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叶柠扔在桌上的一管润滑还在顺着没休止的惯性继续摇摇晃晃,杨歉的反应实在扯不回来,只知道眼前叶柠的嘴唇离他很近,只要一抬头就可以轻松吻到。
他又回想起来第一天看见叶柠的时候,月光那样浓,叶柠的嘴唇很薄,亲上去的话……
杨歉忽然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他应该去想些什么……
谁来?
脑子里一闪而过那一次荒唐的梦,梦里的叶柠在他身后拉着他,用力把他往后拉着,他的后背贴着叶柠的胸膛。
时间在这一刻走的很慢,杨歉看了叶柠很久,卸了劲:“我……不会……”
叶柠笑了。
杨歉看着他,在这种酒精覆盖住大脑之后听不清看不清的环境下,他的大脑居然有些清醒。
“杨歉。”
他听见叶柠喊他。
“……嗯?”
“那让我入股吧。”叶柠笑着抱着杨歉,“我一定好好干。”
杨歉愣了愣,也伸手抱着叶柠。
声音带着酒后浓重的鼻音,他轻轻应了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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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晚秋之后第一场连夜下的雨,雨下了一整夜,噼里啪啦的声音也打了车身一整夜,秋短冬长,这场雨下完便一夜入了冬。
早上醒来的时候,车外的雨已经不下了,车内弥漫着淡淡的草木香。
虽然车窗一直紧闭着没有打开,但从换气口和狭小缝隙里钻进来的风还是让人感觉到了来自初冬的刺骨的冷。
叶柠先醒来,窗外的光从白色窗帘里透进来,再杨歉的侧脸上照下一点温和的亮色,皮肤细软,连连上的微小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叶柠侧身看了他一会儿,视线落到杨歉脖子上的红色痕迹时一顿,眸色温柔下来。
昨晚共同经历的这场酒后之事他们都很生涩,到很晚之后才一起结束去卫生间清理。
杨歉应该是很累,眼底下的青黑眼圈很重,又是喝了酒,做的时候本就意识不太清醒。
叶柠看了他一会儿,起身去准备早餐。
房车套餐提供了早餐,在游客中心方向,叶柠拿了早餐券过去兑换了一碗粥和一些配菜。
回来的时候杨歉还趴在床上睡着,叶柠又去小岛上的一个超市里买了两个鸡蛋过来,打算做个简单的早饭。
车上电磁锅炉配备齐全,叶柠直接拿了平底锅来。
不知道是不是车上滋滋煎蛋的声音太响,杨歉在叶柠煎蛋的时候迷迷糊糊醒了,裹着被子翻了个身,然后嘴巴里“嘶”了一声,整个人僵住了好一会儿,又哀哀怨怨趴了回去。
声音很小,但叶柠还是听到了。
他把热腾腾的粥放到床边的升降桌上,问道:“不舒服?”
“后知后觉的酸,然后那什么……”杨歉闷在枕头里安静了一会儿,“也有点疼。”
此时杨歉的眼睛还有点儿肿,昨晚哭得挺厉害,眼皮都有点儿肉嘟嘟的,原本的双眼皮这会儿都快给肿没了,又可怜又有点好笑。
叶柠捏了捏他的眼睛:“眼睛都哭肿了。”
手感还挺好,他捏了两下没放开。
杨歉偏头躲开他的手,过了一会儿咬牙切齿地道:“还不是你他妈……”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又重新闷头把自己的脸砸进了枕头里。
“早知道你这样,我肯定要自己先弄好了再让你来。”
杨歉多少懂一些,说这些话的时候冒在枕头外面的两只耳朵通红。
叶柠没忍住笑了起来:“你怎么这么可爱。”
说完之后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车里还弥漫着车上来自锅里没散去的油味,金黄的煎蛋装在盘子里,被叶柠在上面撒了些酱油,被热气裹着香喷喷的。
还有一根烤肠。
很简单,但是看起来很好吃。
杨歉趴在床上好一会儿,后来实在饿得肚子咕咕叫了,才翻身艰难地起床。
叶柠早就把洗漱的东西给他准备好了,看他起来下意识走过去扶他。
“别碰我。”杨歉龇牙咧嘴地推开他,“又不是残废了不能走……”
叶柠收回手:“能行吗?”
“瞧不起谁。”杨歉利落地从床上跳下来,腿一软。
叶柠眼疾手快接住了他,制止了这场跪地惨案。
“现在不残废,马上摔了就残废了。”叶柠说。
“……”
杨歉推开他:“谁不行?谁不行?净说不吉利的话!”
