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谢司黎救下他的那一刻就知道他是君帝散养在外的四殿下君圻煜。
他生母云氏本是前朝公主,与君帝有过几次露水情缘后生下他。
他自幼被母亲灌输复仇的理念,亦将他当作报仇的工具来栽培。
那个时候她的势力已经遍布君国,掌管情报的司一以为她看上君圻煜,恨不得将他的祖宗十八代都扒干净展现在她的面前。
但事实上……
君圻煜不曾提过这件事,她也就一直假装不知道,毕竟每个人的身上都背负着秘密。
梅兰竹菊一直都以为他只是渝州城的“四公子”却不知他就是当今“第一纨绔”君圻煜。
谢司黎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面具之下是一张极具蛊惑的脸,即便是称之为“妖孽”也不过。
君圻煜靠着这张脸在渝州城混得风生水起,所以梅兰竹菊才会将他认出来。
“四公子?”珞菊惊讶地捂住嘴巴,“你是四公子?”
见珞菊望向自己,谢司黎微微颔首。
“姑娘,你早就知道四殿下?”
说完,谢司黎注意到君圻煜的视线。
她瞥了一眼君圻煜,实则将目光落在珞菊身上,“当初司一觉得我喜欢他,所以对他做了详细的调查,我就是从那时得知。”
君圻煜压低了嗓音,“你怎么从来没问过我?”
谢司黎的目光看向窗外,余光落在君圻煜的脸上,“君圻煜,谁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不告诉我,我又何必多问?”
不等君圻煜开口,她又补充一句,“我对其他人的**从来都不是很好奇。”
见君圻煜一脸尴尬,谢司黎把手搭在窗户上,单手托腮地看着他,“你为何要娶谢司瑶?”
“我看,他也是忌惮‘凤命’这两个字。”提起君帝,君圻煜冷笑一声。
“可我不同,我只是一粒铜豌豆,耽于美色之人如何能够掀起风浪?”
“你倒是乐观。”谢司黎的手放在桌上,有节奏地敲打着。
君圻煜的全部心神全都被那“咚咚”的声音给吸引住了。
“然后呢?”谢司黎的手指微微弯曲着,看向君圻煜,“你确定要跟谢司瑶成亲?”
“谢谆那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他会同意谢司瑶跟我成亲吗?”
察觉到他的视线,谢司黎轻笑一声,“你说得对,若是他同意,我又怎么会回来。”
“谢司瑶是个聪明人,可毕竟是黄氏养大的,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君圻煜冷笑道。
“既如此,我自然也不会把心思放在她身上,反正又来了一个更漂亮的美人。”君圻煜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我听人说,你这段时间都是在四处游玩,为何会突然返回长安?”
对上他的目光,谢司黎抿了一口茶,说道:“我答应了哥哥,要帮他见一见皇后。”
说着,她将杯子放在了桌子上,看着窗外。
黑市的三楼,坐在这里可以俯瞰长安绝大多数风景,有句话说得好:登高望远。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到许多平静而温暖的市井生活。
谢司黎知道,梅兰竹菊并不是很喜欢长安城,他们更愿意过普通人的生活,而不是长安城这样繁华迷人眼。
在她的努力下,渝州城已经有这样的发展。
“你哥哥究竟是什么人?”
谢司黎听到他的话,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我早就知道你有个哥哥,但我从来不认识他。”君圻煜一边说,一边为谢司黎倒了一杯茶水,“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见到令兄。”
“他啊。”谢司黎晃了晃杯子,看着远处,“他多年前就病逝了,他的妻子也跟着他一起走了,只剩下一对遗腹子仅存于世。”
谢司黎说到这里,停顿一下,“还好,他们在渝州过得还算不错,我也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她握着杯子的手指微微一用力,眸色深了几分。
见他不说话,谢司黎挑眉,“那你呢?你怎么会回到这里来?‘富贵闲人不好吗’?”
“挺好的。”君圻煜笑道,然后摇了摇手里的折扇,“你看看,我现在也是‘富贵闲人’长安城第一纨绔,谁看见不恭敬地唤一声‘四殿下’”
谢司黎轻笑一声,端起茶壶,亲手为君圻煜倒了一杯。
她低头一看,发现茶杯里的叶子都翘了起来,她将茶杯放回桌上,又看了一眼君圻煜。
“君圻煜,你是不是对那个位置感兴趣?”
