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纹身需要很久，等杨歉醒来的时候叶柠已经在扫码付款了。
杨歉揉揉眼睛站起来：“好了？”
叶柠摆弄着手机，验证指纹。
支付成功——
“嗯。”叶柠道，“走吧。”
雁北靠着收银台，笑道：“再见。”
叶柠走了出去，杨歉很快就跟上，这会儿接近凌晨，刚刚全过程杨歉没能看完就睡着了，现在还处于睡醒之后有些懵的状态。
他跟着叶柠走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回想起来刚刚雁北拿着小机器在他身上戳戳的时候都弄出血珠子来了。
“叶柠。”
“嗯。”叶柠应了一声。
“疼不疼？”
“还行。”
“哦……”
杨歉跟在叶柠后面又沉默了一会儿，实在没忍住：“我看看行吗？”
叶柠停下来，杨歉的眼睛亮亮的，不好意思对上叶柠的视线，似乎又好奇又不确定自己该不该看。
他侧身看着杨歉：“看吧。”
得了允许的杨歉走近，小心翼翼掀开他的衣服，那块皮肉红肿得不行，黑夜里，杨歉也看不清叶柠纹的到底是个什么，还是跟上次那样的花体字。
果然是雁北的风格，他共情似的“嘶“了一声：“真疼。”
“几天就行了。”叶柠整理了下衣服，“看出来是什么了吗？”
“没。”杨歉说，“是什么？”
叶柠没回答他，噙着笑道：“以后有机会告诉你。”
杨歉切了一声，故作神秘。
他们走到岔路口，刚好就要分道扬镳。
“回吧。”叶柠说，“谢谢今天陪我纹身。”
“客气。”杨歉又打了个哈欠，挥挥手道，“说要罩着你，哪能食言。”
他这么一说，叶柠又想起第一次见到杨歉时候对方幼稚又中二的一句承诺。
——以后要在这一片儿受欺负了，我罩你。
他大概是没见过自己真打架的样子，到现在还把自己看做一个文绉绉的弱书生。
叶柠觉得有些好笑，心里同时又升起了一股暖意。
“晚安。”杨歉笑着说。
“晚安。”叶柠说，“明天见。”
_
期中考试随着时间推移慢慢到来了，这天下课，刘崧在高二一班班级门口停留着，视线扫了一圈道：“叶柠同学。”
叶柠和杨歉动作非常一致，同时抬起头。
只不过叶柠的视线是从试卷上转移的，而杨歉的视线则是从手机上。
他浅浅看了刘崧一眼，然后低下头继续玩手机。
刘崧眉间跳了两下，压着怒火，冲叶柠招招手：“来一下。”
叶柠放下笔，走了出去。
杨歉压根不给刘崧分一个眼神。
刘崧被杨歉这副样子气得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看叶柠这种事不关己的样子，又有些来气，张口就道：“你怎么管的？”
他实在生气，声音吼的有些大，引得路过的同学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叶柠表情没有丝毫波动，甚至觉得连解释的必要都没有，只是抬头看着他，淡淡地问了一句：“我没有管么？”
刘崧一噎。
想当初把人拽过来强行变成学生会的人是他，还说好了，绝对不会强迫人家做，只要空闲的时间帮忙看着一点儿就行。
于是他又声音小了些，干巴巴地笑了笑：“不是，老师不是这个意思。”
他笑了一会儿，试图掩饰尴尬，没想到叶柠完全没有表情，他更加尴尬：“那什么……上次月考名次你们都知道了吧？”
叶柠这么长时间还没来得及去看一看他的成绩，经过刘崧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道：“还没去公告栏看。”
“你第一！”刘崧眼里露出了止不住的兴奋，“甩了第二名一百多分儿呢！我们一中往年还从来没人能考出这么高的分数，叶柠你真的是个好苗子！”
以前在魔都x中第一也是常态，他没搭理刘崧，问道：“那杨歉呢？”
刘崧的表情又一凝，嘴角抽了抽，像是根本不想提起这么扫兴的人：“还是那个样，全校一千五，他排一千四百八，比上学期期末考进步了五名。”
考试浮动几名很正常，算不上是进步。
叶柠皱了皱眉。
