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笼罩在一层薄雾中,似暗夜与白昼轮守时的轻纱。
孤单的车鸣声渐渐掺杂了零星的人声。
江月白眨了眨泛酸的双眼,凑近怀里人的耳畔,柔声低唤:“北北,起床了,你该回家了。”
昨晚林念之是避开周络出来的,她夜不归宿周络肯定会盘问,解释起来麻烦,加之周络总爱胡思乱想,所以林念之想着早点回去。
两人从青山一中出来已是夜半,江月白把车后座放平,虽然比不上床舒服,但稍稍休息也可以。
担心睡过,再者她还不知林念之何时回安北,又要许久见不到,她抱着人看不厌似的盯到夜渐消。
林念之蹙眉往她怀里蹭。江月白身上细软的毛衣蹭着很舒服,她又把脸往江月白胸口贴近。
她懒洋洋赖床的模样,含着她的起床气都让江月白觉得可爱无比。
江月白眉眼笑,亲昵地点林念之鼻子,“再不起床,等会回家就被发现了。”
.
晨起凉意逼人,江月白拿了件她的棒球衫给林念之穿上。
睡眠不足,林念之精神不济,垂眸由江月白牵着往前走。
见她困得紧,江月白捏了捏她的手哄:“我背你嘛。”她适才下车就要背林念之,被拒绝了。
林念之有气无力摇头。
忽的,江月白一蹦三尺高,直接从林念之左边跳到右边。
林念之被她突然松手,以及瞬移的动作惊得清醒。
林念之好奇抬眼,只见迎面有个中学生,牵着只篮球大的狗,中学生看向江月白明晃晃地嘲笑。
江月白不安地捏紧林念之袖子,把林念之往路边带。
因为激动和害怕,她的身子都侧弯成弧形了,见狗错身过去,才深舒了一口气。
林念之侧眸打量她,“怎么突然跳起高了?你还怕狗?”
江月白看到了狗主人的嘲笑,装模装样找补:“怎么会,我只是忽然想走你右边了而已,帮你捂捂右手。”说着,她手指滑进林念之指间。
那晚,林念之为了在某些特别的瞬间观察江月白的心跳值,恶趣味给她戴上的手环,之后似长在了江月白手腕上。
林念之抬起她的手,不正经道:“峰值一百四,换只手牵都能让你爽到心率飙升,你的体质还真是不一般。”
“······”
江月白抵死不认,“那也不怪我不是,你就是这么心灵手巧~”
眼见这人又没羞没臊,林念之正色认真,“我还以为你怕狗,这样的话就不能麻烦你帮我遛狗了。”
然后,若有似无撩拨了下江月白的掌心,撒娇似地问:“你会帮我遛狗吗?你喜欢跑步,要是顺带帮我带狗出门,我就能养狗了。”
“你要养狗!?”江月白眼睛不自觉直了起来,但很受用林念之顾盼神飞看她的模样,故作冷静,“养什么、狗?”
“捷克狼犬。”
听名字就后背一凉,江月白不死心问:“没听过这个狗,好看吗?”
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汗意,林念之抿唇翻出手机搜了个视频,笑语盈盈:“就这个,是不是很帅?你牵着它肯定特帅特拉风,名字我都想好了,叫总统,你觉得呢?”
视频里的狗,狗如其名,只看一眼便觉野性十足,恶狠狠的视线好像可以透过屏幕,下一秒似乎就破屏而出。
江月白顾不上林念之口中的帅不帅,豆大的汗顺着眉心往下滚,弱弱道:“可不可以不养狗?”
对猫的恐惧,她还可以克服,狗是真的无法克服啊,狗但凡冲她喊一声,她定会条件反射拔腿就跑。
“嗯?我为什么不能养?”林念之喜欢猫猫狗狗一切小动物,猫狗都想要,但因为狗运动量大,才只养了猫。
江月白小时候的邻居,不知是不是主人太凶的缘故,养什么都凶到离谱。有段时间养了只特凶的土狗,经常挣脱绳子六亲不认咬路过的人,包含邻居自己不少人被咬伤。
江月白被那狗追了太多次,每次狗跟她的最近距离都不足三米。虽然从未受到实质性伤害,但生死时速的恐惧深入她的灵魂。
邻居还养过只公鸡,也总是追着人啄,曾啄到一小孩眼皮上,那小孩眼睛上永久性留了个瓜子仁般的啄痕,故而飞禽走兽没江月白不怕的。
她长得高大半原因许是跑得多,每次走在村子里,她眼睛时刻观察方圆十几米有没有‘危险’,但烦有异动,必然飞一般弹出去。
一个农村长大、人高马大的成年人,怕家禽小动物说起来很不好意思。
江月白忸怩着老实交代,“我,怕···”
“你怕不来我家就行,还要干涉我养不养?”林念之一本正经不解。
江月白被林念之认真的表情唬住,直接拦在她面前,急赤白脸:“北北,你什么意思?我们以后要分开住!?”
林念之理所当然看她,“不然呢,我们什么时候说过要住一起吗?”
江月白不满,“当然要住一起,好不容易有女朋友了,我可不要分开住!要一起住!”
她蹭着林念之哼唧撒娇:“不养狗好不好?”
“我又不是你女朋友,你跟她商量就行,关我养狗什么事?”
