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你来我往,推杯换盏。
在逐渐热闹的氛围中,唯有徐闯看起来兴致并不高。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问道:“女子为官,古来没有,却不知这是谁出的主意。”
“自然是国师的主意,”有人听徐闯发问,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说道:“这女人也确实有几分真本事,国师看重她,才于皇上面前抬举,开创了女子为官的先例。”
他或许有些醉了,忽地,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手指直直指向翟加泽,大声道:“就连咱们的大司马,也与那位女将军交情匪浅!”
“哦?”徐闯顺着他所指的方向,将目光投向了翟加泽。
翟加泽爽朗一笑,只道:“不过是普通的同僚之谊,谈不上什么交情,若论起交情来,谁又怎能比得过翟徐两家三代世交的情谊呢!”
翟家与徐家乃为世代交好,私下里,若论起辈分来,徐闯理应称呼翟加泽一声叔父……
徐闯神色淡淡,漫不经心地对翟加泽说道:“叔父与她同僚一场,觉得她本事如何?”
翟加泽微微一笑,道:“苏姑娘本事着实不错,不过与贤侄相比,自然是贤侄的本事更胜一筹。”
得知那女子姓苏,徐闯的神色才有了些许变化,他自顾自地倒了满杯酒,而后仰头一饮而尽。
他们一行人,一直畅饮至三更时分,方才尽兴而归。
翌日。
苏桃像往常一样前往教场练兵。
苏桃与以往的官员并不同。
过去,官员只是在一旁指挥士兵训练,而她却选择亲自投身其中,与士兵们一同参与训练,起初,那些七尺高的男儿并不服她的管,毕竟,苏桃一介女流,怎能轻易服众?
然而,犯上的刺头被她打服了,再加上她官高两级,恩威并施下,士兵们这才逐渐变得乖巧听话。
就在这时,徐闯也赶到了教场。
眼前的景象与他事先预料到的却大不一样,只见,那个姓苏的女子一马当先地奔跑在前,士兵们则在后面奋力追赶,嘴里还喊着:“快快快,苏将军发话了,今天要是能追得上她,晚上她就请兄弟们吃酒!”
此言一出,那些密密麻麻的士兵们跑得越发带劲了。
一时间,尘土飞扬,弥漫开来。徐闯微微眯起眼睛,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遥遥领先的苏桃。
她墨发高束,身着一件简约轻便的素衣,小腿绑着十斤重的沙袋。
仅管只有她一人身负重物前行,却依然将后面的士兵远远甩在了身后,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没过多久,苏桃率先跑完一圈,一抬眼便看到了不远处的徐闯。
徐闯的官阶高于她,她当即抱拳行礼,道了一声:“大将军。”
半盏茶过后,士兵们也陆续跑到了终点,他们的目光首先落在正在行礼的苏桃身上,随后才将视线转向徐闯,刹那间,士兵们整齐划一地单膝跪地,齐声道:“大将军!”
徐闯负手而立,身姿挺拔,目光沉稳而缓慢地从每一位士兵身上扫过。缓缓道:“都起来吧。”
耳听徐闯让众人免礼,苏桃原本微微躬着的身子也渐渐挺直了。
这时,徐闯却再次将目光投向她,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你平日里就是这般训练士兵的?”
此刻,他神情凝重,面色冷峻,这番询问不似平常的交流,倒更像是带着几分严厉的责问。
苏桃见状,再次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言辞谦逊地道:“不知大将军有何指教,还望明示?”
苏桃和士兵们一同投身于训练之中,倘若说她绝无半点私心,那肯定是假话。她仇人越峰的实力如何,苏桃可是亲眼目睹过的。
苏桃身形敏捷灵活,然而越峰的力量却远远超过她。
要明白,在绝对强大的力量面前,哪怕身法再怎么灵巧,其实都跟花拳绣腿没什么两样。
正因如此,苏桃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必须加强锻炼,尤其要着重提升自身的体能和力量。
“指教二字不敢当,本将军只是从未见过如此阵仗罢了。”
徐闯缓缓抬眸,神色淡淡,目光不知落向了何方,苏桃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湛蓝的天空广袤无垠,柔软的白云悠悠飘荡。
徐闯再次开口,问了一句看似无关紧要的话:“你姓苏?”
“下官的确姓苏。”
苏桃恭敬地应承着。
“你这个姓,着实招人恨。”徐闯说完,衣袖一拂,转身离去。
苏桃满心疑惑,觉得徐闯简直是莫名其妙。
她连忙小跑两步追上他,说道:“天底下姓苏的人多了,大将军难道恨的过来吗?”
