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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算了“

宋榅有一段时间没去咨询所了。

她不去,许南依甚至还发信息来问过她,为什么最近都不能在自己工作的地方看见她。

wen:我为什么要来你工作的地方?

许南依脑袋转的飞快,隔着两个屏幕都立马品出了这条信息里浓浓的危险气息,她的直觉告诉她,如果这道题自己回答不好,不管上一个死的是谁,下一个死的肯定是自己。浑身一哆嗦,迅速删除打字框里原本的字,给对方发过去一张撒泼打滚的表情包。

.

请给我一块钱:老板,宋老板。是我想你了不行吗。

请给我一块钱:所以你真的不能过来啊?

wen:嗯。

请给我一块钱:为什么?!![流泪兔头]

wen:加班,忙。

请给我一块钱:你能比我忙?!![撒泼打滚]

wen:能。

.

冷漠,无情。

惜字如金。

“不是吧。”

许南依表情茫然,愣是将这条毫无温度可言的短信反复琢磨了好几遍,终于忍不住,把目光投向院子里的人影。

轲萌不在,今天由她负责这边日常的工作。

左手边的圆桌上放着个细口玻璃瓶,里面插上了两枝黄色的新鲜玫瑰,水珠还在太阳底下闪光。至于送花的主人,刚刚晒了会太阳,又把房间里放了好久的画架拿出来架好,现在在不太熟练地往调色盘上挤颜料。

她挤得很困难,许南依下意识想去帮,又想起轲萌提醒过她的,除非遇到特殊情况,否则都不要去打扰,只好恹恹不乐地坐回原位,继续和冰冷无情的手机屏幕大眼瞪小眼。

许南依看手机,宋榅说不来。

许南依看前面,江念在一笔一笔地在往画纸上抹颜料。

许南依看手机。

看前面。

看手机。

看前面。

——她宋老板这是存心封心锁爱了啊。

许南依连连啧声,对没有办法有效当一回丘比特感到十分遗憾。

“加班。”丘比特无语梗塞,觉得自己心脏都被屏幕背后的人气得抽抽的,“加什么班啊,真是活该你单身。”

办公室,宋榅回完最后一句就摁掉了手机,没有再看信息。

加班确实也是理由,但宋榅不知道这是不是最主要的理由。

她也没心思多想。

决定晚上聚餐后,办公室里的气氛顿时活跃了很多。宋榅不擅长应对人多的环境,本来不打算参加,奈何季洋在旁边磨了她很久,最终还是改变了计划。

到下班时间,所有人都忙着收拾东西,季洋突然不大不小地发出一声惊呼。声音不大,但还是有毫无防备的人被她吓得炸毛成刺猬。

被吓的人心有余悸,拍着胸口吐槽:“季洋,你又在那里大惊小怪!”

“去去去,别胡说八道,你才大惊小怪。”季洋翻白眼。

“你知道什么吗?我们楼下有个小美女,可是一连出现好几天了。不奇怪吗?”

问话的人不太懂这里面值得惊讶的点,闻言只当她又被奇怪的点子夺舍了,无奈耸耸肩,继续收拾自己要用的东西。

只有宋榅还算给她面子,她东西少,动作迅速,现在没事情可做,正靠在桌沿边嚼口香糖吹泡泡。见此便从工位走到季洋靠窗的位置,探头张望楼下,嘴里问:“什么好几天的人?”

“你不知道?哦,你那离窗户太远了。”季洋先是疑惑,继而了然,用手给她比了个人影,“那里,看到了吗?那个花坛边上坐着的。”

宋榅顺着她给的方向望过去,本来只能算是一时兴起的动作不禁一滞。漫不经心的弧度僵在唇边,她很清楚地听见了心里“咯噔”的声音。

花坛边上的人围着浅色围巾,低头坐在只有几十厘米宽的石砖上,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如同种在草坪上。

不知道是不是不习惯这边广大的人流量,这个人坐的位置很偏,左右两边都有巨大的常绿绿化挡着,很难暴露在路过行人的视线中。要不是宋榅他们在二十多层的楼上是一个俯视的视角,估计也不会注意到。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根本看不清人脸,更无从谈及正确辨认,但对于特殊的人来说就另当别论了。

宋榅不想承认,她觉得那个身影越看越熟悉。

江念,不是应该待在咨询所里?

她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难道没有人看着她吗?

许南依呢?咨询所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宋榅僵硬:“季洋,你说那个人这几天都有出现在楼下?每天?”

