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清宁心内一跳,连忙抄起扁担和水桶往膳房走。
经过殷长洛身边时,本能就想往旁边躲,转念一想,现在有外人在场,他还敢吃人不成。
于是壮起胆子,挑着扁担道:“王爷,麻烦让一让。”
殷长洛垂下眼眸淡睨他一眼,抬脚往旁边挪了一步。
容清宁倒是愣了愣,眼珠子不由自主地往他脸上瞟,想瞧出一些端倪。
殷长洛别过头,连个正脸也没给他。
容清宁撇了撇嘴,挑着左右晃荡的水桶快步走了。
直到天黑,十来个大缸才差不多装满,容清宁见最后一个水缸还欠一点儿,就想着把水打满后再去歇息。
来到水井边,却发现井轱辘上的摇手不知何时坏了。
容清宁没在意,拎着井轱辘上的绳子,把水桶丢进水井里。
水桶沉到井里装满水,容清宁双手拽着绳子往上提,沉甸甸的木桶刚离开水面,他手上的麻绳不知为何就突然断裂。
站在井口打水的容清宁冷不防失去重心,身子倒栽葱一样往深井扎了下去。
容清宁自打穿书,想过一千种一万种死法,唯独没想过,会在打水时失足掉到井里淹死这种窝囊的死法。
容清宁胡乱挥着手,想去抓住什么东西减缓坠势,但井壁滑不溜秋的根本没有着力点,眼看就要掉下去跟井龙王作伴之时…………
一只手霍然抓住容清宁脚脖子,拎小鸡似的把他从水井里拎出来。
等他半截身子露出井面时,另一只手又抓住他后颈衣料,将他拉出井来。
容清宁惊魂未定,正要开口感谢一下他的救命恩人,趁着夜里的雪光定睛一看。
居然是殷长洛。
容清宁相当纳闷,大晚上他跑到黑灯瞎火的膳房来做什么?
殷长洛没等他说话,就将他往地上一掼,声音有些细不可察的紧张:“大半夜的,想不开投井呢?”
容清宁心底油然而生的那么点感激之情,登时灰飞烟灭,起身揉了揉被他摔疼的肩膀,气恼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瑞王府的人都跟你一样没人性,想着法的害人。”
他讲话实在难听,殷长洛眉毛都拧一块儿了,说道:“骂人倒骂得利索。”
容清宁拽过井轱辘上的麻绳递到殷长洛面前,说:“你自己看看,绳子是不是被人割断的?”
那根麻绳断裂处很整齐,唯独边缘带着毛刺,很显然是人为的,并且是冲着容清宁来的。
殷长洛看了眼井绳,目光冷了一下,随后视线落在容清宁冻得通红的手上,浅而小的伤口还沾着淡褐色的药膏。
“把手洗干净,脏死了。”他淡漠地说。
容清宁赶紧把双手藏背后,倔强道:“就不,顾大阁领方才给我涂了药,我不洗。”
笑话,药膏的药效都还没完全发挥作用呢,洗了不是白涂了,这么好的药可不能白白糟蹋。
殷长洛深沉扫他一眼,面无表情道:“不洗,就把你的手剁了喂狗。”
应景似的,一条大黄狗不知道从那个旮旯角钻出来,气势汹汹对着容清宁“汪汪”大叫。
容清宁惨叫一声,触电似的跳起来躲到殷长洛身后,抓着他衣服撕心裂肺地喊:“殷长洛………快……赶走它!”
他小时候被狗咬过,打那时起看见小狗都直哆嗦,这会面对这么凶猛的大狗,更是吓得双腿发软,脸色惨白。
殷长洛是个遇神杀神鬼挡杀鬼的人,委实不能理解一条狗有什么好怕的,见他吓得面无人色,颇为无奈地说:“它不咬人。”
“你骗人……养狗的都说自家狗不咬人!”
