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歉觉得自己没救了，这一通烧让他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喜欢叶柠，也很清楚地看着自己往叶柠的方向越走越近。
让一个直男是如何一步步变成gay的。
很离谱，还很迷幻。
这个晚上杨歉是睡在叶柠家里的，他穿好衣服跟叶柠两个人一起躺到了凌晨。
纯躺，什么也不干。
当然也有可能是杨歉已经睡死了过去，完全不记得在这个期间叶柠一直给他擦脸敷额头。
人一发烧就容易冷，被子给他裹得紧紧的。
由于一直要换水，换毛巾，拧干再敷，叶柠凌晨之前都没有睡，他压住杨歉的被子，困了就那么抱着杨歉稍微眯几分钟，但是没几分钟手机定的闹钟又开始震动，他又要起来去换毛巾给杨歉敷额头。
杨歉睡得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当中感觉有人一直在压在他的身上，很热，很沉，热到他后半夜疯狂出汗。
不知道压在他身上的人是谁，但是可以闻到那个人的味道很好闻。
很清淡很舒心的味道。
发烧的时候人就容易乱七八糟做一堆梦，杨歉梦见了以前小时候在河边玩耍，后来又搬到了这边。
梦见因为秦天宇嘴贱扇了人家一个**兜被人家妈妈找上门，结果这人敢做不敢当，转身跑到他小卖部来避风头，那个阿姨店里发了一通火，因为杨歉跟秦天宇认识，转而把这种火气全部都撒到了杨歉头上，劈头盖脸把杨歉骂了一顿。
骂的话很难听，不堪入耳。
后来秦天宇屁颠屁颠管他叫杨哥，还拉帮结派找了一堆人当他的小弟。
再后来杨歉梦见了李如兰站在家门口的桥上，穿了一身连衣的白色漂亮长裙。
好看的女人在风里冲他笑着，然后“噗通”一声跳进了水里，再捞上来时，浑身已经蒙上了一层白茫茫的布。
难受得让人窒息。
杨歉发了一身汗，在十一点半的时候醒来了。
被子周围被叶柠压住，紧紧的，根本不透气，他想要伸出一只胳膊出来都不行。
他沉沉地叹了口气：“叶柠。”
叶柠睡得很浅，马上就醒了，他抬头清醒了一下，应道：“嗯。”
他去看杨歉的嘴唇，高烧过了，杨歉的嘴唇有些发干发白：“不舒服？”
杨歉看着天花板仰躺着，长长叹了口气：“你快把我魂儿压没了……”
“抱歉。”叶柠坐直了，把他的被子稍微有点整松了一下，伸手去摸杨歉满是汗的额头，手心顿时被一股黏腻的感觉沾染上。
叶柠感受了一下他的体温，道：“不烧了。”
“脏。”杨歉偏了偏头，把他手推开，“全是汗。”
“谁没出过汗。”叶柠不介意这个，去给他把毛巾又拧了一次，给他掀开被子，把杨歉全身上下擦了一遍。
全身上下，也不忌讳哪个哪个地方，
杨歉想了想，大概叶柠真的挺钢铁直男的，所以才对着他这么好身材的肉|体一点想法都没有。
他莫名有些失落，垂眸看了看自己。
他身材也不差呀……
“走，我把你送回家去。”叶柠把外套递给他。
杨歉看着他，没动。
“看着我也没用，你说你爸不让你住这儿，不然主卧客房都随你睡。”叶柠揉了揉他的头发，“起来吧。”
叶柠看着冷，熟悉起来之后其实一点也不冷。
杨歉看着叶柠，他觉得自己想明白了，喜欢叶柠又怎么样，男的又怎么样，叶柠那么优秀，他又没什么可丢脸的。
杨歉笑了起来，冲他张开手：“你背我。”
叶柠愣了愣，杨歉眼睛发着亮，眼神里有亮堂堂的光，还有有些鱼眼弧形的他的半透明倒影，一点也没之前第一次见到的那个校霸的样子。
他本来就该属于光，也应该光芒万丈。
他在杨歉这样的笑容里面晃了神，叶柠顿了顿，坐在床边把后背给杨歉：“上来吧。”
杨歉扑了上去。
这是他不知道多少次让叶柠背他，好像每一次只要他难过了，受了委屈，只要有一点点不开心，叶柠就会这样背他，似乎形成了习惯，也从来没有嫌过杨歉招人烦。
这一路上杨歉很安静，叶柠背着杨歉走到白溪街巷口的时候，刚好碰见站在巷口跟人闲聊抽烟的杨擎宇。
“杨歉！”杨擎宇很大声地喊了一声。
杨歉从叶柠肩上抬起脸，只见杨擎宇一脸焦急的冲过来，嘴上的烟都掉在地上，摸着杨歉的膝盖去检查：“怎么了？腿这是怎么了？！”
