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换回身体后,费启第一时间让助理联系了专业人士,第二天到云州村进行捕狗行动。
安排好人后,他稍作犹豫,最终还是拨通了时殊的电话。
联系方式是时殊在费宅时两人交换的,由于时间差和刻意的回避,这还是时殊离开后两人第一次联系。
“嘟——”
“喂?”
青年平淡的嗓音通过电流传输有几分失真,从听筒震动空气触碰耳膜,错觉般的温柔让人耳朵发痒。
没想到电话会被秒接,费启愣怔片刻才清了清喉咙,开口道:
“听说你们村子有疑似得狂犬病的狗,我已经联系了当地的捕狗队,明天或许需要你去带个路。”
说完意识到自己话语中的漏洞,他又迅速补充一句:“是之前听工程队的人说的,应该在河西边附近,你带捕狗队到附近就行。”
那头的时殊没有像预料中一样揪出漏洞,而是迅速答应了下来:“好,我会带他们去。”
费启有些别扭地嗯了声,随后是一片沉默,莫名的尴尬让他想要挂断电话,最后半开玩笑问了句:
“馒头最近还好吗?有没有想念费宅的生活?”
听筒中一片安静,费启摸摸鼻尖,意识到自己这么说似乎不太礼貌,刚想道歉却听对面忽然轻声开口:
“我不知道,不过他今天似乎不太好。”
“哦?它今天怎么了?”这种感觉太奇怪了,竟然在向别人询问另一个自己的情况,幸好时殊不在现场,看不到他尴尬的神情。
不过他同样也无法看到此刻另一头的人嘴角噙着笑意,眼里带着玩味:“他今天和自己的狗朋友会谈之后一直躲着我,忽然这么冷淡,我真的好伤心。”
“你说是不是他的狗朋友说我的坏话了,要不要限制他交朋友呢?我觉得他有我就够了。”
嘶──
费启简直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
这家伙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鬼东西?!还有这见鬼的占有欲,竟然连小狗交朋友都要管。
挠了挠微红的耳朵,费启借机说道:“我觉得你应该是想多了,对了,如果真有得狂犬病的狗,或许你确实需要和馒头保持一点距离,然后按时给它做检查、及时打疫苗。”
听到这话的时殊眼眸沉了沉,神情严肃起来:“我知道了,谢谢提醒。”
“嗯,那就……”费启迫不及待想挂掉电话,但又被时殊打断。
“等等。”青年语速极快,“你似乎比我更懂小动物,以后再遇到这种我不懂的情况,不知道能不能和你讨论?”
虽然不知道时殊从哪里得出他了解小动物的结论,但其实这样也好,可以间接向对方传达一些“馒头”的意思。
于是费启装作思考,沉默片刻才回答:“可以,不过我比较忙,不一定能及时回复你。”
“没关系,你有空再回复我就行。”时殊的声音十分明显地轻快了几分。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嗯,晚安。”
“……晚安。”
指尖摩挲着已经挂断电话的手机,费启总觉得时殊好像对他有些特别,毕竟他可没有忘记对方明明还认识一个更了解宠物的人。
说起来,最近确实没再看到时殊和周琼思联系过了。
脑袋乱七八糟,费启有烦躁地拿起外套往公司而去,准备开始工作。
他这脑子就是用来工作的,让他去想那些弯弯绕绕的私人感情实在是为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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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昨天时殊说自己“伤心”,第二天费小狗没再刻意躲避青年的亲近,只是爪子和牙齿始终还是收着,尽量不用这两样东西触碰对方。
捕狗队是在上午将近十点抵达的云州村。
时殊接到负责人的电话后立刻便起身往村口走去。
趴在时殊怀里的费启将脑袋搁在对方平直的肩膀上,一路看来十分欣慰地没看到乱跑的猫狗。
虽然是自己叫来的捕狗队,但他不能保证捕狗队对其他狗视而不见,万一像大黄那么傻的说不定会凑过去看热闹,被顺带捉了总归是要受苦的。
村口处停着几辆皮卡,等注意到远处缓缓走近的时殊后,车上走下几个穿着工作服的人。
明显是负责人的中年男人快走几步迎上来:“是时先生吗?”
