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吻了多久，人潮散尽，只有街边的树还安静看着。
一向厚脸皮的人忽的害羞起来，不好意思地挠了下耳垂，眼神闪躲，磕磕绊绊问：“北北，你、你喜欢我吗？”
林念之给凉透的奶茶插上吸管，只道：“你觉得什么就是什么。”
江月白笑出声，接过奶茶吸了口，吻过去喂给嘴硬的人，认真却又不太正经：“我觉得喜欢，我也喜欢你。”
她不停诉说喜欢讨问喜欢。亲过也睡过了，但每一次认真的表白，还是让人怦然心动。
林念之迟迟不答，江月白抱着她又亲又蹭，狗狗撒娇似的“嘤嘤嘤”着哄，“想听你说，特别想。”
林念之摸她耳尖，浅笑转移话题：“你不是要回安北吗？”
江月白此刻开心到飞起，嘴角压都压不住，感觉一身牛劲使不完，想狂奔、想呐喊、想让风把她的喜悦带到全世界。
“不回了，我们下去逛逛吧，我都好久没回过青山了，看起来变化好大。”
路边的自行车，不知什么时候被撞倒，林念之走过去将车扶起，倏尔想起江月白骑自行车送她回家的冬夜。
她后来追溯过何时开始对江月白生出心动的感觉，最能明确的时间点是那晚。
心意相通的人似乎也更心有灵犀，江月白兴奋开口：“你的自行车？”
“嗯。”
“那骑着车吧，我载你。”
青山是个较大规模的县城，骑自行车绕城一圈得几个小时。
江月白骑得不快，她担心停下来林念之就要回家，故意卡着速度，她们边聊边漫无目沿路往前。
秋风徐徐，含着凉意却又不似冬日刺骨的冷。
江月白迎面感受到凉风，才惊觉疏忽。林念之衬衣上只套了件针织开衫，风吹着肯定会冷。
她停下车，将她的外套脱下裹到林念之肩上。
“你不冷吗？”林念之没嘴硬不冷，她是真冷。
江月白握住她冰凉的手，不正经道：“我是热的，暖宝宝，给你抱抱暖宝宝，暖一暖。”说着，厚脸皮地将人抱进怀里。
半晌，江月白松开怀里的人，“天冷了也晚了，你···要回去了吗？”
她问得克制，但眼底的渴望和指尖的小动作出卖了她。
月色明亮，夜静谧，气氛正好。
林念之难得放纵，“我妈睡了，明天早点回去，我请你吃夜市，去不去？”
“好。”
城中心有条步行街，晚上会有各种小吃摊，林念之买了不少烤串小吃，都是她以前没试过的。
她高三最后那个暑假，常常晚上出来闲逛，总能碰见结伴而行的同学，他们肆意笑闹，随性驻足街边，共享手中的美食。
那时，林念之闻见飘香的味道，目视他们吃得餍足的神情，觉得小摊的东西应该很好吃。
她去买过一次，接手时没拿稳掉地上了。正巧碰到杨柳卿姐妹团过来，互相阴阳几句，她只觉晦气，离开后也没了再尝试想法。
如今吃到嘴里，林念之发现味道也就一般，但是喂给江月白，看着娇气包细嚼慢咽的模样，她又觉得好像是还不错。
高中，她以为她不会拥有友情，后来有了。
大学，她以为她不会拥有爱情，应该也是要有了的。
千帆过尽，踏浪归来，结束未必不会是新篇章。她望着地上似依偎在一起的影子，眼底划过一抹浅笑。
步行街旁边是个大型休闲广场，以前是体育场，江月白看见变化很大的体育场，乐道：“去那边看看。”
夜深人静，偌大的广场空无一人。
林念之累了，走去供人休息的长椅边。椅子日常有人坐，灰尘早被蹭干净。江月白还是抢在她坐下前，仔细擦拭长椅。
林念之舒坦坐下，看向直戳戳站在边上的人，问：“你怎么不坐？”
“我不喜欢坐公共座位。”
林念之明了，娇气包挑剔鬼，并不勉强她。
江月白却不满离人太远，她把椅子另一边也擦干净，轻戳林念之肩膀，眼神示意，“你坐这边，我坐你那边。”
“有什么不一样吗？”林念之不解。
“我想坐你坐过的，这样没有不舒服。”
“哪有什么不一样？”林念之嘴上说着，还是挪了位置，“你好幼稚啊江月白。”
“嘿嘿，不幼稚，你不一样嘛。我上大学，每次回安北，都是在火车连接处站回来的，那时候穷，买不起高铁票，一站就是三十几个小时。”
“累吗？”
江月白心头一软，蹭过去抱她。
“当然累，但是坐着浑身难受。”
知道她站三十几个小时的人不少，但从没有人问过她累吗，大都是不理解或觉得她吃饱了撑的。
站着生理难受，坐着生理加心里难受，两项选择，选个对比之下稍微好点的而已，并不代表喜欢。
林念之把剩下一口的烤肠喂给她，玩笑道：“现在有钱了，可以少站会儿。”
“有更好的办法啊，以后去哪，我都跟你一起，你坐过我再坐。”