季洋不明所以:“对啊。大概从……周二还是三开始的?她这几天都是那件衣服,那么明显,我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宋榅脑袋一阵发晕。

周二就开始了……而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很好。

“隔着这么远,你怎么知道别人长什么样子?”宋榅的心理活动裴枫离不知道,她只是单纯好奇。

“美,不仅仅是外在的表现,更是一种气质,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强大的魅力和气质。”季洋义正辞严,教育她。“即便我看不清楚她的脸,我也知道,这个人一定拥有着倾倒众生的祸国妖颜。”

裴枫离:……

宋榅:……

裴枫离嘴角抽搐:“那你眼睛还不错。”

二十多层楼的高度。

宋榅表情不变,心情复杂。

真是让季洋失望了,江念的颜值还没有到那么玄乎的地步。

近视加散光的裴枫离努力往下瞥,觉得暂时没有办法与季洋感同身受,学生资质不佳,实在对不起老师的孜孜教诲。

她回转视线,对上宋榅明显僵硬的背影,拧眉,“……宋榅?”

宋榅没有听见,她反复叫了几次,后者才茫然道:“啊?”

裴枫离重复一遍,“你没有事吗?我们要走了。”

宋榅反应过来,连忙说自己已经准备好了,现在走就好。

她抓起工位上的包,被季洋拉过去。

裴枫离觉得有点奇怪,一连扫了她好几眼。而宋榅心不在焉,根本没有注意到来自旁边的人的打量。

一伙人浩浩荡荡地走出写字楼,活像要去跟人打群架,蹲在门口等网约车来接人。

等车的空隙,组里的好哥们开始勾肩搭背地玩猜丁壳,倒是不亦乐乎。季洋转过头和几个女同事聚在一块,在交谈最近新出的电影。

宋榅一个人落在最后面,后背抵住写字楼门前冰凉彻骨的石柱,手机在她的指尖滑动,屏幕上赫然是白天和许南依聊天的界面。

请给我一块钱:你真的不过来啊?这两天江念总是在发呆,出来的次数都少了。

宋榅紧紧盯着这条五个小时以前的信息。

出旋转门时,她的眼神不受控制地往花坛的方向飘,那边除了来来往往的下班族,什么都没有。

但宋榅有一种直觉,江念应该还没走,只是躲起来了。

她板下脸,瞳孔里暗流涌动。

手指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攥成拳,宋榅用力摩挲着那一块皮肤,几乎要把那里搓下一块皮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事,她的表情略微阴沉,周身都仿佛笼罩了一层黑雾。

一分钟后网约车停在路边,同行的同事纷纷动作,一个接一个钻上车,四周很快空下来,只剩下宋榅一个人还站在原地不动。裴枫离拉开车门,回头准备叫宋榅上去,却发现她四周的气压低到可怕。

“宋榅?”

“……”

“宋榅?”她提高音量。

“嗯?”

裴枫离担心地看着她,“你今天好像一直在走神,真的没有什么问题吗?”

“抱歉,组长。”避开她的问题,宋榅收敛情绪,跟裴枫离道歉,“我应该去不了了。”

“怎么?有急事?”

“有一个……朋友,可能需要照顾一下。”

宋榅声音停顿两秒。

“很严重吗?”裴枫离问她需不需要帮忙,“我们跟你去看看。”

宋榅摇头拒绝,“不严重,没关系。我,一个人去看看就行了。”

听到声音,季洋从车里探出脑袋,“宋榅,你不去了?”

“临时可能,有点事情。”

裴枫离没有问宋榅是什么朋友,只是安静地盯了她一会,然后点头,“那一会我跟他们说你家里有些事情。季洋,回去坐着。”

“谢谢组长。”

宋榅真诚地感谢完裴枫离,转过身,步履匆匆,往花坛的方向赶。

出租车在她身后开走了,留下一串尾气。

花坛边上立着几只通体乌黑的鸟,正在啄食掉在地上的饼渣,宋榅站在两颗修剪整齐的绿化球中间,目光在空荡荡的四周扫了一圈。

不知道的还以为刚刚在楼上的惊鸿一瞥是错觉。

宋榅冷笑,视线触及手背上的薄红,随后轻啧一声,语气里充满不耐,用力在空气中甩了两下。

宋榅:“我数三声,你不出来,我就走。”

没人回应,宋榅开始数数。

“一。”

“二。”

“s——”

最后一声刚发出音节,“扑通”一下,江念慌忙扯住围巾,跌跌撞撞地从藏身的地方跑出来,差点没让自己崴到脚再摔一次。围巾原本还能遮住她三分之二的脸,跑了几步,现在已经全部滑到颈侧,被捂到发烫的脸暴露出来。

她是真的很着急,跑出来才发现宋榅不仅没走,表情也像冻了很久一样,地表温度直达零度以下。

大冰块双手插进口袋,这会正神色不明地审视这边。

“肯出来了?”她面无表情。

宋榅今天搭的是纯黑大衣,夜色里,压迫感直线上升,当她不说话的时候,更让人觉得膝盖发软。高中那会江念就怕宋榅冷脸,这会人都记不清多少事了,肌肉记忆却还在。触及神情的瞬间,江念立刻刹车,顿在原地不敢动弹了。

这个这个这个……还要过去吗?