徐闯停下脚步,正欲开口,那女人却眼睛一转:“若不然,下官改成和将军一个姓的,你可欢喜?”
“轻浮、无耻!”
徐闯冷哼一声,道:“女子嫁人之后,才会被冠以夫姓,怎么,你难道想嫁给我不成?”
苏桃本欲脱口而出“你想的美”,可话到嘴边,她稍加权衡,便态度恭敬地道:“下官不敢高攀。”
说着,苏桃将几缕碎发掖在耳后,声音也压低了许多,轻声解释道:“下官母亲去的早,爹爹将我当男儿一般教养,故而,下官对于男女礼数的细枝末节,不甚了解。”
“你爹爹便是如此教导你,可以随意改姓的?”徐闯微微皱起眉头,眼底透露出一丝疑惑。
“并非如此,”
苏桃连忙摇头否认,继续说道:“下官不过随口一说的玩笑话罢了,将军莫要放在心上。”
待徐闯的身影渐行渐远,苏桃才解下绑在小腿上的沙袋,随后,她高声下达指令:“百般兵器,以枪为王,明日比试枪法,你们谁能在我手里过满三十招,重重有赏!”
一时间,士兵们的欢呼声响彻云霄,苏桃在这一片欢腾之中,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国师府。
苏桃这段时日练兵,每一次操练下来,她都浑身汗湿。
久而久之,她便养成一个习惯,回府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沐浴。
此刻,她缓缓将全身浸入浴桶中,柔软的沐巾轻轻拂过她的小臂,正值享受这片刻的宁静,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却突然传入她的耳畔:“若不然,下官改成和将军同一个姓,不知将军可还欢喜?”
苏桃心中一凛,是红昭的声音,红昭竟然暗中派人监视自己?
只是短暂的一瞬迟疑,红昭已然近在咫尺。只见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压住她白皙的皓腕。
苏桃手中的沐巾顿时掉进水里,在水面上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红昭嘴角微微上扬,笑着道:“你要改姓,怎么不和我商量商量呢?”
“国师莫要听信谗言,姓氏怎可随意更改?”苏桃微微皱眉。
此时,晶莹的水珠顺着她的锁骨缓缓滑落,一直流至胸口,而她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愈发强烈起来。
红昭微微眯起双眸,声音很轻,轻得仿佛缥缈无形的云,可手上的力道却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几分:“你的意思,是我的蝼蚁敢说谎?”
“即便没有说谎,他也是个传话都传不明白的家伙。”
苏桃的语气格外坚定,她仰起水灵灵的眸子,直直地与红昭对视,道:“你的人监视我,想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往日不见他殷勤,偏在今日,我不过与徐闯说了句逗人的玩笑话,他便当了真,急巴巴地跑过来向你告密?”
“呵。”
红昭轻轻一笑:“你有逗人的癖好,不妨逗一逗我,如何?”
的确,自苏桃上任的第一天起,红昭便吩咐手下人悄悄跟着她,且事无巨细,都要一一向他禀报。
那些士兵故意为难苏桃,不服她的管束,这些红昭全都知道。
只是苏桃从未向他吐露过哪怕半句怨言,每日里,她随着士兵一起操练,也并未提过一声辛苦。
苏桃不肯言说自身的难处,红昭自然也不愿轻易戳破这层表象。
可今日的情形却大不相同,她随口就能与人说出改姓这样的话,而且还因此被人骂轻浮无耻……
“你无聊。”
苏桃用力挣了挣被紧紧禁锢的手腕,一番努力后发现根本就挣脱不开,无奈之下,她重重地长叹一口气。就在这时,红昭却凑得越发近了,几乎贴着她的耳朵,声音低沉,带着一股莫名蛊惑人心的意味,轻声道:“怎么?爷主动凑上来让你逗我开心,你竟敢说我无聊?”
说着,他的唇瓣有意无意地轻轻扫过苏桃的耳垂,那轻微的触感,引得苏桃身上涌起一阵阵酥麻之感,从心底悄悄蔓延至全身。
“国师究竟想要我如何,才能真的心生欢喜呢?”
苏桃同样压低声音回应,话刚说完,就在红昭毫无防备时,迅速而轻柔地吻了吻他的脸颊。这一吻,恰似蜻蜓点水,极为轻浅,却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魔力,瞬间触动了红昭的心弦,这是苏桃第一次主动亲他,红昭顿时一愣,原本紧握着苏桃手腕的手,也不自觉地松了下来。
苏桃等的就是这一刻,她趁机急忙起身,慌乱之中,随手抓起搭在屏风上的衣裙,匆匆套在身上。
而后毫不犹豫地奔向窗边,纵身一跃,跳窗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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