邑中这几日很热闹,太子府选妃已入尾声,皇后定了太子的正妃为李氏嫡女李靖羽,另一位出自陆氏支系一脉的嫡女陆梦绾,一同迎娶日子定在下月初六,凡是在邑都的达官贵族皇亲国戚都受到了邀请,睿德帝更是为太子添置了一座新的府邸。
皇后风头正盛,就连两位贵妃都要避其风头,恢复丞相身份的萧鹤锦借着由头在朝堂上避开了太子婚宴的麻烦,可即便如此,礼部侍郎还是会找一些借口来府上与他商议婚宴该安排的事宜。
萧鹤锦在礼部侍郎临走时,暗自警告他,如果再因为这种无聊的人情安排占用他的时间,他不介意让季子望去一趟侍郎大人府上喝茶。
从淮南传来的消息,疫灾开始不受控制,他有些担心会影响今年秋收,民以食为天,若是水患过后又遇饥荒,民生更是苦不堪言。
外面的吵闹声打断了萧鹤锦要批复的公函,房门被撞开,周围的纸散落一地。
萧鹤锦正要出声责备,慕楠连忙说道:“公子你去看看吧,那个姓傅的真的赶不走,相府要被他吃穷了!”
“天天赖在相府就以为能截到我哥,你去传等我这份公函复批完了就去见客。”
“姓傅的说想跟公子一起去今夜芳华殿的宴席。”
“知道了,你去吧。”
萧鹤锦盯着桌上待报销的公函,突然笑了出来,说起来,堂堂麒麟宗的君座应该还是有些家底吧。
傅晚钟在前厅品茶,来了这么多次,虽说府里没有陈酒佳酿,但丞相倒是珍藏着许多极品茶茗,有些甚至他在麒麟宗都鲜少喝过,不过最钟爱的茶茗还是晨露凝香。
等了大半晌午,忙于政务的丞相才姗姗来迟。
傅晚钟:“相爷辛苦了,凡事亲力亲为还真是北卫的福气,不过劳逸结合也是有必要的。”
萧鹤锦:“傅公子这几日来我府上喝了那么多茶茗,不知最钟爱的是哪一个,我让人打包一些送到陆府,可好?”
傅晚钟被萧鹤锦这样客气的态度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心里想着此事必有蹊跷。
“丞相这么客气,倒是显得区区没有分寸,丞相府上虽说佳酿少了些,但茶茗的珍藏确实很不错,尤其是晨露凝香区区特别喜欢,一看相爷就是喜爱品茗之人。”
萧鹤锦佯装一脸惊讶,又微带歉意,说道:“这可真是不巧,这晨露凝香是本相要送给太子殿下大婚的贺礼,这,这怎么会入了傅公子的肚中,千金难求的茶茗,这可如何是好,礼单都已经拟好了。”
晚钟瞬间觉得手中茶杯里的茶不香了,原来在这儿等我呢。
“那,那依丞相之见应该怎么办,区区还能补救么?”
“自然是可以的,傅公子只需在这张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剩下的就交给其他人去办就好。”
拿过那张单子,上面明明白白写着他在相府混吃混喝的记录,一笔一笔的账目算得一清二楚。
傅晚钟声音微颤:“这……是给我准备的?”
萧鹤锦笑得真诚:“刚刚写完的,签吧,不然就拿着去陆府讨债。”
好汉不吃眼前亏,傅晚钟在纸上签下自己的大名,萧鹤锦拍拍手掌,慕楠突然从外面出现,拿着刚写好的债务单,微微欠身给傅晚钟。
傅晚钟捂着胸口,仿佛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说:“丞相,我们现在可以谈一谈事情了吧。”
“傅公子爽快,今夜之约本相去。”
“芳华殿,满江红,区区恭迎大驾。”
夜将至,夏侯府内,夏宣侜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去帖子里邀约的地方,太子连下三封帖子,再不去怕不是就要被参上一本不敬未来储君的折子,不同往日的是四皇子除了第一封请帖后,便再无动静。
屋内焚香燃尽,夏宣侜起身慢声说道:“备马,赴约。”
芳华殿歌舞升平,背后的主子为了这次宴席的保密性,给每一个赴约的客人都准备了面具,来的人都选择了合眼缘的面具,从进门的一刻,除非自报家门,谁也不会清楚来人究竟是谁。
夏宣侜看着弄得花里胡哨的宴席,兀自选了一个主体黑红珠宝颇多的面具,直接往楼上走去,他记得太子给的房间是在这里最中央的位置,可一览整个宾客宴席的地方。
看门的护卫发现了夏宣侜的到来,伸手本想阻拦,却被里面的人出声斥退。
“不长眼,这位是本殿的贵客,你们都下去,告诉惊痕宴席可以准备开始了。”
两人位置算是并排,夏宣侜坐在太子的右边,婢女陆续端来美味佳肴,还有特地从酌梦馆备下的美酒。
夏宣侜开口;“殿下盛情难却,倒是让我有些不解,当日朝堂针锋相对,还以为殿下对我有什么意见。”
“小侯爷不必多虑,对事不对人,况且父皇如此看重你的能力,可见小侯爷怎么可能会真的做出那种事,淮南一行,辛苦了。”太子说完,端起一杯酒敬了夏宣侜。
话里有话,夏宣侜跟着也喝了一杯,突然他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竟也来了,还跟姓傅的在一起。
太子还真是‘不计前嫌’,邑都四大世家的人都来了这琼华宴,不知道东宫真正婚宴的那一天该有多热闹。
萧鹤锦和傅晚钟两人一同来的芳华殿,各自选了银色和淡紫色的面具,傅晚钟本想趁着萧鹤锦换面具的时候看一看这人受过伤的面容究竟是什么样子,但萧鹤锦的速度很快,两副面具在交换的过程中,没有一丝泄露。
萧鹤锦换完面具后,冲着傅晚钟笑了笑,说道:“傅君座这么想看本相的样子,不如过两天亲自来趟府上,本相让你看个够?”