她其实很想扭头跑回去,最好是跑到对方看不见的地方。但关键时候还算敏锐的第六感告诉她,如果她真的跑走了,那个人肯定会更生气。

而且以后也不要想再过来了。

大脑飞速运转,在准备跑路的脚都抬起来一只的情况下,江念最后还是怂了。

她只是微微晃了下身体,动作好似装上发条,在对面风雨欲来的视线下又一点点把抬起的脚落回去,不跑却也没敢靠近,站在原地甚至还有些委屈。

宋榅冷冷凝视前面左躲右躲就是不肯和自己对视的人,舌尖缓慢抵过后槽牙,脸色又阴下去一个度。

感觉到四周气氛更加恐怖,江念僵硬地扯出一个尴尬的微笑。

宋榅:“怎么找过来的?”

不敢不回,江念缩着脖子:“之前,有跟在后面过几次,后来记得路了就……不跟了,但是还会找时间过来。”

宋榅回想,前段时间许南依好像确实来送过一次东西。

宋榅:“周二?”

江念:“上,上周。”

宋榅:“嗯,上周。”

江念:“周末……”

对面人的脸色眼见着越来越黑,江念心虚,音调渐低,最后几乎没声。

真有能耐。

宋榅磨牙,气极反笑。

这么能跟,真是做间谍的好料子。

宋榅故意呛她:“找过来做什么?在这里坐着吹风?”

“不是。”江念耳廓通红,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然后?”

“……”

“不是……别问了……”

宋榅作势就要走。

“……!”

江念猝然抬头,看见宋榅已经有转过身的趋势,瞳孔缩小:“等等,不是,等一下!”

“等,等等,我不是那个意思。”

对方动作不停,甚至越走越快。

“我,我……”

江念狠狠咬牙。

“——来,来找你!”

见她真的要走,江念一下子慌了神,心里藏着的话也顾不上了,脱口而出。

太过慌张,以至于声音都微微破了音。

宋榅停下脚步,回转身来看她。

“找我。”她重复,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像在牙齿间反复磨砺了几次一样。

“真的只是来找你……你都,好久没过来了。”

自觉羞耻,江念嗖的一下,马上又重新把头垂的低低的。偏长的刘海挡住眼睛,不敢和前面的人对视。

江念用脚尖抵着石砖慢慢研磨转圈,小心翼翼地在后面偷窥宋榅的表情。

宋榅好像没有要生气的表现。

但好像也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找我?”宋榅扯开唇角,“哦”了一声,反问:“找我做什么?让我过来陪你谈心?”

“我没有……”江念揪着衣服上的线头,垂头丧气,“我没有要来打扰你,我只是在这边坐一会,后来就回去了。我,我一点都没有要你看到这边的意思,我知道你肯定很忙,所以就没有告诉你……我藏的很好的……我,就坐一会就回去了的。”

但还是被发现了。

江念吸吸鼻子,越说越低落。

她觉得她藏的已经够好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能被识破。这下子怎么办?她应该又给别人添麻烦了。

不可以给别人添麻烦。

现在呢,到底要怎么做?

“我倒是不知道,原来找人是靠蹲点完成的。”宋榅嗤笑。

“知不知道我怎么看见你的?如果不是我同事眼睛好,我还真不知道这下面坐了个人。”

“说什么不打扰,”宋榅插兜,走近两步,偏着脑袋看她,“你觉得你说这话说服力强吗?随便来个我的同事看到现在的情况,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我欺负了你?”

不急不慢的,又上前两步,逼问:“嗯?会不会?”

江念被逼着后退:“会……”

宋榅噗嗤笑出声。

她随手揪下来一片草叶,揉碎了扔进花坛,随后捋了下挡在额前的头发,撩到后面。“如果真的觉得不想打扰,最开始就管好自己不过来就行了。”

“从你第一次到这边来被人看到开始,你做的一切都是和你现在说的背道而驰的。”

江念张口,想要反驳。

“不明白吗?”

