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舟把碗放下，米粥有些粘稠，在他的唇角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在明漾疑惑又震惊的注目下，岑舟淡定抬眼，不偏不倚地和她对视，伸出舌头把它舔干净。
知道明漾在看自己，他甚至故意放慢动作，让她看得更加清楚。
淡粉的舌与深红的唇碰撞，带着淋漓水光，又在冷白色皮肤的衬托下显得更有冲击力，让人莫名产生一种食欲。
明漾盯了两秒，强行将眼睛挪开：“……喂！”
该死，为什么这动作给她的感觉这么奇怪，舔的不像粥，像——
打住！不带这么色/诱的！
最后她结完账头也不回地往饭店外走，岑舟闷笑着跟在她后面，叠声说对不起。
九月初的平港开始起秋风，早晚气温非常舒适，一出门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凉意。
越澜湾离市中心近，位置临江，小区有人行步道直接连接环江公园，这家私房菜的位置刚好在公园旁边。
刚过八点，正是热闹的时候，远远还能听到江边有人在拿着麦克风唱歌，像是有什么活动。
可能是吃的饭菜太合胃口，明漾背手伸了个懒腰，感觉肚子有些撑。
岑舟垂眸看她，适时问：“要不要去江边走走，消消食？”
“可以呀。”正合她意，明漾欣然点头，和他慢慢走去江边绿道。
岑舟边走边把手里的西装外套穿上，整个人显得俊秀又挺拔。
风里传来路边小摊卖糖葫芦的香气，围着叽叽喳喳的孩童，格外有烟火味。
重逢以后，他们还是第一次这么平和地散步。
从前岑舟的穿衣风格基本上都是外拍的休闲风，很少能见到他穿正装，明漾多看了几眼，随口一问：“穿这么正式，你最近干嘛去了？”
“被我哥喊回公司帮忙，去做几个新项目的出品人。”岑舟按了按眉心，“限制太多，不适合我。”
明漾知道他们的家族企业涉及的商业版图很大，其中就有一个冉冉升起的影视新星，点头又摇头：“为什么是出品人？你不是导演吗？”
让艺术家做这种活儿，按他的性子，手底下的人岂不是要吃大苦头？
“……我确实有我想做的项目，”岑舟偏头，隐晦地瞥她一眼，“但我不想强迫她答应。”
他意有所指：“不过再过段时间我就闲下来了，你们医院要是忙不过来的话，我随时能来帮你。”
明漾察觉到一些端倪，抬眸回望他，只见暖黄路灯下，岑舟学她平时的样子弯起眉眼笑，但没学到一点和善的精髓，反倒像狐狸下钩子：
“我很乐意倒贴的，小羊。”
正巧走到中心地段，在举行歌唱活动，小舞台边围了一圈人，大爷开始深情献唱《爱如潮水》，音乐前奏打破他们之间微妙的氛围。
什么倒不倒贴，谁问你了！
“哦，看我心情吧。”明漾点头糊弄，原地拐弯，想换一条靠近人群的路走，不让岑舟继续开屏。
余光扫视四周，明漾忽然发现绿化带后的草丛里，有个一个长方形、膝盖高度的“小帐篷”。挡风帘将前后两个通道盖住一半，隐约透着点光。
定睛去看，还能看到两三只小猫在附近走动。
“岑舟，那是什么呀？”明漾被吸引注意力，停下脚步观察那边，“你们这里还有专门的流浪猫投喂地？”
“对，但不只是投喂，”岑舟拿出手机点开一个小程序，递给明漾，“是越澜湾开发的工具，用来治理社区内部流浪猫。”
越澜湾是平港楼价排在前几位的高档小区，每位业主入住时都会签署一份管理协议，其中一条就涉及流浪动物治理。
业主每月交的物业费会拨出一部分来运营这个小程序，功能很齐全，可以云端投喂流浪猫，可以分享自己的养宠经验，也可以监督管理处每个月的绝育KPI是否完成。
俨然形成了一个小型社群，而且用户非常活跃。
“厉害呀，还得是有钱的小区呢！”明漾忍不住赞叹，“这样的小程序要是能推广到全国就好了。”
狗德猫宁虽然在网上取得了一些声量和支持，但受限于地理位置和人员数量，只能接市内的救助委托。
明漾心有余而力不足，每周都尽量接更多的委托，但屡屡看见路边怀孕的瘦小母猫，都会感到一瞬间的无力。
——这种移动社区型的救助模式，还真是不错的办法呢。
他们慢慢从江边走回停车场，岑舟将明漾送到她的车位旁，和她告别。
她的表情似乎藏着一些心事。
岑舟没有追问，看着那辆车远远离去，打开手机翻看刚才的小程序，若有所思。
-
便利店转租的后续事宜都完成得非常顺利，大家在商讨之后，决定把医院新区域专门划分给动物救助，包括直播和领养展示空间，给小流浪们一条龙服务。
将想法交给设计师后，保守估计一个月建成，加上还要升级老设备，得花进去大半自媒体赚到的钱。
即便这个月工资没涨多少，姐妹们还是开心地办了一场周末团建。
或许是物极必反，在后来装修的这个月里，明漾隐约发觉，她们陷入了某种瓶颈期。