刘崧缓和了下气氛：“哎，也不是说怪你啊，毕竟你刚跟他结对子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太短了，确实看不出来什么效果。”
“不过呢杨歉也确实有些改变的，”刘崧看了一眼教室里旁若无人打着游戏的杨歉，自我安慰道，“起码他这个学期不怎么逃课。”
“对了。”刘崧道，“之前让你记着杨歉扣分的那个本子还在吗？”
“在。”叶柠有些猜到刘崧想干什么了。
“扣了多少了，”刘崧摊着手问他要，“来拿给老师看看。”
这会儿换作任何一个学生应该都会转身进教室去拿，学生会很多人想当都没法儿当，这种能随便扣人分的好事叶柠应该会做得很勤快。
而且叶柠又是一丝不苟的好学生。
刘崧势在必得地想，今年杨歉的学分光靠耿健安估计也难提上来。
现在已经高三上学期了，他非得抓着机会把杨歉留级。
叶柠却说：“没扣。”
“什么？”刘崧整个人有些震惊之余的愤怒，“为什么不扣？他哪些点不值得你扣！”
除了杨歉，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么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儿！
刘崧重重拍了两下旁边的栏杆来发泄愤怒。
不过叶柠没有给予他回应，只是冷淡地看着他，连一丝丝恭维的客套话都不会有。
和其他同一年龄段的学生完全不一样。
“刘老师，”叶柠说，“我认为学生会存在的意义不是纯粹约束同学。”
“他是个差生！”刘崧不耐烦地打断叶柠，他不喜欢叶柠对什么事都没有温度的感觉，这让他觉得叶柠不像是个孩子，“差生自己本来都对分数不在意，你管它意义是什么？我现在要的是杨歉长规矩！”
他还想再多说些杨歉的缺点，好抓着这么个好学生当“狗腿子”，猛一抬头看着叶柠，一下子被他的视线冷了个激灵。
刘崧被震住了，他有些怀疑为什么这个叶柠的眼神能够这么的没有温度。
“刘老师，”叶柠抬眸，不避不让，说出来的话却不是没有温度的，“答应您的事我会做到，但是如果您觉得学生会就可以对差生随意扣分，我不认同这个观点。”
刘崧道：“但他的成绩……”
“差生又怎么了？”叶柠说，“难道您的初心不是想让一个差生变成一个好学生吗？”
刘崧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我相信您的初心和其他老师也是一样的。”叶柠诚恳的说。
区区一个高三生，敢到他头上来教他一个教导主任了。
刘崧很不屑的笑了一声。
“初心是初心，但是如果杨歉确实对学习没有任何兴趣，那我一定要找他的爸爸谈一谈。”刘崧扬着下巴，“这是我作为教导主任对学生的负责。”
他确实有他自己的私心。
作为教导主任，他真的很不喜欢这样的学生，恨不得把他劝退，再也别到他的视线里去。
叶柠听完以后没说话，紧蹙着眉。
见他这个样子，刘崧感觉出了一口气，又道：“市一中虽然比不上|你们魔都x中，但规矩还是要守的，成绩好呢，也不代表就可以顶撞老师。”
“规矩是死的。”叶柠说，“但人是活的。”
刺耳的上课铃刚好打响，刘崧还是没能憋出一句反驳的话来，叶柠站得很直，一身正气。
没有宽宏大量的倒变成他这个老师了。
“人是活的……”刘崧嘲讽的笑了一声，叹了口气，对他摆了摆手，“行了，你回吧。”
叶柠便也没多说什么，走了回去。
杨歉从一开始叶柠在出去和刘崧说话的时候就一直用余光瞄着那边，等叶柠回来了，他便又把注意力转移到游戏上。
他刚想继续打，发现页面上的后羿已经不知道死了多久了，页面灰不拉几的。
杨歉正打算重振旗鼓等复活，没想到对方已经把他们这边儿的家都打没了。
“操。”杨歉骂了一句。
刚好游戏结束了，叶柠也从刘崧那边聊完回来了，杨歉实在是好奇得不行，凑过去问：“是不是有说的关于我的事？”
“嗯。”叶柠道。
杨歉啧了一声，对刘崧这种从友军这里打探消息的行为感到极度不满：“他就这样，碰着谁都要问问我情况，搞得好像一个年级全是他的眼线……”
