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苓跟随着引路人来到了新居。
这里确如方时砚所言,依山傍水,少有人烟。
景致极为静美,说是世外桃源亦不足为过。
燕苓不多时便适应了自己的新生活。
不知因生性淡泊,还是自幼看惯人情冷暖。离群索居对燕苓而言,若衣食无忧,倒也自得其乐。
他终于有时间提笔练字、挥墨丹青,可以肆无忌惮地读江湖话本,提剑挽花,更不必因此再受他人的讽刺白眼。
他放任自己忘记时间,忘记身份,忘记方时砚。
就这样,不知多少个朝夕一晃而过。
可或许还需要一点点时间。
燕苓才能忘记方时砚在陛下发现他真正身份时,奋不顾身的以命相护。
忘记与方时砚同在书房时,那只骨节分明的玉白手掌,笼罩着他的手背,十指相贴着,一笔一划,书写出他姓名的温度。
才能忘记新年夜守岁,他伏在方时砚膝盖上打瞌睡时,身上披着方时砚为他所猎的柔软大氅,并在悠悠转醒醒之时,被方时砚揽在怀中,落得唇间的炙热一吻。
仅仅只是思及此处,燕苓便仿佛又身至彼时彼刻。
执拗的意念在此刻有了穿梭时间的能力,令他这处于空寂的庭院中的人,身隔着爱欲、愁恨,再次奢求到了那令人恨不能抵死痴缠的温暖怀抱,对望进了那夜满天怦然的烟花下,方时砚那双少有真情流露、如梦如幻的琉璃眸中。
而那句由方时砚附耳道出的,“阿苓,新年安乐。”亦是诱人堕于情网的靡音,于他耳畔灼烫着热息,徘徊回响着怦然的心动。
待燕苓的神思完全从那锥心的余韵中抽离,已不知过了多久。
只见院墙外的黄昏,已不觉褪去暮色,将一方庭院所能望见的四方天际,再次更迭为那望不穿的幽暗墨夜。自此,燕苓眼中为剩不多的光彩,唯有那氤氲的月色,以及环月而居的寥寥点星。
燕苓黯然收回目光,转身向身后掌起灯的院中行去。如今他在外已经呆了太久,自幼练得柔韧身段的身体都已发僵麻木,而那双习惯失去血色的唇,更已经受不住寒气侵扰,微颤着轻张。
燕苓以手搓起身,却被双掌如握冰的寒气激得心惊。须臾静默间,除了向前行进的细碎脚步声,惟闻一声似有若无的轻叹。但那从双唇倾吐的热息,却真实存在。刹那间,便幻化为一团无法捕捉的雾气。
燕苓未忍住抬指去探,却因迟迟未及,只触得一场空。
原来,真正的春日,依旧没有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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