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落无痕,淹没了浮华一曲。
“生愧对李皇,死愿为蛊匠。”李有福爬着一头撞上柱子,濒死之际,口中振振有词:“以我之血,逆转……”
没等李有福说完,就被卫雍从上而下一剑穿心,而卫雍拿的正是齐明煊的渊龙剑。
渊龙剑刺穿了李有福的胸膛,鲜血霎时喷涌而出,溅到渊龙剑上,空灵的好似发出一阵龙鸣声。
杀完李有福以后,他回头看向齐明煊,齐明煊永远忘不了这个眼神,像是吞噬了血的玫瑰。
挑衅,暴虐,弑杀,在卫雍的眸底红了一圈。
卫雍放下剑,直步走了出去,茫茫白雨中心力交瘁了半晌,他蹲下身来,半倚半卧在台阶上。
细雨蒙蒙,打在卫雍的脸上,在皇宫不知名的角落里,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这雨太小了,冲不走鲜血,也冲不走卫雍的暴虐。
**蛊会转移,但卫雍也没想到自己会甘愿接下,而且,卫雍这双手早已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他与齐明煊不同,**蛊在他的体内,会翻转乾坤,甚至会与他本来的面貌大相径庭。
李有福至死都没打算害死小皇帝,他利用自身的母蛊,算准了卫雍不会任由他操作,便对卫雍下了手,他想看朝局大乱,想看李氏复辟,卫雍决不允许李有福这么做。
“若是日后真控制不住了,我便把命还于天下。”卫雍躺在雨中,静静的说。
从他的眼神里,看不出任何的怜悯众生,只有一股埋葬天下的死寂。
他在皇宫里躺了一夜,夜里寒凉的雨侵袭着卫雍脆弱的身心,无人在意。
在这一夜,卫雍想了很多,或许小皇帝对自己和对卫家的猜忌并没有打消,又或许小皇帝只是想找个人替他扛着这江山。
区区**蛊而已,挡下了也就挡下了,可怕的是自己并不是因为君臣而替齐明煊转移**蛊,而是那藏在心底的肮脏思绪。
纵是葬尽天下,也还清不了孽债。
卫雍笑的渗血,在寒凉的雨中,瓢泼了万劫不复。
做到那个位置上,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底下这么多人盯着,想要将皇帝剥皮抽筋的不在少数,小皇帝也很难吧?
今日的眼神,是否吓到了小皇帝?
想着想着,卫雍竟说服了自己,他一身轻松的躺在雨夜里。
直到第二日虞郁发现了他。
“卫雍,你不要命了?”虞郁着急的喊着:“这样下去,你……”
卫雍摇了摇头,在虞郁的搀扶下起身道:“无妨。”大不了一死。
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对了,消息要封锁。”卫雍蹙着眉,整个人如同阴湿的恶鬼,盯着片瓦皇宫:“切不可自乱阵脚,让外邦人瞧了笑话。”
“你都这样了,还操心狗屁的天下啊!”
虞郁以前不敢对卫雍大呼小叫,不是因为怕了卫太师,而是信任卫雍。
现在卫雍搞成了这个样子,虞郁心底的积怨也抒发出来,可他又不忍心对卫雍发火,到最后还是一个人咽下那口气:
“放心吧,其余人只听闻司礼监死了个太监,甚至连死的是谁都不知道。”
“那就好。”卫雍甩开虞郁的手,径直向前走去:“既然真凶已明,让他们都回去吧!”
无人知晓他转身吐了口鲜血,那沾着**蛊的鲜血也随着凉雨泼了红墨,汇在皇宫的地底生了腐花。
卫雍说完,便往卫府的方向走,虞郁则是去了大殿,将他们解禁。
凉雨盼秋,转眼秋高。
送走了外邦之人,一月之期也延长至半年,自此,秋闱便成了第一大事。
“诸位爱卿,可对秋闱一事有何想法?”
齐明煊高坐在上,自**蛊被转移之后,他总是神清气爽的,好像恢复了这个年纪该有的稚气。
“大胆直言便是。”
这秋闱向来是礼部负责的,因此,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的瞥向礼部尚书,就连齐明煊和卫雍的视线都向礼部尚书扫去。
“陛下,微臣认为可以官家子弟与寒门子弟分开笔试,排榜。”礼部尚书站出来说。
“让爱卿大胆直言,爱卿是真大胆直言啊!”齐明煊瞥了他一眼,咻咻道:
“爱卿此举,到底是为了寒门子弟好,还是……怎么不说谁想做官就做官呢?”朕还不了解你们那点心思?
礼部尚书冤枉的收回步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说着让大胆直言,可真大胆直言了,陛下又不高兴。
做臣子的,难呐!
礼部尚书这一吃瘪,群英殿上瞬间鸦雀无声。
卫雍:小皇帝这小嘴儿跟淬了毒一样,看来恢复的不错。
齐明煊看向坐在鹤椅上的卫雍,喋喋不休的缠着卫雍:“太师有什么好的想法?”