“呦，我倒要成你的贴身管家了。”她笑侃。
江月白得意笑，“是贴身宝贝～”
“油腔滑调，你要油死了，快擦擦。”东西吃完，林念之摸出江月白外套口袋里的湿巾，顺手给她唇上也盖了一片。
江月白慢条斯理擦干净自己，起身把竹签和纸巾扔去不远处的垃圾桶。
回身时，望见坐在长椅上的林念之，她忽的想起一个问题。
林念之比她小几个月，年纪相仿的她们，高中同级的可能性很大。
不对，就是同级。陆蓁蓁和林念之是同学，陷入沉思的江月白顿住脚步。
江月白思绪回转，直勾勾盯看林念之。在她看来林念之的漂亮貌美，客观来讲绝对不输她当时的校花同桌。
虽然她对于那位同桌记忆模糊，但仍记得那人当时在两个高中都特出名。
为什么她没听过林念之……
江月白边迈步边问出自己的好奇，“北北，你高中是在青山读的吗？”
林念之早想过这个问题，这会答得自然：“市里读的。”
“嗯，那难怪，不然你该就是我们学校的校花了。”
林念之抿唇淡淡扫她，无话可说。
江月白以为自己的话踩雷了，忙解释，“我对这种评判人容貌长相的事是不赞同的，只是当时我们学校的校花实在是太出名了，但客观来讲，我觉得你更漂亮，所以想着如果你在青山读书，他们可能也会那么评价你。”
“谢谢你的客观点评。”林念之别有意味，睨她一眼。
莫名觉得被阴阳了，江月白摸摸鼻尖，顺着林念之心意，没再继续深入这个话题，眨巴着眼睛换了思路，“我带你去我高中学校逛逛。”
“走不动。”
“我载你。”江月白牵她手拉她。
“冷。”林念之懒洋洋拒绝。
江月白转身半蹲下，“我背你，正好车在校门口，等会去车上休息。”
明了去的哪个高中，林念之眼底的抗拒不再，起身改口：“骑自行车吧。”
“我背着你暖和，快点上来。”
江月白眼里的喜欢浓烈似夜色，林念之心动之便随心而为。
“你好轻啊。”江月白背着她，轻快跑。
青山一中的校门历史悠久，双开的大铁门，一侧的门上开了个小门供人行。
江月白望见大门上挂着的铁链，琢磨一番，道：“我们翻进去吧，这门也不高。”
林念之看了眼，不觉得自己有这个实力，果断摇头拒绝。
“来都来了，”江月白继续游说，“很好翻的，我给你示范。”
说着，她握紧门上的横杆，先引体向上，再撑直胳膊抬腿跨上去蹲在门顶，然后低头迷之得意，“我在下边托着你，不会把你摔了的，稳···”
自信吹嘘的话音还没落下，门扇轻轻晃动，花孔雀似的人保持不住平衡，朝着门内掉了下去。
江月白反应迅速，屈膝半蹲稳住身形，刚抬头便发现林念之在她眼前，惊奇问：“你怎么进来的？”
林念之指了指人行小门，看傻子似的盯着她，“你可真稳。”
耍帅失败，江月白有点尴尬但不多，起身牵着林念之往教学楼前绕去。
“你以前来过一中吗？”虽然不是一中学生，但家是青山的，进来过也正常，江月白随口问。
比她多来了两年的人垂眸，谎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没有。”
“那我先带你去看大银杏树，我上学的教室正巧也在旁边。”
两人走回熟悉的旧楼前，江月白牵着林念之走到树下，絮絮叨叨说东说西，林念之时不时应她一两句。
晚风掠过，银杏叶拥着月光片片飘落，被风拂动的暗红动人心魄，江月白心湖也似被风吹过，噤声低头吻她。
“喂！什么人！干什们呢！？”粗旷的中年男声远远呵斥。
林念之受到惊吓，重重咬到唇齿间的舌尖。
江月白“嘶”了声朝声源处望去。
强光手电筒晃照在她脸上，见门卫就要冲过来，她忙拉起林念之朝校门口跑去。
“哪个班的！？别跑！站住！”
两人跑得气喘吁吁，才堪堪躲过门卫的追捕。
林念之扶腰喘息，“江月白，我跟着你脸都要丢尽了。”
江月白跟她镜像站着，同款造型，“嘿嘿，没关系嘛，勇敢做自己，人生没那么多观众。”
“你确定吗？你今晚都有很多观众。”
两人相视一笑，同频想到以前学校抓早恋的事。
一起踏过熟悉的街头，一起品过记忆中的小吃，一起奔跑在熟悉的校园。
仿佛她们也彼此喜欢了许久，从青葱年少携手走到黄金盛年。
而后，还有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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