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这鬼天气，怎么下了几天还不停。”一个修者抱着剑，躲在山洞里，看着外面倾盆大雨，忍不住啐了一声。
旁边有个女子蹲着身，双手身在火堆旁边，看着越下越大的雨，忍不住皱起眉来，说：“以前可从未这样，怎么会一连下那么久的雨？”
男人道：“要不是为了去凡间完成任务，谁愿意来这鬼地方。诶，好像还要封去九成里，不知道符咒还能不能用。”
女子嘀嘀咕咕道：“哼，多半是不能用了。毕竟符咒也需要灵力去摧动啊。”
一阵风忽然吹进来，本就渺小的火焰很快熄灭了，只剩下白烟飘散在空气中。
“见了鬼了，怎么最近尽遇到这些怪事。”男子骂了一声，连忙撑起结界挡住狂风。
“沙沙。”
人穿过树林带起的微风传了进来，男人下意识抬起头看了眼，恰巧此时一道惊雷劈了下来，只见两道人影走了过来，背着光，只能看见一人身着白袍，一人身穿黑衣。
更重要的是，那黑衣手中拿着的短刃还在往下淌着液体。
这鬼地方能遇到什么人吗？男人想，必然是不能的，这鬼地方除了遇到鬼还能遇到什么？！
“啊！”
不似人的惨叫响了起来，那女子下意识后退，虽然没有像男子那样叫出来，却也是骇得脸色苍白。
“嘘，吵什么？”
想象中的大开杀戒没有出现，只听到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字里行间还透露着无奈。
原本熄灭的火苗倏然亮起，那男子只觉一阵花香飘过，然后那两人便到了眼前。
那黑衣男子收了伞，神情似乎有些许无奈。
“哈哈哈……不好意思，我们最近眼睛有些花哈哈哈哈……”那男子尴尬道，他看着前面那白衣人，怎么也没法当着那一张脸说出刚刚把他们认成了魔的话。
“不知二位公子……也是去凡尘的么？”
“嗯。”白衣人笑了下，说，“就是这雨水有些闹人。”
这不轻不重的话很像是抱怨，男子瞬间感同身受，道：“就是啊，要不是这雨不太好画阵，我们也不至于等着雨停了。”
“既然要去，不如同行？”
那男子看着他们两个人，狐疑道：“二位是……哪里人？”
“临天门弟子。”白衣人没说话，只是转头笑吟吟看着黑衣人，那黑衣男子脸上闪过一丝木然，说。
那两个人了然。
大早上不干正事吓唬人家小弟子的正是谢无昱和白辞。因为落下阵法需要徒手去画，而大雨会冲刷掉痕迹，否则两人也不会待在山洞里。
但这也根本不是谢无昱带着白辞在树林里晃悠的原因。
因为他们需要一个正当理由才能落下阵法，得到镇守于此处的芸光仙君首肯才能打开凡尘的通道。
但是谢无昱去凡间即是为了躲不知何时会出现妖化的症状，又是为了去凡尘找一找有没有药方。
但对于修为越高的修士，想要通过就越困难。所以这并不算是个正当理由。
所以只能随便抓一个小弟子带他们进去。
那两个小弟子也不过是初出茅庐，白辞眼睁睁看着谢无昱忽悠两句就把他们忽悠瘸了，乖乖点头的模样活像是本来四个人就是同行的。
白辞：……
然后谢无昱还装模作样转过身，眼尾揶揄着笑意，说：“怎么了？想些什么呢？”
白辞道：“没想什么。”
说罢，将伞收入乾坤囊中，偏头看着外面瓢泼大雨，不禁看向谢无昱，说：“以前……也是这样的吗？”
要是要徒手画符咒，还下那么大的雨，画一笔被冲掉一笔，分分钟能让人搞崩溃。
谢无昱垂眸盯着那积水，闻言，随口说：“没来过。不清楚。”
白辞“嗯”了一声，抬起眼看着谢无昱。见他正低着头，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好像……感觉到谢无昱身上有一股异样的气息。
谢无昱正想着陆既白的话。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陆既白本就是半开玩笑的一句话却在谢无昱心里留下了一道痕迹。
他不经意间抬起眼看着白辞，又收回目光，半晌后抬起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心想自己都胡思乱想些什么，那可是自己的徒弟。
可是……
谢无昱抬起眸子，看着正蹲在火苗旁，出神着。暖黄色的火光映照在他的眉眼上，显得异常温柔。
谢无昱收回目光，闭了闭眼，努力将一些画面赶出脑海里。
“那个……你们去凡尘是有什么事情么？”许是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女子小心翼翼开口问。