卫雍感受到蛊虫的移动,扶着头道:“回陛下,微臣希望加大武试力度,优秀者可以当选皇家护卫,誓死保户陛下安危。”
“太师这是想趁机建立一支军队?”齐明煊险些点着了群英殿。
也就是卫雍敢这么说话,要是换了旁人,早就拉下去杖毙了。
太师想建立自己的军队,不知为的是江山社稷,还是为的是卫家。
齐明煊少有的沉默。
“是。”卫雍双手自然而然的落在鹤椅的扶手上,直言道:“不如就叫做明乾卫。”
不能让小皇帝看出端倪。
卫雍只得强忍着。
他提出明乾卫,真心是为了齐明煊和大周的安危,只可惜帝王不领情。
在齐明煊的眼里,他想的是:卫?这是想让这支军队姓卫啊!
朕倒要看看太师要整出些什么幺蛾子来。
“好啊!”齐明煊颇为不悦,但还是一味的纵容,豪情的挥手道:“那朕就全权交予太师定夺。”
“谢陛下。”卫雍咬着牙,面无表情道。
总算结束了。
退朝。
连着好几日,齐明煊到没见到卫雍,直到秋闱结束初冬时节,卫雍带着一队金甲加身的兵士出现在群英殿前。
初冬时节,乍暖还寒。
看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卫雍要逼宫,朝堂上下皆炸开了锅。
“这这这……成何体统啊?”兵部尚书双手紧握着笏板,浑身都在颤抖。
齐明煊高坐在上,丝毫不担忧卫雍接下来的动作,还有心情同兵部尚书说笑:“爱卿什么时候结巴了?”
好些日子没见着卫雍,齐明煊好像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担忧的向来不是卫雍逼宫,而是卫雍不在自己身旁。
时隔几月,卫雍终于出现了。
“陛下,不能再让他上前了。”礼部尚书回头一看,卫雍就像是拿着刀枪站在他的面前,比地狱里的魔鬼还要可怕几分。
齐明煊白了他一眼:“要不你上前来坐坐,来来来,朕给你让位?”
真的是一天两天的,不讲求个在其位谋其政,非要耽误朕看太师。
文武百官哑然,瞬间跪了一地。
贾元礼指着群英殿外的卫雍,朝着齐明煊在殿内小声道:“太师……要做什么?”
卫雍越走越近,身后的三十六人步伐整齐划一,齐整的跟在卫雍身后。
齐明煊不怕卫雍是来逼宫的,他只恨卫雍身后的三十六人没有一个是自己。
见卫雍快走到台阶上,齐明煊故意大声说:“贾爱卿不妨再小点声,说给自己听。”
卫雍听到了齐明煊的话,皱着的眉头轻微舒展,转头吩咐几句,干脆的褪刀卸甲。
卸去金甲,露出绯红官袍,独自一人进了群英殿,行半跪之礼:“卫雍携三十六明乾卫跪安。”
他在群英殿内一跪,殿外三十六人也同时跪了下来。
半跪屈膝下,是一个又一个的铮铮铁骨和报国决心。
金甲加身,只求一个马革裹尸。
“太师请起。”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齐明煊亲自下来扶起卫雍。
几月未见,太师好像憔悴了不少。
他双手抓着卫雍的官袍,眸中是久别新逢之喜,在卫雍面前,尽力克制着。
有一瞬间,他倒希望卫雍没有提出那个荒谬的想法,而是每天都名正言顺的来上朝。
哪怕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又或者是一句话不说,就这张脸,单纯的看着也是好的。
只是齐明煊明白,卫雍不是傀儡。
看着卫雍那张漫上一层煞白的脸,齐明煊抬手拍了拍卫雍的肩膀,发自真心的说:“数日不见,太师辛苦了。”
卫雍起身,抬眸看向齐明煊,试图从那双眼中找出猜忌之意,可令他惊讶的是,那双眼中的情意没有掺上任何杂质,只是浓浓如水般的真挚。
该死的温柔。
他手中捏着一块金色令牌,递给齐明煊,也同他一般真挚:“陛下,从今往后,三十六明乾卫尽归殿堂,誓死护卫陛下。”
卫雍此时拿出金色令牌,就是像天下宣告,此令牌只会握在齐明煊的手中。
齐明煊一听这个数字,心中一惊:三十六明乾卫,是否象征着当年死在皇宫中的三十六暗卫?
当年,齐明煊精挑细选的四十三暗卫如今只剩下七个,卫雍又挑选了三十六明乾卫,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齐明煊来不及多想就接过金色令牌,炫耀似的在群臣面前晃了晃,借用日辉之光,差点晃瞎文武百官的狗眼。
他深情的看向卫雍,玩笑道:“那朕的性命,就握在太师手中吧!”
曾几何时,真的这么想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闪瞎狗眼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