时殊轻轻点头,随后往后看了一眼他们的车:“往河边的路没办法开车,这里距离那边不算远,可以走路过去。”
负责人没有多说,扭头招呼车上的人拿东西,没一会儿便有七八人下车,分别抬上铁笼拿着套索和U型叉,防护服穿戴整齐,腰上都别着电棍,还有人抱着麻醉枪,可谓是十分专业。
费启瞄了眼专业团队,十分乖顺地贴在时殊胸口,生怕下一秒自己就被顺便捉走,毕竟时殊还没发给馒头办狗证。
在乡下没人管就不说了,但万一有人查,就算是家养的,没有狗证和注射疫苗证明也很可能会被带走。
不过众人并没在这豆大点的小狗身上过多停留视线,只跟着时殊往前走。
只有时殊察觉到小狗一瞬间的瑟缩,有些好笑地摸了摸小狗的头,算作安抚。
大概五六分钟后众人抵达当时埋葬狸花猫的地方。
“我想大概就在那个方向。”时殊指向后方林中。
负责人走到时殊面前:“接下来我们去就行,你在这里等我们就好。”
时殊低头看了眼小狗,确定小狗没有异议才点点头:“好。”
费启望着几人消失的方向,心底轻轻叹息,也不知道这会不会是馒头未了的心愿。
看着小狗唉声叹气的模样,时殊不明所以但仍顺毛安慰。
没一会儿不远处半人高的灌木丛忽然开始哗哗抖动,一人一狗齐刷刷扭头看去,知道这不可能是刚刚进入丛林的捕狗队。
灌木丛悉悉索索掉落许多叶子,然而里面的东西像是找不到方向般半天没有出现。
费启嘴角抽了抽,这该不会是……
下一秒一颗黄色狗头猛地钻了出来,大嘴往外吐着叶子。
费启闭了闭眼:[不是让你们不要乱跑吗?]
大黄挣扎着将自己拔出灌木丛,颠颠趟过河水跑到时殊脚边,仰头望着白团子。
[我让它们不要乱跑了,但是大家都很好奇,就派我来看看。]
它好像很自豪能成为大家的代表,胸口挺起,下巴扬着。
费启无语:[没什么好看的,你快回去吧。]
大黄显然不想回去,眼睛不住往林中看,蠢蠢欲动:[是来抓黑头的吗?黑头被抓走会怎么样?]
[你不想它被抓走?]费启忽然有些好奇其他动物的想法。
大黄扒拉几下草地,有些迟疑:[我不知道,它是黑头,我当然不希望它被抓走,可是黑头疯了,还咬死了其他朋友。]
或许思考这个问题对于狗子来说太难,费启又劝道:[你不回去也行,但是要和我们一起待在这里,不许乱跑。]
大狗终于听话地退了几步。
两只狗子的嘀嘀咕咕声刚停下,时殊口袋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是捕狗队的负责人。
“时先生,你认识这只狗吗?它快不行了,或许你可以见它最后一面。”
显然负责人以为时殊是黑头的主人,这样有人情味的捕狗队还真少见,费启立刻叫了两声。
时殊摸了摸狗头,随后对电话那头说道:“好,我这就过去。”
“我们在树上做了标记,你跟着标记就能找到我们。”
电话挂断后时殊拨开灌木丛走进树林,一眼便看到树上绑着的红丝带。
没一会儿一人两狗便看到远处围在一起的一群人。
时殊走近,费启便看到一片枯叶堆上安然躺着的两只狗。
不,不止两只,一黑一白两只大狗旁边还有几个小小的尸体,虽然已经看不出模样,但一眼便知那些是狗崽。
大白狗和狗崽的尸体已经腐烂得不成模样,而躺在一旁的黑狗也已被苍蝇和蛆虫霸占身体,若不是布满血痂的混浊眼睛缓缓转动着,没有人会想到它还活着。
大黄哀鸣一声想要靠过去,被费启及时喊住,他不知道怎么跟狗子解释,只能劝道:
[你别靠近,这种疯病会传染,我们就在这里送送它吧。]
负责人眼神复杂地看着枯草上明显是一家几口的狗,叹道:“狂犬病最后阶段,它马上就要死了。”
话音刚落,一直没有动静的黑狗忽然低低呜咽一声,费启与那双无神的眼睛对上,恍然看到狗眼中凝聚的混浊液体。
黑头此刻已经无法看到任何东西,只能感觉到周围有很多东西,它甚至无法分辨是人类还是其他动物,被病毒侵蚀的大脑无法思考。
它只是在等待死亡,可恍惚间,失聪的耳朵竟然捕捉到了熟悉的声音,虽然不再是奶声奶气地喊爸爸妈妈,它还是认出了那声音。
[崽崽……]
用尽所有力气,最终也只能呜咽一声,再说不出其他。
费启心脏忽然绞痛,那是来自身体的本能,也是来自他自己的同理心。
他看到黑头嘴巴动了动,却再没有声音发出,那双空洞的眼转动的频率在减缓,代表着对方的生命力即将耗尽。
“汪!”费启忽然朝着黑头大叫一声。
周围人不知道小狗为什么忽然大叫,只注意到在那之后黑狗忽然流下一行泪,彻底失去了生息。
最终捕狗队将黑头、秀秀以及其他崽崽的尸体就地深坑掩埋,并在最近的一棵树上留下红色绑带。
离开前捕狗队看着哭到哽咽的大黄狗,欲言又止。
时殊手指擦了擦怀中小狗湿润的眼角,随后微笑着将大黄挡到身后:“这只没问题。”
捕狗队就这么空着笼子离开了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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