“当你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不管你主观上想不想愿不愿意,所谓的麻烦都已经造成了。”

宋榅声音陡然提高,眼神凌厉。

她不相信江念会不清楚这一点。

这个人,一直都知道怎么最好的挑动一个人的情绪,她明明就知道真正的不打扰绝对不是冒着暴露的风险在一旁窥视,可她仍然这么做了,就是因为她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让人发现了不了,江念想让宋榅看到,只有这样,宋榅才不得不分出心思去思考她们的问题。

这一招,江念高一用了一整年。

就是这样,宋榅才更觉得生气。

“你觉得只是躲着不见我就可以了?!那你为什么不再藏的隐蔽一点,连楼上的人也注意不到你?车站,商店,哪里不会是比这个花坛更好的地方?”

“你心里也清楚的吧,你根本不是只想过来看看,最好有人能注意到,最好我能注意到,无论是哪种情况,最后我都会知道你已经过来了。”

“只要我知道这一点,即便我不打算真的过来,必然也没有办法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时时刻刻都会想到这里,猜想什么时候你又会在这里。能过来最好,过不来,原本无所事事的日常添上这一笔也足够了,你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是不是?”

“江念,这一招玩够了吗?”

她咄咄逼人,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的距离已经只剩下几拳,江念的胸口仿佛一下被攥紧,呼吸困难。

“不是,不是……”

江念咬牙,声音颤抖,膝盖不自觉发软,甚至有种强撑着不让自己跪倒下的感觉。宋榅冷冰冰的视线有如实质,一刀刀毫不留情地凌迟在身上,可她不能走,走了就没有回来的机会了。顶着审视的眼神,强迫音节从牙缝中一字一句挤出来:“不,是,我没有。”

她明明也只是想来看一看,看一看,过一会就走了。

她没有这么想,从来都没有。

“没有吗?明明看见我过来了,有那么多时间为什么不跑?”

宋榅一针见血,仿佛已经看透了她的内心,她吐出一口气,目光投向很远的街道。

她觉得很烦躁。

她不明白江念的否认有什么意义,她觉得对方承认了或许都不会让自己这么失望。

其实宋榅的情绪并不是全部针对江念,与其说是埋怨对方,也许更多的不满还是源于自己屡次做出与想法相违背的事,就像她说的,自己不来才是最好的结果。

结果她还是来了,这才是宋榅最不能接受的。

事到如今还是因为一点风吹草动都不得安宁,真不知道说自己记吃不记打还是没出息得慌。

抽开手,宋榅转身欲走。

现在这一切都不正常,她应该做点什么,把该有的事情拉回原来的轨道。她不知道江念怎么想的,但她不能再纠缠下去了。

可以了,已经足够了。她的情绪被牵动了这么久,现在多少也想收回来一点有什么问题呢?

可是刚走出去两步,手腕却被狠狠梏住,宋榅机械性低头,和两周前的下午一样,右胳膊上两只手攥得死紧。

明明是瘦瘦弱弱的一个人,不知道这个时候哪里来得那么大的力气。

“把手放开。”

“……”

“我说放开。”

江念固执地拽着她,手指尖用力到发红。

手指被衣服褶皱勒得生疼,但她丝毫不敢松懈力气,脸色苍白如纸,满眼都是无法言说的痛苦和压抑。

她的嘴唇颤抖的很厉害,宋榅不了解的地方,焦虑发作,已经很难平静地说话了。

宋榅不说话,江念就觉得心里好像塌成了一片废墟,甚至还在发出咯吱咯吱摇摇欲坠的声音,幸灾乐祸地跟自己说它们下一秒就要坍塌得更彻底了。

耳边莫名嘈杂,声音吵闹得头疼欲裂,像有一根根针在太阳穴周围肆虐,一下比一下狂妄。这些宋榅都不知道,但江念顾不上她知不知道,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她必须说清楚。

她不允许那些东西塌掉,所以她强迫自己开口。

“别,走。”

“我没有,那么想。真的,没有。你,相信我。”

宋榅轻轻摇晃手臂,疲惫的情绪贯穿声音:“不要拽着我了,把手放开吧。”

嗓音有种精疲力尽的沙哑,反而显得柔和不少,江念拼命摇头:“你怪我……”

“我没有怪你,但是我应该走了。”空着的手揉了揉眉心,宋榅哑声。

这句话是实话,然而江念理解不了。

不知道作何解释,她只能把藏在心里的话抠出来:“我就是只是,来看一看你。”