他焦急的样子简直像应激，眼睛瞪得大大的手指，疯狂的开始颤抖，他在这样的动作当中无意间碰到了叶柠，叶柠都能够感觉到他的手指温度非常凉。
他们拉扯的动静非常大。
巷子里马上一堆人探出头来都盯着他看，而且人越来越多，看着好像还有种“今天问不出杨歉腿断的原因誓不罢休”的看戏态度。
杨歉只好不情不愿地从叶柠身上下来，上下用力跺了跺脚，以示意自己的腿完好无损：“没断。”
杨擎宇拉着叶柠的手到自己面前来，从上到下，重要的部位都看了一遍，他好像经常有这样的动作似的，这一系列检查都做的非常连贯。
确认杨歉没有受伤之后，他松了一口气，然后才看着站在一边的叶柠：“这个是……”
“我叫叶柠，是杨歉的同学。”叶柠说，“平常杨歉说的到同学家去玩，就是我家。”
“是你家啊。”杨擎宇瞥了他一眼。
杨歉最近有说过每天都会去同学家游戏，这几天都是半夜才回，杨擎宇一直以为去的是秦天宇家，原来换朋友了。
不过他并不很喜欢叶柠。
人看人总是凭第一印象，相比于之前秦天宇和徐东的接地气，叶柠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家里条件挺好的那种，大概率不像是本地人，也不像穷人家。
他们算是天差地别。
杨擎宇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眯了眯眼睛道：“你们一个班的？”
“同班同学。”叶柠说。
杨擎宇对于陌生的没见过的面孔尤为警惕，又皱眉追问了一句：“你是本地人还是……”
“转学来的。”叶柠说，“以前在魔都。”
“那是个好城市。”杨擎宇这样说着，但是他的视线没有在叶柠身上过多停留，又重新落到了杨歉的身上。
这一次他的眼神并没有像刚才那样慌张焦急，好像刚才的一切都不是他做的一样，他根本不关心杨歉是否真的是身体不舒服，而是瞪了一眼杨歉，责怪道：“发烧又不是腿断了，多大个人了还让人背！知不知廉耻？”
杨歉嘿嘿笑着，也没告诉杨擎宇自己发烧的事儿，他应该还是头晕，蹦哒了没两下视线又晃着一瞬间没聚焦起来。
叶柠看得很清楚。
他的面色实在差，在大晚上灯光不强烈的情况下都显得唇色灰白无血色，额头的碎发也被方才得汗打湿，整个人满是憔悴。
叶柠身为一个外人，都能看得出杨歉现在身体不舒服。
可杨擎宇不知道是没看到还是根本不想注意，看到杨歉完全没关系之后就开始教训杨歉。
话不过分，在父与子合理的训话范畴之内，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听着有些成年人才会有的客套与机械。
为了讨外人说自己一句礼貌而拼命责怪杨歉，说的话的事情都是给别人看的。
杨歉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他始终笑着，从来不反驳什么。
“跟人家说谢谢，没礼貌的臭小子！”杨擎宇教训完一堆之后往杨歉后脑勺上拍了一下，“啪”的一声，听声音都觉得疼。
杨歉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了僵，但也只是一瞬。
叶柠皱着眉。
“谢谢。”杨歉对他挤了挤眼睛，眼睛里面都是星星点点的路灯光倒影。
他蹦到他面前，假模假样的鞠了个躬，然后贱贱地小声补了一句：“谢谢叶哥。”
他的声音很近，从唇齿边线路的气流卷过叶柠的发梢，他笑着，嘴唇有些干，会让人总想帮他润一润。
叶柠偏开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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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叶柠。”这天下午，杨歉坐在秦天宇和徐东的面前，忽然开口道。
秦天宇和徐东两个人双双被他这句话吓得手一抖，一个李白，一个貂蝉，双双被对面的兰陵王砍死于塔下。
秦天宇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你他妈喜欢谁？”