他抱着胳膊骂骂咧咧一会儿：“那你跟他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叶柠确实也没说什么，“但是有一点我觉得刘崧的是对的。”
杨歉顿时有种恶寒：“什……什么？”
“考试需要进步五十名开外。”叶柠把一堆试卷放到了他的面前，“期中考试我希望你能尝试一下。”
“希望”、“尝试”。
听起来还都是挺温和的用词，但杨歉发现了，叶柠的眼神很坚定，没什么商量的余地。
杨歉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
“这是我答应刘崧的事，做不好就是我的问题，我必须要对你负责。”叶柠皱了皱眉，他对杨歉这样的态度并不满意，可是他又理解杨歉在顾虑什么，“别人考得好不好那是别人的事，光宗耀祖、考什么好大学，他能得到这些的前提是因为他成绩好。”
杨歉愣了愣。
叶柠……怎么知道的？
“学校就是这样，在这个年纪你赚不到钱，又没有什么基本的生存能力，评价一个学生的能力无非就是看他学习成绩怎么样，成绩好，人家就觉得你是天才，成绩差，别人就是会瞧不起你，觉得你没用，不如人。”
这个观念存在在人们的脑子里，早就已经深根，一代传一代。
“人家不了解你之前只会看你的成绩，成绩好就是有话语权，就像班里的任何委员职务都不可以交由一个成绩不好的同学来负责一样，他的学习成绩都这样，怎么让其他人信服他能最好其他的一切？”
杨歉垂着脑袋，没说话。
叶柠这么直白的话让杨歉有点难过，但事实又真的是他说的这样。
杨歉全没了刚刚抱着胳膊说刘崧坏话时候的气势，他不算很瘦，但锁骨突出，领口敞得大大的，一低头就能看见他白皙的皮肤。
像个某天兴高采烈回到家的小狗，回到家打开自己的罐子，然后对着自己储存了好久的坏骨头开始垂头丧气。
叶柠承认，他看不得杨歉委屈的样子。
但同时他也知道杨歉并不是不想学习，他对于学习的渴望甚至比自己还大，他只是找不到好的方法而已。
叶柠不介意当杨歉的梯子，让杨歉踩一把上去。
“所以今天这些必须写完。”叶柠把卷子推了过去，“还有那天让你带回去做的五道题，明天周末，晚上带到我家给我批，不允许拍照搜题，我看得出来。”
杨歉的表情逐渐从茫然变到震惊，又从震惊变成恐惧。
“我给你布置的任务，你需要写完，我也需要盯着你写，这是我的责任。”
“你不用跟其他人比，你只需要和你自己比。”叶柠把笔递给他，“期中考试我要看到你能进步五十名开外。”
_
“你们快期中考试了？”
杨擎宇在小卖部一边整理着货物，一边问杨歉。
这个佛系小卖部已经停业了好几天，大概是杨擎宇总算从亡妻的哀伤中转过神来，总算是要好好打理这个店铺了。
杨歉就拿着一把扫把，把雪白地砖上的碎屑扫干净，听到杨擎宇的声音，敷衍的应了一声：“啊。”
“能考及格吗？”杨擎宇问。
“这个期中考试没事，不影响毕业。”杨歉说，“影响毕业的是总评，期末总评及格就行，不及格反正也能重考。”
“能重考就行。”杨擎宇翻着营业柜台上的账本，眼皮也没抬一下，“你自己把握好那个度，我不需要你考太好，但你起码能毕业，别到时候别人传起来又说你是个连初中都没毕业的人，不好听。”
杨歉脑子里全是想着该怎么敷衍过去叶柠，于是没搭理杨擎宇。
杨擎宇观察杨歉很久，总觉得他今天不对劲，于是便喊了他一声：“歉歉。”
杨歉机械的拿着扫把扫地，那块地已经被他扫得干净得快能反光了。
“歉歉。”
杨歉还是没理他。
“杨歉！”杨擎宇猛地拍了一下收银台。
杨歉被吓得一个激灵：“……啊。”
“你今天怎么回事？”杨擎宇皱眉看着他，往常杨歉是反应最快的，今天感觉像有什么心事一样，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沉了下来，“还是说……快高三了，你想考个好大学？”
杨歉回头看他，嘴巴下意识做出了回应：“没有。”