被发现的傅晚钟倒也不尴尬,说道:“只是有些惋惜,明明才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却要被一层冰冷的铁面掩盖风华。”
“如果一个人内在的样子可以被外表轻易表露出来,那外在的形象又何尝不是一种掩饰,少了好看的皮囊,或许我会看得更清。”
傅晚钟预留的雅座在二层发靠左的位置,房间在里,外面有相应的座位,两旁有屏风隔挡,坐在外面可以直接看到台上曼妙的舞姿。
“今夜东宫设宴,来的人丞相应该都挺眼熟,即便是在朝堂上一向清流人家的苏史记也派了长子赴宴,我记得他们家小公子可是跟五皇子走的密切。”
“一场无脸之宴罢了,傅公子了解得倒是比我还要清楚,其实谁来我并不在意,太子妃以及侧妃的选定已经毫无悬念,东宫更添一股无形的势力,其中就有陆氏。”
“虽说这么说可能丞相不太信,但那位嫁进太子府确实不是我们家主的意思,陆氏一脉嫡系扎根武林,其实对于北卫派系之争早已无所谓,支系一脉想借机攀龙附凤,家主才命区区先行调查。”傅晚钟做了一个‘俏皮’的动作。
不过却发现了更有趣的事情,夏小侯爷入邑与揽月楼相识,丞相那偶尔神秘莫测的踪迹,还有时隐时现的君斐神医。
萧鹤锦看了一眼傅晚钟,芳华殿热闹的歌舞吵得他有些头疼。
“那不知陆家主的命令中,可否包含让傅公子监视本相?”
“这怎么能说是监视呢,区区与丞相一见如故,就连喜欢喝的茶茗都是一样的,这分明就是缘分。”
萧鹤锦不语,从傅晚钟那里坑到了五千两,播往淮南做灾款,还差一点,从商会能拨的都差不多调走了,嗯?那个是……
“看到了么,他也来了,东宫三次请帖,那尊神才肯来赴约。”傅晚钟喝一口酒,又说道,“但不排除,小侯爷单纯只是为了来喝美酒的。”
“之前恨不得拉夏宣侜下狱,现在倒是贴得紧,还真是对自己能继承大统有自信,皇后想必也教训过了,傅公子觉得呢?”
傅晚钟突然想到什么事情,笑得开心:“我印象里,这尊神向来不记仇,嘿嘿。”
“因为有仇当场就报了,上一次差点让太子殿前失仪,圣上也冷了太子好一阵,直到儿媳选定,才有所缓和。”
萧鹤锦从来往的宾客中发现了不少熟人,这样规模的宴席,想必睿德帝不仅知情,而且默许,从中必然少不了皇后的推波助澜,看似面具遮脸,实际掩耳盗铃罢了。
他不想今夜跟夏宣侜对上,但他不介意让傅晚钟和夏宣侜对上。
到了淮南先是去商会里取了药材,马车上带的东西颇多,费了些时间,刘慕爻在路上还给师弟去了一封信,让他不要着急,自己随后就到。
眼下灾情若是及时得到抑制,他还需尽快返回邑都,陆氏的出现让他心烦,以弟弟的身份跟傅晚钟打交道已经很费劲,真对上他,自己是得好好计算一番。
计算……什么时候开始,他也会说出这样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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