杨歉在游戏里面拿着个后羿大杀四方，好半天没回答他，等到把对面打爆了，他才把手机扔到一边去，有点烦躁地说：“喜欢叶柠。”
徐东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秦天宇马上张着个大嘴巴，老半天才低着头，扒拉着头发嘟哝了一句：“好家伙，没说嗑CP会嗑成真的啊……”
徐东一脸震惊地看着杨歉：“保真？”
“本人就在你面前，还能假的？”杨歉抱着胳膊，有点不耐烦地叹了口气。
秦天宇和徐东都是学校论坛的一把老手了，老早之前杨歉和叶柠的那个帖子至今还顶在学校的首页。
徐东问了一嘴：“所以论坛里说的都是真的？”
杨歉正烦恼着该怎么去撩这个铁打不动的直男，闻言一愣：“说什么了？”
秦天宇和徐东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说你跟他在一起了啊。”
杨歉头顶缓缓打出一个：“？”
“说你们两个一起回家，然后他还背着你，还说那天，我们不是去浴室吗？还有人看到，他把你送到了酒店去，结果等了好久你们也没出来。”
“……”
“我们当然是不相信这些的，而且起初我们也坚定的认为你俩都是直男，比钢筋还直的那种，但问题我们也没想到你会弯啊。”
“……”
他也很想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弯。
“你要不说你弯了，我们还真想不到你会喜欢他，”秦天宇一张嘴叭叭叭的，“还有说其实你俩早就在一起的……”
杨歉听完给气笑了：“我他妈倒希望我跟他在一起！”
他声音不大，但是还是给几个同学听到了，那些同学回头错愕的看了他一眼。
校霸是看上哪个班的姑娘了？说话这么直白！
“快帮我想想，怎么撩他。”杨歉有点头疼，“这辈子没追过人，头一次喜欢倒给了他，他应该珍惜我。”
要不是因为杨歉长得帅，秦天宇都想骂他这普信发言了。
“得看叶柠他喜欢什么，你就得按着他喜欢的东西来。”徐东说，杨歉马上看着他，眼里带着光，祈求他继续说下去。
徐东摆了摆手道：“我瞎猜的，我不配发言，我也没有谈过恋爱。”
在场唯一一个跟女孩子认认真真，正二八经谈过恋爱的秦天宇一时间成为了两个人的焦点。
“看屁啊。”秦天宇连人带椅子往后退了一大步，“我谈的那个是在初中的时候，早他妈分了不知道八百多年了，谁还记得怎么追的她。”
“那你现在就给我想。”杨歉不管，抱着胳膊一脸不爽，“你就想，面前的我就是你暗恋的对象，你想撩我，你会用什么样的方法。”
“那就先跟他套近乎，先跟他处成朋友呗……”秦天宇马上反应过来，“不是，你这个想法要给刘崧知道，你这高中还想不想念完？”
他可不想带头把杨歉带偏。
人家杨歉虽然成绩差，但是人家从来没有想要过谈恋爱啊，他不能让这个迷途的少年再往别处拐了……
“人家叶柠比你大好吗，要撩也是他主动！”秦天宇说，“人家小说里不都写年纪大的先主动吗？你应该想想怎么让人家被动变主动！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放钩子，而不是主动出击！”
秦天宇说得飞快，声音却压得低了很多，生怕路过的同学听到他们的讨论，把这些事情传到刘崧的耳朵里去。
“这种事情怎么能让人家主动？”杨歉非常质疑秦天宇的说法，“是我先动的心，怎么能让人家先主动呢？”
“但你主动你不吃亏吗？”秦天宇说，“你还比你叶柠岁数小呢。”
“谁说岁数小就不能主动了？”杨歉坐直了，很认真的敲了下桌子，“我知道，像我这样的，叫年下攻。”
懂还挺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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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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