这是每次杨擎宇问他这类问题时候的条件反射回答否定的答案，一旦他把心里的真实想法说出来，或许杨擎宇又得抓着这一点发疯。
“没有就好。”杨擎宇松了口气，“爸爸实在负担不起你上大学，万一我哪天倒了，你的生活会很难。”
杨歉提着簸箕去倒垃圾：“我知道，我考不上的，爸你不用操心。”
走出门的时候迎面碰上来了老郭，只顾闷着头往前走，灰头土脸的样子，感觉像从泥灰堆里刚爬出来。
杨歉看到他觉得挺稀奇：“这不是老郭叔么。”
老郭一抬头看见是杨歉，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应了一声：“哎。”
没回老郭来都是神气活现的，眼睛恨不得都能怼着天去看，杨歉敏锐地嗅到可能发生了些什么。
“老郭叔这是怎么了？”杨歉把扫帚和簸箕放到墙角一边去，问道，“碰上什么事儿了？”
“别提了……”老郭慢吞吞地摆摆手，“儿子没考上啊，都是命不好……”
老郭说完，有些失神落魄又神神叨叨地往前走了。
杨歉也搞不明白老郭怎么了，进了小卖部里面去。
“谁啊？”杨擎宇听见声音了，抬头问。
“老郭叔。”杨歉说，“垂头丧气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噢，老郭啊……听说他们家那个小的申请北清保送名额没成功啊，被别人给挤掉了。”杨擎宇难得跟以前多说了几句，“他家小的在初赛的时候作弊，直接丧失了名额。”
“啊。”杨歉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平时那些考试也保不准是不是作弊，好学校对这种事特别在意，哪会收这样一个学生。”杨擎宇打量了他一下，“相比起来还是你稍微省点心，起码不会作弊，考不上就是考不上，让我一门心思省钱给航航。”
杨歉没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是叶柠的消息。
【吃完晚饭把卷子带过来，最迟六点半。】
杨歉看着这个严肃的句号，脑袋顿时就突突开始跳着疼。
“我等等去一趟同学家，他约我去……玩儿。”杨歉和杨擎宇说，“大概凌晨之前回来。”
杨擎宇今天挺爽快：“行。”
_
说实话，杨歉其实是不太愿意去叶柠家里写作业的，不止是不愿意，他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有些害怕去。
都说世界上没有笨学生，只有不用功的懒学生，但是叶柠这种脑子又聪明又能自律往死学的，注定不能把他这种烂泥扶不上墙的人拉上去。
阿斗要是能起来，也不用靠人扶了。
杨歉站在叶柠家门口磨磨蹭蹭了好久，他手里拿着卷子，笔盒没带，怕拿的东西太多引起杨擎宇的怀疑，又怕晚上回去洗澡吵醒杨擎宇，特意洗完澡赶过来。
最近晚上的气温很不规律，楼道里一阵一阵的风把杨歉吹得头皮发麻。
声控灯一会儿就黑了，杨歉打了个响指，灯亮起来，没多久又黑了。
然后杨歉拍了拍墙，灯亮起来，没过多久又黑了。
杨歉跺了下脚……
屋子里面好像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杨歉听着叶柠的门里边的动静，突然门被人有些粗暴地打开了。
开门的人似乎有点不耐烦：“你到底要在这里站多久？”
杨歉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脑袋没跟上嘴巴：“操！你监视我！”
“我还没说你监视我。”叶柠伸手扯着他的衣领把他拉进来。
杨歉觉得这人力气真的很大，手一伸一拉就把他拽进来了，叶柠把门带上，重重的“砰”的一声。
屋里空调的冷气让杨歉打了一个哆嗦。
“嘴巴什么时候能干净点儿？”叶柠看着他，“来了不敲门干什么，待门外喂蚊子舒服么。”
杨歉揉了揉鼻子：“那不是时间还没到吗……”
活脱像一个不想去机构补课的学生，多拖个一两分钟都是好的。
叶柠很是无语：“我能吃了你么。”
他拽着杨歉进去，杨歉往后退，急急忙忙道：“等一下等一下，你那猫……”
