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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第 213 章

孟淮妴抱着胳膊看着这一切,事情办得很好,但她看着这些可以被人随意操纵风向、牵着鼻子走的人,心情有些复杂。

她不禁未雨绸缪地想,若是有朝一日,有人用这样的招式——不是设计乔时迁那种并不声名狼藉的人,而是设计一个如冯春一样的人对付自己,那可如何是好。

谣言之所以是谣言,便是因为无需当事人参与,或是只需对其中一个当事人稍加利用或参与,便能完成所有流程。

三皇子和冯春,两人甚至面都没见过。

六皇子和孟淮妴也不必派人去接触冯春,便能够设计这一切。

三皇子和冯春,无论选择沉默还是否认,都无人相信。

瞧瞧,多么简单。

简单到有些可笑的地步。

即便以后章访后悔,出面澄清,也只会在人们的心中生出另一种说法,越描越黑。——因为澄清是没有人相信的,能够相信澄清的人,从一开始就不会相信谣言。而传播谣言的人,是不想相信澄清的——除非时过境迁,迟到很久很久。

但那时的相信,真的是相信吗?更多的,只是没有对旧事旧人不相信的激情了——因为觉得疲倦,所以点头说:我相信。

孟淮妴越想越觉得悲凉,晏罹敏锐地察觉到她气息不对,忙上前提议道:“主子,属下近来武功有些精进,可否请主子与我切磋一番?”

孟淮妴与晏罹的武功是一样的水平,也确实常常切磋练武。

此提议并无不妥,孟淮妴不疑有他,敛了情绪飞身回府。见沈醉在,便放心地与晏罹打斗起来。

打斗之中,孟淮妴仍在分神思索,该如何避免此种情况的发生。

这一任绥匀郡主,到了八月十八便五十了,是否可以在此期间,在百姓心中种下点什么呢?

孟淮妴想着想着,眼睛一亮,心中有了主意。

七月二十七,大雨倾盆,申时,即十五时,雨势渐缓,丞相府却来了一位客人。

是应若音。

初秋的大雨,还是很有些凉意的,即便是习武之人,在不动之时,也是不能穿得太过轻薄。

然而应若音,却是一身半透的罗衫,自己撑着伞,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孟淮妴是在外院的观景阁二楼等她的。

应若音没让自己的护卫丫鬟跟来,到了楼下,她一把扔了伞,跌跌撞撞地走到孟淮妴面前。

她斜斜靠着柱子,一身酒气,却还不忘冲孟淮妴抱拳行了个见礼,道:“连穼和筇崖公主今日一早已回来,我与时迁打了个赌,你猜是什么?”

孟淮妴倚在飞来椅上,任由飘雨打在脸上,亦回了见礼,道:“嗯?”

她的视线一直落在应若音胸前——今日应若音的打扮与往日完全不同,罗衫下所穿,竟是大尖角领——露|胸面积极大,几滴雨水还在缓慢往缝隙中低落……

汹涌的雪白十分抢人视线,与乔时迁的袒露倒是十分相配。只是这样波涛汹涌的打扮,破坏了应若音脱俗的气质。

一片轻纱遮挡了视线,应若音衣袖划过,坐到她旁边,微有些怒气:“看一眼不够,竟还盯着看?”

孟淮妴并非好女色之徒,之所以盯着看,只是由于冲击力太大了。

闻言,她把目光移到应若音脸上,等待她的回答。

应若音没有先答,而是问道:“你今日没去给大将军接风洗尘?”

“没去。”

“为何不去?”

“为何要去?”孟淮妴伸手接雨,笑道,“老天已给他洗尘。”

应若音追问道:“你不打算去吗?”

“雨太大了,不去。”孟淮妴回头看她,她虽脸颊微红,喝了不少酒的样子,但言语之清晰,不似醉酒。

应若音打开她伸出去的手:“现在小了些,你快去!”

孟淮妴的手却再次伸出去,有些懒散地笃定:“你赌了我今日会去找他。”

应若音面色有些不自然,转瞬又恢复如常,道:“你心爱的人回来,月余未见,你该是欢喜地去见他才对!”

孟淮妴轻笑一声,身子半分未动。她可不喜欢被人安排该做什么。

“你真的不去见他吗?筇崖公主与他相处了月余,你不担心会发生些什么吗?”应若音诱惑道。

孟淮妴有些疑惑:“你已与乔时迁订婚,不必再督促我去追连穼了。”

这是在问应若音为何比她还要着急。

应若音的精神瞬间萎靡下来,也伸手去接雨,良久,才幽幽道:“我只是不想要他赢,不想……让他那么了解你。”

孟淮妴感受到她一身的哀伤,更疑惑了,她收回手,撑着头:“我明白爱情是可能忽然产生的,但我不明白,你为何会情深至此,莫非他于你有救命之恩?”