“即便是,看一看,也不行吗?”她很轻很轻地说。

还有一句话,江念忍了忍,没说出口。

她其实是想她了。

江念不是每次过来都可以看见宋榅的,守株待兔的概率太小,何况她还做贼心虚。

因为害怕被发现,只能躲在绿化球后面藏着。绿化植物太茂盛,从背后不太能看得清写字楼前面的情况,所以她必须时不时探出来观察几眼,又因为不敢长时间暴露在环境外面,看两眼就得缩回原来的位置。

有的时候时间刚好错过,宋榅裹着潮水般的人流离开,她没发现,那天就看不着了。

江念不想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以前还好,最近总觉得空落落的,弥漫着一股死寂的氛围。宋榅没过来,她就掰着手指头算日子。十根手指都数过一遍后,她发现宋榅已近好久不来了。

楼上的那个小姑娘,平均三天就有人过来看她。

江念有些坐不住,这才偷偷找机会溜了出来。

但直到跟到了大楼下面,江念才发现自己好像并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她跟着身边的人群窜动,心下一片茫然。

但是走了那么久,就这么回去也很不甘心。于是江念只能坐在花坛旁边,一直坐着,看天看花看路灯,看到华灯初上,夜影斑驳。夕阳从斜高的地方逐渐掩到居民楼后面,实在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江念才离开原来的位置。

最开始,江念并没有抱着能撞上宋榅的希望,她的动作反应在了大脑之前,意识还处于朦胧的状态,脚步已经自动跟随在了过来送东西的许南依身后。

她抬头望向天空,办公楼高耸入云,一眼望不到顶。身前身后是窸窸窣窣的人潮,嘈杂声入耳,她后知后觉地感到了被扔进视线中的恐惧。

江念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跑出来时什么都没有想清楚,现在也依旧什么都没有打算明白。明明知道不可能会有任何效果,可就是不愿意轻易回去。

内心有声音在暗示她,她应该也不是为了什么具体的东西来的。

那是什么?

江念抱着膝盖,抬头看楼上每一层都是灯火通明的样子,心里想到,宋榅也许就在某一扇窗户背后。

她偏着头,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

她会在干什么?

会不会一直埋头在桌前,还是偶尔也会到窗户边来看一看外面的样子?她会注意到她吗,会发现她每天都来了吗?

她会是什么想法,开心,还是不开心?

大概是不开心的吧。因为她的出现打扰到了原本的生活轨迹。

——这样一看就是好几个小时。

宋榅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这一周她在办公室里加班时,在二十几层楼的下面,还有个人对着纵横近百扇窗户,从下午仰望到了傍晚。

如果没有今天季洋这一出,江念,打算看多久?

宋榅沉默地应对着对方结结巴巴的话,因为紧张,很多句子还颠三倒四的。

很久很久,久到江念的脸和手都被冻得冰凉,连脚都快僵到没有知觉了,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江念的心一点,一点,到彻底沉在了浓稠的墨汁里。但她还没解释清楚,尽管全部的心都被苦涩填满,她仍然要继续说下去。

“我确实,很想让你看见我,我想你看见了,也许也会在心里有一点点印象。但是我,知道,你会很苦恼,所以,我不能让你看见。”

“没,没有跑是因为,我以为,你看不见我,等你走了,我还能再多呆一会,不是,不是故意要给你添麻烦。”

暴露的环境给不了她安全感,但她莫名其妙的想在这里多待会。

“我不太会说话,但是,你,相信我,我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我不骗你。”

“我只是想来看看,看不见也没有关系,只要在这边待一会也可以。我以为不会有人注意到,但是还是被看见了。可是我没有想要强迫你的意思,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弥补你的……但是,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来的,你不要生气,不要因为我生气,我明天就不过来了,真的,你相信我……”

“对不起,对不起。”默默裹紧衣服,江念急急忙忙松开手,开始缠自己的围巾,“我现在就回去了。”

被冻得太久,手脚甚至有些不利索。

可她认定宋榅不想看见自己,着急离开,哪里敢多磨蹭,一直整理不好,手上动作反而更加焦急。

越急就越不得章法,江念余光一瞥宋榅,狠狠咬牙,只能跳过先叠好围巾的步骤,随便抓着一头就往脖子上套,也不管乱糟糟的造型有多突兀。

没想到缠到第三圈时,对面突然重重叹息一声。仿佛紧绷了很久的琴弦骤然断掉,发出幽幽的控诉。

江念目光还落在围巾的毛线上,心中一紧,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无可奈何的声音已经传进耳朵里:“……江念,我是不是——”

“欠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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