“给我关起来了，暂时不会来吓你。”叶柠拽着他往里走着。
杨歉扫了一圈，果真没看到那只神兜兜的花猫，他绷紧的身体放松下来。
“卷子写完了吗？”叶柠走到卧室把桌上的东西都收一收，伸手问他要卷子。
“呃……”杨歉顿了顿，“没写。”
叶柠抬头瞅着他，两人就在这种尴尬的视线下沉默对峙。
“我爸下午在店里忙，我去帮忙收拾了下，没找着空写。”杨歉解释说，他感觉到叶柠的表情比之前更冷了，便主动把放在背后的试卷递给他，“我等等就写，现场写效率更高。”
他低着头，和被老师喊去问话的小学生一样，叶柠总能感觉出来杨歉有些怕他，这种怕又和恐惧不一样，有些像敬畏，像对一个很厉害的人的敬畏。
叶柠说：“吃饭了吗？”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杨歉愣了愣：“没。”
他一早从家里偷跑出来，只在烧烤店买了一串烤面筋填了个肚子。
叶柠又是一阵沉默，他有些无奈地起身：“你先写，我给你煮面去。”
杨歉点点头，坐了下来。
“不许抄。”叶柠又说。
杨歉伸向手机上小猿搜题的手慢慢又收了回来：“不抄不抄……”
叶柠走了，他盯着卷子看天书。
又是英语单词又是语法，外语这种东西真是他的天敌，他有些怀疑自己当时是不是脑抽了非得选文科班，搞个理科班直接干啥啥不会装死就行。
起码不会有叶柠这样的好学生每天盯着他。
不过他又想了想，只要他在一中，刘崧估计就不会放过他。
面很快就煮好了，香喷喷的，绕得满屋子都是香味，上面还煎了个荷包蛋，金黄金黄的，边缘微焦，面上加了几根绿菜叶。
“荷包蛋！”杨歉没想到叶柠弄的东西这么香，比杨擎宇做得更让人有食欲，巴不得想冲上去亲叶柠两口，“我他妈怎么这么爱你啊！”
“一边吃一边写。”叶柠把碗搁桌上，把筷子给他，“抓紧时间。”
杨歉举着筷子冲到书桌前去拿笔和卷子，又兴冲冲坐到饭桌旁，捞了一大口面放嘴里。
“烫，多吹吹。”叶柠看他这样子总感觉他要把自己的喉咙烫出个洞来。
“不烫，”杨歉含含糊糊地说，他把嘴里的饭菜都吃光，哈着热气冲叶柠比了个大拇指。“好吃。”
刚做的面总多少都是烫的，杨歉嘴唇被面烫得红红的，粉红色的舌头哈着气，眼神很亮，叶柠站在他的对面，从面汤飘上来的雾气上都可以看得到他眼睛里的自己。
看着他这么开心样子，叶柠心情也跟着好起来，杨歉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能够让人一瞬间跟着他一起开心。
“看题，别看我。”这个习惯不好，现在没有太多时间给杨歉浪费下去，叶柠道，“今天五道题写完再给你拎语法，明天开始练阅读和作文，争取凌晨之前结束。”
一听到要做题看语法，杨歉又开始头痛：“吃饭的时候能先不提这些吗？啧，面都不香了……”
“抓紧在五分钟之内吃完吧。”叶柠说。
他只是顺嘴这么一说，看杨歉那个立马垮了的表情就知道根本就不想学习。
果然，杨歉吃东西的速度慢了下来，叶柠一眼就看出他的小心思：“不要磨时间，今天完不成的明天继续，你越是这样就越是拖，后面每天回家的时间就越晚。”
杨歉手指顿了一下。
“你想想要怎么跟你爸交代。”叶柠说。
在经过五秒钟的深思熟虑之后，杨歉拿起了筷子，居然真的在五分钟之内大口大口吃完了面。
叶柠看着他把最后一滴汤都喝完，把他的碗拿走：“回房间去。”
杨歉抬头看叶柠这架势，猜到叶柠是要帮自己洗碗，他顿时有些不太好意思：“不用这么客气，我可以洗的。”
他连忙走过去，想趁洗碗的功夫再拖延一点时间。
叶柠看他一眼，拿着碗就走：“别浪费时间，赶紧去写。”
杨歉被叶柠这眼看着快起冰碴子了，但他又实在不想写题，软乎乎地笑道：“你别这么凶……”
他笑起来的时候有点欠，但是真要服软起来，眼睛又是无辜的，要是给他后面安一条尾巴，这会儿估计能一直讨好似的往叶柠身上扫。
“再休息十五分钟。”叶柠说完，看他张了张嘴唇，立即又道，“讨价还价就只休五分钟。”
试图讨价还价的杨歉：“……”