她的语气听不出丝毫的迟疑,反倒有些认真,似在征求,似在许诺。
君圻煜脑子里闪过几个零碎的记忆,看向谢司黎。
君圻煜看着他含笑的眼睛,坚定道,“当然。”
谢司黎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起身摸了摸他的头,“你放心,我会帮你坐稳那个位置。”
君圻煜就在她对面,他抬起头,和她四目相对,然后迅速移开了视线。
没有人注意到,他放在身边的双手,已经开始有些紧张了。
“阿黎,你会嫁给我吗?”君圻煜像是鼓足勇气,看向谢司黎的目光带着几分紧张。
“不会。”谢司黎一脸严肃地对君圻煜说,“君圻煜,我会扶持你登基,但我不会嫁给你。”
君圻煜被谢司黎这么一说,连忙垂下了眼帘,掩盖住了眼中的失落。
君圻煜定了定神,看向谢司黎:“谢谆,他在朝堂上的名声不错。”
“黄氏自然不用多说,在长安城里,她可是出了名的,当初谢司楠病倒的时候,她‘割肉救子’,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
“谢司楠之所以如此信任她,大概也是如此,就是他这个人性子不好,只会斗鸡走马,游手好闲,就连大字也不识几个。”
感觉到谢司黎的目光,君圻煜又继续开口,“我们之前一起在风月场所听曲子,他硬是把《倩女离魂》读成了‘青女离鬼’。”
君圻煜的话音一落,一旁的珞菊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笑声。
意识到失态后,连忙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巴。
“姑娘,四公子。”珞菊尴尬地摸了摸脑袋,“我这不是没控制住自己么?”
谢司黎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没事,谢司楠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不是有谢良在,他早就被人害死了。”
“长安城的人只认谢司禹不认谢司楠,一提到谢司禹都觉得他才是相府真正的嫡子,对谢司楠褒贬不一。”君圻煜又接着说下去。
“谢司楠在黄氏这些精心培养下,也算是学有所长。”谢司黎提到谢司楠时唇边勾着嘲讽的笑容。
“正如你所言,不过是‘割肉救子’的真相蒙蔽他的双眼。”谢司黎喝了一口茶。
“你有什么计划?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哥哥。”
谢司黎抬头,瞥了他一眼,“正如你所说,他是我的哥哥,我当然不能杀他。
我曾听外祖父一言,当年我还有一胞兄,名唤谢司年,比如今的谢司楠略长几岁,八岁那年溺水而亡。”
提起谢司年,谢司黎的语气微微一滞。
她对谢司年没有任何印象,仅有的一点也是从祖父母那里得知,只知道那是真正的风光霁月、款款温柔之人。
八岁的孩子溺水而亡,其中的真相究竟如何,还不得而知。
“不管如何,谢司楠到底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谢司黎说出这句话时声音极低,就连她都想不明白为何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如非必要,我不想要和他刀剑相向,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我会率先考虑把真相告诉他,让他自己判断。”
“你说,他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谢司黎抬头,盯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我也不清楚。或许,在死亡的威胁下,他的头脑会变得更加清晰。”
其实,谢司黎对这个哥哥是不抱任何希望。
毕竟他已经被黄氏培养成这半死不活的模样,也正因如此,谢司禹才会被默认为相府的继承人。
继承人?
相府以后都不会存在,更遑论是继承人。
思及此,谢司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此番你前来长安,景澈、景妍托付给谢老爷子照顾?”
“阿澈和妍妍略晚我们几天出发。”谢司黎看向君圻煜,“这两个小家伙跟了我这么多年,对他们而言我不是母亲却胜似母亲。”
“我从影三那里听说,他们都是你一手带大的,所以对你比较亲近。”君圻煜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啊。”谢司黎端着水杯,抿了一小口,“两个小家伙挺贴心的。”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笑,“总算没让我失望。”
谢司黎陪着君圻煜在包厢里坐了三炷香的时间,期间果品、茶水没有断过,甚至就连乐声都不曾停下。
一直到他们离开黑市时,黑市的管事都一直注视着他们马车远去的背影。
感受到了他的视线,谢司黎看向他,“怎么回事?这么盯着我做什么?”
“这个黑市的主人,你认识吗?”
谢司黎看了君圻煜一眼,摇了摇头,“你不是说,九国都有地下交易,背后的势力肯定很大,怎么会突然冒出这样的话来?”
“实不相瞒,我曾多次前来此地,第一次被引荐进入天字一号包厢,那黑市之主自然不可能识得谢司瑶。”君圻煜笃定地开口,“所以我想是不是你认识黑市之主?”
“这些年来,我四处游历,救人无数,连我自己都记不清是谁了。”谢司黎一边说,一边挥了挥手。
“如果是这样,那也挺不错的,是吧。”
谢司黎与君圻煜两人,在离开永乐大道时,就感觉到了一股杀气。
他们对视一眼,决定配合一下。
随着烟雾的扩散,两个人很有默契地晕倒在地。
过了一会儿,珞菊和四殿下的侍卫对视一眼。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远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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