他推开叶柠之后就一个人走进了卫生间去,然后再叶柠跟进来之前转身用力把门砸上了。
随后传来一句:“闲人免进。”
叶柠:“……”
叶柠笑了起来,有些无奈地想,这就是提裤子无情的人。
叶柠靠在一旁的餐桌旁,随意翻看着手机,那个装着作业的帆布袋被他带过来还没打开过,倒是桌上的方形袋子扯开了两个……
“……”
他偏开视线,继续低头玩着手机。
卫生间的水流声响了起来,里面的人应该是在刷牙,哗哗哗的刷牙声传出来,美国多久不知道怎么了,一连串地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水杯牙刷全都落到地上似的,然后是里面很细微的一声抽气声:“嘶……”
叶柠抬眸的一瞬间,门被拉开了。
“我残废了。”杨歉一脸凶狠地看着叶柠,张开手道,“滚过来抱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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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潭湾的套餐到中午十二点截止,再次之前还可以有一个小份的双人午餐券可以用,不过不再是自助餐了,改为在游客中心旁边的一个小型饭店。
昨晚的雨下得很大,所幸草坪上是半真半假的草垫,没多少泥。
两个男生一前一后从房车里面出来,杨歉歪歪扭扭地走着,感觉像承受了什么巨大的痛苦一样,姿势很奇怪。
身后的人想扶又不敢扶的样子,眼神一直盯着杨歉,每一次伸手都能被杨歉敏锐地发现然后恶狠狠地瞪回去。
“谁知道片儿里跟显示的完全不一样啊!”
叶柠垂眸看着他:“没有舒服到么?”
“……”杨歉耳朵一红,偏开脸,“没有!”
“没爽到么?”
“没有!”
“那你昨天为什么要说爽?”
“……我他妈没说!”
“你说了,在床上——”
“叶柠!”杨歉忍无可忍,“你不闭嘴我下周就他妈跟刘崧申请换班!”
叶柠没再继续说下去,偏头笑了很久。
杨歉怒视着他好一会儿,用力给了他一拳:“笑屁,说你技术差还乐。”
“不笑了。”叶柠说,“下次努力提高技术。”
杨歉道:“这玩意儿怎么提……”
然后福至心灵地闭了嘴,往前走路的步子更加快了。
餐馆的饭菜比较普通,不过包含在套餐里面也算挺划算了,杨歉和叶柠在里面混了个饱,出来的时候,叶柠手上依然拿着那个丝毫没动过的帆布袋。
“这周都布置了什么作业啊?”杨歉一边在手机上打字一边问,坐姿有点奇怪。
“耿健安下课都写黑板上了,没记?”叶柠说。
“没记。”杨歉说,“当时在小亭子里你说要出来玩我就给快乐冲昏了头脑。”
叶柠看了他一眼。
“除掉你晚上差劲的技术还是挺快乐的。”杨歉故意这么说道,“特别差劲,毁我一天的好心情。”
说完杨歉悄悄看了一眼叶柠。
没生气。
这种挑战男人尊严的话对叶柠不起作用?
杨歉琢磨了一下,刚想继续说下去,就听叶柠说:“那今天晚上我们做……”
“不行!”杨歉如临大敌地看着他,“你晚上才做过还要再……”
“做题。”叶柠面无表情地说。
杨歉:“……”
杨歉偏开视线,应了一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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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日下山头,临近夜晚,凉风吹摇了枝叶,正对白溪街对面的居民楼有一户早早亮起了灯。
杨歉趴在床上,枕头上垫了一个稍硬的杂志,看着面前已经做了一个小时的试卷,看看叶柠又看看试卷,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杨歉转头说:“你……”
“做题的时候不要讲话。”叶柠坐在书桌旁,笔尖速度飞快,“杨歉,现在在按考试规矩来算。”
“要不要这么认真……”杨歉嘀咕说。
叶柠没说话,坐在书桌前开着一盏小台灯,侧面看好像也没什么表情。
杨歉撇了撇嘴,回过头盯着试卷咬笔杆。
题目很难,也不知道刘崧为什么要喊人出这种卷子还给批审通过了,又不是模考,平时题目出这么难不存心搞人心态么。
杨歉看着试卷上审核人刘崧几个字,狠狠咬了咬笔杆。
死活解不出来。
按照平时他肯定跳过这道题直接快进到下面了,但是今天总感觉好像少了些什么。
在连看了三道题之后都找不到一点思路,杨歉打算自暴自弃回头找叶柠问一句算了。
“叶柠,这题我不会。”杨歉回头说。
叶柠坐在书桌前,头也没抬:“哪一题?”
“第二页二三四五。”杨歉说,“都不会。”
叶柠写完手头上一道题的答案,偏过头过来看了一眼:“后面容易,先往下做。”
“没灵感写不出来。”杨歉说,“要么教我要么亲我一下。”
叶柠挑了挑眉,抬眼看他。
他这动作有点儿说不上来的涩气,杨歉被这一眼看得有点儿喉咙发干,他威胁道。
“快点儿,不然揍你。”
叶柠从椅子上起来了,慢慢走到了床边,床头那瓶草木香薰还在,可那股清单的味道却随着叶柠的走进而慢慢变浓郁。
他们还没洗完澡,所以叶柠还穿着今早起床的衣服,还没换上睡衣,杨歉趴在床上,手拿着笔,抬起脸去看叶柠。
从他这个角度叶柠刚好是背对着光的,天花板上的灯被他挡着,在杨歉身上落下了一片阴影。
他晚上把眼睛戴了回来,此刻镜片挡住了他眼底的表情,看着很像柯南里面的某个凶手。
……有点儿瘆人。
黑云压城城欲摧。
叶柠在他旁边坐了下来,视线还是落在他的身上:“亲你一口,题就会了?”