“你想赖账!?”
昨晚在车上的吻和关于喜欢的话过后,江月白默认她们已经是女女朋友关系了,这会听见林念之的话,紧张激动到眉毛拧成麻花。
“陈述事实怎么是赖账,我本来就不是你女朋友。”林念之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温和笑容。
江月白被她气到牙痒痒,又说不过她,猛地弯腰将她扛抱着坐到自己右肩上,死死锁住她的腿,装凶威胁。
“你再说是不是我女朋友?不好好回答不给下来!”
林念之适应了一下,觉得坐得视野很好,看向远处轻飘飘道:“不是。”
“呼!”江月白被气红眼,抬手挠她痒痒,“林小北,请你认真重说!”
林念之被她闹得止不住笑出声,“江月白,你别碰我···”
对街路过的人被笑声引得看了过来,林念之有些臊,揪着江月白耳朵制止她,两人闹做一团。
“你自己说的···慢慢来,你才是、在赖皮···”林念之断断续续笑不停。
江月白收住手,但并不放她下来,哼唧道:“反正你迟早都是我女朋友,我就要一起住。”
灰蓝色的天边扩散开来,半透的圆月悬在空中,路灯下的长影在身后摇晃。
“看你表现。”她说。
“我会好好表现的。”她笑。
林念之望见月亮,正要开口,被身后的声音打断。
“之之。”
周络自退休后,坚持早睡早起,每天起床后会出门活动晨练,昨晚睡得早,今天醒得也早,天麻麻亮她便出门了。
林念之的发色太惹眼,纵然穿着件宽大的衣服,周络依然远远认出她。
从远处看背影,周络以为林念之坐在一个瘦瘦高高的长发男孩肩上,想着林念之最近的反常,她特意加快脚步走近了点。
闻声,林念之先是回头,然后收住笑,小声催促:“江月白,快放我下来,我妈。”
江月白莫名慌张,没放下人就着急转身。
周络这才发现自己搞错性别了,她有些奇怪地打量两人,问:“你们?”
江月白机械将人放下,束手束脚立定,对上周络的眼神吗,她慌不择神。
林念之轻咳一声,笑说:“妈,我朋友江月白。”
“妈!好!”
江月白大脑宕机,高昂的声音喊出来三人愣在当场。
林念之一头黑线,咬唇保持淡定,脚跟暗暗踩上江月白脚尖。
江月白虚汗直流,忙改口:“阿姨好!”
周络顿了两秒,礼貌浅笑,“你好。”试探道:“你们刚才是?”
“健身。”
“玩呢。”
两人异口同声,场面陷入白热化尴尬,江月白不安搓动手指,眼神不知放在何处。
周络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乱糟糟的头发和憔悴的面色,又问:“怎么天不亮就出来玩?”
装蒜是林念之最擅长的事,她轻松笑,“江老师是我健身教练,我前段时间买了健身课,最近回家疏忽了。她今早路过青山,正好有空,打电话喊我出来打卡锻炼。”
“嗯,坚持锻炼是好事,你现在瘦得跟纸片似的。”周络总觉得林念之瘦得似没吃饱饭,她提过不少次让林念之锻炼,但从没说动过。
懒得能躺绝不坐的人居然开始锻炼了,周络又笑呵呵,顺着林念之的话问:“小江是哪里人呀?”
江月白因为刚才接二连三的笑话,小鹿般怯生生站在边上,不敢直接回话,偷摸看林念之。
林念之自然道:“她老家也是青山的,现在住安北,这几天回来办事。”
“噢。”周络没落下她俩的眉来眼去,但也没觉出什么,点头应声,转而向前走,“那你们继续锻炼,我去广场打会儿太极。”
“妈,江老师家人都不在青山,今天过节呢,我带她回家吃饭可以吗?”
知晓周络不会拒绝,林念之倒也不是真的询问她,只是事先知会声。
“可以啊,这哪有什么不可以,人多热闹,小江喜欢吃什么菜?我待会活动完去买菜。”周络停下脚步热情笑问。
林念之大学前没什么交好的同学朋友,自然没带人回家玩过,多年来周络总觉她孤单。
今年春节,陆蓁蓁陪桑榆回老家,顺带去了林念之家拜年,再就是前几天吴默然来青山玩了两天。
能有交心领回家的朋友,周络很替她开心,连带着看江月白都慈爱许多。
知晓江月白的挑剔,林念之笑言:“妈,你去锻炼吧,我等会去买菜。”
这几天大都是林念之在做饭,周络乐呵直接应下。
周络走远后,林念之不轻不重点戳江月白胸口,玩味道:“八字还没一撇呢,你认妈倒是快。”
江月白干巴巴笑,弱弱开口:“我一时紧张,不是故意的,阿姨···不会介意吧?”
“介意倒不至于,只不过会以为你是个傻子。”林念之笑骂,然后挽起她,“先回去吃早饭,等会去买菜,你今天想吃什么?”
“嗯,跟你在一起,吃什么都是珍馐美馔。”
“大文豪的措辞就是与众不同。”她乐。
江月白也明着乐,心里酸酸甜甜,这些年大大小小的节日,她都是和余曦凑合对付,没吃过一顿像样的团圆饭。
中秋节,她自己忘了,昨晚任秋冬也没提过。
可,现在有人记得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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