厨房里的水声响起的时候，杨歉还站在原地，空气中还弥留着刚吃完面条之后的浓香汤味，面是真的很好吃，汤也很鲜。
以往杨歉在家里要不就是自己随便泡桶泡面，要不就是等杨擎宇回来做一些乱七八糟又不合胃口的东西吃，换哪天心情好了，偶尔跑出去弄点烧烤麻辣烫，或者跟秦天宇大东出去约一顿。
叶柠这里又香，整个格调都比他以前吃过的地方高很多。
大概最主要还是没有了杨擎宇在场的压迫，他整个人也比较放松。
正在洗碗的叶柠还在回味刚刚杨歉可怜兮兮的那个眼神，他最近对杨歉主动的关注越来越多，不知道对杨歉来说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想起那天纹身的时候，杨歉生怕自己被欺负冲进纹身店的模样，叶柠又有些发愣。
“那个……”
他刚回味了没多久，杨歉可怜巴巴的声音在后面响了起来：“我能抱抱你么？”
叶柠身体很明显僵了一下，他扫了他一眼，也没说行，也没说不行，低头洗着碗。
杨歉走过去凑近了盯着叶柠。
叶柠真好看，又高，腿又长又直，就算纹了纹身也不像那种五大三粗的大膀子哥。
他只觉得叶柠酷。
这么一个帅哥，成绩又好，虽然偶尔有些凶，但也会给他煮面让他吃饱之后再帮他讲题。
杨歉想，叶柠真好。
他慢慢靠近叶柠，抱住了叶柠的腰，他的腰也结实，摸起来有腹肌，一块一块的，切割的很明显，不像秦天宇和大东，要么没有腹肌，要么都是软肉赘肉。
“你说那么多学霸，为什么只有你这么香。”杨歉下巴搁在叶柠的肩膀上，看着叶柠洗碗，鼻子靠着叶柠的脸颊轻轻嗅了嗅，他小声嘀咕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以前皇阿玛要娶香妃了……”
杨歉很热，像个火团子一样。
叶柠抿了抿唇。
手也很不安分，他大概是真的不知道同性有别这个概念，手也是东摸西摸，现在真摸着他的腹肌……还有试图往下的趋势。
“手别动。”叶柠说。
再这样下去，铁牛也要磨出火来。
杨歉才不听他的，就是想抱着他。
杨歉忽然想起来上次浴室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坦诚相见了，叶柠确实很大，而且形状看起来也很有力道。
怎么这么优秀一个人呢，杨歉美滋滋想，他还把人拐来当了自己最好的朋友，比他跟秦天宇和大东都亲。
他整个人贴在叶柠的背上，又开始蹭。
“手。”叶柠提醒说。
杨歉没有理他。
反正上一次在公众场合之下都有过一次那么尴尬的事了，他不介意多蹭蹭叶柠。
凡事有了第一次，总不会再有第二次吧。
现在说了两次也不听，叶柠也无所谓再劝他，一边认真的洗碗，就让他这样在自己身上磨蹭。
身后那人见自己不搭理他，反而还变本加厉了起来。
他不清楚杨歉是什么样的想法，但是他可以明确知道自己就是喜欢杨歉这一款的，一个喜欢的人在自己身上蹭蹭蹭，不起反应才怪了。
不过好在他现在是背对着杨歉的。
可是他这么蹭着，有反应的也不只是叶柠一个人。
杨歉自己还浑然不觉，伸着手继续往叶柠下面揉蹭，然后一抓，抓到了叶柠的……
叶柠浑身一震。
紧跟着身后那人小声地骂了一句：“操。”
空气中长达半分钟的沉默。
谁都知道对方现在是到了什么程度。
叶柠沉着脸，但愿杨歉现在自觉点儿去书房写作业，别再说话。
杨歉有些尴尬，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叶柠的脸色：“你这香薰……什么时候送一瓶给我吧？”
叶柠：“……”
这是香薰的问题吗？
他忍无可忍，把围裙解了，转身一把扯开了杨歉的裤带。
杨歉：我这么攻我却是个0，这不合理。
作者：到后面你会觉得当0其实也不错。【喝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第 22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