虽然那白衣人始终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冷漠，甚至始终是弯着眼睛笑着，却让人觉得有些许疏远。
谢无昱没出声，白辞道：“听闻凡尘最近的香火有些过于旺了，去寻一寻原由。”
那女子“哦”了一声。
凡尘间的百姓最是喜欢求神拜佛，香火信奉传入仙界后，不重要的事情则会由仙君选一位修士，托梦告诉他事情。
“那你们呢？”
“唔……近期凡间总是有幼童失踪，师尊让我们来查一查。”
“幼童失踪？这种事情何须让修真界插手？”
白辞不明所以，只见两人面露尴尬，“这个……主要是我们也……顺便去锻炼锻炼。”
凡尘里有些武者的身手不比他们这些刚入门的小弟子差，而去凡尘历练也确实可以让仅存了一成灵力和自身更加贴近一些。
白辞低下头，又没再说什么了。
谢无昱忽然从山洞口走了进来，冲两人说：“走，现在去界灵碑。”
那男子惊诧，“啊？现在？”
谢无昱扔给白辞一个汤婆子，点了点头，说：“雨不知何时才停，不如撑起结界。”
男子看了眼外面的雨，刚想说这会不会太冒进了，忽然想起来他们是有任务在身，急一点很正常。
于是两个人连忙住了嘴，转过头熄了火，说：“行。”
然而，等他们站在界灵碑前，看着谢无昱挥手就是一道隔绝大雨的结界，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一件事情。
这位……姑且算是前辈吧，有能力撑起结界，那为什么要等着他们？
百思不得其解时，谢无昱收回手，转过头看向他们，刚想示意他们可以开始了，余光忽然瞥到一抹暗红色。
他瞳孔骤缩，抬起手毫不犹豫收拢结界，给其余三个人一人套上一个结界，另一只手抬了起来，金光一闪。
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间，几乎在同时，其余三个人只感觉到眼前白光一闪，几乎要闪瞎了眼。然后耳边响起一阵狂风声，不知何时撤去的结界让雨重新打在他们脸上。
“阁下玩什么手段呢？何不堂堂正正打一场？”
他们只听见谢无昱朗声道，紧接着好像听到了古钟声，下一瞬意识也被夺了去。
“扑通扑通。”
两个人接连倒下，白辞躲开了谢无昱挥过来的一道催眠符，咬牙切齿道：“谢无昱！”
“诶，没大没小的叫谁呢。让你好好睡一觉还不肯了？非要见一见打斗场面就高兴了？”谢无昱一手拦下四面八方飞过来的刀影，一边漫不经心道。
明明刀刀都是冲着要命来的，谢无昱拦截的动作却仿佛是随手摘了路边的一朵小花。他抬起眼眸，似乎是觉得有些无聊了，于是腰间的佩剑出鞘，稳稳挡在他们四周。
“若阁下不出来，那本尊只好，亲自动手了。”
话音刚落，那把剑的光影瞬间扩大数倍，朝某一处狠狠刺过去。然而在还剩几寸时，便寸步不动了。
黑烟滚滚，谢无昱神色未变，他手指下滑，摸到了腰间挂着的排箫。
“哈哈，归棠灵尊好大的口气啊。”那黑烟并无凝聚出实体，而是始终盘旋在不远处。
“比起连真面目都不敢露出来，只敢背地里捅人刀子的，自然厉害些。”谢无昱怼了回去。
“哼，比起曾经那个谢家小公子，你现在还真的让人讨厌。”那黑烟嗓音古怪，白辞听了却莫名其妙生出一丝怒火。他下意识拔出刀来，却被谢无昱抢了先。
“哦，那阁下还是去地府慢慢和阎王爷说吧。”
谢无昱背对着白辞，他一贯用这种无所谓的嗓音，以至于白辞听不出来他的语气如何。
他只能看见剑身瞬间进了几寸，刹那间捅向那黑烟。
似乎是伤着这个不怀好意的人了，黑烟瞬息间后退几米，然而剑尖不依不饶往前去。
白辞猛然反应过来一件事情。
这里位于修真界与凡尘的交界处，若是在这里这么激烈的打斗的话，极有可能引来……
刚想到这里，只见又是一道雷忽然劈了下来，不同于原先那几道，这一道雷显然是冲着他们这边来的。
甚至……冲着谢无昱。
白辞瞳孔骤缩，想也不想直接冲了上去。谢无昱的攻击也在瞬间弱了半分，腰间猛然一紧，被人带着直接撞向了界灵碑。
脊背撞上石碑那一刻，谢无昱刹那间觉得一口鲜血涌上喉间，想着这熊孩子力气怎么那么猛。
噼里啪啦一阵响，待惊雷过后，原地再无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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