杨歉趴在床上,属于叶柠形状的阴影洒落在他身上,他抬眼看着叶柠,眼神有点儿犟,但又藏了点儿小心翼翼。
秋天之后外面的气温降得快,但叶柠家里习惯关着窗户,偶尔开窗也只是白天透透气,所以晚上的时候家里的温度相对来说稍稍偏高一些。
高低差会让人觉得有些压迫感,杨歉下意识往后挪了挪。
“你亲我一下,说不定灵感就来了。”他梗着脖子说。
“今晚不做。”叶柠说。
杨歉愣了一下。
“你亲我一下跟今晚做不做有什么关系!”杨歉红着脸用力拍了一下枕头,点在枕头上的杂志颤了颤。
“不亲。”叶柠说。
“凭什么!”
“我技术差。”
“……”
杨歉用头用力的砸了一下杂志,发出闷闷的“咚”的一声。
叶柠揉了揉他的头发,笑起来:“教题行,亲不行,马上亲着亲着来火了,怕忍不住。”
杨歉头发细软,被人摸着头也没关系,叶柠的手掌心很烫,按在头皮上轻轻柔柔的,很舒服。
他安静在枕头上趴了一会儿:“你这个拔吊无情的男人。”
“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吧。”叶柠无奈,“用完一次就扔,谁无情。”
杨歉不说话。
其实是舒服的。
杨歉想。
就是叶柠的尺寸生来比别人好像就大了那么一号,所以前期弄的时候杨歉真的非常不适应。
但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很疼,但是就又很爽,叶柠进来的时候一下就顶到了那个点,杨歉当时差点把手背咬破了才没忍住叫出声。
第一次很突然,杨歉之前也没准备过,他们从清潭湾回来之后,杨歉特地从手机上百度出来了一份详细的doi资料来详详细细看了一遍。
顺着流程来好像叶柠做的没错,先挤润滑再扩……操。
杨歉的思维嘎住了,他为什么要想这个。
停留在他头发里的手也停住了,但还搭在他的头上:“杨歉。”
杨歉闷闷地说:“嗯。”
“还有一个学期了。”杨歉听见叶柠说,“你想好考哪里了吗?”
杨歉没有说话。
他不得不承认他确实被杨擎宇框死了,十几年的思想被根深蒂固灌输在了脑子里,乍一听“要考什么大学”这个问题的时候,杨歉甚至有些恍惚,他真的能考得上大学吗?
房间里不约而同地开始沉默。
“你不是想去首都吗?”杨歉忽然说,“要不实在不行,我就考个首都的大专也行,也好在同一个城市,起码天天都能见着。”
叶柠没说话,又很轻地抓了一下他的头发。
几秒之后,他道:“还有一个学期,没开学呢,不用那么早下定论,没准看上哪个一本,冲一冲也能上。”
这段时间刘崧一直没找杨歉麻烦,因为杨歉成绩确实上来了,再者也没跟以前那样乱逃课抽烟。
杂志枕着脸很不舒服,杨歉抬起脸,看着自己没写完的试卷,明明白纸黑字的题目他都能认得,就是看不懂上面的字。
杨歉没来由地觉得烦躁,他坐了起来,身体拉扯的动作又让他后边儿轻微地疼了一下:“嘶……”
叶柠扶了他一下:“怎么了?”
“抽根烟。”杨歉揉了揉腰,翻身下床,走了几步,他回头说,“别跟下来啊,不然揍你。”
他随意地把叶柠进门时挂在椅背上的外套穿上,黑色的工装口袋设计,有点儿赛博朋克的感觉。
上面沾染了属于叶柠的草木香,杨歉换好鞋正准备出去,听见身后有你的声音。
“早点上来。”叶柠站在房间门口,“门给你留着,回来讲题。”
客厅没有开灯,房间里面也只开了书桌上的那一盏小小的白色台灯,窗帘没有生气地拉着,他们躲在封闭饿空间,连光亮都不充足。
叶柠就那样站在一片微小的白色灯光中。
也许他从那个角度可以看见杨歉的脸,但杨歉定定地站了很久,也没能从这灯光中打量出有你眼镜背后的表情。
花猫在猫别墅里舔着爪子,屋外忽然起了一阵风,刮着窗户鬼哭狼嚎的。
杨歉背过身,莫名有些烦躁,他挥了挥手道:“你比我爸规矩还多。”
开门出去,楼梯间里的声控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坏了,杨歉关门的声音在楼梯间回荡了好几圈都没亮灯。
杨歉凭感觉往前走了一步,脚下踩到一坨鼓起软乎乎的东西,像是什么垃圾。
他顿了顿,打开手机手电筒灯光照了一下,光一打开的时候,满楼梯间的灰尘都在光线中飘飘荡荡,杨歉看清楚地上的东西是什么之后,很明显的一愣。
怎么又是一堆烟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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