“若是所有坚定不移的感情都必须要有救命之恩才合理……”应若音想到什么,看她一眼,道,“淮妴,你可不像是会在意救命之恩的人,我不相信这是会从你口中说出的话。”

应若音继续道,“他有很多美好的品质,这样难得的优秀之人,只要得到他,他爱不爱我,还重要吗?”

“若是非要有救命之恩才合理,那就不是纯粹的爱情了。”

孟淮妴点头,那确实不是她想说的,只是随口一问罢了,她又纠正道:“你可以连名带姓唤我。”

应若音笑道:“怎么,又不是‘密友’了吗?”

孟淮妴一脸坦然:“是‘密友’,才可以不那么虚伪,顾及彼此喜好。”

“歪理!”应若音摇头,望着檐外的雨,神色黯淡,缓缓把整个头都伸出去,让雨水打在脸上,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一处可遮风避雨的地方,静看外头狂风暴雨,也是孟淮妴喜欢的事。因此,她也没管应若音,靠着身后的柱子,坐看风雨出神。

良久,有一道柔和的声音在风雨中传来:“他爱你,经年日久,根深蒂固。”

似乎,还伴随了长长了喟叹,只是风雨声大,混合不清。

孟淮妴放空的大脑被拉回,她看着仍旧闭着眼睛的应若音,沉默须臾,终于想出安慰之言:“没有多少感情是时间抹不掉的,就像没有多少人会对喜欢之人那般言行。”

言下之意:你该宽心。

谁知应若音却笑道:“没有多少人不是没有人!”

她说这话时,仍是闭着眼睛。

话落不久,她又突然发笑,然后停止,再发笑——这一次,她没有止住笑意,睁开双眼,放声大笑起来,全无往日淡雅。

又不忘嘲讽一句:“他还真是可悲……”

但也不知,这究竟是嘲讽乔时迁还是自嘲,因为她笑着笑着,流下泪来。

泪水和脸上原本的雨水混合,倒不显得柔弱无助。不久,她又放声大哭起来。

孟淮妴在一旁冷静地看着她从前仰后合的大笑到捶杆抱栏的痛哭,心中琢磨起来:

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因为所爱的男人是爱自己而悲伤着,这样大哭大笑毫无形象的她,似乎是对自己产生了莫名的信赖,那么,自己此时应该产生什么情绪,才算正常?

这种情况很新颖,她觉得有意思,思考片刻,脸上终于显露出怜惜又复杂无措的神情。

表情是毫无破绽的,但手有些不自然,终于伸到应若音背后,轻轻地拍抚她的后背。

然而得人安抚,应若音哭声更大了,她猛地扎入孟淮妴怀里。

孟淮妴本能地往后退,想要躲开,但后头是柱子,她一退就撞在了柱子上。低头一看,应若音已经抱着她痛哭了。

她看着雨幕,面上又恢复了无情,只是呼吸滞了一瞬,心中默念:罢了罢了,都抱上了,我待会再好好洗个澡就是了。

一直默念数遍,浑身的洁癖细胞和因为与不熟之人过分亲密而产生的肉麻感才渐渐消退。

面前是烟雨朦朦,衣衫单薄的柔弱美人哭软在一个如仙似魔的美人怀里。

此情此景,如梦似幻,叫人不忍打扰。

担心应若音要借醉酒来找麻烦而寻来的乔时迁,站在下头回廊里看了片刻,默默离开。

待应若音哭完,终于松开怀抱,孟淮妴看了眼自己胸前湿掉的一大片,眼神深了些。

杀敌时溅的血或练武时在泥泞里滚的泥等都是另说的,这样被人哭湿了衣裳的事,不仅是触及到了她的洁癖,此事说出来还会显得她成了知心大姐一般——这是让她觉得恶心肉麻的,她用了很大定力,才保持住面色无异。

抬眼准备眼不见为净,谁知一眼就看到应若音的衣裳往下滑落了几分,险些露出点什么,她抬手指去,提醒道:“快掉了。”

本世界,男女都要遮点的。

应若音擦着眼泪,低头一看,浑不在意地往上提了提,语气有些幽怨:“掉了也勾引不了他!”

孟淮妴有些惊讶,上下打量她一番,道:“你这副打扮就是为了……”

“为了色|诱时迁。”应若音用那张清理无匹的脸说着**之事,确实别有一番诱惑,“可毫无成效!”

说着这话,她又要眼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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