“它真不咬人,不信你摸摸它。”
大黄狗听得懂人话一样,立马摇着尾巴跑到容清宁脚边,亲热地围着他打转,还用狗嘴扯他的裤脚。
容清宁再也受不了了,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下去。
殷长洛………
他默默把容清宁横抱起来,回了自己院子。
侍候他安寝的侍从们刚把沐浴的兰汤备好,就听见携着一身寒风,还抱着个美人进门的摄政王吩咐道:“把醒神香点上,拿一套换洗衣裳来。”
侍从忙不迭点香,备置衣物,然后在殷长洛的示意下依次退了下去。
殷长洛一进门就把容清宁放到软榻上,拍拍他的脸,没反应。
掐了掐他人中,也没反应。
容清宁在冰天雪地里干了一天苦力,刀子一样的冷风把他光滑如玉的脸刮得皴红,腮颊上也不晓得在哪蹭了一小块草灰。
殷长洛拧干手巾,坐在榻沿上,把手巾塞到容清宁手里,攥着他的手往他脸上擦。
容清宁睡着了特别安静,昳丽的容颜凭空多了几分乖顺爱娇,殷长洛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绵软。
殷长洛手底下没轻没重,没两下容清宁就被他粗野的擦拭痛醒了。
一睁眼就撞上瑞王凌厉的脸庞,惊得容清宁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戒备地盯着他:“你想干什么!”
殷长洛眉眼不动:“不想干什么,本王对半死不活的人可没半点兴趣。”
容清宁不信:“那我怎么在你这?”
殷长洛极是轻蔑地看着容清宁:“一条狗都能把你吓晕,可真有出息。”
容清宁被他一提醒,立马紧张起来:“狗!……狗呢?”
他躲在软榻角落四下望了望,没见大黄狗的身影,方才略微松了一口气。
殷长洛把掉在榻上的手巾丢进汤池,然后用一条手臂揽住容清宁腰肢,猛不丁将他也丢进汤池。
身体重重砸进汤池,水花四溅,容清宁呛了几大口水,狼狈不堪的往上爬,几乎是手脚并用。
他都不晓得又哪里惹着这尊煞神了,心里气闷得很,对着他大声叫道:“你又发什么疯?”
殷长洛曲着一条腿坐在青玉浅阶上,盯着他慢悠悠说:“你跟顾璟是不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
容清宁湿漉漉的身子刚露出水面,就猛然惊觉到以殷长洛随时兽性大发的混蛋心性,紧贴在自己身躯上的那身湿衣裳,怕是跟没穿没两样。
他不动声色地将身子沉入水里,只露出一个脑袋,诚实说:“是又怎样,顾阁领人长得俊俏,脾气也好,认识他我很欢喜。”
殷长洛不屑地笑了,才见两次面,就被顾璟勾得三魂七魄都飞了,真是色令智昏。
怪不得顾璟今儿不请自来,表面上是同他商议选拔绣衣卫之事,却有意无意提到容清宁好几回,分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殷长洛默默下到水里,手抚上容清宁的脸,缓缓贴进他。
容清宁惊慌失措地向后退,却被殷长洛按住肩头动弹不得。
殷长洛凝视他片刻,低下头咬住他唇瓣。
容清宁痛呼一声,低叫道:“干嘛咬我,你属狗的啊!”
殷长洛问:“很喜欢顾璟?”
“要你管。”
殷长洛用力吸吮着容清宁唇上淡淡的腥甜。
容清宁抬起手去打他,却被殷长洛紧紧攥住双手,沉声说:“以后没我准允,不许单独见顾璟,听见了么?”
容清宁察觉到不同寻常的危险气息,赶忙点头。
殷长洛放开他,说:“把手洗干净。”
容清宁乖乖地拿过澡豆往手上抹,仔细地搓洗。
殷长洛倚着池壁,睨着他问:“给你的玉佩怎么没戴?”
容清宁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太贵重了,怕磕怕弄丢,我收起来了。”
殷长洛薄如刀锋的嘴角浮上一抹清浅的淡淡笑意:“无妨,明日戴着给我瞧瞧。”
容清宁手上一僵,心想这下糟了,明日要去哪里给他变个玉佩出来?
殷长洛换完衣服,半跪在汤池边上,对容清宁招了招手:“过来。”
容清宁慢腾腾地蹭过去:“王爷有何吩咐?”
殷长洛使劲揉了揉他头发,微笑说:“怕我?”
你觉得呢?容清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低着头不说话。
殷长洛默了半晌,从方才换下的湿衣服里摸出一只两寸多长的瓷盒,放在他手上:“这个药效好,用这个。”
容清宁打开盒子,一阵清香扑鼻而来,说不出是什么香味,就是很好闻。
他说:“顾大人给的那个也很好,我总不能扔了吧,那也太辜负别人的一片好心了。”
殷长洛冷笑一声:“是要辜负他,还是要辜负我,你自己选。”
容清宁委委屈屈地说:“那还是辜负顾大人比较安全。”
殷长洛满意地走了。
容清宁长长松了一口气,这一夜总算有惊无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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