动物救助并不是一帆风顺的。
受限于新媒体，拆蛋小队接到的委托人基本都是年轻人，他们了解“抓捕-绝育-放归”的救助流程，旁人却不一定。
特别是在一些管理不到位的老小区，喂猫群体大多是退休在家的中老年人，救助意识不足，过多的投喂只会让流浪猫更加泛滥，然后被一些黑心物业捕杀。
平港市内的新阳小区就是这个情况，在救助志愿者中“素有恶名”，绝育远远赶不上母猫生崽的速度。
狗德猫宁接过不止一次这个小区的委托，每次都要鬼鬼祟祟地从偏门进去，抓完赶紧溜走，像干什么坏事。
前几次很顺利，后来就滑铁卢了，被一位阿姨当场抓包，对方从五楼阳台看到以后，拿着大扫把就冲了下来，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你们要对小花猫做什么！该死的猫贩子！！”
围在诱捕笼旁边观察的三花和狸花一哄而散，只留下拆蛋小队东逃西窜，举手投降：“手下留情啊阿姨！”
柳欢试图和阿姨讲道理，但对方可能在气头上，完全听不进去：“你们这种人我见得多了！每次打着绝育的名号但抓完就不见了，这些猫我养好几年了，关你们什么事！”
明漾把抄网夹在胳膊里，边躲边拿出手机打开某站：“阿姨您看！我们受过严格的训练，流程绝对正规，真的是好人！”
阿姨的扫把悬在头上，凑过来瞄一眼：“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听都没听过，一看就是黑店！”
“……”
最后她们被连人带车赶出小区，奔跑间没留神，抄网顶部尖锐的地方将明漾手臂内侧划出一道口子。
回到车上，明漾才发觉伤口的血流到了掌心，宋挽星连忙开车，先送她去医院打破伤风。
“真是太过分了，”柳欢拿纱布简单处理伤口，“她就是看咱们老实，惹到了世界上最好惹的人。”
“一拳打在棉花上，”明漾还有心情开玩笑，接上一句，“她今晚应该很暖和吧。”
宋挽星仰天长叹：“不是吧我们也太窝囊了——”
最后，三个人苦中作乐，又笑成一团。
明漾心底其实没什么怨气，觉得阿姨也是爱猫心切，各有各的立场。
去到医院打完针，明漾看着头顶冷白色的灯管发呆，大脑放空，在冷静地思考。
账号已经吸到了稳定的粉丝群体，凭借流浪猫拆蛋主题的视频和日常直播带货，足够狗德猫宁安稳过上好日子。
然后呢，因为种种因素被搁置的委托就这么放弃了吗？
明漾想做的远远不止这些，小姐妹们也是，但她们的力量在沉默的大多数面前还是太小，像投进湖里的小石子，激起的涟漪一吹就散。
就像那个阿姨说，你们这个名字听都没听过。
这个世界本来就有小动物们的一份，想要福泽到更多小流浪，狗德猫宁必须要做出自己的品牌。不说影响力有多大，起码要把诺仁踩在脚下吧。
明漾蓦然想起那份金主妈妈发来，但没有被她打开的文件，《CP营业与品牌打造》。
她下载文件，大致浏览一遍，基本上和自己的想法差不太多。
小船和小羊的互联网CP人设带来的流量是很有潜力，文件中的计划就是通过营业CP吸引粉丝，打造品牌，建设稳定的社群。
明漾想到岑舟说，他随时能来帮她。
那么野心再大一点，为什么她不能做出像越澜湾那样，大范围的移动救助社群呢？
凌乱的思绪理成完整的线，明漾点开宠它的聊天框，开门见山：
【你好，我考虑清楚了，可以合作，但在细节方面有一个新的想法［玫瑰］】
天马行空又如何？
她最不缺的就是从头再来、追逐梦想的勇气。
观察室和输液室是连着的，明漾正盯着地板等待对方的答复，那块砖面忽然被阴影覆盖。
有人走到她身边，掀起一阵清浅橙柚味的风，语气很无奈。
“怎么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写这章时忽然冒出来的想法：嘴唇与舌头描写不聚焦女性，位高者不说“你随时能来找我”而是“我随时能来帮你”，不想让妹宝处于被动与凝视的位置，她的选择应该是独立且理性的（捏捏脸
这几天一直在思考该怎么把妹宝事业线写清楚，加上期末月事情很多，但宝宝们放心我会坚持写完的！把小羊小船的故事完完整整说给你们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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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挫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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