像,熟悉的id,激动的点开红包——0.28。
后面备注写了个万字。
陈让看着他一系列反应,终于是憋不住拍着大腿狂笑。
“乐死我了,你怎么这么好骗啊,这都是我的老婆本,全当红包今天发你点,明天发你点,到时候你出钱给我娶媳妇啊?”
周灏翻了个白眼,推开陈让不停得瑟撞他的手臂,“我说你适可而止哈,这里是医院,你再在这抽风我喊人给你绑起来了啊。”
两人还在这你来我往,周灏突然看见不远处走来一人,立马立正站直,不论陈让怎么扒拉都不还手。
“干嘛呢,你怎么不动了?知道你错了罚站啊?怎么?看见鬼了?在这站的跟棵松一样,不知道还以为你放哨呢。”
“咳咳——”
陈让边扭头望去,嘴里边念叨:“往哪咳呢,病了就去挂号,走路上咳咳嚷嚷怪吓人——王……王处……”
一名穿着身黑色毛领夹克的中年男人站在陈让身后,国字脸,浓眉,脸上皱纹颇多,看上去不怒自威。
“你俩在这演小品?”
陈让尴尬笑笑:“我俩……这不是,等医生半天不出来,聊聊天,活动活动。”
王铭捧着保温杯,慢悠悠拧开盖子喝了口茶,“越徊呢?从昨天就没见人影,也不回局里报告一下情况。”
周灏打心眼里有点怵这位王处长,倒也不是他有多么严厉,实在是江湖上的传说太过传奇,以至于周灏总觉得下一秒王处就能从身上掏出把枪来,对着恐怖分子就是一枪爆头。
“越队他……他……”
“我在这。”
越徊略微沙哑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三人同步扭头回望,越徊提着个保温桶站在走廊处,似乎有些不自在地避让开几人探究的眼神。
陈让快步走到他身边,伸手试图接过保温桶,大声笑道:“哈!还是越队有心,知道我饿了半天,特意出去打包了饭带来,来来来,灏子咱俩一起尝尝是什么菜,王处吃了没,您也来点?”
陈让捏着提手欲走,饭盒纹丝不动。
陈让:什么意思?松手啊!
越徊:是你的吗你就吃。
陈让:王处在这,别让我下不来台。
越徊:你丢脸的事情干少了?
陈让:好好好,你有种。
周灏看着王处越来越铁青的脸,忍不住开口打断还在眉飞色舞的二人。
“医生说那姑娘醒了,要不……我们先进去看看?”
陈让两手一撒,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插进口袋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就走吧,先干正事。”
看着两人先走进了病房,王处一脸凝重的走到越徊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常初云出现在这里,没那么简单,你自己多注意点。”
越徊小声回了一句好,紧握住手里的保温桶,手指用力到关节发白,在门口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按下把手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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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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